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可是,怎么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樣?! 她心里七上八下,想不明白緣由。 心思轉過,方氏已經(jīng)帶著陸mama幾人回了正院,一時間院子里安靜下來。 “進來?!焙鋈灰宦曮@喝,春云回頭去看,就看見綠珠正叉著腰怒目瞪著她,春云心里冷哼一聲,昂首挺胸的進了門。 春云一進門綠珠就叱道:“我當你跟著太太一道回正院了呢,我們這里廟小可容不得你這大菩薩?!鞭D身就把門關上,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幼清閉著眼睛沒有阻止。 “平常能說會道的,今天啞巴了不成?!”綠珠三兩步過去推搡著春云,因心里窩著火,她下手就沒輕重,“去延綏的事除了我們幾個沒有別人,你說若不是你說的太太怎么會知道?你既是要說,怎么不講二少爺說的那些混賬話一并講出來,你到底什么居心!” 春云冷笑著看著綠珠,撇開她的拉扯,也不退讓:“meimei說的話我怎么聽不明白,如今是大太太當家,什么事能瞞的過她的眼睛,再說,這件事本就是咱們不對,大太太說幾句難不成你心里還生了怨不成?”一頓又道,“我看你方才領罰可是領的心甘情愿?!?/br> 春云腰姿筆直,滿面坦蕩 最強喪尸傳說。她絲毫不擔心幼清對她的態(tài)度。 她是原是夫人身邊服侍的,以方表小姐的性子根本沒有膽子發(fā)配她,二來,她做的事也是夫人吩咐的…… 一個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的孤女罷了。 余光中春云半分不讓的回瞪著綠珠,幼清心里嘆了口氣,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造成這樣局面的還是她自己, 前一世在綠珠和采芩被打后,她身邊只有春云服侍,漸漸的就親近起來,以至于她得知春云不愿陪嫁時還傷心了一陣子,現(xiàn)在想想她只覺得傻的可笑。 “什么意思?!本G珠氣的滿臉通紅,“你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她站在春云面前指著她,指尖發(fā)抖,“小姐是主子,你就是太太身邊得臉的又怎么樣,如今在這里你還是奴婢,出去編排主子的不是,主子就是把你打死了也是你該得的?!?/br> 春云冷笑:“你們仗著素日的情分連出走的主意都能出,比起你們我實在是不敢高人一等。” 采芩也是氣的不輕,卻是按了性子推了推綠珠:“說這些做什么,咱們都是一個屋里服侍的?!币活D望著春云,和氣的道,“那天不過咱們一起說的糊涂話,讓你誤會了,夫人那邊我們不如你親近,還請春云姑娘多解釋一二才好?!?/br> 春云昂著頭看向采芩,回道:“解釋不解釋事情已然如此,jiejie和綠珠也要反思反思才好,這樣胡來,將來出了事你們便是萬死難推其責?!?/br> 采芩一怔,再好的性子也被氣的不輕,禁不住冷笑一聲道:“真是好口才,黑的也要說成白的,小姐走不走的事不過一時的話,我們不問你一個編排主子的罪,你反倒來說我們的不是,我且問你,我們是真的出了門,還是細細安排了什么?你呢,轉頭就告訴了夫人,這事要是傳言出去,旁人會怎么看待小姐!” 春云眼底劃過一絲譏諷,義正言辭的道:“身正影不斜,沒有的事你們怕什么?!?/br>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著,幼清靜靜躺在那里,想起在錦鄉(xiāng)侯府時晴荃幾個丫頭在她面前的小心翼翼。 “都住口?!庇浊鍝巫饋?,視線自三人身上掃過,最后冷眼落在春云身上,春云心里咯噔一聲。 她怎么把方表小姐給忘了,和綠珠斗什么嘴,當即她跪在地上自辯:“小姐,奴婢可是事事為您著想從來不敢有半分旁的心思,小姐明鑒?!?/br> 綠珠忙過去拿了迎枕塞在幼清身后,反譏道:“一心為小姐?你藏的夠深的,往日到是我們眼拙了。” “你們的事我管不著。”春云冷哼一聲只看著幼清,語重心長,“還請小姐仔細想想,奴婢自來青嵐苑哪一樁哪一件不是為了您打算的,就是方才奴婢也是緊趕著回來報信,奴婢是青嵐苑的奴婢,太太若是不信您奴婢也沒有半分好處啊?!?/br> 不提帕子她還忘了,小姐的東西怎么會在大少爺那邊,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腳,綠珠上前一步還要再說,幼清卻打斷她冷聲道:“給我倒杯茶?!?