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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京兆尹在線閱讀 - 第111節(jié)

第111節(jié)

    “……沒事?!庇耒I摸了摸鼻子,“師父,還是義山哥哥帶我走嗎?”

    “嗯,出宮后,你秦叔叔和秋姨會(huì)和你一道出城?!彼呐乃募绨颍暗矫髂瓴蓍L鶯飛,師父和爹爹便去找你匯合?!?/br>
    *

    ……槍尖從山石上劃過,發(fā)出一串尖銳的鳴響,直刺人心。蘇德再也忍不住,從洞中滾出,滿臉的污雪順著胡須落下,他唇口發(fā)白,抬手狠狠地指著郭臨:“你簡直是個(gè)瘋子,我投降,投降歸順大齊還不行嗎?”

    郭臨一手持槍撐著山壁,斜斜地站立俯視著他。身上黑甲早已破爛,耳朵凍得生瘡紅腫,發(fā)髻散亂不堪,然而那雙炯炯如光的利眸還是一樣的英氣威武。她朝一旁搭肩喘息的姚易、徐秦一笑,揮手:“綁起來!”

    “蘇將軍,郭將軍回營了?!笔孔鋷ね鈧骱簟j幧侥_下齊軍帳內(nèi),蘇恭翎老將軍撫須的手聞聲一頓,抬眸與一旁的官良玉對視一眼,失聲笑道:“居然這么快?”

    他們走出軍帳,先見到了五花大綁的蘇德。腳上皮靴已除,裸露的腳丫似在雪水中泡過,僵硬發(fā)紅。

    醫(yī)帳內(nèi),郭臨坐在軍醫(yī)身邊的小凳子上,望著梁儀失卻兩只腳趾的腳,在軍醫(yī)的手中上藥包扎。

    “唉,蘇德求饒那么大快人心的場景,要不是凍傷了這腳,我也能跟著將軍親眼看到了?!绷簝x不住地捶腿嘆氣。

    徐秦叉腰笑道:“好了好了,將軍已經(jīng)幫你報(bào)仇了。等咱們班師回京,論功行賞。你就是少兩趾頭,也肯定有姑娘愿意嫁你?!?/br>
    “莫說回京,朔方的姑娘都已經(jīng)找羅將軍,打探奮戰(zhàn)陰山的幾位‘黑甲戰(zhàn)神’了……”官良玉挽起帳簾,和蘇恭翎一齊走進(jìn)來。

    整個(gè)營帳都悶悶地笑了起來,郭臨拍拍梁儀的肩,眼底的疲憊跟著笑意舒散:“明日,我們便撤營,回大齊?!?/br>
    草長鶯飛的日子,終于觸手可及了……

    ☆、第137章 戰(zhàn)死沙場

    翌日清晨,郭臨打了個(gè)哈欠,攏好脖頸間的狐裘衣領(lǐng)。叫醒一旁和衣而臥的姚易,起身和士卒一起拆解打包軍帳。

    “阿嚏!”她揉了揉鼻子,搖搖有些昏重的腦袋。姚易見狀,笑著接過她手中的木架:“少爺還是休息下吧?!?/br>
    她點(diǎn)點(diǎn)頭,挽起帳簾走出。放眼望去,漫白的云空又開始飄下細(xì)小的雪花。好不容易適應(yīng)了刺眼的雪光,便望見蘇恭翎頂著滿身的風(fēng)雪,連披風(fēng)都沒系,急迫地朝她走來。

    “方才探子來報(bào),在二十里外的山路上發(fā)現(xiàn)了突厥兵昨夜留下的足跡。幸好今晨才下雪,沒有把腳印完全蓋住?!碧K恭翎呼出一大團(tuán)白氣,唇下灰白的長須直顫,“恐怕他們想來營救蘇德,卻因大雪糊了眼,沒能摸到我們的營地?!?/br>
    郭臨蹙眉沉思片刻,緩緩抬起左手。糙厚的繭上,幾道裂口將將結(jié)痂,吹過冰冷寒風(fēng),倒已不覺有多少疼痛。她定下心,握緊了拳。

    “蘇老將軍,你帶上蘇德先行,我率人殿后?!彼统鲆粔K令牌遞給蘇恭翎,“留下三千精兵十日口糧即可,若五日之內(nèi)我們沒有碰上突厥,余下五日尚可趕回青山腳下的駐馬驛站。不管怎樣,等把蘇德送回了京,突厥便無法再成氣候!”

