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那就好,那就好,我可走了啊”這個三meimei一向氣性大,薛瀲暗暗松了一口氣,忙一骨碌直起身就朝外頭走,薛思琴要追過去再叮囑幾句,可不等她走到門前就已經(jīng)看不見薛瀲的身影了。 “你偷偷和三哥說的什么,二哥到底在哪里?”薛思琪滿臉的好奇,“難不成家里還有什么秘密的地方我不知道的?!” 薛思畫一臉神秘的道:“確實很神秘,二哥不讓我告訴別人?!闭f完看著周文茵神色曖昧吃吃直笑。 周文茵端茶喝著也不問更不阻止。 薛思琴就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幼清輕笑不置可否。 過了約莫一個多時辰二子果然提了條魚過來,魚很大魚鱗也沒刮在外頭撒了作料,烤的黑乎乎的,看著就讓人沒有胃口,薛思琴吩咐聽安收了,一邊問二子:“幾個人在那邊烤魚?旁邊可有小廝和婆子跟著?這天冷的很別讓幾位爺凍著。喝酒了沒有,三爺可不能喝酒。” “就趙公子和孫公子過來了,大爺在那邊三爺也不敢吃酒,到是二爺吃了不少?!倍右灰蛔鞔?,“大小姐放心吹不著冷風(fēng),陸mama將秀峰亭四周掛了棉布簾子,里頭生了火暖和的很,一點都不冷。” 薛思琴這才松了一口氣:“那你趕緊回去吧,有什么事就來回我?!?/br> 二子應(yīng)是一溜煙的跑了。 “大姐就放心吧?!敝芪囊鹦χ溃按蟊砀缦騺矸€(wěn)重,有他在不會有事的?!?/br> 聽見周文茵夸薛靄,薛思琴方才的那一點點不快頓時煙消云散,她笑著道:“那到是,二弟和三弟再胡鬧卻是怕大哥的,只要他在兩個人不顧忌都不行?!彼脑掃€沒說完,春銀臉色的難看的掀了簾子探了臉進來,“大小姐……”欲言又止。 春銀一向進退有度很少有這樣小家子氣的樣子,薛思琴皺了眉頭出門,春銀就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怎么可能?!毖λ记倜嫔缁遥吧衔绮贿€好好的嗎?”又壓著聲音問道,“請大夫了沒有?”話落她想起來這個時候請不得大夫,有些慌了神,春銀就拉著她的手低聲道,“奴婢親自確認(rèn)過了。” 薛思琴xiele氣一般愣了半天,春銀問她:“您要不要去看看?”薛思琴眉頭緊擰點了點頭急匆匆的就要走,春銀忙喊問蘭取傘取手爐取斗篷,薛思琴卻是原地打了轉(zhuǎn)朝垂著的簾子的暖閣看去,像是想起什么來目光一轉(zhuǎn)進了門,“我有點事要先回去 長煙歸?!彼龑χ娙私忉屃艘槐樯羁戳擞浊逡谎坜D(zhuǎn)身而去。, 薛思琴雖面色沉靜,但唇角緊抿顯得有些緊張,幼清望著她有些錯亂的腳步微微一怔。 若是內(nèi)宅的事肯定是去回方氏,既然是春銀來說,那應(yīng)該就是薛思琴自己的事,她能有什么大事…… 電光火石間,幼清想到了鐘大。 難道是鐘大出了什么事? 可是鐘大不過一個下人,即便知道些東西也不該…… 幼清面色微變,就朝門口站著的綠珠打了眼色,綠珠心領(lǐng)神會頓時不動聲色的出了門。 周文茵也看出薛思琴的異常,朝半安看了一眼。 這時,聽安笑著掀了簾子朝著幾位小姐道,“大太太和二太太來了。”房里的四個姐妹便依次站了起來迎去門口,隨即就看見方氏和劉氏由婆子丫頭簇?fù)碇M了院子,不等房里的人出去劉氏已經(jīng)笑著道,“都別出來了,外頭冷的很?!彪S即兩人就進了門。 幼清跟著周文茵依次行禮。 劉氏的視線一轉(zhuǎn)就落在幼清身上,她撇開其他幾人當(dāng)先和幼清道:“雪大的很,路上沒出什么事吧?” 是知道薛明和她起爭執(zhí)的事情了嗎?幼清笑的滿面純真:“沒什么事,雖下著雪可小徑上都鋪著粗毯既防滑又干凈?!彼绞?,笑道,“還是姑母想的周到?!?