/br> “小姐……”綠珠不滿幼清護著春云,卻見幼清凝眉面露慍色,她心頭一緊忙收了聲乖乖的去倒茶。 小姐到底是信她的話,春云眼底盡是滿意。 ☆、006 主仆 綠珠和采芩,將箱籠拖出來,窸窸窣窣的將收拾起來的細軟重新放回各處。 兩人做著事,卻是豎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 幼清卻并不著急開口,靜靜的看著春云。 春云束手站著,原本的有恃無恐卻漸漸忐忑起來,表小姐話一向少的很,這樣的相對無言并不少見,可是這會兒她這么站著,卻覺得頭頂上似有若無的有讓她抬不起頭的威嚴來…… 明明還是那個人,可她總覺得什么地方有些不一樣,就是這精氣神,她也覺得比平日里更有生氣。 “今兒姑母說會派了人去延綏看望父親?!庇浊蹇聪虼涸疲曇羝降瓱o波,“等過了年就知道父親在那邊到底過的怎么樣,我也就放心了?!彼f著臉上露出放心的笑容來。 如果她記得沒錯,現(xiàn)如今姑母手邊得用的就是周長貴,而周長貴如今最看重的人就是胡泉了。 春云心道,小姐果然不提帕子也不提出走更不提二少爺半分,看來是打算和稀泥息事寧人了……方才的一點緊張頓時煙消云散,她心頭滿是不屑。 幼清又道:“你曾是姑母房里得力的大丫頭,我知道你不管做什么,都是聽姑母的吩咐,也是為了我好。”她說的真誠,“也明白你一心為我?!?/br> 春云立刻笑了起來,語氣里透著倨傲:“多謝小姐體諒奴婢?!庇直碇倚?,“奴婢從來沒有過二心?!?/br> 幼清微微點頭,看著她話鋒接著一轉:“聽說你老子在外院的馬房做事?”春云是家生子,老子早年跟著薛鎮(zhèn)揚在臨安,回府后曾在外院做過事,但因酗酒的緣故又被攆去馬房,盡管如此,薛鎮(zhèn)揚每每出門也都是點他趕車,所以頗有些頭臉。 春云聽著不解,表小姐怎么突然提到了他老子,可不等她細思幼清已開口道,“姑母說派人去延綏,雖說府里的人自都是忠心的,可是耐不住有那表里不一偷jian?;模倚睦镱^還真是不放心。能將你教的這么好,想必你老子也是那老實本分的,稍后我去和姑母說,讓你老子走這一趟吧,他去我最是放心不過了 東方特種兵?!?/br> “去延綏?”春云猛地抬起頭來,不敢置信的望著幼清……這年底天寒地凍的,路上長途跋涉,就是坐著馬車顛簸人也能散了架,莫說一路還不太平。 她老子今年過了年可就四十三了,常年勞作腰腿也落了毛病,這一來一去冷熱不均,三餐不繼的哪里能受得住。 這差事雖好,可他老子受不住啊。 “承蒙小姐抬愛,我老子能為府里辦事為小姐辦事,是我們一家人的福氣?!贝涸浦划斢浊迨窍塍w恤她,忙著和她解釋,“可是他年紀大了不說,而且這幾年腦子也不大好使,讓他去他自己好賴不論,若是辦砸了小姐的事,給舅老爺添亂,就是我們一家人的罪了?!币活D又迫不及待的道,“小姐不常出去走動可能不知道,如今夫人身邊最得力的是胡泉,他去比誰都合適!” “胡泉畢竟年紀輕。”幼清眉梢微挑露齒一笑,仿佛覺得春云是在客氣推辭,“即便辦砸了也無妨,再派人去就是了,你不要想太多?!币桓敝饕庖讯o需多言的樣子。 怎么會這樣?!她真的不是客氣,這差事對于別人或許是好事,可對她老子來說,那不亞于去送命。 方表小姐到底知不知道。 春云看著幼清淺笑的眼眸,忽然反應過來。 方表小姐這分明就是綿力長針的在懲罰她。 她像是不認識幼清一樣盯著她! 不等她多做解釋,幼清已然收了笑容擺手道:“你先下去吧?!闭Z氣沒了方才的熱絡,“有事我再喚你!” 看著這樣的方表小姐,春云滿嘴的話再不敢說出來,她恍惚應諾退了出去。 “小姐?!本G珠撲了過來,高興的摟著幼清,喜不自禁,“您今兒可真可真是厲害,讓她吃了悶虧還沒處說理?!彼喼辈桓蚁嘈胚@是她們的小姐,“您怎么想到這個法子的!” 不同于綠珠的喜出望外,采芩則是打量著幼清,心里的狐疑卻一點不比綠珠少。 自從春云過來,青嵐苑里有個風吹草動的,莫說大太太便是整個府里的人都知道,這么久小姐都忍了下來,為什么今兒一反常態(tài)的處罰了春云?! 難道是有人在她小姐面前說了什么? 想到這里她又搖搖頭,小姐整日在房里不出門去,這院子里就她和綠珠還有春云,玉雪和小瑜在外頭服侍,幾個粗使婆子更不用說……大小姐剛定了親事在房里忙著做繡活,二小姐和周表小姐根本不往這邊來,大少爺和三少爺難得進內院,即便進來也只是去正院請安。 二太太那邊也是忙的腳不沾地,不可能教小姐什么,三小姐柔柔弱弱的身體還不如小姐,出個門都怕被風吹走了,哪里就能來這邊。 