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心知自己不應該再和他們這么親密,可是身體的難過又令他不想抗拒,舒凡真緩緩張開嘴,讓陶顯龍餵他。等到舒凡真喝完一杯,陶顯龍也摸了摸舒凡真的額頭和脖子,只不過在他摸脖子的時候他有一個明顯的震愣和吃驚。舒凡真沒有注意到,嬴宗麟注意到了。 假裝沒事地收回手,陶顯龍問:“乖寶寶,還有哪里不舒服?” 舒凡真半闔著眼睛低聲:“應該是,感冒了,睡一覺就好了?!边@么一說,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為什么會感冒,頓時,他就覺得身后緊貼著他的嬴宗麟太燙了。 “你好好躺著,等醫(yī)生來。阿駿一會兒會拿粥上來,你吃點?!?/br> 嬴宗麟和陶顯龍很愧疚,肯定是他們帶著這人熬夜,把這人給累病了。嬴宗麟開口:“阿龍,再去倒杯水,讓管家直接拿一個熱水瓶上來?!?/br> “好?!?/br> 陶顯龍不疑有他地走了。嬴宗麟下床去浴室擰了塊熱毛巾,回到床邊,他給舒凡真擦臉,擦完臉,擦脖子。 “我自己來……” “我給你擦。乖寶寶就要有乖寶寶的自覺?!?/br> 這是嬴宗麟第一次喊他“乖寶寶”,舒凡真只覺得腦袋很暈,沒有發(fā)現嬴宗麟擦拭的手在擦到他脖子后面時不動了。 嬴宗麟漆黑的眼眸中風暴在凝聚。舒凡真白皙的脖子后面,靠近領子遮擋的地方有兩枚淡淡的紫色痕跡,早已不是處男的他很清楚這樣的痕跡是怎么才能留下來。毛巾向下,嬴宗麟又發(fā)現一枚更淡的痕跡。 門開了,古駿抬著托盤進來:“洛洛,來喝點粥?!?/br> 嬴宗麟不動聲色地收回毛巾,把毛巾往床頭柜上一丟,他再一次扶起舒凡真讓他靠著自己。而這一次,他卻是直接伸手親密地圈住舒凡真,用臉貼了貼舒凡真的臉,沉聲說:“比剛才還燙了,吃完粥你要睡一會兒?!闭f這話的時候,他卻是看著古駿。 古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陰翳,嬴宗麟的眼里是赤裸的挑釁,那圈住舒凡真的雙臂充滿了獨占的慾望。 舒凡真蒼白的臉龐多了兩抹紅色,全部心神都被嬴宗麟的“奇怪”舉動帶走的他忽略了古駿和嬴宗麟之間異樣。 第五十七章 醫(yī)生很快來了,檢查后確實是感冒了。醫(yī)生開了退燒藥,用了兩片退熱片交代了如何照顧病人后就走了。醫(yī)學發(fā)展到現在像舒凡真這樣的情況用退熱片就能治療,只是陶顯龍、古駿和嬴宗麟三人就覺得不放心,醫(yī)生才又開了退燒藥,如果使用退熱片后舒凡真還是高燒再吃。 喝了粥,貼著退熱片,舒凡真又昏昏地睡下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為什么會生病。有人在摸他的額頭,溫熱的手掌,令他鼻酸,又令他依戀。 “乖寶寶……是不是很難受?” 那小心的口吻,那溫柔的撫摸,令舒凡真更想落淚了。對方的手貼住了他的臉,舒凡真忍不住蹭了蹭,沒有看到那人的眼里極致的溫柔。 “哪里不舒服?” 陶顯龍心疼死了,更自責極了,是他們沒有照顧好這人。而舒凡真對他表現出的依戀又令他格外怦動。想到這人頸后的痕跡,陶顯龍頓時口乾舌燥。 “乖寶寶,哪里不舒服?” 門開了,一人冷言冷語:“你這么吵他,沒事也要不舒服了。” 陶顯龍轉頭,古駿和嬴宗麟進來了,而出聲的人是嬴宗麟。古駿和陶顯龍都明顯能察覺到嬴宗麟在生氣,卻不知道他在氣什么。如果是自責,那也不該把火往他們身上撒。陶顯龍拉下臉,說:“你們怎么這么慢?!?/br> “嫌我們慢你怎么不去?”嬴宗麟又回嗆一聲。 原本昏昏欲睡的舒凡真睜開了眼睛,他們,吵架了?古駿出聲:“洛洛,喝點薑湯,醫(yī)生說你只要汗出來就好了?!?/br> “好?!?/br> 陶顯龍不理臉黑黑的嬴宗麟了,伸手去扶舒凡真。