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節(jié)
“封個二品夫人吧?!彼无牟懖惑@,道,“看來,我今晚不能在家中用膳了!”有人肯定是坐不住了。 幼清點點頭明白宋弈在說什么,她想的依舊是周文茵的事,她來回走了幾步,心思飛快的轉著,這個時候攔住圣上封賞肯定是不成的,左二爺?shù)乃朗菍嵈驅嵉?,若是此刻派人去廣東做手腳,將左二爺所謂的因公殉職抹去,顯然也來不及了…… 她沉思的在宋弈身邊坐了下來。 ------題外話------ 又遲了,抱歉~! ☆、175 謀算 第二日一早,左京因公殉職的消息就傳到了京城,朝堂各司官員嘩然之際,也對粵安侯府的忠誠盡職交口稱贊! 圣上得知后尋了內閣“二楊”商議,結果如同幼清所料,封了周文茵正二品誥命夫人以及良田金銀若干以示皇恩,周文茵在在福滿樓中接的圣旨,來宣旨的是常公公,他讀完圣旨看著周文茵父女,道:“還請周大人,二奶奶節(jié)哀?!?/br> 周文茵穿著一身素白的孝服拿著帕子擦著眼淚,朝常公公行禮,道:“謝謝公公!”周禮做出請的手勢,道,“還請常公公移步去外間喝茶歇步?!?/br> “周大人,請!”常公公笑著當先轉身出了門,周禮回頭看了眼周文茵隨即出了門。 房里便只剩下周文茵一人,她走到那二品誥命的衣裳前,伸出愛憐的輕輕撫摸,壓抑的笑了起來! 方幼清,你沒有想到吧,我落到了這個地步,還能重新站起來! 周文茵抖開圣旨眉眼中滿是得意的笑容。 二品夫人,左京死的可真是時候……至于守寡,與左京活著相比,她寧愿守著這份孤寡,那個人道貌盎然,死有余辜! 不過,說起來她還是要感謝他,若他不死,今日她就成了冤魂了。 周禮敲了門進來,望著她著道:“你娘那邊你別忘記寫信過去和她說一聲?!敝芪囊鹦χc頭,道,“父親,女兒知道了。”她說著將賞賜的衣裳收起來,又將圣旨用黃錦帛裹住收好。 父女兩人坐了下來,在房里說著話,過了一刻外頭又有宮人來,周禮和周文茵迎了出去,來人是太后娘娘宮中的蘇公公,宣了懿旨讓周文茵去坤寧宮,蘇公公笑著道:“雜家去侯府,您卻是不在,雜家又馬不停蹄的趕到這里來。左二奶奶病了?如今可安好?” “并無大礙?!敝芪囊鸨瘋男辛硕Y,“這就收拾一番,稍后便入宮。” 蘇公公頷首,由周禮送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周禮回來,交代道:“你去宮中要注意言行,若是碰見左夫人,也切忌要穩(wěn)住,不管如何在外人眼中都是你的長輩。” “女兒明白,知道怎么做!”周文茵經(jīng)過生死,忽然明白過來,她以往是真的愚蠢,只將眼光格局放在女人家的爭斗上,而方幼清卻是不同,她自始自終考慮的都是大局! 這就是方幼清為什么會勝的原因,如今她也明白了,想要立于不敗之地,只有真正的強大了,你才能有能力去談及報復的事情。 左京一死她已經(jīng)是孀寡,往后不管粵安侯如何發(fā)達,都不再和她有關系,可是,盡管如此,她還是不得不依附于粵安侯,因為這個二品夫人給的是左二奶奶,而非是她周文茵。 可是,以左夫人對她的成見和態(tài)度,在京城也就罷了,但凡回廣東,她絕不會有安穩(wěn)日子過,所以,她必須要在京中扎穩(wěn)腳跟,顯露出自己的價值,只有這樣才能有一日脫離了粵安侯府,她也能依舊享有榮華富貴名譽地位。 至于左夫人,就在方才她便想清楚應該怎么面對了 我為王。 “你想通了就好,”周禮看到周文茵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周文茵就笑著點點頭,道,“父親罵的對,女兒是太蠢了,眼光也太過膚淺,往后,我再也不會了。” “經(jīng)歷了生死,你能悟出這個道理已經(jīng)不容易?!敝芏Y笑笑,道,“你不要怪父親心狠,一個人的生死和家族的存亡榮辱相比,太微不足道,往后你要記住父親的話,只有大勢利己才是真的優(yōu)勢!” 周文茵點點頭:“女兒明白!”她雖這么說著,但心里卻依舊不舒服,可面上卻是半點未顯露。 