/br> “是你大姐一早吩咐的,還真不是我想的?!狈绞闲χ蜓λ籍媶柶鹚纳眢w來,二太太眉梢微挑,轉(zhuǎn)而笑著招呼眾人坐下,這才去和周文茵以及薛思琪說話,“琴丫頭怎么不在?” 周文茵不由朝幼清看了一眼,才笑著回劉氏的話:“說是有點事先回去了?!?/br> 方氏微微一愣,問道:“可說了什么事?”周文茵笑著搖了搖頭,“大姐沒有說,走的有些匆忙?!?/br> 劉氏沒有再接著問,而是和薛思琪笑道:“難為你坐了半天,二嬸請你們過來玩,卻又忙的沒空招待,悶著了吧?!痹捖浞愿来很吆蛥惭?,“陪著三小姐和周表小姐去院子外頭玩雪去,只管鬧騰。”說著一頓,又帶著遺憾的看著薛思畫和幼清,“不過畫兒和清丫頭就別出去了,你們比不得她們,可不能凍著涼著?!卑延浊搴脱λ记贁[在一起說,語氣既寵溺又憐惜。 有種另眼相看的意思。 周文茵不由深深打量了一眼幼清,又看了看二太太。 “好啊?!庇浊骞郧傻狞c著頭,“我也正好想和meimei說說話。”她笑瞇瞇的和周文茵以及薛思琪道,“周jiejie和二jiejie玩的高興?!?/br> 薛思琪早就坐不住了,對劉氏笑道:“還是嬸嬸了解我,我正想去玩雪呢?!痹捖渚推炔患按睦芪囊鹨鲩T,“走吧,走吧?!敝芪囊鹦念^無奈只得朝眾人行了禮:“……到是我們貪玩了?!本捅焕隽碎T。 幼清望著薛思琪的背影,就想到亭子里的孫繼慎…… ☆、030 態(tài)度 “表姐,我們偷偷去秀峰亭?!毖λ肩饕怀鲩T就挨著周文茵小聲說著,“我還沒烤過魚呢,我想去看看?!?/br> 周文茵面露為難:“還是別去了?!彼p聲細(xì)語的道,“煙熏火燎的,再說三弟還請了兩位公子來,不方便。” “大哥也在那邊?!毖λ肩鞒芪囊鹫A苏Q劬?,“走吧。” 就是因為薛靄在那邊,她才更不能去,周文茵很堅定的搖了搖頭:“我還是不去了。”她回頭朝暖閣里看了看,想到二太太方才對幼清的態(tài)度以及薛思琴急匆匆的離開,“我想起來房里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別貪玩受涼了?!北銕е绢^們先走幾步。 “表姐。”薛思琪跺了跺腳,可周文茵已經(jīng)走遠她氣的嘟嘴道,“真是沒義氣。”話落拽著春榮就往門口走,“她不去我們自己去,反正也不進去,別人不會發(fā)現(xiàn)我的?!?/br> “二小姐?!贝簶s扯了扯薛思琪,“還……還是算了吧?!?/br> 薛思琪回頭一瞪眼,春榮癟了嘴不敢再說,薛思琪像只胖圓的兔子般蹦跳著往秀峰亭跑了過去,方走了幾十步的樣子,就看見薛明陪著一位穿著棗紅直綴的少年信步而來,兩人身量相仿又皆年輕俊朗,朝氣蓬勃的樣子,惹的旁邊路過的丫頭婆子紛紛駐足偷看。 “哎呀,糟糕!。”薛思琪一貓腰就要往墜著雪的冬青樹里鉆,嚇的春榮一把拉住她,“這鉆進去您身上可都得濕了。” 兩個人猶豫間,薛明已經(jīng)帶著那少年走近,薛思琪不得不硬著頭皮過去,薛明一愣笑道:“二妹你怎么在這里。”又朝旁邊的人道,“這是我二妹?!?/br> 旁邊的少年視線在薛思琪垂著的臉上一轉(zhuǎn)就移在一邊,作揖道:“見過二小姐。” 薛思琪懊惱的想咬掉舌頭,她匆匆點了頭轉(zhuǎn)身紅著臉逃也似的往另一面而去。 “小孩子家的……”薛明搖搖頭,拉著少年道,“他們定已經(jīng)喝起來了,咱們快去?!?/br> 兩人說說笑笑去了秀峰亭。 知夏院中劉氏憐愛的望著幼清。 “聽說大哥說是要給清丫頭做幾套衣裳?正好我這里有一匹金陵的云錦,那顏色太艷了些我穿不了,畫丫頭太單薄壓不住,我仔細(xì)瞧著也就清丫頭能穿得,不如給她做衣衫吧?!眲⑹虾头绞险f著又打量著幼清,“做件海棠紅的通袖襖子,下頭再配件藕荷色的挑線裙子一準(zhǔn)兒好看。”又想起什么來喊著秋翠,“我記得我那里還有支珊瑚石白玉簪子也一并取過來?!?