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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站,千懸還是沒醒。 狗卷棘踟躕幾秒,背起了他。 ……不重。 就是呼出的氣息弄得他的大腦仿若充血,心跳也加快了律動?!皳渫ā薄ⅰ皳渫ā钡亍蜕啼伈シ诺囊魳仿暯化B,放大了曖昧感。咒言師背著少年穿梭于各種各樣的動靜內(nèi),越過喧囂的人潮,莫名產(chǎn)生了“這個世界好安靜”的感想。 明明四周一片吵雜。 “前輩……?” 原千懸的含糊嗓音仿佛是一個單獨的頻道,清晰地鉆進(jìn)了他的耳膜,使他下意識地應(yīng)了聲“鮭魚”,表示“我在”。 “……這里是?” 千懸打了個哈欠,困倦地說:“放我下來吧。前輩背了我那么久,會不會非常累?要去吃東西嗎?我請客噢?!?/br> 狗卷棘一本正經(jīng)地計算了一下。 放不是特別想放,但一起吃東西不虧。 相處時間增加了√ 得出結(jié)論的咒言師挑了個人少的區(qū)域,半蹲下身子,放下了仍舊虛軟無力的原千懸。少年踉蹌了一下,隨后捏著他的衣袖,充滿期待又十分緊張地問:“我可以牽你的衣服嗎?我好像不太走得動?!?/br> “鮭魚?!惫肪砑卮?。 千懸驀地笑起來:“謝謝前輩。” ……其實我背著也行啊。 狗卷棘幾番猶豫,還是把這句話憋了回去,怕破壞基礎(chǔ)的社交距離,嚇跑或帶偏原千懸,給別人做嫁衣。 他百無聊賴地觀察著少年的臉龐。 直到手里被塞了幾個飯團(tuán),狗卷棘才遲鈍地意識到——原千懸似乎是按照他的口味買的,全是他最愛的“金槍魚蛋黃醬”作餡料的。 咒言師頓了頓,咬了一口。 ……總覺得更好吃了。 心理作用果然是個可怕的東西。 他正美滋滋地吐槽著自己,就聽見少年真情實感地吹他的彩虹屁:“棘前輩好厲害啊。無法順暢地同別人交流,卻依然活潑開朗,會溫柔細(xì)心地照顧別人?!?/br> “術(shù)式也又酷又強?!?/br> 狗卷棘假裝埋頭啃飯團(tuán),偷偷豎起了耳朵。 “我也想像前輩一樣優(yōu)秀?!?/br> ——他好喜歡夸我。 尚且不清楚原千懸是個行走的彩虹屁機(jī)器的狗卷棘忍不住彎眸,衣領(lǐng)之下的嘴角持續(xù)上揚,俊秀的五官間全是笑意。 咒言師想。 他總是這樣夸我就好了。 而原千懸望著天空之上的半透明的圓環(huán),食不知味地咀嚼著飯團(tuán),似乎望見了自己被伙伴們集體厭棄的倒計時。 千懸:…… 生活不易TVT。 兩人各懷心思地走向高專。 忽地,一個披著藍(lán)色中長發(fā),有一雙獨特的異色瞳,眼睛下是黑色的縫合線的青年與兩人擦肩而過。 狗卷棘的瞳孔一縮。 他抑制住身體的反應(yīng),不動聲色地和原千懸調(diào)換了位置,修長的手指也搭在了衣領(lǐng)處,隨時可以使用言靈——是特級咒靈的氣息。如此濃烈、如此黏稠的咒力,狗卷棘不敢賭原千懸的體質(zhì)。 青年的目光劃過苦悶地啃著飯團(tuán)的千懸。 ……奇怪。 真人驚愕不已。作為誕生自人類對人類的憎恨里的咒靈,他熱衷于玩弄生命,做活體實驗……而此刻,他竟然想主動停在少年的身前,引頸受戮,獲得解脫? ——「或許錯的是我?!?/br> ——「承認(rèn)自己的失敗也沒那么難。」 ——「不完美又不妨礙我喜歡你?!?/br> …… 無數(shù)的片段于真人的耳畔回蕩。源于憎恨的他,幾乎要被人類之間的愛與包容沖刷得難以站立。幸運的是,這份力量遠(yuǎn)低于他,不至于直接動搖他的根基。 ——「想要同自己和解。」 …… ——“有趣。” 真人停下了步伐。 他深知人類的丑惡、卑劣,才不會被莫名其妙的思緒打動,更不愿意死在人類的手下。不過……那個少年,完全是咒靈的天敵。他拒絕接受“解脫”,別的咒靈可不一定。 如果他成長起來—— 真人環(huán)視一圈,挑起唇角。 熱鬧的商業(yè)街。 多么合適的戰(zhàn)場啊。 無為……轉(zhuǎn)變! ——“吼?。?!” 被真人觸碰到的路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化作了畸形的怪物,一路嘶吼著沖到原千懸的后方——“滾開!” 狗卷棘快速地?fù)踝∩倌?,使用了言靈。 在真人動手后,便面臨著死亡威脅的人群逐漸看清了隱藏在和平之下的暗涌,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到處亂竄,尖叫、哭嚎……連原千懸的buff都沒法讓他們冷靜下來。 ——“嘭!” 猙獰的怪物被無形的力量擊飛,砸入人群,濺起了血花。狗卷棘的眸子內(nèi)劃過懊悔,又不得不提起精神,應(yīng)付真人扔出來的其余的半咒靈——“好、好疼啊?!?/br> 微弱的、啜泣著的痛呼響起。 狗卷棘的咽喉滾動,咬住了牙。 他盯著將腿化作鹿腳,閑庭闊步般地捕捉人類轉(zhuǎn)化成怪物的真人,大腦瘋狂地計算著得失—— 特級咒靈的能力高于他。如果他命令特級,很可能受到反噬,廢掉自己的戰(zhàn)力,沒辦法從“怪物”的手下救人。而不制服那個特級,會有愈來愈多的人被變作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