難道是……采芩臉色一變就道:“難道大表少爺書房里的帕子是春云……”否則沒法解釋小姐為什么突然懲罰春云。 可是小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別大驚小怪的。”幼清無奈的點了點頭綠珠的額頭,“去延綏也不是要命的差事,我哪里就是罰她了 網(wǎng)游之暴牙野豬王?!庇謱Σ绍说溃斑@件事我們都不要再提,只當沒有發(fā)生過?!本褪亲C明是春云做的又如何,若旁人疑心她,再多的解釋也撇不干凈。 如今最好的法子就當她沒有發(fā)生,時間久了大家也就漸漸淡忘了,何必鬧的沸沸揚揚讓人議論。 采芩揪著手指氣的說不出話來。 綠珠眉眼一挑,仿佛想明白什么,恨恨的和采芩商量:“要不然想個法子把春云送回去吧,看著她心里就膈應?!?/br> “送了春云回去,姑太太房里可還有春荷春柳……”采芩打斷綠珠的話,“更何況春云是姑太太送來的,小姐不管尋什么由頭,外頭定會說三道四?!贝涸撇荒苴s走,至少不能明著走。 綠珠頓時垂頭喪氣。 幼清想到前一世春云義無反顧的贖身,還有那二十二臺實打實的嫁妝,便笑笑沒有接話,掀了被子小心翼翼的下床,采芩忙過去扶著她。 幼清一歲多的時候,乳母抱著她看雪腳滑掉進了結了碎冰的池塘里,雖最后保了一條命,卻落了個風濕心絞痛的毛病……所以自小她就不敢如旁的孩童嬉笑打鬧,處處小心翼翼的,尤其到了冬春濕冷的季節(jié),更是連門也不敢出。 是以,綠珠和采芩服侍,一向都是處處透著小心。 穿了衣裳幼清在房里來回走了幾趟,覺得心口沒了那尖銳的痛便坐了下來,望著外頭道:“今兒是不是下雪了?”她記得景隆三十二年的冬天是百年難遇的雪災,一場雪連著下了半個月。 “小姐怎么知道的?!本G珠笑著將燙好的手爐給幼清,“剛開始下的,雪花跟鵝毛似的,明兒早晨外頭估計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她們在福建延平待了好幾年,那邊雪難見,所以見著這么大的雪很是興奮。 “聽見雪聲了?!庇浊灞е譅t打量著自己的房間,進門是博古架,架子上擺著玉壺春瓶和幾樣奇巧的陶制和玉玩,還有一件前朝哥窯的青花香爐,原本是一對的……都是當初進府時姑母自庫房里找來的,過了博古架便是兩頂大衣櫥,幾頂箱子擺在地上敞著口。 她想到了海棠院,想到了徐鄂,憑心而論徐鄂對她還是不錯的。 她不愛他也不恨他,希望沒了她他能穩(wěn)重些,至少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沒有節(jié)制的胡鬧。 “小姐?!辈绍私o她泡了茶遞來,低聲道,“小瑜說春云去正院了,咱們怎么辦。”若是往常這些事都是她和綠珠商量著辦,即便問了幼清,幼清也是沒什么主意的,今兒連采芩自己都未曾察覺,她頭一個商量的卻是幼清,“春云畢竟是姑太太房里的丫頭,您說姑太太會不會多心。” “讓她去。”幼清望著窗簾上不斷落下的雪花,不以為然的道,“一個丫頭罷了,再有本事還能翻了天不成?!?/br> 采芩望著無意間流露出強勢一面的幼清神色變了幾變。 ------題外話------ 《楚辭》:朕幼清以廉潔兮,身服義爾…… 忽然很想得瑟一下,女主的名字是我費了老大的勁取的,周文茵的名字也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007 疑心 春云確實很急,她在青嵐苑這么久,這還是方表小姐第一次用出手段。 她沒心思去想方表小姐為何突然變化如此,又或許以往她隱藏的很好……她猜不透真假,更不敢去賭。 若是爹爹真去了延綏,一來一回丟了命,家里的頂梁柱可就沒了! 她站在院子中間望二房的方向望了望,最終還是向智袖院而去,春柳正端著裝著銀霜炭的簸箕從茶房里出來,春云站在門口一時又開始躊躇。 到底要不要找陸mama呢?現(xiàn)在碰見了春柳,她們在正院時就不太對付,若是叫她知道了指不定不等表小姐說,府里頭就傳開了,到時候她轉寰的余地就更加小了。 春云縮回了腳,朝二房那邊看了看,一時間猶豫不決。 轉眼春柳又重新進去,春云心里一橫三兩步進了院子,抓了里頭的小丫頭牙兒就問道:“見著陸mama了嗎?” “陸mama去罄雅苑了?!毙⊙纼阂灰娛谴涸凭蜎]有隱瞞,“大小姐想用蜀繡繡嫁衣上的鴛鴦,家里頭就陸mama會,所以太太一回來就讓陸mama去大小姐那邊了?!?/br> 春云匆忙從荷包里翻了兩顆窩絲糖塞給牙兒,轉頭就朝右邊去了 拯救修仙女配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