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jié)
這邊,趙作義站了起來,義憤填膺的替嚴安說話:“圣上,嚴閣老忠君忠國兢兢業(yè)業(yè),他不可能做出這等弒君逆天之事。陶然之定然是受人指使,誣陷嚴閣老 36計!” “老臣附議?!眲⑼玖似饋恚氐?,“正如嚴閣老所言,他毫無立場吩咐陶然之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還求圣上明察秋毫!” 圣上沒有說話,望著嚴安和陶然之,目露深思。 “圣上?!碧杖恢桓被沓鲂悦臉幼樱?,“貧道所言句句所實,若有半句假話,臣愿一死以證清白?!闭f完,朝賴恩道,“賴大人,接著打,能死在萬壽宮,貧道也死的榮耀,沒白來這世上一遭!”說完,對著圣上唱到,“貧道死不足惜,還望圣上保重龍體,千秋萬歲!” 賴恩當然不會聽陶然之的話,就站著沒有動。 圣上不耐煩的皺著眉頭。 嚴安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他猛然磕頭,對著圣上紅了眼眶,哽咽的道:“圣上,老臣受這賊子冤枉,還求圣上明鑒!” “朕知道了。”圣上根本沒有相信陶然之的話,這天底下誰都可能殺他,但是嚴安不會殺他,他心頭雖對嚴安頗有微詞,也不如從前那般親近,但一個人的秉性,相處這么多年他還是有自信能掌控的。 最耐人尋味的是陶然之的反應,他無端端的為什么說這樣的話! “圣上?!壁w作義大聲道,“微臣有話要問陶然之!” 圣上頷首,示意趙作義問。 就在這個時候,錢寧在圣上耳邊說了幾句,圣上頷首,錢寧和來回稟的小內侍點了點頭,小內侍跑了出去,過了一刻,就看到門口一身官府的宋弈大步走了進來…… 夏堰和郭衍正焦急的看著他,宋弈朝幾個人點了點頭,上前和圣上行了禮,圣上道:“九歌,你來的正好,一起聽聽!” “是!”宋弈領命,站在了末位,冷眼看著陶然之和嚴安,他剛從宮外回來,和幼清也見過一面,在內宮中發(fā)生的事他也已經知道了…… 這樣的場景,他在未進萬壽宮前便已經預料到了,所以毫不驚訝。 “你接著說。”圣上指了指趙作義,趙作義就走過去,望著陶然之,問道,“我且問你,你從西苑逃走后,這幾日住在何處?” 陶然之答道:“貧道無處可去,又沒有辦法逃出皇宮,所以就在鐘粹宮中躲避了幾日?!?/br> 圣上臉色微變。 趙作義頷首,又問道:“你既躲藏的如此隱蔽,又為何暴露了行蹤,被賴大人發(fā)現?!?/br> 陶然之就閉口不言。 大家覺得奇怪,趙作義就朝賴恩看去,問道:“還請賴大人說一說當時的情景?!辟嚩鼽c了點頭,走上前來,道,“微臣今日正當值,正巡視到內宮外,忽然里頭跑出來一個小內侍,說他看到了陶然之在內宮出入,微臣就帶著人趕去內宮,一番搜查后果然在鐘粹宮找到了陶然之,微臣便將他擒住?!?/br> “小內侍看到了陶然之?”趙作義開堂審問似的道,“那那位小內侍現在何處,他又是如何認出陶然之的?”一頓又道,“陶然之鮮少去內宮,一個小內侍如何認得陶然之,即便認得,陶然之做了裝扮,連胡子都剃了,警惕小心,那小內侍又如何認出他來 客串皇后?!?/br> “據小內侍所言,他并未認出陶然之,而是因為當時在宮門口,一位夫人指點他的,他才去和微臣回稟!”賴恩說完,忽然心頭一怔,朝宋弈看去。 宋弈淡淡的,面色無波! “哪位夫人?”