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垂衣呼吸一滯，“如果是這樣，就算我還記得你，我也會懷疑留在你身邊是錯誤的。”

    “錯便錯，你沒有選擇?！?/br>
    “倘若我非要離開呢？”

    “打斷你的腿?！?/br>
    他胸腔的跳動十分劇烈，何垂衣感受得到，他的心跳很亂。

    他的身體是熱的，心是冷的。

    “皇帝，我們打一個賭如何？”

    “不賭?！蔽涞勐裨谒募绺C搖了搖頭。

    “你抓住我的手，如果我能掙脫，你就放我走，如果掙不脫，我就心甘情愿和你走?！焙未挂伦灶欁缘卣f。

    “我不會用任何外力傷害你?！?/br>
    武帝怔了怔，質(zhì)疑道：“真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br>
    “不僅要和我走，還要發(fā)誓絕不私自離開。”

    何垂衣鎮(zhèn)靜地點頭：“好。”

    武帝勾唇一笑，胸有成竹地抓住他的左手，“朕會讓你輸?shù)眯母是樵??！?/br>
    他的掌心很熱，嚴絲合縫地包裹著何垂衣的手，炙熱的溫度觸在皮膚讓何垂衣微愣了片刻。

    “皇帝，君無戲言。”

    “君無戲言?！?/br>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是不是都去過兒童節(jié)了呀？

    今天好冷，抱抱瑟瑟發(fā)抖的自己。

    謝謝“洛水”小天使的兩顆地雷，感覺自己受到了寵愛哈哈。

    第7章 一走了之

    車轱轆碾過碎石，何垂衣沒坐穩(wěn)，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傾，武帝就著握住他的手將他托住，志在必得地說：“何垂衣，這是你最后的機會?！?/br>
    像最后的通牒，將何垂衣今后的命運盡數(shù)賭在這幼稚的行徑中。

    何垂衣抿嘴道謝，嘴角下血痣若隱若現(xiàn)。

    “好?！?/br>
    武帝沉默下來，打量著何垂衣的臉色，發(fā)現(xiàn)他出乎意料的鎮(zhèn)定，眉眼恬淡，唇邊含笑，根本不像將自己的命運押在賭局上，更像是在耐心地和孩提玩耍，一直縱容著蠻不講理的孩子。

    這種想法讓武帝格外地心煩意亂。

    沒等武帝多想，何垂衣開始掙扎，他使勁地把手往外抽，那只大掌卻如鐵箍一般，任憑他百般掙扎仍舊紋絲不動。

    兩只guntang的手握在一起，讓車廂內(nèi)的氣溫都變得燥熱。

    何垂衣始終面帶微笑，與武帝如臨大敵的神情形成鮮明的對比。分明是蜉蝣撼大樹的行為，何垂衣卻十分認真，只是，他越想掙脫武帝就握得越緊，哪怕滲出汗液也不松懈分毫。

    “你掙不脫的?！蔽涞鄣?。

    “不試試怎么知道？”

    幾番掙扎后，何垂衣無奈地嘆息道：“雖然早有預(yù)料，但沒想到你力氣這么大?！?/br>
    武帝得意地笑了笑：“那是當然，你放棄了？”

    他臉上笑意未盡，搖頭的動作卻也很決絕，“我還要再試試?！?/br>
    武帝心中涌進強烈的不安，致使他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勸解道：“不要白費力氣。”

    何垂衣不說話，停下了掙扎，右手將武帝扔給他的笛子放到唇邊，吹出一段柔緩的曲子。

    “你想做什么？”武帝問道。

    無人應(yīng)答，只有笛聲依舊。

    隨著笛聲延綿響起，一陣讓人頭皮發(fā)麻的窸窣聲漸漸傳來，像是無數(shù)只擁擠如潮的蟲子在四處攀爬的聲音，武帝臉上閃過一絲的慍怒，高聲問道：“你在做什么？”

    那道窸窣聲越來越大，甚至蓋過了笛聲。

    他迎上武帝倉皇失措的眼神，帶著淺淺笑意回視，與此同時，一群四足小蟲從何垂衣身后涌出，飛快地向兩手相握處爬去，最終在何垂衣手腕處停了下來。

    武帝雙目充血，難以置信地看向何垂衣，眼中觸目驚心的怒火足有滔天的氣勢。

    “何垂衣，你給朕停下！”

    四足小蟲開始啃噬腕間的血rou，何垂衣不再吹奏，面不改色地搖頭：“不能停下，我賭了一輩子在里面。”

    他堅定又冷靜的模樣，像一只軟綿綿的毒針向武帝刺去，偏偏那根針準確地刺進了心臟。

    讓武帝深惡痛絕的是，何垂衣永遠都是這樣，用柔針將人刺得體無完膚。

    “何垂衣，你以為一只手就能抵消過去嗎？”

    何垂衣訝異地睜大瞳孔，“不夠嗎？我還有一只?！?/br>
    四足小蟲仿佛與他心意相通，話音方落，一部分蟲子就爬向另一只手，速度奇快。

    就在這時，何垂衣感覺到他的手松開了。

    “朕放你走?！彼曇糁袔еj然，像妥協(xié)了一般。

    四足小蟲的動作停了下來，從它們的空隙中不斷有鮮血滴落，蟲子便接二連三地掉落，將地上、衣袍上的鮮血吸食殆盡。

    吸食完滴落的鮮血，四足小蟲有很快又回到何垂衣的長辮中，僅僅一瞬間便消聲滅跡，若不是他腕間源源不斷涌入的鮮血，這一切都像是幻覺。

    武帝下意識地想將他的手捂住，何垂衣卻更快地收了回來，用手按住傷口，彬彬有禮地對武帝道：“君無戲言，請放我離開。”

    武帝的手僵在半空，他愣了一會兒，沉下臉來，“朕會放你走?！?/br>
    “現(xiàn)在?！焙未挂戮挂豢桃膊幌攵啻?。

    “好?！彼瓜马?，哪怕眼中戾氣橫生，何垂衣仍一無所知，他正在暗暗為這個回答高興。

    “停車?！蔽涞垡宦暳钕?，馬車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