周文茵收拾了一番,按品大妝上了宮中來接她的轎子,她一路到了坤寧宮,遠遠的就看見謝嬤嬤站在坤寧宮的門口,周文茵快走了幾步朝謝嬤嬤行了禮,謝嬤嬤頷首道:“你婆婆才離開,你可碰到她了?” 周文茵聽著一愣,隨即回道:“沒有遇上,我昨日歇在父親那邊了?!?/br> 謝嬤嬤也不是消息不通,前幾日周文茵在順天府衙大堂出丑的事情她早就聽說了,估摸著周文茵去客棧住的原因是和這件事脫不了干系,左夫人這個人是極要臉面又很要強的,她當然受不了自己的兒媳在京城出丑。 不過,這個周文茵倒也是運氣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守了寡,還因此得了封賞,可真是讓人又羨慕又不屑! “快請進吧?!敝x嬤嬤笑著給周文茵引路,周文茵道謝和謝嬤嬤進了正殿又拐到了偏殿,太后正坐在羅漢床上教著身邊的小女官插花,見小女官有些笨手笨腳的,她便興致很好的自己動手,紅的杜鵑白的茶花粉的牡丹姹紫嫣紅的很好看,周文茵瞧在眼中飛快的收回了視線,恭恭敬敬的向太后行了大禮。 太后瞥了她一眼,道:“起來吧!”話落,和謝嬤嬤道,“請二奶奶坐!” 謝嬤嬤就讓人端了杌子來請周文茵坐,周文茵落了半個身子坐下,又接了茶擺在手邊。 太后的動作很細致,花要高矮相間還要顏色搭配的舒服艷麗,她足足忙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拿帕子擦了擦手端了茶喝了一口抬了眼簾望著周文茵,道:“突聞噩耗,你也節(jié)哀順變,人死不能復生,活人卻要繼續(xù)過下去,別太傷心了?!?/br> 周文茵聞言就紅了眼睛,垂了頭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回道:“多謝太后娘娘關心,妾身一想到夫君他已經(jīng)不在了,就恨不得一頭撞死隨他去了才好,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就這么命苦呢!”嚶嚶哭了起來。 太后看了謝嬤嬤一眼,謝嬤嬤就上前去勸周文茵,周文茵哭了幾聲就自然的擦了眼淚! “這漫漫人生,你要一個人守著也確實怪不容易的?!碧髧@了口氣,望著周文茵道,“要多孝順你婆母,往后能疼你護你的也只有她了?!?/br> 周文茵垂著頭應道:“多謝太后娘娘教導,妾身銘記在心?!痹捖?,又微露憤懣的道,“那武威堂實在是該殺,以往就知道他們在廣東稱王稱霸,欺壓百姓,如今竟這般喪心病狂,妾身就盼著侯爺能早日蕭清了他們,好為二爺報仇雪恨!” “這樣的地頭蛇,要打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碧蟮牡?,“你心里難受,侯爺心里也斷不會舒服的,這種事兒急不得,只能慢慢來!” 周文茵忽然就在太后面前跪了下來,道:“妾身聽聞二皇子英勇機智,妾身就想懇求太后娘娘,讓二皇子前往廣東,為廣東的百姓蕭清惡霸,還他們清凈的生活 武道進化系統(tǒng)。”她說著一頓又接著道,“放眼大周,妾身覺得能辦到此事的,非殿下莫屬!” 太后聞言眉梢微挑,和謝嬤嬤對視一眼,隨即她淡淡的道:“二皇子不曾上過戰(zhàn)場,談什么英勇機智。他去了不添亂就是好事了!” “太后娘娘太謙虛了?!敝芪囊鹫f著微頓,道,“武威堂再厲害,左右不過是個幫派,人數(shù)也不過萬千人罷了,更何況他們多為當?shù)氐拈e幫,偷雞摸狗之流在一處,除了貪慕虛榮怕死膽小外,一無是處,所以,但凡多派些兵力絞殺,定然能馬到功成?!?/br> 她這是在提示她,讓她派二皇子去廣東搶武威侯的軍功?太后娘娘似笑非笑的看著周文茵,道:“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只是這件事你可問過侯爺?” “沒有。妾身有此想法,乃是看到您以后臨時起意,還望太后娘娘莫怪妾身唐突,不知輕重!”周文茵依舊跪著,態(tài)度誠懇,此刻抬起頭來滿眼里的討好和逢迎,太后便明白了周文茵的目的……她這是在向自己示好,拋開粵安侯府,以她自己的名義向她示好。 