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jié)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她在宮里的?”幼清抬頭看著宋弈,宋弈回道,“我娘當初打聽到倪貴妃在沂州恭王府……其后她便沒有了消息,我當時并并未在意,后來又在寧夏衛(wèi)見到她,我娘就以為她打聽錯了,幾年后我娘去世,我偶然得知恭王府曾給圣上敬獻過柔然的美女……我因宋氏的恩怨入朝后,幾經(jīng)波折與她隔墻有過信件來往,才確認她就是你娘?!?/br> “恭王府?”幼清眉頭微挑,道,“恭王就是尚宗的次子,封在沂州的恭王?” 宋弈頷首。 幼清若有所思,大周的王爺很多,可大多已經(jīng)名存實亡,先帝包括圣上都在各個封地設(shè)了衙門,封地的存在不過是給各處的王爺一份稅收以擔負王府的開支罷了,至于其它,早就沒有以往封地的榮耀和輝煌。 更不談軍隊和權(quán)利,這也是圣上早年親政時為數(shù)不多的的建樹之一,雖未削藩,已等同于削藩,甚至有的王府都不如那些享有爵位和兵權(quán)的勛貴府邸,譬如粵安侯府鎮(zhèn)守福建,手握兵權(quán),不管聲望還是權(quán)利都要大過王府。 所以,那些在外的王爺若不然就安安分分老實的待在封地,若不然就費盡心思的巴結(jié)圣上,像恭王這般進獻美女之事,太稀松平常了。 “我為此曾去過沂州 獅子皇后?!狈矫鲿煶谅暤?,“暗中留意過恭王府,并沒有什么收獲。且,這件事若真有陰謀,為何他們遲遲未曾有過動作,所以,我反而覺得問題依舊出在宮中!” 幼清和宋弈都沒有說話,方明暉說的不無道理,可若深想又站不住腳,只有等查清了事情,才能解開這些謎團。 “我想辦法,讓你們和她見上一面。”宋弈走過來,在父女兩人對面坐下,沉聲道,“或許她已有零星記憶,也未可知。” 幼清不想見,她朝方明暉看去,方明暉略顯得激動,他道:“可以見嗎?會不會引來麻煩?!?/br> “并不容易?!彼无娜鐚嵳f著,“但若有心也并非不可!” 方明暉露出猶豫的表情,他思索了一刻,道:“我看此事先不要著急,等大局定了再見也不遲……”他看著幼清,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我等了十五年,再等十五年,也無妨!” 幼清盡管她聽了方明暉的解釋,知道了她對倪貴妃有所誤會,可是先入為主,她依舊不喜歡她,就算她是無辜的,可是她的身份也改變不了,意興闌珊的道:“我們因為這件事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只有往前走,才能確保我們下一個十五年,還能都平安活著。” 宋弈見她如此,覺得可愛,揉了揉她的發(fā)頂,微笑道:“一定會的!”幼清回頭看他,目露愧疚,“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生你的氣,你總歸是為了我好,可是我……” “不生氣就好?!彼无妮p輕笑著道,“粥可煮好了?” 幼清眉梢一挑,才想起來她在煮粥,忙起身去揭鍋蓋,方明暉攔著她,道:“燙!爹爹來!”便將鍋蓋揭開,一股清香便溢散出來,幼清拿了勺子在里頭攪了攪,“已經(jīng)好了?!北隳猛虢o方明暉盛了一碗又給宋弈盛了一碗。 “妮兒先吃,你這幾天都瘦了。”方明暉心疼不已。 幼清又盛了一碗,一家人便坐在廚房里,圍著灶膛喝著清粥……封子寒聞香而來,一邊擦著手一邊道:“怎么也不喊我!”一臉的不滿。 “我給您盛,您先洗手?!庇浊逯钢戳四嗟氖郑尣绍私o他打水,她則給封子寒盛了粥,封子寒喝的稀哩呼嚕,皺眉看著幼清,道,“你那什么祖父祖母的,什么時候走……嘰嘰喳喳的,一堆人可真是吵的人頭疼?!?/br> “你今兒跟我們一起回去吧?!庇浊逦⑿Φ溃肮烂齻冞@兩天就會離開。” 