趙作義打破砂鍋問到底,賴恩回道,“臣已查過,乃是……”他看了看宋弈,道,“是行人司司正宋九歌的內眷,據說陶然之自北面而來,和宋太太站在甬道內說了約莫半盞時間的話,過后陶然之鬼祟而去,宋夫人則喊了小內侍去告訴微臣,其后,宋夫人去了坤寧宮,過后如何,微臣沒有再查!” 趙作義像是明白了什么,猛然轉身望著宋弈,道:“宋大人,沒想到貴夫人還和陶然之認識,這件事,是不是請貴夫人過來盤問一番比較好,免得你和嚴閣老一般,被人誣陷陷害都不知情!” 宋弈沒說話,夏堰站了出來:“趙大人這話差矣,事情到底如何還未查清,如何將宋太太請來,即便是問也該是宋大人回去問,趙大人就不必多事了?!?/br> 趙作義正要說話,嚴安仿佛萬念俱灰似的,伏地大哭道:“圣上,臣年老昏聵,無能無德位居內閣,臣……乞骸骨!”一副惹不起躲得起的樣子。 圣上一怔。 “老大人!”趙作義激動的走過去,噗通一聲跪在了嚴安的身后,“老大人千萬不可中了別人的jian計,您若請辭,豈不是要寒了我等的心,萬萬不可??!” 劉同亦道:“圣上,此事太過蹊蹺,但憑陶然之一人之言,實在難以服眾,還求圣上詳查,還嚴閣老清白!”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劉同一跪,吏部施錚明也跪了下來,隨即內閣二楊落跪,工部錢璋也隨即跪下來,就連兵部尚書的徐展云以及吏部尚書戴文奎皆跪在地上…… 如此一來,大殿中就顯露出涇渭分明的清形,以夏堰領頭,單超,郭衍以及宋弈站著沒有動。 夏堰看向宋弈,宋弈微微頷首,隨即他們也跪了下來,求道:“此事疑點重重,還求圣上詳查!” “各位同僚?!眹腊渤娙吮袄戏蚰晔乱迅?,在朝中已有數十年,也到了給年輕有能者讓賢的時候了,你們不用勸老夫,老夫決議如此,實無心再戀戰(zhàn),糾一時長短!”他朝圣上磕頭,語氣死沉沉的,“求圣上恩準?!?/br> “鬧夠了沒有?!笔ド吓闹雷?,喝道,“朕還沒說話呢,你們倒好,一個個給朕演起戲來了,都朕起來!” 大家都不敢再說話,紛紛起身靜默。 圣上望著陶然之,喝問道:“陶然之,你給朕說實話,朕答應你,給你留個全尸!” “是嚴懷中!”陶然之語氣堅定。 圣上大怒,趙作義出列,道:“圣上,這件事分明就是陶然之受人指使而陷害嚴閣老!”他說完,猛然轉頭望著宋弈,“宋大人,你不要以為你不說話,這件事就過去了,你今天必須解釋一下,宋太太為何突然去宮中,又為何和陶然之見面,那半盞茶的時間,她和陶然之在說什么?!?/br> 宋弈依舊沒有說話,陶然之卻是跳起來道:“貧道……貧道宋太太是無意碰上的?!?/br> “趙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綜]魔王?!毕难咄w作義,“你這是在惡意引導。方才賴恩也說了,還是宋太太讓人去告訴賴大人的,要是宋太太和陶然之認識,她又怎么會舉報。” 趙作義就似笑非笑的看著宋弈。 圣上皺眉,怎么一會兒是嚴安,一會兒是宋弈…… “臣有本奏!”趙作義正經八百的道,“微臣彈劾行人司司正宋九歌,枉害忠良,勾結賊人,大逆不道,居心叵測!”就等于在說是宋弈指使陶然之誣陷嚴安! “臣有本奏?!眲⑼隽校又w作義的話道,“當日圣上中毒未醒,太醫(yī)院太醫(yī)素手無策,卻偏偏宋大人救了圣上,此事甚為蹊蹺,當詳查!”在對方沒有應對的時候將結果逼出來。 這算是當庭彈劾宋弈。 