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自打那天之后趙惜月就常去他家。大部分時間都是謝志給她打電話,聊著聊著就會說到做飯的事情,謝志說自己手腳不便不能下廚,總叫外賣吃。趙惜月一想覺得好朋友闖的禍有點抱歉,就拉著齊娜一起去給人做飯。 齊娜一眼看出謝志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愿做那三千瓦的大燈泡,幾次去了沒多久就借口有事兒走人,給他倆制造獨處的機(jī)會。 她自己現(xiàn)在跟那個高管打得火熱,當(dāng)然也希望趙惜月趕緊脫單。甭管是許醫(yī)生還是謝醫(yī)生,抓著一個是一個。 許哲偶爾有空也會去看謝志,就這么在他家撞見過趙惜月好幾回。頭一回齊娜在他也沒多想,可后面幾次總見他們單獨相處,他就品出點味兒來了。 有一天他故意待到很晚,等趙惜月走了才問謝志:“你這是認(rèn)真了?” 謝志知道他指什么,點頭道:“非常認(rèn)真?!?/br> “準(zhǔn)備娶回家當(dāng)老婆?” “有可能的話當(dāng)然好。不過你也看到了,她目前對我好像興趣不大。我之前總覺得她對你有點意思,你們之間……” “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br> 他就把去年十二月看電影的那事兒說了。謝志聽了又無語又同情:“你這癡情勁兒我真是服了,你要一輩子找不到她,還打一輩子光棍不成?” “不會找不到,時間問題?!?/br> “算了,我也說服不了你,你就繼續(xù)找吧。不過也多虧你癡情,要不你先我一步下手,我倒不好撬你墻角了。趙惜月這樣的女生不可多得?!?/br> “好在哪里?” “清純漂亮性格不錯,廚藝又好說話也挺有意思,反正沒什么不好的。比她那個朋友強(qiáng),齊娜一看就是個不正經(jīng)的?!?/br> 許哲不由露出一絲笑意,他想他還沒跟謝志說趙惜月曾經(jīng)被人用十萬塊買了一夜,差點就滾到他床上去呢。 他本來覺得她就是做那種生意的人,但觀察了大半年覺得似乎不是,也不知那一次是不是有什么隱情,總之現(xiàn)在的她看起來很好,跟所有的良家婦女沒有差別。 既如此他也不說人壞話,只叫謝志加油,既然要追就認(rèn)真點,別跟人玩玩害她傷心。 謝志躺在陽臺的躺椅上,借著月光打量許哲的側(cè)臉,好半天問出一句:“你是不是其實也有點動心?” 許哲沒馬上回答,非常認(rèn)真地思考了片刻,才回他:“有過那么一點,但都過去了。就像你說的,我這個人無情無欲最好,不打擾別人也不想讓人打擾。我暫時不想改變現(xiàn)在的生活。” 謝志又想到個事兒:“你家阿姨現(xiàn)在怎么樣,煲湯技術(shù)有所改進(jìn)?” “一般般,我也不叫她做,打掃衛(wèi)生就好?!?/br> “你是不是還覺得從前的趙阿姨好?” 許哲腦子里靈光一閃,想起趙惜月從前的表現(xiàn)。湯煲得好,打掃衛(wèi)生有一手,除了年紀(jì)不像做鐘點工的,其他竟都符合。 “你上回去我家見過趙阿姨,忘了問你她是什么樣的人?” 謝志有點心虛,把頭撇開隨意道:“就是個中年婦女唄?!?/br> “長得怎么樣?” “你還管阿姨長得好不好看,口味也太重了?!?/br> “問你話,別轉(zhuǎn)移話題?!?/br> “一般吧,挺和氣一個人。就是出了事兒有點手足無措,傻傻的?!?/br> 他說這話時心里想的卻是那天趙惜月被水淋濕時的模樣,雖然傻而呆,卻因為長得好看又年輕,缺點也成了優(yōu)點。 許哲聽了他的話暗笑自己傻,趙惜月怎么可能是他的鐘點工呢,就像她自己說的,不過是因為家境緣故做這些事才熟練,生活所迫罷了。 從謝志家出來,許哲沒回家,反倒是開車去了從前的母校f大。