    蘇恭翎將令牌接在手里,須臾闔掌長嘆道:“多謝郭將軍,憐末將年老力貧……”

    郭臨彎唇一笑,抬頭望向正往這邊而來的副將們:“那就有勞蘇將軍。”

    梁儀聽聞郭臨再次出兵,套上軍靴一蹦一跳地跑進(jìn)列隊(duì),生怕來遲。徐秦側(cè)頭瞥他一眼,故作嫌棄道:“你腳趾沒了就和蘇將軍先行回去,沒得還拖我們后腿?!?/br>
    “騎了馬還怕啥,到哪不是四個(gè)蹄子?!绷簝x一面哼著,一面蹭蹭爬上馬背,“我可是將軍的護(hù)軍,蘇德求饒沒看到,那什么阿,阿古……的,說啥我也要親手揪住,立個(gè)首功?!?/br>
    姚易憋著笑翻身上馬,忍不住回身揶揄:“到山路難行,需得下馬時(shí),你可別抱怨?!?/br>
    郭臨正冠理袍,負(fù)手走上點(diǎn)兵臺(tái)。目光掃過滿面通紅的梁儀,悶笑不言的徐秦、姚易,最后緩緩落向身側(cè)。官良玉正朝蘇恭翎行了個(gè)禮,似有所覺地仰頭,沖她一笑,抬腳也走向隊(duì)伍中。

    點(diǎn)兵集結(jié),三千黑甲騎軍身上都系好了十日干糧。這份沉重的力量壓在肩頭,卻唯生豪情而非悲壯。三戰(zhàn)連勝的榮耀是他們不破的盾牌,一脈赳膽橫心,普天之下再無懼怕。

    郭臨當(dāng)即帶兵出發(fā),先行至探子發(fā)現(xiàn)的腳印處??上r(shí)近午中,陰山大雪漫天,已將山林間所有的蹤跡掩蓋。她沉著地命人分隊(duì)四散搜尋,從陰山腳的營地到捉住蘇德的山洞數(shù)條線路,一個(gè)不留。然而這般仔細(xì)地巡查了五天,眾兵尋到幾乎雪盲,卻除了一絲半點(diǎn)的突厥軍物殘留,并未再有其他收獲。

    大雪已經(jīng)接連下了三日,郭臨攏袖立在路邊山石上,眺望一圈白茫茫的山林樹影,回身吩咐撤軍。

    眾軍上馬剛行了不過一里,官良玉便神色緊張地沖上前,喊住郭臨。眾人依言下馬側(cè)耳噤聲,果真感到了地下隱隱漸起的震動(dòng)。

    “這聲音……不像是行軍,”郭臨肅然皺眉,“山間路窄,萬不可能有這么大的動(dòng)靜……”

    “這,這是推山雪的聲音!”身后一位朔方士卒叫道。

    “推山雪?”郭臨一驚,起身扒開眾人,疾行數(shù)步,飛縱而起躍上一塊突兀的山巖,抬掌遮光而望。

    只見遠(yuǎn)方山巒,層層白雪如傾天云土,滾滾奔騰而下。即使隔著這么遠(yuǎn)的距離,依然能感到那撲面而來的雪塵巨風(fēng)。她渾身僵直,直望到大雪將整個(gè)山腳掩埋。

    回到軍中,姚易等湊上前急聲發(fā)問:“怎么樣?”

