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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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里響起壓抑的悶哼,潮濕的情潮在空氣里緩緩流動。他的手指寵溺意味的撥過我已及頸了的發(fā),描摹我的耳垂,像撥彈名貴的豎琴,又似在細(xì)致的書寫一個名字。掌心微糙的薄繭燃燒著皮膚,我口里的物事也逐漸升溫,變得鼓脹而飽滿。 行了,坐上來。過了片刻,他沙啞地呢喃。 我側(cè)頭吮吻他濡濕的手指,順著腕部至頸窩,銜住他的衣領(lǐng)揭開,嘴唇沾到他皮膚上的沙礫?;旌现挂?,有些咸,我舔了一口咽下去。 我們都風(fēng)塵仆仆的從遠(yuǎn)方而來,在走向彼此的道路上或迷失或踽行了數(shù)年,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傻了還是餓了?連這也吃?他脖子抵著我的額頭,喉頭滾動,一手拭去我唇角的沙。屈膝將我托高,又一手剝?nèi)ノ覞皲蹁醯男m,像剝雞蛋一樣把我剝得光溜溜的,圈進(jìn)懷里。 我把頭擱在他肩上說,味道挺好。 “是么?讓我也嘗嘗……”他垂下頸子,側(cè)頭壓住我的唇,舌頭如匙入鎖滑入我的口腔,我挺起腰背,容他進(jìn)入體內(nèi)。 燭火猝然跳躍了一下,他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我,朦朧光影里,眉目情動瀲滟,手越過我肩膀,不忘捏滅了燈芯。我們在一片黑暗中纏綿,動作很慢很輕,明明累到了極致,卻像一對新婚夫婦,怎么汲取彼此的溫暖也不夠。 夜已很深,我們卻都無法入眠,便點了一盞燈,倒了一杯店主人備在桌上的酒,相依相偎的談天說地。 我們講那些不曾有交集的過去,講這些年不曾有彼此參與的樂事,仿佛這樣才能將對方的生命填補(bǔ)。最后講得講無可講了,便一起看著旅店墻壁上那張古舊而斑駁的地圖。他的手指沿絲路游走,抵達(dá)地圖之外渺遠(yuǎn)的盡頭。 “我們可以沿著這條路一直走……沿栗特朝南,到大夏…” 弗拉維茲把地圖撕揭下來,手繞過我的身體,擱在我的腿上,逐個念出每個古老的地名,甚至有些地方相關(guān)的傳說,就像幼時那樣一一講述給我聽。 我聽得入神,卻是因為他柔而沉的聲音,心像積滿了水的海綿,一點一點飽脹起來,落到至深的實處。 最后他講到口干了,喝了一口酒問我,最想去哪。 我盯他手指的影子沉默片刻,才意識到我終于擁有了所謂的自由,卻發(fā)現(xiàn)一直渴望的去處就在他的掌心里。是不是太不男人了?不,簡直像個孩子。 “我一直想去探索更遠(yuǎn)的東方,譬如絲國,或者印度,去亞歷山大也沒有到達(dá)過的地方。”我啜了一口酒,指了指地圖的邊界,違心而假作雄心壯志的說。 他沒有立即答話,窺透了我的心思似的。把我的手?jǐn)n在掌心,貼著我的臉頰喝盡那杯酒,濕潤嘴唇在我耳側(cè)翕動,柔聲要我猜他想去哪。手一面把酒倒在我胸口,一路順著腹部向下探去,停留被他舔吻過的溝壑,點了一點。 我渾身一抖,他總有辦法叫我繳械投降。 即使不說,答案不言而喻。我捏住他的下巴,扭頭擭取他嘴里殘留的酒,仿佛酩酊大醉。 笠日,使我醒來的是一陣不遠(yuǎn)不近的sao動。