怎么著,是不想再回廣東了吧?也是,她守著寡又不得婆母喜歡,回去的日子可想而知,相反,她要是留在了京城,反而還能闖出一條活路來,想到這里太后望著周文茵便淡淡的露出一絲笑容來! 周文茵心里明白,她要想依靠太后,得到她的支持,她不破釜沉舟斷了自己的后路,太后是不會相信她的,除了這些她還要讓太后看到她的價值,從而對她信賴,愿意庇護。 她對自己的表現(xiàn)很滿意,也相信太后一定會對她刮目相看。 “起來吧?!碧髷[了擺手,道,“也難為你能替二皇子想到這些,不過,他年紀還小,哀家近日正打算給他挑選親事,去廣東的事就另外再說吧?!?/br> 周文茵起來站在太后面前,點頭應是。 太后笑著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手邊她剛剛插好的花,道:“會不會插花,可學過?” “學過一些,不過不敢與太后娘娘相比!”琴棋書畫之事周文茵很有自信。 太后淡淡笑著,朝謝嬤嬤看了一眼,謝嬤嬤就出去又重新抱了捧花進來,太后就道:“來,陪哀家一起再插兩瓶送西苑去!” 周文茵一怔,忙蹲身應是在太后身邊打下手,又不失機會的提出自己的意見,顯得不卑不吭頗有大家閨秀的涵養(yǎng),太后很滿意她的表現(xiàn),就笑著將自己插的花送給了她,道:“你也累了,回去吧歇著吧。我瞧著你婆母臉色不大好,你記得多安慰寬撫她!” 周文茵點頭應是,由女官陪同著出了偏殿,太后也收了笑容在大迎枕上靠了下來,表情莫測的和謝嬤嬤道:“這個左二奶奶倒是個可塑之才,比左夫人圓滑好用多了?!?/br> 謝嬤嬤也看出來了,笑著道:“奴婢打聽過了,左二奶奶回家,還是左夫人送回去的,可見婆媳之間已經(jīng)是水火不容了!” 太后早就料到了,她淡笑著道:“與我們而言并無害處,幫她一把也無妨!” 謝嬤嬤贊同的點頭應是,太后便又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來,謝嬤嬤讓人收了周文茵用的茶盅和杌子,跪坐在一邊給拿著美人捶給太后捶腿,輕聲問道:“您讓二皇子去廣東嗎?” “我也正在想這件事 重生在美國?!彼f著微頓,又道,“你去一趟侯府問問我兄長,這個武威堂的實力到底如何,若軍功真易得,那就讓承彥走一趟!” 謝嬤嬤應是放了美人捶收拾了一番出門去了。 周文茵坐著轎子再一次回到了粵安侯府,守門的婆子看見她先是一愣,隨即就笑著道:“勞煩二奶奶稍等,奴婢去給夫人通稟一聲?!?/br> “那就勞煩mama了?!敝芪囊饸獾男⊥壬系膫珠_始撕心裂肺的疼起來,當她真死了不成,自己回自己的家還要通稟,欺人太甚! 她靜靜的站在門口,面上卻是半分不顯,過了好一會兒那婆子回來,笑著道:“夫人請您進去!” 果然,就算心里再厭惡,再恨她,左夫人還是得讓她進去,周文茵笑笑拿了帕子出來捏在手里往里頭走…… 圣上剛封賞她的,若左夫人這個時候將她逐出侯府或休了她,豈不是打了圣上的臉,最重要的,在左夫人看來,她如今已經(jīng)是寡婦,在粵安侯府她就是再出挑,也掀不起什么大風浪來! 人有的時候啊,就是要忍,忍一時風平浪靜,忍一時艷陽高照! 周文茵到了正院,就拿帕子壓著眼角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一路進了宴席室見著左夫人端坐在羅漢床上,立刻就撲了過去跪在了左夫人面前,凄楚的喊了聲:“娘……”哭的肝腸寸斷,我見尤憐。 左夫人臉色非常的差,雖看上去很平靜,但眼底深濃的悲切卻怎么也掩飾不住,她面容冷肅的喝著茶,視線淡淡的掃了周文茵一眼。 周文茵哭了半盞茶的時間,這才凄凄哀哀的抬起頭來看向左夫人:“娘,二爺怎么這么命苦啊?!币活D又道,“您保重身體!” “哭夠了便起來吧?!弊蠓蛉四笾柚?,此番的隱忍對她來說真的很辛苦,周文茵也不客氣就起了身在下首坐了下來,左夫人道,“你如今有孝在身,尋常無事就待在家里不要出去,免得丟人現(xiàn)眼?!彼袅怂诩依锞褪亲畲蟮那槊妫暨€想她像以前那樣對待周文茵,那是不可能的。 