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人家外地人,手頭也不寬裕,就一萬兩銀子還得與人合伙呢,再多也拿不出來。 只是人性子爽利,是個行就行不行拉倒的脾氣,也就給三天時間考慮,若不成,人就要前往杭州那邊另尋商機去了。 丁二爺最后并沒有答應,但也一點沒有炸毛。 好現(xiàn)象。 然后這丁二爺就著人去找尋之前出價高出一萬的幾位,找來找去,過路商走人了,本地人回老家了,另外一個也無影蹤,硬是一個都找不到。 而這幾天店子這邊,又先后有人來看店。 之前一個挺正經(jīng)的樣子,進內(nèi)認真看了房子,然后開始挑毛病壓價,“這地方兩廂開門,做生意只怕不聚財,我看別人說的一萬兩也不靠譜,八千兩的話還可以考慮,唉,還是再看看吧?!?/br> 丁二爺忍著踹人的沖動讓他滾蛋了。 后而一個比之前那個更正經(jīng)。也進內(nèi)看了一遍,完了一臉嫌棄,說四五千兩就能買好大一座宅子了,而這里,燥燥雜雜實在太吵,他們自住的,傷不起…… 丁二爺終于崩盤了,你妹的他才傷不起好不好? 然后又一個來看房的,丁二爺看衣裳下菜碟都沒讓人進門去。 ——契書終于簽定,丁二爺不錯,挺爽利,真沒拖過三天去。 丁二爺當然自有想法,這家店當初接下時費了好大的勁兒,如今原價轉(zhuǎn)了,姓丁的老覺得被人占盡了便宜。 可不轉(zhuǎn)放手里也沒用不說,日日開著門都是費用,雖然說他丁二爺不是賠不起那仨核桃倆棗的,但哪怕是一個銅板呢,賠和賺給人的感覺,差別真是天上地下。 他就是應該快進快出,將這家店早出手早解套,先把銀子實在捏到手里,回頭虧處找補,再想個轍把這店再弄回來,想必也容易得很。 陶家雖是皇商,但再大也是商賈,也得本份行事。何況聽那申掌柜的意思,接店的既不是本地人,又不是什么大東家,一個掌柜的熟人,又能能耐到哪兒去。 這可是他的地頭,讓他吃虧,沒那么容易。 ——只是簽字落定后才知道,這位與人合伙的新店主,合伙人竟然是陶家…… 向申掌柜打聽,老掌柜語蔫不詳諱莫如深的調(diào)調(diào)?!鞍?,咱們陶家雖然是皇商,把咱家織品送進了皇宮大內(nèi)去不假,不過咱們東家,還不曾進去那高墻貴地過呢。但這位主子,可是在那高墻里留過宿的人呢……” 這話武梁讓他說的,老掌柜一開始哪里敢啊,專門到自己東家跟前問了,東家仍讓他聽姜姑娘的,這才照著說了出來。 他可也真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說得那叫個戰(zhàn)戰(zhàn)驚驚。 至于丁二爺聽了做何想,武梁就顧不上了。店面搞定后,后面籌備開業(yè)各項事宜,她都沒功夫參與。她已經(jīng)再次快馬急馳,奔往蜀中。 所以當陶遠逸帶著陶三爺來看望武梁時,只見到了丫頭蘆花。 陶三爺據(jù)說在族里說話很有份量,他此番是代表陶家家長,來表達長輩們對武梁的滿意的。 可是蘆花說,我們姑娘舊傷未愈,正好路遇隱居金山的神醫(yī),已經(jīng)一起前往金山治傷去了。神醫(yī)說姑娘的傷要完全治愈,需要連續(xù)藥浴月余…… 蘆花說,我們姑娘讓我留下聽陶老板差遣。如果陶家要現(xiàn)在對外宣稱已訂親,她會代表姑娘默認。 陶三爺當時就笑了,多明白的人哪。 武梁是覺得吧,陶遠逸這前期的人情鋪墊也夠了,如今當然盡量配合人家行事了。 如果真能因為訂親消息而引得程向騰燥動起來出手阻止,雙方談條件最后讓茶引辦成了,那她被悔婚的名聲損失,陶家賠她幾家店應該的。 如果最后茶引不成,她還銀子便是。合伙這幾家店帳目都是明明白白的,所以欠債還錢干凈利索。