弗拉維茲竟不在房間里,我的心里離開冒出一絲不詳?shù)念A(yù)感,走到窗邊將窗簾掀開一條縫。遠(yuǎn)處,從栗特的城門涌進(jìn)一長隊烏壓壓的人馬,另一扇城門則已有了封鎖的勢頭。 亞噠人是不愿招惹波斯軍的,能這樣大張旗鼓的進(jìn)來,只有可能搜查我們的追兵。是我們太大意了,以為逃出了波斯的疆域就不再有事。 “弗拉維茲!”我穿好衣物,在旅店上下尋找他不到,便慌了神,誰知剛一出門,就與一個裹著紗麗的印度女人撞了個滿懷。 抱歉,我急促地將她推開,腰被不緊不松的一把勾住,才察覺這女人的身形過分高挑,遮面的紗巾下露出一雙狹長半瞇的眼。 在我一愣的同時,腰上的手挪到屁股上,十分放肆的捏了一把。 坐在門口的店老板吹了聲戲謔的口哨,我窘迫地拽著他沖到馬圈,一路沖到偏僻的城區(qū)里,擠進(jìn)崎嶇窄小的古道里。穿巷的風(fēng)迎面灌來,弗拉維茲身上濃郁的脂粉香氣直擾鼻腔,我渾身雞皮疙瘩不禁都起來了,他雙臂卻似蛇一樣將我纏得死緊,頭擱在我肩窩,一幅小鳥依人的模樣,時不時隔著紗巾咬一口我的臉頰。 我從沒發(fā)現(xiàn)弗拉維茲有這樣……有趣的一面。 可等到進(jìn)入人潮洶涌的城道,我便覺出他這樣做的明智。 我們似一對再尋常不過的年輕夫妻混在出城的商隊中,也許從某些路人異樣的眼神來看,我說不定被當(dāng)成了販賣異族女子的人販子。 ———盡管弗拉維茲的手在紗巾下?lián)崦业拇笸?,將我弄得面紅耳赤,也不會有一個人同情我的處境。 ☆、第128章 【終章 ·上】 隨熙熙攘攘的人流混出城門外時,我一眼在門口緝查的軍隊里看見了伊什卡德的臉,而仿佛是一種默契似的,他也不經(jīng)意地看見了我。 繃緊的神經(jīng)一下子舒緩下來。只是一瞬間的對視,他便挪開了目光,喝令著軍隊朝另一扇城門行去,最后不忘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珍而重之的點了點頭,向他道謝,以及道別。我知道這會是我們最后一次相聚了。 不等遠(yuǎn)離栗特的城門,弗拉維茲便拽住韁繩,一夾馬腹,驅(qū)馬扎進(jìn)暮色之中,好似要將我的過往、他的傷痛,悉數(shù)拋下。 沒了追兵在后的迫力,我們披星戴月,行得時快時慢,在夜幕降臨的時分抵達(dá)一處游民的部落。這座不大的綠洲圍繞著一泊月牙形狀的湖,我們挨著一個偏僻的沙丘扎了營,受到游民們的邀請,一起圍坐在篝火邊共食。 交談中我得知這里的游民們來自遙遠(yuǎn)的各地,有附近的亞噠人、波斯人、羅馬人、印度人、絲國人、哥特人,還有些我叫不出名字的異族。晚餐很豐盛,尤其不缺醇美的烈酒,更不缺各具特色的歌舞助興,令人眼花繚亂。 由于弗拉維茲還是一幅女人打扮,不時有人朝我投來艷羨的目光,甚至有人吹口哨調(diào)戲他。這時候,不知假如有人知道他曾是羅馬帝國的王會作何感想。 想著我不禁有些難受,弗拉維茲卻似毫不在乎,仿佛興趣盎然的觀看著表演。不知不覺我喝得有點多,還和一個膽敢來掀弗拉維茲面紗的家伙打了一架。當(dāng)然,在我把他揍得不省人事前,弗拉維茲就及時阻止了我——— 在眾目睽睽之下,以一個印度舞女的模樣把我抱回了帳篷。 有那么一瞬間我簡直羞恥得想死,神志又即刻被返潮的酒勁吞沒。 我醉醺醺的勾著弗拉維茲的脖子,眼前全是他紗麗邊緣晃動的流蘇,在燈火里閃爍著迷離的光暈,引得我愈發(fā)頭暈?zāi)垦!?/br> “明明不能喝,還喝這么多?”他瞇眼審度我,替我抹去嘴邊酒液,又取了水壺以口喂我。