    “不好,”她劍眉陡緊,“大雪崩山,將我們原定回往青山的歸路給堵了,必須另尋出路。向?qū)???/br>
    向?qū)Пе貓D走上前,將圖攤在地上。幾番察看后嚴(yán)肅道:“郭將軍,確有路可繞開此處再往青山,只是……那路林少,又是陽坡,若我們快馬加鞭,很可能又引發(fā)推山雪??梢R步行,會(huì)花費(fèi)兩倍日程?!?/br>
    “十天……”郭臨長吸口氣,瞬間做出抉擇,“傳令下去,自今日起,每日干糧減半食用。”

    “是!”

    行過半程,境況明顯開始艱難起來。雖然干糧尚能裹服,可夜半低溫,兵士們只身取暖,凍傷成病者不少,行軍速度只慢不增。郭臨靠著樹身夜半凍醒,混沌視線中,似乎望見那一抹撐傘佇立的修長身影。她閉上眼,將這縷幻夢深藏心底。銀牙一咬,氣力頓生。

    如此這般撐過八日,總算臨近青山山脈。氣溫漸暖,翻過山頭甚至能望見灰綠夾雜的山巒。郭臨喜從心起,下令眾兵策馬疾行。馬蹄下去踏碎一層薄雪,露出一角干枯的黑土地面。

    姚易、徐秦先行一步,前去通告驛站。她長吸一氣,抑住周身奔馳的迫切。心腔砰砰直跳,她馭馬彎過樹林,木屋排房前,兩騎駿馬挺立……

    可是好像不對,她凝神望去,姚易已經(jīng)扯鞭回馬,神情是從未有的慌亂:“少爺,驛站無人!”

    “什么?!”她陡然心驚,右手死死握緊韁繩,喝駕前奔。

    *

    夜雪靜落,暖室一抹黃暈豆光,印出細(xì)紋純質(zhì)的宣紙上長長的狼毫纖影。指節(jié)輕輕用力,輕拐慢提,灑然紙上一個(gè)巧笑顧盼的倩影。

    他細(xì)細(xì)梳理著她的三千青絲,一如遙指江山為婚那日的秀美靈動(dòng)。微攏的長眉斜飛舒展,睫影下深眸溫潤,脈脈化開心間將溢的柔情。須臾,他放下筆,端起一旁熱氣騰漫的茶盞。

    靜中乍起一聲輕脆聲響,新瓷杯口,無端開裂一道蜿蜒細(xì)縫。

    神武軍來來回回將整個(gè)驛站轉(zhuǎn)了個(gè)遍,滿面愣怔地回報(bào):“空,空無一人……連鍋碗被褥都沒有!”

    “怎么可能!”郭臨急聲道,松開韁繩便要下馬,動(dòng)作卻倏地一頓……面上神情,已是死一般的愕懵。

    即使不用回頭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了,耳邊逐漸清晰的馬蹄聲,地面愈來愈烈的震動(dòng)。她怔怔地轉(zhuǎn)身,看遠(yuǎn)方塵雪飛揚(yáng),浩蕩不知其數(shù)的敵軍兵馬。

    “郭臨!”

    一聲粗獷厲吼自后傳來,她猛地一驚回頭。驛站背靠的山坡之上,阿古達(dá)木須發(fā)皆揚(yáng),雄壯身軀挺立在一群土黃軍甲兵士中。

    那一排排的烏鋼箭鏃,齊齊對準(zhǔn)了山下甕中困足的神武軍。阿古達(dá)木的吼聲響徹山壁:“交出可汗,留爾全尸!”

    郭臨呼吸一窒,雙目緊閉……卻在剎那間陡然瞪大:“眾將上馬!”她抽出后背銀槍,目比狼虎,惡狠狠地盯住阿古達(dá)木:“擒賊擒王,越山突圍?!?/br>
    “是!”神武軍號(hào)令統(tǒng)一,視身后萬馬包圍渾如無物。隨著郭臨高喝“殺”起,整隊(duì)三千仿佛錐尖利矛,攀爬坡上。

    阿古達(dá)木抽出雙金刀,“砰”地一撞:“放箭!”