圣上臉色越來越難看,如同嚴安一般,他更不可能相信宋弈會害他,也不相信宋弈會這么蠢,用陶然之來誣陷嚴安……再說,宋弈那天救他,情真意切,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但是有人彈劾,你就要把事情說清楚,可以彈劾對方,甚至可以吵架動手,但必須說清楚。 趙作義目光全場一掃! “臣附議!”施錚明喊道,隨即,此起彼伏的“臣附議?!眲⑼?,錢璋,楊維思以及楊翼悉數附議彈劾宋弈…… 唯有戴文奎和徐展云垂著頭沒有出聲。 戴文奎與鄭轅私交甚好而徐展云則是太后的人……他們隨同求嚴安不要致仕是禮節(jié)附議,但彈劾宋弈,就立場太過鮮明,他們自然不會做。 不過,有以上幾人份量已經足夠了。 圣上一臉煩躁又一臉的無奈,他看向宋弈,希翼的道:“九歌,朕讓你辯解,證清白!”他希望宋弈把話說清楚。 夏堰和郭衍以及單超臉色很難看,方才的風向轉的太快,趙作義又是句句扣著宋弈,他們連反擊的時間都沒有,不過,現在圣上讓宋弈說話,就足以證明圣上是相信宋弈的,他們暗暗欣慰,這件事還有轉機。 眾人朝宋弈看去,宋弈從容的走了出來,毫無預兆的他摘了頭頂的烏紗,托在手中,道:“臣百口莫辯,求辭!請圣上恩準?!?/br> 夏堰一怔。 嚴安余光掃了眼宋弈,眼中劃過笑意,他方才百口莫辯都乞骸骨了,現在宋弈當然也得請辭! “你!”圣上也沒有想到,指著宋弈道,“朕讓你自辯,你請辭什么,朕不準!” 宋弈垂目,語氣堅定的道:“臣無法自辯,各位大人所言所猜有理有據,臣一時難證清白,所以,臣只能辜負圣恩,求去!”他話落,將烏紗擺在地上,朝圣上行了大禮,起身,頭也不回大步出了萬壽宮…… ------題外話------ 昨天真的很抱歉,寫文以來還真沒請過兩次假,抱歉抱歉! 話說,月底了,月票表忘了翻翻,要是浪費了可就真是暴殄天物了??蓿?/br> ☆、153 設甕 萬壽宮中,寂靜一片,夏堰氣的肺都開是疼,他冷笑著看著趙作義,道:“趙作義,此事還未查證清楚,你就這般咄咄逼人?!彼恳曀腥耍?,“你最好保證,這件事不會被老夫查出來,否則,老夫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痹捖?,他朝圣上抱拳,“圣上,臣告退!”拂袖而去。 在官員之中鮮少直呼對方全名,夏堰喊趙作義,這等于就是在罵人。 不過,這會兒,夏堰根本不在乎這些。 郭衍和單超也隨之行禮,跟著夏堰離開。 趙作義氣的哼了一聲,朝圣上抱拳道:“圣上,微臣以為此事實在該查,不但要查還要細細的查,您的丹藥到底是意外,還是陶然之故意為之。若是故意為之他又是受何人指使,今兒在大殿上又是誰唆使他誣陷嚴閣老!疑點重重,還望圣上明察秋毫?!?/br> “是!”劉同道,“宋太太在內宮與陶然之見面,經賴大人所言,有許多人親眼所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關聯。所以,臣絕對有理由懷疑宋九歌,即便他不曾指使陶然之對圣上下毒,但誣陷嚴閣老的事情,絕對和他有關!” “夠了沒有!”圣上拍著桌子道,指著陶然之對賴恩吩咐道,“把人押回去,給朕審,審到他說為止?!?/br> 賴恩應是,上前拉著陶然之就朝外走。 陶然之這會兒一句話不吭,垂著頭乖覺的跟著賴恩出了萬壽宮。 “圣上!”趙作義覺得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圣上再將宋弈請回來,所以要快準狠的將事情落實,“宋九歌之事……”還不等他說完,圣上拍著桌子道,“都別說了,給朕出去,滾!” 