封子寒聽著眼睛一亮,方明暉頓了頓,問道:“妮兒……你……”幼清就皺眉看著方明暉,不滿道,“爹爹,這件事你不要管,當初我請她們回來,又不是當他們是祖父祖母,我只是見不得您兩頭跑,她能拿這件事要挾您,我為何還要對她們客氣,您若是覺得尷尬,就在這里住幾天再回去,等您回去了,我保證他們已經(jīng)搬出去了。” 方明暉嘆了口氣,道:“總歸是你祖父,你不可太過了!”汪氏要挾的,并非是將這件事告訴別人,而是要將這件事告訴幼清,他怕幼清知道后傷心失望,所以才會去見他們。 幼清撇過頭,沒接話! ------題外話------ 最近有些低迷,咳咳……盡快調(diào)整過來,謝謝你們的不離不棄,我還在,依舊會努力碼字,盡量多更。愛你們~! ☆、200 夜宴 宋弈喝了藥,幼清逼著他睡了一個時辰,一家人便收拾一番準備回去。 “小的也和你們一起回去吧?!甭反笥?lián)鷳n的望著幼清和方明暉,“若是有什么事,也能跑個腿,打個下手?!?/br> 幼清還沒有說話,封子寒就嚷著道:“你走了,我的草藥怎么辦,豈不是要凍死了?!?/br> 路大勇就垂了頭,他想跟著回去保護方明暉和幼清,可答應(yīng)了封子寒,又不好言而無信。 “草藥都弄好了,難不成路大哥在這里,它們就凍不死了?!贝魍嫱反笥虑懊嬉粨?,挑眉看著封子寒,“等下雨的時候你還打算讓他抱著你的草藥護著?” 封子寒瞪眼,不服氣的道:“不管怎么說,有人守著,總比沒有照顧的好?!?/br> “那你照顧好了?!贝魍娌嫜瑱M眉看著封子寒,“夜里這么冷,我們要回府里去!” 封子寒指著戴望舒就和幼清道:“你瞧這小丫頭,嘴皮子跟刀一樣。”又回頭看著戴望舒,“我得罪你了?你問問路大勇,他是聽我的還是聽你的?!?/br> 幼清看著三個人直笑。 戴望舒和封子寒就刷的一下轉(zhuǎn)頭,都盯著路大勇,路大勇一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就讓他們抬杠了:“那個……要不然……”路大勇看著戴望舒,“你跟夫人回去?”戴望舒雖沒了武功,可一般人她還可以制服的。 封子寒頓時樂了,得瑟的朝戴望舒挑眉,一副我贏了的樣子。 “回就回!”戴望舒瞪了眼路大勇,回頭對幼清道,“夫人,奴婢跟您回去,誰要凍死就讓他凍著好了!” 幼清掩面而笑,方明暉就出來做和事佬,微笑道:“我看,這幾天估摸著不會下雨,路大勇就回去住幾天吧,若真下雨了再回來也不遲!” “大老爺,他是個木頭人,根本不懂好賴。”戴望舒撇了眼路大勇,拂袖大步出了門。 方明暉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幼清就朝方明暉擠了擠眼睛,方明暉立刻明白了過來,和路大勇道:“大勇,你去看看戴姑娘!” “知道了?!甭反笥轮来魍媸巧臍饬?,可是不明白她為什么生氣,便跟著出去,封子寒就笑著坐在幼清身邊,低聲道,“戴望舒說的沒錯,路大勇就是個榆木腦袋。” 屋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幼清和封子寒道:“是,我們這里的人,就屬您最精明!” “那是當然,我走的橋比您過的路都多 天縱奇緣之傾城公主無情王?!狈庾雍褐^,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幼清失笑,低聲道,“您老今年高壽?!狈庾雍哪昙o一直都是“未知數(shù)”。 “咦……”封子寒轉(zhuǎn)頭看著幼清,不滿道,“你怎么又說起我來了,我年紀你看不出來嗎?”又指著方明暉,“你瞧瞧,我是不是比你爹爹還要年輕幾歲?!?/br> 單從外貌和皮膚來看,封子寒捯飭一下,還真的會比方明暉年輕幾歲。 “我爹爹比您年輕。”幼清笑著道,“您看著,估摸著沒有八十也得七十五了吧?!?/br> 封子寒不樂意的哼了一聲。 