這是她比較喜歡的方式,好過欠人人情債,絲絲粘粘糾扯不清。 陶遠逸領(lǐng)著陶三爺出來,陶三爺還在連連點頭,無人時對陶遠逸點贊。 “你小子挺有辦法的,能讓人把貼身丫頭都留下配合你。求得茶引,這還只是眼巴前的實惠。再往后看,你們合伙的那些店不但有人撐有錢賺,還可以長久的維系關(guān)系,比給那程侯爺鄧統(tǒng)領(lǐng)各送十萬現(xiàn)銀都好使吧?!?/br> 說著有些感慨,“其實你們?nèi)粽娴某捎H,也挺好的?!?/br> 陶遠逸一愣,“那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你還別瞧不上人家。雖說跟過別的男人,但就憑她的能耐手段,又有親兒留在侯府,出府了也將人籠絡得妥當當?shù)?,就這幾樁,你真娶了人家也不虧。別的不說,將來你的下一輩兒,得高門兄長的照拂只怕少不了的?!?/br> 當然陶家也跟著得些照拂難免的嘛。 陶遠逸沒吱聲。 武梁對程向騰的影響力他當然明白。 離京那天他們原本走得很低調(diào),武梁還特意將紅茶綠茶支到城外辦事,等自己出了城才與她們匯合,沒給她們通風報信兒的機會。 可第一天他們落腳客棧時,程向騰就騎馬追了過來。 那天夜里武梁已歇息,程侯爺并不讓驚動她,只跟陶遠逸留下句話,“她心眼兒很大,想把生意做開,我由得她去。但是陶老板,生意上的事兒我不管,但本侯爺心眼兒很小,誰敢碰她一根頭發(fā),后果自負!” 話雖如此,但陶遠逸卻知道,程侯爺行事還是要看她的心意,希望落得她個心甘情愿。 否則明明舍不得,當初又如何會放人出府,如今又如何領(lǐng)不回府? 尤其她又為他受了重傷之后,程侯爺更不好逼迫她勉強她。 所以只要她愿意,她堅持,侯爺應該不至于硬加阻攔。 但她愿意嗎? 陶遠逸覺得她可能從來都沒想過,他們會真的成親這種事。 她從來沒打聽過關(guān)于他私人的任何問題,家庭,資財,喜好,她甚至從來沒有問過他的年庚。 他努力了,他把所有能做得出的殷勤小意,都用在她身上了。雖說有過虛情假意時候,但真心真意時候呢?她都一并略過了。 她從未曾感動過。她從來都當他一直在耍心機。 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 他有試探著問她,成親后更愿意掌家理事還是打點生意。她笑著打哈哈,說要好好想想再說。 她從來就沒想過! 她那么聰明,應該看得明白,如果只是需要在長輩們面前做做樣子便罷,他又何必在江寧,在陶家家門近旁,考驗她的能力,讓她獨自表現(xiàn)? 如今他帶著家長來了,而她,人不知所之了。是另有要事,也是刻意避他家人吧? 所以,如何爭? 陶遠逸輕輕嘆口氣,罷了,就好好作個合伙人吧。無論如何,在生意上,她還是信任他的。 按照契約,成衣店她占大頭,而他不可以參與經(jīng)營。他明白那種感覺,就是煩別人在自己面前指手劃腳指示來去。但這一路上新開的店鋪,生意她都交給他全權(quán)處理了。 她把心思更多用在別處。每日都在留意計較車馬行程,幾時起啟,什么時辰到達某處。他甚至看到她的記錄,只是某些標注的字符他不懂。 不但她,隨行的那幾位車馬掌事顯然也有的放矢,所到之處都會找同行攀談等等。 他想,她大概是要開自己的車馬行吧。如今留下丫頭卻把其他人帶走,是去開拓鄰近線路了吧? 陶三爺還在那兒替他分析,說程侯爺雖然權(quán)勢浩天,但行事端謹,若你們真過了大禮,侯爺也不能強奪民妻。 又有他府中長子的情面,還有不愿她回侯府的那些人可以利用,并且咱家也不是上面無人,托人圓融著關(guān)系……總之侯爺斷不至為難她為難咱家…… 他能說這些他都有想過嗎?