/br> 一寸云錦半兩金,這家里姑娘可不止她一個,給誰不可以,再不濟壓箱底也成,這東西可不是會變質(zhì)的。 “這……”對劉氏突如其來的熱情,幼清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這云錦金貴,我不常出門,給我做衣裳太糟蹋了?!庇滞λ籍嫼蛣⑹系馈!岸鸾omeimei做吧,我今年的衣裳姑母已經(jīng)給我做了好些了,實在是夠穿了。”前一世面子功夫上劉氏做的向來無可挑剔,什么事都將她和薛思畫同等相待,比起薛思琴幾人來不知好了多少,但似乎也沒有如此大方過。 “給三丫頭留著吧?!狈绞弦哺Φ?,“給清丫頭做衣裳的料子我還是有的,再說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這會兒做了明年可就穿不得了,云錦有價無市,她一個小丫頭穿確實張揚了些 和珅是個妻管嚴(yán)。” 劉氏掩面而笑,望著方氏就眨眨眼:“丫頭大了,可不能和小時候一樣了?!?/br> 方氏一愣,當(dāng)即明白過來,望著幼清雖存著稚嫩但已微綻艷麗的面容,這才想起自己的侄女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了。 正好秋翠捧著布匹和簪子回來了,幼清抬目去看,就瞧見水藍的布里頭包著一匹海棠紅素心蘭的布料,邊角勾著金線張揚富貴又不失精致清雅,她微微一愣劉氏已經(jīng)將那支簪子拿了過來,道,“這是我陪嫁的東西,有一對的,一支在畫兒這里,另外一個就給你吧,正好你們姐妹一人一支。”特意強調(diào)了一番。 通透的玉簪打磨的圓潤光潔,鏤空玉蘭花的簪托中嵌著指甲蓋大小艷紅如火的珊瑚,算不得貴重卻勝在精致,確實很漂亮。 “娘真是偏心,這支可要比我那支好看一些。”薛思畫接在手里左右看了看,笑望著幼清,“不過正適合清表姐的氣質(zhì),我?guī)湍愦魃稀!闭f著起身不由分說的別在幼清的發(fā)髻上。 似乎畫龍點睛般,幼清的妝容一下子亮麗了幾分。 方氏看著露出會心的笑,她道:“快謝謝你二嬸,把這么好的東西給你了?!?/br> 幼清起身順著方氏的話向劉氏行了禮:“無功不受祿,我實在是受之有愧?!彼行┬邼耐鴦⑹?,“我給二嬸做件抹額吧,我女紅沒有meimei好還望二嬸不要嫌棄?!?/br>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劉氏顯得很是高興,“做了正好留著過年用?!?/br> 幼清笑著點頭。 “娘家的侄兒十一月十四小定?!彼χ头绞险f著,余光卻在觀察著幼清,“也不知那姑娘有沒有咱們清丫頭一半漂亮乖巧?!?/br> 幼清垂著頭臉上微微一紅。 方氏卻是一愣:“可是劉三公子?”她皺眉想了想,“這都小定了,我竟是剛剛聽說,是哪家的小姐?劉二小姐和鄭家的婚事可有眉目了?” “前頭還沒敲定,所以我就沒提。”劉氏掩面一笑,道,“定的是錦衣衛(wèi)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曾毅曾大人的千金。至于彩玉和鄭家的親事還沒定,瞧著大約要等開年后了?!?/br> 方氏顯然沒有聽過曾毅的大名,不由露出疑惑的樣子。 咦?幼清微微一怔,她如果沒有記錯,劉三公子是武威侯的庶子,確實是和曾毅的次女結(jié)了親,她還隨著方氏去武威侯觀禮,只是她清楚的記得兩家的小定分明是在開年的三月,當(dāng)時劉氏還在院子里擺了許多各色名貴花中供人觀賞,她癡癡的看了一個上午。 劉家的兩門親事,鄭家是先皇后的娘家,曾大人又是東廠總督錢寧的干兒子……武威侯也真是迫不及待啊。 只是奇怪,這一次的時間似乎提前了一些。 “也是雙喜臨門了。”