趙作義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圣上呵斥,頓時老臉青一陣白一陣。 嚴安太了解圣上的脾性了,他朝眾人擺著手,示意大家趕緊走,留在這里,一會兒圣上發(fā)起火來,說的話更難聽 [重生]誘拐金手指系統(tǒng)! 一會兒工夫,萬壽宮里安靜下來。 圣上看著地上擺著的官帽,嘆了口氣,和張瀾以及錢寧道:“九歌今兒也太意氣用事了,朕都沒有懷疑他,他就這么沖動的辭官,朕攔他都不聽!” “宋大人畢竟還年輕?!睆垶懶念^嘆了口氣,可惜的道,“一時間這么多人彈劾指責,他心里過不去,有些意氣用事也在情理之中,圣上不必放在心上,等這件事情明了了,再請宋大人回朝便是?!?/br> “是啊?!卞X寧笑瞇瞇的道,“這會兒圣上若是將宋大人請回來,事情肯定還是會重演,還不如等這件事真相大白了,再請宋大人回來?!?/br> 圣上心里很清楚,他壓了怒氣,道:“他陪了朕好些日子也辛苦了,就讓他回去歇幾日也好。”又道,“都怪這個陶然之,朕當時就不該留著他!” “圣上休怒,這事兒的內情復雜,還是交給賴大人審訊吧,陶然之受不得苦肯定會說實話的?!睆垶懴氲搅朔讲诺钌系那榫?,一開始他還沒有看明白,可等到嚴安大怒跪求乞骸骨時他忽然就明白過來,這分明就是嚴安和陶然之合演的戲,表面看似陶然之和嚴安在爭執(zhí),可目的卻是將宋弈繞進來。嚴安乞骸骨的目的,也是逼宋弈自己請辭。 錢寧對這件事也不知情,但看到陶然之指認嚴安時他大約就猜到了,這肯定只是開胃菜,后頭還有大菜未上呢,果不其然……嚴格老這一招聲東擊西的苦rou計用的極妙啊,輕易的就將宋弈逼走了。 他倒不是希望宋弈走,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宋弈還是離開幾日比較好,也避一避風頭,若不然,明天朝堂上彈劾他的奏章只會比今天的還要多,說的話還要難聽! 坤寧宮中,太后聽到消息也愣了一下,望著謝嬤嬤確認道:“你說的是真的,宋九歌請辭了?” 謝嬤嬤點點頭,將她打聽到的朝堂上的事情對太后說了一遍,道:“以奴婢看,這分明就是一個局,從假傳懿旨將宋太太請進宮開始,就已經布好了,就等著宋九歌夫妻兩個往里頭鉆呢!” “好一個嚴懷中?!碧蟛[著眼睛,滿目厲光,“自己陰私設局,竟還利用哀家!” 謝嬤嬤也覺得嚴安真的欺人太甚,她低聲道:“您看,這件事要是圣上過問起來,咱們怎么說。周琴暫時又找不到,無法證明這懿旨根本不是您傳的。說不定現在在外人眼中,是您和嚴閣老一起設局陷害宋九歌逼他請辭呢。” “先等等?!碧罄潇o下來,擺著手若有所思的道,“這件事肯定不會這么簡單,我們不要輕舉妄動?!?/br> 謝嬤嬤一愣,不解的道:“難道他們還有后著?”想了想,也覺得有這個可能,宋弈只不過請辭了,可誰知道他哪天會再回來,更何況,圣上可是什么話都沒有說呢,這請辭一事是宋弈一時意氣下辦的事兒。 “有沒有后著哀家現在還不確定。”太后搖搖頭,“從今天開始,你對外就說哀家病了,閉門不見任何人。但凡有人來問,你就將你知道的告訴他們,至于這懿旨是真是假,就讓他們猜去!” 謝嬤嬤應是,也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她這是打算等勝負分出來,再站出來明言,若不然,現在她們摻和進去,不但說了沒有人信,而且還吃力不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