哪知,嬴宗麟卻一把推開了他,霸占了他的位置。陶顯龍當即就怒了:“阿麟!你干什么!” “阿麟,洛洛在生??!”古駿的聲音也冷了幾分。 嬴宗麟咬了咬牙根,抬眼怒視兩人:“凡真為什么會病你們最清楚?!?/br> “阿麟,你什么意思,說清楚!”陶顯龍的聲音揚了幾度,嬴宗麟剛才的舉動真是惹火他了。 “嬴宗麟、陶顯龍,你們,別吵架?!笔娣舱婕泵ξ兆≠邝氲氖郑劬粗诊@龍,慌亂地說:“是我自己,衣服穿太少,著涼了,和你們沒關係的,你們,別吵架……” 嬴宗麟反握住舒凡真的手,閉了嘴,但怒氣依舊。古駿的火氣也上來了,口吻不悅地說:“阿麟,洛洛病了,我和阿龍心里都不會好受。你對我們有什么不滿就直接說出來,該解釋的我和阿龍也解釋了,信不信隨你。”古駿指的就是他和陶顯龍糊里糊涂地和舒凡真睡了一夜的事情,嬴宗麟自那之后一直都不怎么高興,古駿也猜到他為什么不高興了。 嬴宗麟咬牙:“你們兩個確定都跟我解釋了?” 陶顯龍頓時不自然了,古駿也閉了嘴,唯一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的舒凡真只感覺到嬴宗麟正處于某種暴怒中。他更緊地握住嬴宗麟,沒有察覺到眼淚出來了。 嬴宗麟低頭,那滴眼淚灼燙了他的心??伤闹械呐饏s不減反增。舒凡真脖子上的吻痕,不是他留的,就只可能是古駿和陶顯龍留的。但是,他的這兩位死黨卻選擇了隱瞞他。嬴宗麟的怒火有吃醋,更有被背叛的憤怒。是的,他覺得被背叛了。他們是說過,各憑本事追求舒凡真,可是古駿和陶顯龍所作的超過了他的底線。 拇指抹去舒凡真的那滴淚,嬴宗麟低頭,在舒凡真猛然瞪大的雙眼和陶顯龍、古駿的震驚注視下,他含住了舒凡真的嘴唇,撬開了他並不緊密的牙關。 對嬴宗麟來說,這是一個很淺的吻,淺到他雖然撬開了舒凡真的牙關,卻根本不算舌吻,他甚至沒有碰到舒凡真的舌頭。而這個吻,對嬴宗麟來說也非常非常的短,僅僅不過是一秒的碰觸,但就是這樣一個倉促短淺的吻,卻是他向自己的兩位死黨古駿和陶顯龍的宣戰(zhàn)。 抬頭,放開舒凡真,嬴宗麟站了起來:“既然你們已經開始了,那我也不必君子了。” 不給在場的三人反應的時間,嬴宗麟大步離開,用力的關門聲讓三個人的身體隨之震動。舒凡真呆呆地看著嬴宗麟離去的方向,嘴唇上還殘留著對方猛烈灼熱的氣息,腦袋里卻是一團的漿糊,嬴宗麟……嬴宗麟,他…… 古駿笑了,云淡風輕的笑,又好似卸下了什么包袱般。優(yōu)雅地走到床邊,把盛放著薑湯的碗放在床頭柜上,他優(yōu)雅地彎身,在仍舊呆愣的人的嘴唇上留下一個極為紳士的吻,對自己,也對另一人說:“阿麟的戰(zhàn)帖,我接下了?!?/br> 直起身,古駿轉身腳步不緊不慢地離開,門也是輕輕地闔上。舒凡真就如被人定了身,他覺得他應該是睡著了,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陶顯龍用力搓了搓頭皮,坐回床邊,端起碗。 “乖寶寶,把薑湯喝了?!?/br> 舒凡真不動。 陶顯龍把碗餵到對方的嘴邊,哄:“乖寶寶,張嘴,把薑湯喝了。” 舒凡真張開嘴,陶顯龍慢慢地、一點點地把燙呼呼的薑湯餵對方喝下。在舒凡真喝完后,他又扶著對方躺下。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br> 在陶顯龍的輕拍下,木愣愣的舒凡真閉上眼睛。直到他的呼吸平穩(wěn)了,陶顯龍才停止輕拍,彎身。 門輕輕地關上了,本應該睡著的人卻張開了眼睛。嘴唇上還殘留著陶顯龍的氣息,房間里卻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從被窩里抽出手,舒凡真撫摸自己的嘴唇,一下下,一下下,以為的夢境在這一下下的真實觸感中變?yōu)榱苏鎸?。