陶遠逸打斷他,說得義正辭嚴,“不是我瞧不上人家,只是成親風險太大,萬一開罪了程侯爺和鄧統(tǒng)領(lǐng),咱們陶家承消不起,我身為當家人,不能讓陶家冒這樣的風險……” 心里卻不憤的想,今年的茶引無論如何是不趕趟了,所以他偏不提,只一味的走要成親的路子,看她要如何應付,他就要她欠下這人情…… ··· 武梁還真不是刻意避陶遠逸,也沒想那么多關(guān)于接了家店就會產(chǎn)生的唧唧咕咕。她急急離開,是因為接到了燕南越的信兒。 燕南越來信上說,朝廷征糧欽差程烈小將軍已入蜀,而入蜀后將收糧官價,定得比市價低了足足兩成! ☆、第153章 .jian商2 jian商2(不要停) “侯爺,你說京城糧價會漲不?”武梁躺在床上,因為傷,上身平躺不能動,無聊地踢騰著雙腿。 程向騰坐到床邊,捉住那亂動的腳,從大腿捏到腳指頭,給她松動著筋骨。一邊道:“肯定不會漲!給你說過了,還不死心?” 說著又不由嘲諷地笑,“你說你不就開了那么家沒個啥生意的米鋪子,又沒多少存貨,倒cao心成這樣。安心養(yǎng)你的身體吧?!蹦莻€米鋪子,也不知道一年能賺幾根水蘿卜不,身體養(yǎng)好了少喝點子人參湯,盡可當是賺回來了。 “西南不是要征糧么?為什么京城米價不漲?” 她一臉的憂愁,好像關(guān)她多大事兒似的。 程向騰腦子里瞬間忽閃過一個念頭,這小東西,到底cao心的是后半句,還是前半句? 京城米價,實在和她關(guān)系不大呀。這莫非其實是想問征糧的進展,怕西南那位餓死在那兒了? 西南催糧催得最緊的時候是在年前,所以要憂愁也不會到現(xiàn)在才憂愁啊。 程向騰堅決不相信那什么鄧某人對她有多大的魅力。 他覺得,這么拐彎抹角表示對別的男人的關(guān)切,這是“趕他走”出了新花式吧。 呵呵,笨蛋,那干嘛還沖出來擋刀? “西南糧草有著落了……”程向騰淡淡道。一邊看著武梁,想看看她是會怎么表現(xiàn),是松一口氣還是怎的。 才說半句,就覺得手中那大腿上肌rou一繃,武梁整個人都要蹦起來似的。 “有著落了?不從蜀中征糧了?”她驚訝地問。 咦?貌似更緊張了? 她胸前那傷,動也會痛,笑也會痛,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動作。可是她剛才那么一使勁兒作勢欲起的,肯定也掙著傷處了,她竟然沒有叫痛。 程向騰失笑。 原來她真是在關(guān)心征糧問題,而不是西南的誰,更不是想趕他走。 就攤上這么個無情無義的女人哪,把誰都不放在心上啊,只cao心她那點蝦米生意呢。 程向騰換了條腿繼續(xù)給她捏rou抻筋,一邊道:“征肯定是要征的,只是沒那么急。不過從蜀中征糧和京城糧價有啥關(guān)系?你別琢磨著搭不上邊的事兒了。” 武梁吃了定心丸,乖巧點頭,“噢,這不是無聊嘛?!?/br> ——這是當初,武梁受傷醒轉(zhuǎn),養(yǎng)傷時候的一個片段。 實際上,她那時真是在想鄧隱宸。 早前西南軍中催糧,據(jù)說為此鄧隱宸都要親自回京面圣了,貌似缺糧很嚴重,分分鐘刻不容緩的樣子。 可是,鄧隱宸新年時候并沒有回京述職。 武梁關(guān)注著一切和西南糧草有關(guān)的事情,當然也不會錯過這件事情。何況鄧隱宸早前那個“生猴子”的議題,也讓她想起來就一陣的發(fā)虛,少不得要琢磨一下若再見了,該如何應對之類的。 所以鄧隱宸沒出現(xiàn)讓她曾覺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