我喝得太急,嗆了他滿襟,水沁濕他緊繃的勾花的露臍胸衣,顯露出男子胸腹的溝壑來,卻有一派說不出的倒錯而旖旎的風(fēng)情。 脫……脫掉吧。我就脫口說了出來。 話音剛落,便覺帳內(nèi)火光驀地暗了幾分。 “好啊……”耳畔促狹地一笑,流蘇在他臉頰上曖昧的跳躍,“你來脫?!?/br> 一字一音乃至呼吸都近乎引誘。 配合著擾人心魂的脂粉香氣,讓我真有種被女子勾引的錯覺。 也許是平時被他欺負(fù)慣了,酒勁作用下我不禁蠻橫起來,反守為攻地把他壓到身下,胡亂扯拽他輕薄的裙裾,一手順著小腿摸進(jìn)去,如同一個yuhuo焚身的醉漢。 弗拉維茲卻很意外地順從,任我坐在身上胡來。 想起過去種種,我便愈發(fā)放肆,刻意像對待女子一樣低頭咬開他胸衣上的扣子,抱了些討債的心思。 他的臉半掩在紗麗里,像隔了一層霧障,天生蠱惑人心的一雙眼睛更柔情溟濛,足以將千年冰河溶成雪水。 我這樣看著,便只想在這人眼里流淌一世,可嘴里卻不肯討?zhàn)?,一手裝模作樣的掀去他的紗麗:“我娶了你,尤里揚(yáng)斯·弗拉維茲。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合法妻子。你愿意向愛神阿弗洛迪德發(fā)誓,一輩子忠于你的丈夫嗎?” “我愿意?!?/br> 弗拉維茲配合地攥住我的那只手,染了胭脂的薄唇印上一抹烙似的紅痕。 這角度俯視時,我才赫然發(fā)現(xiàn),他的胸膛上繡了一串名字,心尖驀地一顫。 我的名字,帶著獨(dú)具風(fēng)情的勾花,一看就是印度式的刺法。 想是今天去換這身衣服時順便刺上的。 我細(xì)細(xì)撫過刺紋,忽地有些不甘這非我手筆,卻見他不知從哪拿出一枚細(xì)針和一個銅瓶,不由愣住。 “才學(xué)會的手法,可能會有點疼?!彼α艘幌拢皇謸е业难?,一手懸在我肩頭,等我點頭應(yīng)允,才一筆一劃的刺上胸口上與他相同的位置。 許是酒勁麻痹了疼痛,獨(dú)剩下入骨及髓的甜蜜,甚至有近乎與他rou體交合的快意。針尖在皮膚上旋轉(zhuǎn)時,我?guī)锥阮澙酢?/br> 待到完工了,一身大汗淋漓,身體也燥熱到了極點,光是被他以舌尖消毒,就幾欲xiele身。 等潰堤的神志勉強(qiáng)堆聚,人已被他摟到腿上扳回了局勢。 嫵媚的裙裾撩高到髖部,被汗液濡得半透,底下露出的卻是英姿勃發(fā)的男體,裹著金箔鑲邊的褻褲,畸艷得不堪入目。 只看了一眼,我就周身熱遍,羞恥得無地容身,身下卻劍拔弩張。 他用濕透的紗麗裹覆在掌心,時輕時重的揉捻,手心紗布仿佛一把細(xì)沙,只逼得我腹中酒液隨快意一并涌下,控制不住地尿了他滿身。我又窘又羞,卻抵不住泄身后濃重倦意決堤撲來,雙眼一閉,腦子便斷了線。 半夢半醒之間,只感到身體被翻過去,被從后貫穿。 耳畔柔聲細(xì)語的喚著我的名字,身下攻勢卻如疾風(fēng)驟雨,全然不顧我醉意迷蒙,將“趁人之?!毖堇[的淋漓盡致。 我張大嘴無力喘息,滿鼻滿口都是濃郁的脂粉香氣,最后是汗水洗凈了濃烈情潮,才嗅到了我熟悉的氣息。 陷入沉睡前,雙手被修長的十指嵌緊,頸后落下焯燙的一吻。 “睡吧,我的小愛神。” 我在這熟悉的哄慰里安心睡去,墜入夢鄉(xiāng)。 ☆、第129章 【終章 ·下】 夢里,盡是這數(shù)日來與弗拉維茲相依相伴的一幕幕,林林總總,浮光掠影,似河流一樣回淌,在眼前清晰的浮現(xiàn),待我幡然醒悟時,便轟然崩塌到支離破碎,在我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時刻,像流沙一樣從我足下悉數(shù)滑走。 