外面,路大勇跟著追了出去,戴望舒回頭瞪他,冷聲道:“你跟著我做什么,我要回去了,以后你就一個人待在這里吧,多清凈,都沒有人打擾你。” “戴姑娘?!甭反笥聦擂蔚牡溃拔覜]有別的意思,我想跟大老爺回去,是因為擔心她們??墒欠馍襻t(yī)說的話也沒有錯,那草藥對他很重要,所以我想,你若是能回去夫人和大老爺身邊也多個人保護,那我不回去約莫也沒有事?!?/br> 也就說他很相信自己了?戴望舒冷嗤道:“我回去不回去,是我的事,你憑什么給我決定?!?/br> 路大勇一愣,點頭道:“是我唐突了!” 戴望舒氣的不得了,可是這火又莫名其妙,她連說都沒法說,只好一把將路大勇推開:“滾開,別擋我眼前,礙事!”話落,就回自己房里隨便抓了幾件衣服,對著門里的幼清道,“夫人,我在路邊等你們。” 路大勇覺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戴望舒為什么突然翻臉,他想追過去解釋,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釋,怕更讓戴望舒生氣,周芳看不過去,追著戴望舒出去,喝道:“你這是做什么,莫名其妙的對人家發(fā)一通火,有話不會好好說啊?!?/br> “我的事你不用管?!贝魍孀约阂埠馨脨?,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周芳也不高興,朝院子里的路大勇看了一眼,又望著戴望舒道,“你的事我是管不著,可你不能欺負路大哥,他那么老實,哪里懂你這些沒名頭的把戲!”話落,拂袖而去。 戴望舒冷哼了一聲,撇過頭去,站在路邊自己生自己的氣。 采芩朝外頭看了看,見路大勇又追了過去,她走到幼清身邊,低聲道:“太太,路大哥他……您要不要去看看。” “沒事?!庇浊暹€沒說話,封子寒就道,“小兩口吵架,一會兒就好了?!?/br> 一屋子的人瞪眼,笑了起來。 “什么小兩口?!彼无淖苑坷镒吡顺鰜?,幼清迎了過去,笑道,“你醒了,好些了沒有?!本蜕焓秩ッ嗣无牡念~頭,又摸摸自己的,不確定的道,“好像退燒了!” “小病而已?!彼无拿嗣浊宓念^,笑望著大家,“我們啟程吧,免得回去晚了。” 眾人都贊同的點頭。 路大勇站在戴望舒身后,咳嗽了一聲,歉意的道:“戴姑娘,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對,還請你原諒!” “你哪里都沒錯?!贝魍娴幕鸩涞囊幌卤闳剂似饋?,“錯的是我,你道什么歉,你是不是就喜歡道歉?” 路大勇被罵的忍不住面露愕然,戴望舒滿腦門的怒:“早飯做的不好,你和我道歉,天氣冷了你和我道歉,路遠了你和我道歉,我生我自己的氣你和我道歉 未來之我!”,又道,“鄰居家沒飯吃你道歉,豬跑了你道歉,雞死了你道歉,這些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還會不會說別的話,你就知道道歉嗎?!?/br> 路大勇嘴角抽了幾下,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那些事確實和我有關(guān)系,我自然要道歉的?!?/br> 戴望舒撫額,擺擺手道:“我和你沒話說,你快走,我不敢保證一會兒我還能好脾氣的和你講道理!” 這小丫頭脾氣也太大了,路大勇露出無奈的樣子,往回走了幾步,戴望舒轉(zhuǎn)過身不看他! 路大勇嘆氣,回了房里,眾人都望著他,路大勇和周芳道:“戴望舒生氣了,還勞煩周姑娘寬解她幾句!” “我也沒有這個本事。”周芳不想摻和,“她的事,別人說不通。”臭脾氣。 路大勇點點頭,出去將馬車套好。 幼清看看他,搖了搖頭,便和大家道:“那我們走吧……”大家就一起出了門。 戴望舒站在路邊沒動,路大勇套好了車牽過來,采芩扶著幼清上了車,方明暉和宋弈也隨著上去,其它幾個人便騎馬隨著,幼清掀了簾子朝坐在馬上的戴望舒看了一眼,戴望舒默不作聲的顯著怒氣。 