周文茵心頭冷笑,面上卻是恭順的道:“兒媳知道了!” “每日也不用來與我請安。你院子里的飯食由你的小廚房做了送去,不必到我院子里來用?!痹捖洌约赫玖似饋?,扶著方mama的手昂首挺胸的往內室而去,周文茵起身送左夫人,見她進去才不屑的笑了笑出了門。 想惡心她,還不知道誰惡心誰。 左夫人確實被惡心到了,扶著方mama的那只手不停的抖著,方mama心疼的道:“奴婢扶您去休息一會兒吧!” “嗯?!弊蠓蛉藨艘宦暎暮绫?,她自己的兒子死了,這個做娘的卻不能回去看看,不但如此,還要忍著惡心讓周文茵這個不守婦道的蕩婦住在家中,早知道如此她就不該顧全周禮的面子,一根繩子將周文茵勒死就好了,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 “夫人?!狈絤ama扶著左夫人躺下來,道,“方才宋太太說的話……奴婢覺得有幾分道理!” 左夫人閉上了眼睛,覺得又累又困,可一閉上眼睛就是周文茵和薛明的齷齪事,就是她兒子慘死的畫面,她無力的頷首,道:“宋太太小小年紀能想到那么遠的事,便是我也甘拜下風,至于她說的事,我再想想,家族存亡非同兒戲 守望黎明號?!?/br> 方mama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便點頭應是。 隔日,幼清就聽到了左夫人病倒的消息,周文茵請了好幾位郎中,甚至還去宮中請了御醫(yī)出來,可左夫人依舊病怏怏的打不起精神來。 “都有哪些人去探望?”幼清和周芳面對面坐著,周芳報了一串名字,道,“都是左二奶奶招待的,奴婢瞧著她當著人面凄凄哀哀的哭著,可轉過頭來,就將左夫人幾個得力的婆子請到自己院子里去了,一人封了個荷包,幾個人婆子立刻喜笑顏開惟命是從?!?/br> 周文茵出事后的當天晚上,左夫人就將周文茵身邊的丫頭婆子悉數(shù)發(fā)賣了,如今在粵安侯府里,周文茵沒有人能用,她若想掌權,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收買! “夫人。”周芳低聲道,“您覺得左夫人能制得住左二奶奶嗎?”她真是覺得周文茵變化好大,以前在薛府周文茵氣質清幽一派大家閨秀的樣子,如今再去看她,再沒有以前的溫婉賢淑,露出的只有陰冷和滿腔的激進恨意。 “靜觀其變吧?!庇浊逍π?,想到廣東那邊的事情,昨天晚上戴文奎做了中間人請宋弈去家中吃酒,宋弈去后鄭轅便就到了……鄭家終于忍不住跳出來了! 周芳若有所思的,沒有再提這件事,幼清就想起戴望舒來,問道:“怎么今兒沒有看見她?” “奴婢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敝芊家灿X得奇怪,想了想問道,“路大勇昨天走時,她還和奴婢一起送她的,后來就沒有看到她了?!?/br> 戴望舒性子雖烈,但到底還是有些不合群的孤僻,她就沒有多問,和周芳一起出去往外走,剛出門就看到胡泉進來,他笑著和幼清行了禮,幼清問道:“你有什么事?” “沒有!”胡泉擺擺手,指了指周芳,“小的找周姑娘有點事?!?/br> 幼清揚眉朝周芳看去,周芳就垮了臉看向胡泉,問道:“什么事?就在這里說!” 胡泉有些尷尬,笑著道:“倒也沒什么事,既然周姑娘沒有空,那就改日再說?!彼f完和幼清行了禮,笑瞇瞇的又走了。 幼清就看著周芳,問道:“你這是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見著胡泉就跟點了炮仗似的?!敝芊悸勓跃兔骖a微紅,支支吾吾的道,“奴婢,不喜歡他!” 只有和自己親近的人因為不喜歡才露出大喜大怒甩臉子,幼清笑著道:“我這里也沒什么事了,你去忙吧?!?/br> 周芳就抱拳應是而去。 幼清笑著去了后院,方明暉和封子寒正一人一邊的在荒地里,一個種藥草,一個種了蔬菜,都透了點青,兩個人忙的大汗淋漓的,但臉上卻皆是笑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