方氏想到武威侯除了這位劉三公子,似乎還有個公子年歲和薛明一樣大的,她不由朝幼清看了看,笑道,“到時候我定要過去討杯水酒吃?!?/br> 方氏點點頭,掩面而笑起來。 幾個人又說了會兒話,幼清跟著方氏告辭出了院子,薛思琪和周文茵早不見了身影,方氏吩咐春杏去找:“亭子里幾位少爺在烤魚,外院酒席還沒有撤,你去和兩位小姐說一聲,囑咐她們不要亂跑 [星星 韓娛]叫獸偏頭痛?!?/br> 春杏應(yīng)是撐著傘帶著小丫頭去找周文茵和薛思琪。 “你大姐什么時候走的?!狈绞虾陀浊宀⒓缱咧吐晢柕溃罢l來喊她的?” 幼清如實的回道:“是春銀姑娘來喊的,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您和二嬸就到了?!狈绞下勓渣c了點頭,也沒有多想,幼清想了想笑問道,“姑母這幾日都在二嬸這邊忙著,聽說來了許多管事仆婦,還見了好幾位家里的大掌柜,您一定累了吧。” “可不是?!狈绞险f的隨意,“要不是陸mama勸著,我還不知道這些事也能這么辛苦?!彼f著嘆了口氣,卻又道,“不過倒也不是沒有收獲,我才知道原來咱們外頭已經(jīng)有這么多的產(chǎn)業(yè)了,年年賬本送過來我也沒空細(xì)瞧,今年走了個過場,到是弄了個明白?!?/br> 果然是陸mama和她說的,幼清心頭暗暗松了一口氣。 方氏來有她來的好處,即便是走個過場也是好的,將來一旦分家,至少她和那些鋪子里的掌柜們也混過臉熟,不至于對面不相識。 “姑母理著中饋,哪里有空事事親力親為?!庇浊逍χ?,“不過以后您若是想經(jīng)營,到是可以挑幾個機靈的小廝出來培養(yǎng),往后要用也不用手忙腳亂的去找了?!?/br> 方氏聞言一怔停了步子,望了幼清半天,笑著道:“你這孩子,平日沒注意,沒想到你竟想的這么周全。”她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好,“就是不放出去,以后你們出嫁給你們打理鋪子也是好的。” 姑母能聽進去她已經(jīng)很高興了,至于將來嫁人的事……嫁給誰不是過日子,再巧的人也不能把屋頂上過出朵花來,只要父親能安全回來,她能報答姑母的養(yǎng)育之恩,其它的一切她都不在乎。 正如前一世和徐鄂的婚姻,她雖不滿意,可日子還是一天一過,女子的選擇太少,她唯一能左右的就是自己心。 姑侄兩人說著話就到了秀峰亭,遠遠的幼清就聽到里頭一陣吆喝的歡聲笑語還有陣陣酒香飄散出來,恰好薛靄從亭子里出來,見方氏和幼清便出來打了招呼:“母親那邊散席了?”他換了一件寶藍色道袍,自暖烘烘的亭子里出來面上微醺,聲音微啞,沉沉的蓋過簌簌的雪聲。 幼清微微福了福,薛靄還了禮。 “散了?!狈绞铣镱^看了看,囑咐薛靄,“你們都少吃點酒,管著老三別讓他胡鬧。”一頓又道,“怎么穿的這么少,快進去別受了涼?!毖以鹤有?,除了這里也沒有別的地方適合他們玩了。 薛靄應(yīng)是,因里頭有外男幼清又無處避不能久留,便又交代了幾句就帶著幼清離開了。 幼清和方氏剛過秀峰亭,遠遠的就看見薛思琴的乳母趙mama幾乎是跑著朝這邊而來。 趙媽因奶過薛靄和薛思琴,如今身子不好方氏容她回家養(yǎng)著,半個月進府請安一次,趙mama在府里待了一輩子,早練的寵榮不驚的本事,很少會有這般毛躁的樣子,方氏也不免露出疑惑,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幾分。 “太太?!壁wmama跑的氣喘吁吁,額頭上也不知是水還是汗,黏糊糊的在額頭上,“您快去外院看看吧,大老爺正要把春銀和問蘭幾人都打死,還要罰大小姐禁閉三個月。” ☆、031 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