那三個吻,不是夢。 觸摸的動作停下,舒凡真閉上眼睛,大顆大顆的眼淚從他緊閉的眼睛里流出。漸漸的,他的身體也顫抖了起來。拉高被子蒙住自己,舒凡真死死壓抑自己的哭聲。直到有人敲門,他才渾身大汗地掀開被子。 一樓的休息室里,古駿、陶顯龍和嬴宗麟分坐三處,臉色一個比一個陰沉,滿地的狼藉,三人的臉上都有青紫。 三十分鐘前,最后進來的陶顯龍一關門就吼:“阿麟!你發(fā)什么瘋!乖寶寶在生?。∧阌惺裁床粷M的不能等他病好了再說!” “他是為什么生病的!”嬴宗麟拿起桌上的水晶煙灰缸就砸到了地上,“你們對他做了什么他會生?。 ?/br> 陶顯龍和古駿理虧,嬴宗麟這么一吼兩人都不作聲了,心里又納悶嬴宗麟是怎么知道的。不過古駿還是說:“我和阿龍沒對洛洛做什么?!?/br> 這個時候還要騙他!嬴宗麟吼過去:“沒有做什么他脖子上的吻痕是哪來的!他為什么會發(fā)燒!為什么不能去醫(yī)院!你們兩個心里明白!” 這回換古駿吃驚了:“洛洛脖子上有吻痕?!”他猛地轉向陶顯龍,揚聲:“阿龍!你對洛洛做了什么!”他敢肯定自己只是摸了摸。他這句話一出,嬴宗麟的眼刀就刺向了陶顯龍。原本還心虛的陶顯龍一看兩人的眼神,怒了:“你們兩個什么意思!”他豁出去了,“是。我是吻他了。但我當時不知道是他。我以為是哪個床伴。你們不要一副捉姦的樣子,我只是吻了他,抱了抱,更深入的什么都沒做!”接著他一指古駿,“阿駿,你也同樣摸了他!” 古駿也豁出去了:“我是摸他了。也只是摸了。我也不知道身邊的人是他,也只以為是哪個床伴?!闭f到這里,古駿的眼神危險了幾分,轉向嬴宗麟,“阿麟,你不是以為乖寶寶發(fā)燒是因為跟我們發(fā)生了關係吧?” 他這么一說,陶顯龍抽了口氣:“阿麟!我說了我沒對他做什么!乖寶寶發(fā)燒是我沒有照顧好他,但絕對不是因為別的!” “不是因為別的他為什么不去醫(yī)院?”嬴宗麟的怒火不僅沒有因為兩人的解釋而有所緩解,反而更旺了,“你們在他身上都留下吻痕了,卻一起騙我說什么都沒做。你們既然開始了,就不要怪我手下留情?!?/br> 古駿的火氣騰地上來了,抓起茶幾上的杯子朝著壁爐就砸了過去:“fxxk!你簡直莫名其妙!開始就開始!我他媽的早就忍不住了!從現在起,我要追他,他的男朋友只會是我!” “阿麟,你這是沒事找事!乖寶寶的男朋友只會是我!”陶顯龍一個抱枕砸到了嬴宗麟的身上。以前,這是三人經常會鬧的方式,但幾天年,陶顯龍的這一砸把嬴宗麟本來就沒剩多少的理智給砸沒了。 接下來,一切就亂了,從砸東西到打做一團。六歲以后就再也沒有打過架的三個人就像見了敵人似的,動作兇狠。這段時間壓制在友情之下的競爭與醋意傾巢而出。直到三人把休息室里能砸的都砸了,直到三人精疲力盡地再也沒有力氣了,這場莫名而來卻注定會來的爭斗才算結束。結束后,三人就分坐三處,一言不發(fā),誰也不愿意第一個出聲。 樓上的主臥室,舒凡真看著手機里的照片。屏幕上不時落下幾滴水珠,被他擦去??赐晁械恼掌昧Σ恋粞蹨I,撥出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對方張口就喊:“洛洛?!?/br> 深呼吸,舒凡真低低地喊:“李哥……” “洛洛?你怎么了?聲音怎么這么啞?” 一手緊緊摀住嘴,舒凡真壓下喉嚨的顫抖,眼淚再次不受控地涌出。 “洛洛?洛洛!洛洛,你現在在哪?文華和文啟說你在拉斯維加斯,我就在拉斯維加斯,你現在還在嗎?” “……嗯?!?/br> “……洛洛,你在哭?”頓了頓,對方更急了,“洛洛!你現在在哪?你在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別怕!