    郭臨一騎當(dāng)先,銀槍挽出密集的槍花,撥開襲來的箭鏃。凌然透骨的戰(zhàn)意隔著重重距離,刺得阿古達(dá)木心中一駭,竟不自主地倒退一步。他嗔目咬牙,額上青筋暴起,猛地將大手揮下。

    “轟隆轟隆”的巨響帶起馬蹄下不絕的震動(dòng),郭臨被顛的一頓,手上動(dòng)作不繼,右臂被箭刺中。她抬手拔出,血沫橫飛中,清晰能見塊塊碩大的巖石從山頂滾來。

    這一眼,看得她幾欲魂飛魄散,竟一剎不知?jiǎng)幼?。身上劇烈的疼痛迸發(fā),右腳被一股大力拽住,她仰頭跌下馬背。

    “少爺……”凌亂紛殘的戰(zhàn)場,凄厲慘叫不絕,滾石山震,羽箭鏑鳴??伤í?dú)聽清了身后這一聲熟悉了十年的呼喚。

    她未及回頭,電光火石,卻似已望見姚易松開了自己的右腳,隨后被大石卷走,碾過血灘……

    后背接連中箭,她撐著銀槍站起?!班侧病逼骑L(fēng)聲近,她提槍劃圈,凌厲劈斬。周身氣力猶在,卻疼到幾乎站立不持。

    汗水混著血一滴接著一滴落入融雪的枯草上,她怔怔地望著那截枯草上掛著的一圈皮革發(fā)帶……瓊關(guān)軍中,姚易第一次替她系好軍中發(fā)髻,憨笑著摸了摸頭上相同的發(fā)帶。

    “姚易此生只有一個(gè)主子?!?/br>
    “對少爺?shù)闹倚?,是我姚易一生絕不更改的道義。”

    她拔出槍,大喝一聲俯身前沖。赤紅的雙眸猶如地獄惡鬼,無數(shù)血rou自從手中槍尖紛飛、撕裂、劈碎。發(fā)冠盡碎,沾血的長發(fā)飛揚(yáng)漫天。

    阿古達(dá)木大吼著跳下山石,雙刀驚風(fēng)呼起,亮得刺眼。郭臨矮身一滾,銀槍猛地插入土中,槍身彎曲回彈,她借力騰身。一雙鐵靴狠狠地刮過阿古達(dá)木左耳,直接將整只耳朵切邊卸下。

    她渾似無窮鈞力灌臂,下一瞬,銀槍靈巧突刺,牢牢扎進(jìn)阿古達(dá)木的膝蓋。他痙攣痛呼,人世間最后一眼,看著那張血污妝裹的白皙面龐猙獰兇狠,將血紅的槍尖刺進(jìn)了咽喉。

    “將軍!”“郭將軍……”

    郭臨睜開眼,抹開滿面的血,回望山下密密麻麻靠近的突厥軍?!白?!”她咬牙嘶吼,一把拉起跛腳爬上的梁儀。徐秦?cái)v著官良玉,帶著殘存百人的神武軍緊隨其后。

    青山密林繁多,即使有這道屏障,她依然不敢停腳。渾身頓澀的疼痛,雙腳踩在地上渾無知覺?!皯?yīng)該找不上了,我們?nèi)松匐y以發(fā)現(xiàn)……”她望著逐漸降臨的夜色喃喃自語,下令休整,獨(dú)自摸到一塊干燥的巖石坐下。

    “梁兄!”徐秦突然一聲驚呼。

    她渾身驚得一顫,重新起身扒開人群:“怎么了?”

    “將軍,梁兄他……”徐秦抱著梁儀跪坐在地,滿目驚惶。郭臨定睛望去,梁儀雙眼烏青,口唇泛白,整張臉毫無血色。她猛地跪下身扒開他的褲腳。

    青灰色的肌膚,慘白僵硬,小腿肚上碩大的刀傷還裂著口,卻……“將軍,不,不用看了,”梁儀半睜著眼,眼神渙散,斷斷續(xù)續(xù)地道,“沒血流了……”

    郭臨頹然跌坐,眼前景物一陣陣的旋轉(zhuǎn),她顫抖著捂住額頭:“對不住,都是我……我原該看看你的傷再跑……”