頃刻四周景物變幻,又成了另一幅景象。漫天紅霞,一條長河橫亙在我面前,水天一線。一抹修長人影靜立彼端,身后跟著一個小小身影。我拔腿追逐,那河流卻越變越寬,始終難達(dá)對岸。在彷徨之際,一股風(fēng)流拂過耳際,攜來輕聲絮語。 我怔忡的在那許諾一般的告別中醒來,有預(yù)感的望向了身側(cè)。 ———身旁空落落的,已不見了弗拉維茲,獨(dú)留下一張信箋。 呆坐良久,我才站起來走到帳篷外。溫暖和熙的陽光落在腳下,幾欲讓我睜不開眼。不遠(yuǎn)處一家人在湖邊嬉戲的景象撞進(jìn)視線,我下意識抬起手臂,擋住猝不及防模糊了的雙目,有些站立不穩(wěn)。 殊途同歸,一并赴死本該就是我們最好的結(jié)局,可命運(yùn)總愛捉弄負(fù)隅頑抗者。 我早該想到活下來的只是我一個。弗拉維茲早就死了,死在舒什塔爾的戰(zhàn)場上,只憑著一線執(zhí)念逗留在人世,陪我走到他所能及的終點,將我渴求多年的自由親手給予我,彌補(bǔ)他不能伴我終老的遺憾。 所以他能毫無顧忌的破壞招魂儀式,所以能對過往之事那樣淡泊。 我閉上眼睛,心臟像崩解的山體一寸寸垮塌,卻有一股風(fēng)流拂過耳際,攜來夢中熟悉的話語,清晰得仿佛他猶在身畔,不曾離去。 “我不相信命運(yùn),不相信時間,唯獨(dú)相信你?!?/br> 我輕聲默念著手中弗拉維茲寫給我的詩句,回應(yīng)縈繞耳邊的風(fēng)吟。 衣角忽然輕輕的一緊,我低下頭去,一個粉雕玉琢的幼童懵懵懂懂的望著我,異色的瞳仁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心口驀地震蕩起來,塌陷的部分又好似被某種不可名狀而堅韌力量緊緊黏合在一起,我蹲下去,將弗拉維茲留給我的最珍貴的禮物擁在了懷里。 *** 也許是平靜的年月總是飛逝得很快,不知不覺我已在沙漠里度過了半生。 蒼老開始蠶食我的身體時,弗拉維茲和我的兒子成了栗特的領(lǐng)主,遠(yuǎn)赴回紇,我聽聞他征服了那兒信奉拜火教的部落,正如我以“日月”為意給他命的名,他做了他們的王,被稱為“明尊”,勢力遠(yuǎn)及絲國北疆。 當(dāng)越來越強(qiáng)烈的預(yù)感到自己大限將至,我回到了雅典,獨(dú)自守護(hù)與弗拉維茲初遇的那座神殿,期盼他如許諾中那樣,有一天會突然在某個雨夜出現(xiàn)。 和想象中一樣,死亡到來的前夕,天上又下起了暴雨。 我慶幸自己的壽命不夠長,不必在孤獨(dú)的人世徘徊太久,可以早一點與弗拉維茲重聚。聽著雨水滴滴答答敲打著大理石的地面,恍惚間,我的魂魄又回到殿前那長長的臺階之下,一抬頭便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火光中佇立著,朝我伸出了手。 我不禁笑了起來,用盡全力的朝前奔去,穿越漫長的數(shù)年縱身投進(jìn)了那個等待已久的懷抱,如同奔赴一場命定的重逢。 ** 二零一四年二月三日,我來到了雅典。 第一站是……帕特農(nóng)神廟,希臘神話中有諸多傳說發(fā)生在此。 這座歷史悠久的千年古跡讓我感到莫名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