你告訴我你在哪!” “李哥……”眼淚一顆顆地順著蒼白的面頰滴落,低低的哭泣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是那樣的無助、痛苦,“我在……你來,接我,好不好?” “我馬上去接你,等我!” 李耳音掛了電話,火速命人給他叫車,他要去接人。 手無力地垂下,舒凡真按住胸口,被汗水浸濕的睡衣下是那塊他還沒來及的還給嬴宗麟的古玉。抬手,摸到繩子,舒凡真想要把玉取下來,動作到一半,他又把玉戴了回去。這塊玉,他不能就這么丟在這里,必須要親手還給那個人,因為,這是那個人,對他的信任。盡管,他與他們以后,再難見面,盡管,他已經失去了他們。 嘴里的苦澀就如他的心情,舒凡真下床拉開遮擋著陽光的窗簾,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水。耳邊還迴盪著那場令他不安的爭執(zhí),卻不知,愛情會令人這樣的疼。而他的愛情,甚至還來不及萌芽就要消逝了。 把昨晚剛拿出來的衣物全部收回行李箱,舒凡真坐在床上靜靜地等李哥來接他。手指在古玉上摩挲,把上面的圖騰牢記在心中。與他們的相識,短暫,卻難忘。昨天,他還在為那個夢而羞澀;今天,他就不得不面臨選擇。如果可以,他與他們永遠都沒有交集該有多好?沒有交集,他就不會這么疼;沒有交集,他們,就還是那么好的兄弟。 第五十八章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的鈴聲打碎了舒凡真的種種假想,看到來電顯示,他才驚覺時間過得竟是這樣的快,李哥,到了。 有人敲門,舒凡真把玉收回衣服下。 “請進?!?/br> 門推開,別墅的管家微微一躬身,說:“舒少爺,有一位姓李的先生說他來接您。” “嗯,那是我哥哥,謝謝您?!?/br> “您收拾好行李了嗎?少爺他們在樓下的休息室,需要我為您通知少爺嗎?” 咬了咬嘴,舒凡真站起來:“我自己去和他們道別吧,謝謝您?!?/br> “這是我該做的?!惫芗易哌M來幫舒凡真拿行李,嘴上說:“舒少爺,您還在生病,要多注意身體?!?/br> “謝謝您。” 垂眸,舒凡真走在前面,身后又傳來管家的聲音:“舒少爺,老爺和夫人都很愿意少爺能與您成為朋友,只是三位少爺肩負著家族的興盛,還望舒少爺您能體諒老爺和夫人的為難。三位少爺若是鬧翻了,影響的卻是三個家族,舒少爺也一定不愿意看到那樣的結果?!?/br> 舒凡真點了點頭,現在的他,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忍住眼淚就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 目的已經達成,管家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他送舒凡真下樓,一樓休息室的門仍舊關著。走到門邊,舒凡真不停地深呼吸,抬起的手頓了又頓。最終,他還是退縮了,他怕看到他們三個人,他的眼淚會淹沒了自己。 轉過身,越過身后的管家,舒凡真朝大門走去。當他看到站在車邊等他的李哥時,他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李耳音一看到舒凡真當即臉色就變了??觳阶哌^來,他一把摟住了舒凡真,焦急地問:“洛洛,怎麼了?” 搖了搖頭,舒凡真勉強說:“我,感冒了,不舒服,想,回家?!?/br> 看了眼送舒凡真出來的管家,李耳音隱下眸中的火焰,開車門先送舒凡真上車,然后親自動手把舒凡真的行李放到后備箱。 李耳音上車,正要叫司機開車,舒凡真突然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車內,舒凡真的眼淚,卻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