    “將,將軍沒錯(cuò),若停下,全軍覆沒,梁儀半死之人,不,不值……”慘白的嘴唇輕顫片刻,手臂卒然滑落。梁儀闔上眼,靜靜地融入青山的寂寥。郭臨揪住胸口,急促地喘氣,巨大的痛苦緊緊地纏住心房。

    “嗚嗚啊啊啊……”突然的悲鳴抽噎自后方而來。官良玉跪伏在地,捂臉痛哭,那從錚錚男兒口中迸發(fā)的悲愴,蕭然徹骨。

    “啊!——”他突然抬起頭,蹭蹭地爬過來拽住郭臨的胳膊?!肮鶎④?,是我狗眼迷了心,”他瞠目裂口,語無倫次,“不是我,梁兄他不會(huì)死?!?/br>
    “你冷靜一點(diǎn)……”

    他站起身,盯著梁儀的尸身不可置信地?fù)u著頭:“他們明明許諾我,只要和蘇將軍一起行事,讓你戰(zhàn)勝后死在漠北,我們?nèi)齻€(gè)便可以進(jìn)入羽林軍,成為陛下親衛(wèi)……”

    郭臨瞪大眼,渾身僵直。徐秦氣急大吼:“官兄你說什么?。俊?/br>
    “徐兄,我是為你們好??!郭將軍下了天牢,連帶我們在軍中也被人指點(diǎn)猜忌,還被人抓到刑部審問。若不脫離他,這輩子也休想出頭?!惫倭加耠p目赤紅,連聲狂喝,“蘇將軍騙我……他讓我隨軍內(nèi)應(yīng),見機(jī)帶回郭臨首級(jí),他說突厥不會(huì)傷我三人,他騙我!”

    徐秦梗著脖子,漲得滿臉通紅,氣得說不出話來。

    “嗤”地一串長音,槍尖劃過地面。長發(fā)覆下蓋住郭臨的臉,她撐槍站起?!皩④?,將軍……”官良玉絕望痛哭,撲通跪下,“求您原諒,都是我利欲熏心,我混賬,我豬狗不如,我……”

    她突然抬手,輕輕拍在他的肩上。官良玉渾身一震,緩緩仰起頭。

    郭臨靜靜地注視著他,釋然頹乏淺笑:“我原諒你。”

    官良玉呼吸急顫,忍不住合淚泗流:“多謝將……”

    槍身橫舉,流光劃閃,山風(fēng)片刻的呼嘯。須臾,脖頸的血泉才噴漿而出。郭臨怒目昂首,眥睚欲裂:“叛徒,我這一世都不會(huì)原諒你,噬你骨rou,咽你血漿。死后化作厲鬼,也要糾纏你子孫萬世不休!”

    狂風(fēng)驟起,將那黑發(fā)吹拂。官良玉的尸身撲地倒下,徐秦目光晦澀,良久長嘆一聲,仰頭道:“將軍,我方才記起向?qū)D上,標(biāo)在青山有一處深崖鐵索橋,我們從哪里走,斬?cái)鄻蜴?,可以甩開突厥。”

    郭臨收槍轉(zhuǎn)身,彎腰背起梁儀,沉聲道:“走?!?/br>
    三千同伴只剩百人,這股熊熊燃燒的恨意幾能填滿胃服。林間數(shù)次遇上追擊的突厥兵,郭臨帶著眾人且戰(zhàn)且走。餓吃樹皮,渴尋雪水。百余殘兵奇跡般地存活三日,無一落下。

    剛剛到了徐秦說的斷崖,還未松氣,身后陣陣凌亂腳步,又被突厥追上?!翱熳撸 惫R猛地抓過一個(gè)神武軍推上。

    “將軍!”

    “徐秦!”她放下背上的梁儀,遞將過去,“你帶著梁兄先走!快!”

    士卒一個(gè)接著一個(gè)站上鐵索橋,突厥人沖出樹林,見狀大喊著提刀沖來,郭臨舉槍迎上。徐秦拖著梁儀,望了望前方,目光躊躇。身旁士卒催道:“徐將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