時間尚早大門還沒關(guān),保安看了他的特別出入證件后痛快放行,他就把車子開進(jìn)校園,找了個訪客停車位停下。 然后他下車來,漫無目的在校園里亂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來這里,是為了看趙惜月嗎?可她早就不在這里住了,自打和弘逸簽了約后,她經(jīng)常早出晚歸,除了偶爾回來上上課寫寫論文外,整天泡在校外。 聽她的意思她現(xiàn)在總回家住,和mama在一起。所以這個時間點她要么還在忙,要么已經(jīng)回家休息了。 他無論走多少圈,似乎都不可能遇上她。 天氣還沒完全轉(zhuǎn)短,晚上的校園很安靜,只偶爾有人從身邊走過。他雙手插褲子口袋里,走得既慢且閑適,就跟在逛公園似的。有女生下晚自習(xí)結(jié)伴而行,路過他身邊時總會忍不住回頭偷看幾眼。 許哲從小接受了太多這樣的目光,已經(jīng)顯得有些麻木。但他想起有幾次趙惜月這么看他時自己的心情,似乎真的不太一樣。 人一旦對某個人留了意,她的所作所為都能激起心頭的水花。 許哲走了很長一段路,最后繞過圖書館走到了后面的cao場。這個時間點已經(jīng)沒人鍛煉了,他本以為cao場上該空空蕩蕩,結(jié)果一進(jìn)去就見一個單薄的身影正在塑膠跑道上慢慢地挪動著。 她從他的面前跑過,許哲一眼就認(rèn)出來,那是趙惜月。 ☆、第31章 醉酒 趙惜月正在那兒呼哧呼哧地跑,冷不防后面追上來一個人。 她回頭看那人卻沒看清,長長的劉海被汗水浸透,全都沾她眼睛上了。 直到許哲開口:“這么晚還跑步?” “是你啊,嚇我一跳?!?/br> “你以為是誰?” “我當(dāng)是哪個愛慕我的小學(xué)弟,準(zhǔn)備趁機(jī)表白呢?!?/br> 兩個人都笑,許哲穿著皮鞋跑不快,不緊不慢跟在趙惜月身邊。對方看他一身和跑步不搭的裝束,便把他往旁邊趕:“你就算了,跑什么步啊,身材夠好了。你這會兒一跑,回頭各個宿舍的小姑娘全都睡不著,跑cao場上來圍觀你可怎么辦?” “那你也別跑了,咱倆一快走,省得你那些愛慕者組團(tuán)參觀你?!?/br> 趙惜月累得夠嗆,聽到這話立馬自我放松,停下來喘粗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到這里?!?/br> 許哲沒戳穿她的小心思,點頭認(rèn)下:“是,全是我的錯。否則你肯定還能跑三圈。” 趙惜月走到邊上的休息區(qū)拿水瓶,一連喝了大半瓶才緩過勁來。許哲拿起她的運(yùn)動外套,招呼道:“走吧,剛跑完不能站,得走一段兒?!?/br> 兩個人一前一后離開cao場,許哲問她:“你回哪兒,回家嗎?” “不,回宿舍,怕吵著我媽。”說著她往食堂的方向遙遙一望,“學(xué)校食堂怎么關(guān)這么早,我還想吃口宵夜呢,真沒勁兒?!?/br> “你才跑完就吃東西,這肥算是白減了?!?/br> “我不是減肥,妮娜說我體能不行,應(yīng)付不了長時間的拍攝,讓我長跑練耐心。要不我也不會大晚上來這兒跑步,真是自虐啊。” 許哲想到她剛才說的話,便提議:“出去吃吧,在附近找個地方?!?/br> “你開車來了?” “嗯。” 趙惜月眼前一亮,剛跑完真是餓得慌,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能吃三碗飯??煽醋约耗且簧沓艉?,立馬又歇了這個心思。 “算了,我滿身汗,回頭把你車弄臟了?!?/br> “你宿舍有換洗衣服嗎?” “有啊?!?/br> “那你回去沖個涼換身衣服,我等你。” 趙惜月心頭一動,不為那口吃的,只為許哲這個人。他這么秀色可餐,她真有點放不下。 于是她一路小跑著回宿舍,進(jìn)宿管大門的時候還回頭叮囑他:“等我一下啊,很快的。