第34節(jié)
無所謂了,上面或者下面。早知道他是古板又無聊的男人,還期盼他有什么新鮮的姿勢。 “楊梅,沒有套。”江水說。 楊梅絲毫不亂,平淡而慵懶地回:“哦,那怎么辦?!?/br> 江水咬了咬牙,說:“看你?!?/br> 他手捧著東西,堵在門口,就等她一聲令下城門打開,他好馭馬而入。 隔著空氣,楊梅能感受到那東西的熱度,像根木棍,蓄勢待發(fā)。 他怎么忍得住。 可他的眼神是那么虔誠,仿佛等待的不是一聲同意,而是一種信仰。 這時候,楊梅才聽見了外面的聲音。 風聲,雨聲,狗吠聲。 所有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像是大雜燴,亂七八糟,混亂一片。這才更顯得里面有多么寧靜,江水默默等候的樣子,像一幅淡雅又深刻的素描,深深地烙印在楊梅的腦海里。 有套沒有套,這根本不重要。 有一種時候,叫做無所顧忌。有一種心情,叫做奮不顧身。有一種愛,叫做氣勢如虹。 楊梅想,這就是那個時候。 她什么也不多說,只是抬起了胳膊,略顯艱難地勾住了江水的脖子,帶著破釜沉舟的力量往下壓了壓。 進來吧,進來吧。 那一時刻,分外安靜。 啪地一聲,只剩余木門摔打的聲音格外響亮。 木門開了,頃刻間,外面的風雨鉆了進來,像囂張的入侵者,瘋狂地敲打破壞了屋內(nèi)的寧靜。 楊梅看過去,說:“怎么開了。” 江水直起身,套著拖鞋走過去:“風太大了。” 門剛合上,又被人敲響。 叩叩叩的聲音,在風雨中顯得微不足道。 江水只好返回,半個身子壓在門后,拉著嗓子問:“誰?” 萬淑芬又敲了敲門:“水兒!水兒!” 江水和楊梅對視一眼,楊梅腳一勾,一踢,把江水的牛仔褲甩了過去。 江水快速套上,把門開了一半。 外面有屋檐,但風很大,雨沒了方向,凌亂地落下來。萬淑芬渾身都濕了,臉上也都是雨水,她不得不半睜半閉著眼。 江水沒辦法,只好把門全打開。 萬淑芬走進來,急匆匆說:“水兒,外面車棚塌了?!?/br> 江水下意識看了看外面,雨勢太猛,什么也看不清楚。他說:“雨停了我去修?!?/br> “不行啊,現(xiàn)在就得……那棚子下我擺著花呢?!?/br> 不久前萬淑芬弄了幾盆花來,細細的桿,翠綠的葉,頂上端著沉甸甸的花。像是薔薇一類的品種,樣子看著名貴,價錢也好得很。 車棚里就兩輛車,砸了就砸了,也壞不了。萬淑芬一點也不心疼,但惟獨是那花,她心急如焚。可這雨太大,棚子太重,她一個女人根本沒法兒搶救出那幾盆花來。也指望不上坐輪椅的,只好半夜跑江水這里來。 江水緊了緊眉心,抿唇朝外又看了看,盡管知道什么也看不到。他拉開門,說:“花在哪個位置。” 萬淑芬說:“差不多是電動車旁邊吧?!?/br> 江水點點頭,半個身子鉆出去了,萬淑芬在后面說:“誒,你帶傘啊?!?/br> “沒用,傘都得吹折了?!?/br> 門被風卷上,啪地一聲,萬淑芬原地抖了抖肩膀。 楊梅整好衣服下了床。 萬淑芬回頭一看,這場面,多少有點尷尬。不過楊梅面色如常,眼神平靜地從窗外望出去,根本沒落在她身上,她一個人站著,干笑也淡了。 楊梅走到門邊,萬淑芬開口:“誒,去哪兒?” “我去看看。”楊梅說,“雨太大了。” “哎喲,去不得。”萬淑芬說,“這狂風暴雨的,得把人吹走了?!?/br> 楊梅靜靜地看著萬淑芬,聲音涼了下來:“那你還讓江水出去?” 萬淑芬僵了一下,說:“他是男人嘛?!?