馬車動了起來,走了一會兒,戴望舒卻越想越氣,忽然停了馬和宋弈還有幼清道:“……你們先走,奴婢馬上追上來?!北泷R頭一調(diào)跑了回去,路大勇還站在門口,驚訝的看著去而復(fù)返的戴望舒,“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忘了?!?/br> 戴望舒翻身下來,抽了腰間的鞭子,照著路大勇就抽了過去,路大勇靈活的避開,一臉的不解:“戴姑娘……你……你有話好好說?!?/br> “和你沒的說?!贝魍鏇]頭沒腦的一頓鞭子,路大勇左躲右閃幼清掀了簾子,就看到兩個人在院子門口練氣了把式,方明暉擔憂的道,“這戴姑娘的脾氣太烈了,大勇他只怕是招架不住?!?/br> “爹爹,您別管,隨他們?nèi)ズ昧?,戴望舒不會真的傷路大哥的。”幼清輕輕笑了起來,路大勇根本沒往男女之事上想,戴望舒呢,也不知道如何表達,兩個人就跟兩塊石頭似的,不敲碎撞裂了,都不會明白自己和對方的心意。 戴望舒揮了半天,只聽到鞭梢呼呼炸響,路大勇果真是沒有傷著,他有些無奈,瞅準時機抓住的鞭子,緊緊扯著依舊好脾氣的道:“戴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戴望舒往會拽鞭子,怒道:“問你自己?!背榱藥状我矝]有抽動,她索性走過去,看著路大勇,其實路大勇長的不算好看,尤其和宋弈或是方明暉相比,他不過是農(nóng)夫,皮膚很黑,高高壯壯的,一條腿還不靈活……戴望舒不明白,這樣一張臉她為什么會覺得好看…… 她忽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為什么這么生氣。 她想到了有一回胡泉看見周芳與江淮在一起說話,轉(zhuǎn)頭就走,過后好幾天胡泉都沒有來見周芳,尋常他不是買一些小玩意送來,就是帶各式各樣的點心,每一天都是如此換著花樣,偶爾幾天沒來,不單周芳便是她都有些不習慣。 她明白胡泉當時的反應(yīng),是因為吃醋了,是因為喜歡周芳 36計。 那她呢,她這樣莫名其妙的發(fā)火,莫名其妙的替路大勇打抱不平,莫名其妙的氣他不跟著一起回去……是為什么? 戴望舒倒退了一步,丟了鞭子掉頭就走:“鞭子是你的,你自己留著吧?!狈砩狭笋R追著幼清幾個人而去。 路大勇真的是一頭霧水,云里霧里的收了鞭子,看著戴望舒絕塵而去,依舊沒有明白緣由。 一行人到家時已經(jīng)是下午酉時,幼清和宋弈與大家分開,兩人回了正院,蔡mama,綠珠以及辛夷小瑜幾個人都迎了出來,綠珠紅著眼睛道:“太太,您總算回來了,奴婢想您想的都好幾天沒睡了。”她自從服侍幼清,兩個人還從來沒有分開過。 幼清笑著拿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道:“都快成親的人了,還哭成這個樣子,羞不羞?!?/br> 綠珠破涕為笑,道:“奴婢就算成了親,也要每隔幾天就回來看您的,見不著您奴婢吃不好也睡不香的!” 大家都笑了起來,幼清和蔡mama幾個人打了招呼進了宴席室,宋弈和江泰在院門外說了幾句話,便進房和幼清道:“我去趟西苑!” “你還病著呢。”幼清和他一起進了臥室,擔憂的看著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宋弈脫了外衣,幼清將朝服拿給他換上,宋弈低聲道:“昨晚十一皇子掉到蓮花池里去了,說是要摘池子里的蓮花,失足的……不知現(xiàn)在如何!” “掉到水里了,身邊不是跟著人的嗎,怎么這么不小心?!庇浊邈等?,幫宋弈系上腰帶,宋弈凝眉道,“現(xiàn)在還不清楚。晚上你不用等我回來吃飯。” 幼清點了點頭,憂心忡忡的道:“他進了西苑,肯定有這樣那樣的風險,若不然在他身邊多派幾個人護著吧,這或許才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