你要無聊去旁邊小超市逛逛?!?/br> 許哲沖她笑笑,擺手示意她進(jìn)去。他就這么站在路燈下等對方,燈光把他的影子照得老長,下自習(xí)的女生們一路走來,那些眼睛全粘在他身上,跟強(qiáng)力膠似的。 許哲還是頭一回這么晚在女生宿舍門前等一個人。上一回來拿車天還亮著,他也沒等多久。但今天情況不一樣,他今天什么也不拿,只為等一個女生,并且想要掏錢請她吃飯。 他在f大念了七年醫(yī)科,從沒有過這樣的舉動。從前他是班里最小的一個,和同學(xué)們玩不到一塊兒。他總是獨來獨往,念書吃飯自習(xí),也就跟謝志走得近些。 但謝志那時候有女朋友,經(jīng)常撇下他滿世界約會,還總勸他:“你也找一個啊。只要你點頭,咱們學(xué)校的?;ㄏ祷ò嗷ㄟ€不隨你挑?!?/br> 可他一個也看不上,寧愿獨自生活。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跟謝志一樣,傻傻等在女生宿舍門前,期盼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里面出來。 他突然有點負(fù)罪感,覺得對不起謝志。好像趁他腿腳不方便撬他墻角似的。 正這么想著趙惜月出來了,剛沖完澡的她身上有股子香味兒,就跟那天在醫(yī)院走廊里聞到的一樣兒。 許哲心里那點負(fù)罪感立馬就沒了。 兩人坐上車離開學(xué)校,許哲邊開車邊問她:“想吃什么?” “唔,吃小龍蝦,就上回你救孟雪那地方?!?/br> 天氣漸漸熱了,夜排檔的生意又紅火了起來。一想到那些美味,趙惜月直流口水。 許哲卻道:“不衛(wèi)生,吃點別的吧?!?/br> “不不,我就要吃小龍蝦。其實飯店都一樣,不比大排檔干凈多少。在外面吃飯就不要想那些東西,想得越多負(fù)擔(dān)越重,那多沒意思,平白辜負(fù)了大好美食。” 許哲拗不過她,反正他也不吃,索性隨她的意。他們到的時候大約十點,夜排檔生意正紅火,老板夫妻兩個幾乎忙不過來,好容易才找著張空位坐下。 趙惜月跟上回一樣,要了兩斤小龍蝦幾瓶啤酒,又問許哲要什么。見對方搖頭她又道:“你能喝酒嗎?” “我不喝酒?!?/br> “還真當(dāng)和尚啊,不吃rou不喝酒,你是不是也不抽煙?” “嗯。” “那你的人生還有什么樂趣?” “樂趣有很多。比如救回一個病人,看一本好書,這些都是樂趣?!?/br> 還有和你坐在大排檔里看你吃小龍蝦。這話許哲沒說出口,總覺得太曖昧。 老板先把啤酒拿過來,許哲雖不喝卻很紳士的幫趙惜月開酒瓶子,邊倒酒邊勸她:“少喝點,這東西對身體沒好處。” “難得難得,我高興嘛。” “什么事兒這么高興?” “見到你啊?!壁w惜月一時嘴快說漏嘴,趕緊補(bǔ)一句,“想起你給我介紹那工作,我打心眼里感激你。妮娜姐派了個經(jīng)紀(jì)人給我,頭兩個工作都完成了,出片效果特別好,我簡直喜歡死了。” 兩人邊吃邊聊,趙惜月戴著手套剝龍蝦殼,吃得滿頭冒汗,感覺那澡又白洗了。頭發(fā)很快耷拉下來,弄在眼睛里很不舒服。她手臟不能弄頭發(fā),就用手腕去蹭。蹭了幾下都不行,不免有些著急。 正當(dāng)她上火的時候,許哲突然伸手,將她那一綹頭發(fā)夾在耳朵后面,細(xì)心地固定好。 他指尖的溫度傳到趙惜月皮膚上,害她起了一陣顫栗。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卻要強(qiáng)自鎮(zhèn)定,生怕叫對方看出端倪來。 原來暗戀一個人是這種感覺,她突然有些同情從前那些不被她接受的學(xué)長學(xué)弟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