/br> “男人也不能這么使喚?!?/br> 楊梅手在門把上,眼見要開開,被萬淑芬從后面一掌推回去。 “我可沒使喚他。” 楊梅回眸,萬淑芬笑了笑,露出一只梨渦,又甜又媚:“你這妹子,說話還挺嗆的?!?/br> “你不擔心他嗎?!?/br> “一個大男人有什么好擔心的?!?/br> 門又扣扣響起來。楊梅打開門,江水鉆了進來。 萬淑芬一指,說:“瞧,啥事兒沒有?!?/br> 楊梅沒搭理萬淑芬,取了干布裹在江水身上,江水胡亂地擦了把臉,說:“那幾盆花我放中間屋了?!?/br> 萬淑芬說:“哦,好,知道了?!?/br> 話音落了,萬淑芬也沒繼續(xù)寒暄幾句,緊著衣裳就走出去了。 楊梅說:“有熱水么?” 江水:“得燒?!?/br> “哪兒燒?” “廚房……你要給我燒?”江水攔下楊梅,笑了,“你一出去,咱倆就得洗鴛鴦浴了?!?/br> “那你自己去?!?/br> 江水沒動。楊梅推了他一下,他踉蹌一步站穩(wěn):“燒了沒地兒洗。” “沒浴室?” “……沒。” “廁所總有吧?!?/br> “太小了,騰不出地兒。” “那你去中間那屋?!?/br> 江水笑了一聲:“萬一嫂子出來怎么辦?” 楊梅:“……” 江水說:“沒事兒,我擦擦干能睡。” 楊梅坐下來,看著江水把布上的水擰出來,噼里啪啦濕了一地。許久,她說:“去中間那屋洗,跟你嫂說一聲不就得了,不會出來撞上你的?!?/br> 江水微微一頓,看不出情緒地淺笑著:“算了?!?/br> 過了一會兒,江水看向楊梅,說:“你老盯著我干什么?!?/br> 楊梅側(cè)過眼睛,說:“你嫂對你不上心?!?/br> 江水愣了下,淡淡的:“嗯?!?/br> 楊梅倏然抬頭,望著江水的眼睛分外明亮,江水覺得,再這樣看下去,他的一切將無處遁形。 下一瞬,江水本能地捂住它們,另一手擁起楊梅,說:“剛才的,還作數(shù)么。” 楊梅:“什么?” 江水把手挪開,楊梅睜眼就看見了他的笑,nongnong的,不懷好意的,意味深長的。 她明白了,揶揄說:“還惦記這個?!?/br> “嗯?!苯蠓匠姓J,“惦記可久了?!?/br> 楊梅一甩手,離開江水率先躺回床上:“回去再說?!?/br> 江水思索了一下,也躺下去:“明天回?!?/br> 江水拎著被子,重新蓋上來。 ☆、見到前任的女人 第二天楊梅起得早,推門出去,院子里萬淑芬正蹲在棚下,捧著花托左看右看,模樣寶貝得很。聽見聲音,好一會兒了,才往后看一眼,說:“起了啊?!?/br> “嗯?!睏蠲窙]看見江水,就問,“江水呢?” 萬淑芬頭也不回:“買油條豆?jié){去了?!?/br> 楊梅沒再說話,退了兩步,站在院子中央,背后是晨光,還帶著昨晚的涼和濕。 江水的床鋪著薄薄的墊背,和自家里的席夢思不好比,睡在上面,依舊能感覺到木板的存在,挺膈應的。楊梅沒睡好,背上酸痛,故大早上起來就擺擺手臂,松松筋骨。 江水帶回油條和豆?jié){,幾個人圍一桌,過一會兒就吃光了。 萬淑芬站起來的時候,江水說:“一會兒我們走了。” “……哦。”萬淑芬重新坐下來,說,“有空去看看墓地。爺奶生前對你這么好,你有良心就得選個好地兒,別太小氣?!?/br> 坐上車的時候,楊梅問江水:“你選了哪里的墓地?” 江水說:“還沒看好?!?/br> “那要去看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