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她表情是這樣的,”噙著一點兒笑意,媚眼如絲看著程向騰,“她說‘公子,公子,求公子憐惜……奴難受,公子,好人兒……’” 程向騰看著她那嬌媚橫流的樣子,嗓子發(fā)干冒火,渾身燥熱,迅速地扒著自己的衣服,一邊接口道:“……哪兒難受呀?” “奴家全身都難受……” 所以,很快也被扒了個精光。 可武梁卻迅速扯了被子裹緊了,道:“公子,奴家只是身上癢癢,求撓個癢罷了。” ……這是什么形勢,抖這機靈有用嗎? 程向騰:“我這不是有自帶的癢癢撓嗎,借你撓個夠……” ……然后屋里便真的,只剩那哼啊嗯啊哦啊噢啊的聲音響起了…… 再然后,終于聲息不聞。 再再然后,終于還是那乞丐女的聲音響起,雖然軟得跟貓似的,道:“公子,你說奴長得好看嗎?會不會被公子隨便一扔再不理會,淪落街頭乞討都不能夠?會不會被居心叵測的人強行擄去換銀子錢……” 程向騰聲音懶懶的啞啞的,“換銀子錢?你的姿勢夠多樣嗎?你的表情夠豐富嗎?你的聲音夠撩人嗎?誰肯拿銀子錢換你?嗯?” 說著卻把人使勁摁在懷里不讓動,“公子癢癢撓等著借你。還有,你要乖,公子很快就會去看你……” 當然這最后一愛,倒不只是求撓癢。 一是這都臨走了,還和程向騰置著氣解不開,若他以后索性撂開手不管她了,悲催的只能是她自己。不管是去個窮地方富地方,上面有主子罩著和沒有人管顧,差別自然大了去了。 再者她可以算記著時間,萬一在外面遇到點兒什么不測,或許可以謊稱懷孕之類的以拖延救命??v使別人敢滅她,也未必敢滅程家子嗣吧…… 沒辦法,前路未卜,且行且應(yīng)付吧。 ☆、第37章 .路遇 十一月的天,朔風忽起,順著脖頸直往衣領(lǐng)里灌,很是讓人瑟縮。 武梁跟著程向騰,坐上了門外侯著的馬車。 這是武梁第一次見到程府外的世界。她不顧寒風撲面,一路都撩著車簾看著外面。 天冷了,大街上也有些蕭瑟,有閑的人大多聚在酒家茶社里避風飲酒,圍爐喝茶,純粹閑逛的人也并不多。 但是,武梁還是看到有女子穿行其間。 講究的遮著面紗或戴著帷帽,完全看不清楚面容。也有用巾子遮頭遮臉,只露雙眼睛在外面的。不過武梁覺得這些遮啊擋啊都是因為自身的小資格調(diào),你看人家村姑農(nóng)婦們,還不是一樣大大咧咧穿行街市。 武梁看著,無比的雀躍。 心說這明明女人家也可以行走江湖的嘛。 只是她這種,怎么樣才能拿到放奴書呢?何況還有個小拖油瓶。想著又有些沮喪。 看一眼程向騰,他斜靠著坐在那里,穩(wěn)穩(wěn)的不動如山,看著真是挺爺們兒的形象。說起來,對她也算好的。可是,她總覺得住在別人家屋檐下,是被主人拉一把進來以遮風擋雨還是被推出去曝曬雨淋,全憑人家一念之間。那種風雨飄搖的感覺,讓人心里總沒有一刻得安然。 扭頭默然看著街面,過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二奶奶既然不肯容我,二爺何不將我遠遠賣了算了,為何要這般麻煩送到莊子上去?”反正聽老婆的,還不聽徹底一點。 程向騰一怔,隨即惱到:“胡說什么,誰要把你賣出去?” “因為我生了小少爺,賣了去說起來難聽,不如病死之類的干凈?”這次送她去莊子上,對外的說法可不就是去病養(yǎng)么。 程向騰皺眉看她,怎么忽然又說起這些來? 然后他忽然明白過來,她是對莊子上的生活感到不安哪,便道:“熙哥兒是熙哥兒,你是你。可是,我怎么舍得把嫵兒賣了去,嗯?你放心,莊子上我都安排好了,不會讓你受苦的……” 安撫了一番,臨了還不忘瞪眼恐嚇,“若不乖乖的,爺就真把你遠遠賣走?!?/br> 而武梁想的卻是:所以只是舍不得而不是賣不得么? 能賣就是能放對吧? 那么如果時機成熟,討要放奴書也是可行的了? 怪只怪這該死的地方,對逃奴定罪太狠了些,而對戶籍管理太嚴了些。 正瞎尋思著,忽然馬車停了下來。原來府里的管事兒早已侯在這里,此時過來說東西已經(jīng)置辦齊了。于是她們又多了一輛馬車,上面裝得滿滿當當?shù)母魃锲贰?/br> 原來程向騰還替她準備了這么多東西。武梁目露感激看著他,湊過去討好地蹭蹭。 程向騰斜眼瞧她,道:“看看,花了爺多少銀子錢哪,十兩八兩的賣了去豈不虧大了?” 武梁:“那攥你手里豈不更是血本無歸?” 程向騰笑起來,“你知道就好。以后多讓爺開心些,才能值回票價?!?/br> ··· 馬車正要再動起來,武梁忽然看到一位白衣男士從旁邊一家店里出來。他寬袍緩帶作男士打扮,身量高挑,衣袂飄飄,看起來著實風姿不凡。只頭上戴著闊大的斗笠,上而四圍白紗垂曳,影影綽綽看不清臉。 武梁默默感慨:得長多漂亮一張臉才配得上這身段哪,不會是看臉讓人想撤退那種吧? 正猜測著,就見那人在朔風中袍袖翻涌,一步一鼓浪的走了過來,竟真真是只讓人想到一個爛俗的詞“飄飄欲仙”。那人就象踩水踏云般隨意閑適,又好像好處著力般隨時可以乘風歸去。 那人走近,忽然掀開了斗笠紗幕,露出那張雌雄難辯的臉來。 這張臉!武梁瞬間知道他是誰了,美人兒師弟柳水云呀。 戲妝的濃彩并沒有給他做出太多修飾,相反象某種掩飾。素顏的天然風姿,實在是讓他有著颯颯謫仙般的熠熠風華。 那體態(tài)那步伐,顯然是練過的某種舞步,還有那眼神,那眼神也忒是勾人。 ——他到得車前不過略略先一垂首再一抬眼,武梁就覺得一道光閃過,天地失色…… 娘哎,快要電死個人鳥。 武梁小心肝顫了那么一顫,然后忍不住在心里細細描摩他的眉眼。 嗯,鳳眼盈盈,眼尾斜挑而眼角狹尖,象是開過的。鼻梁高挺得略尖,象是墊過的。嘴唇紅艷艷,象是涂過油彩的……武梁不由扭頭看了一眼程向騰的嘴巴。 這位的嘴唇也很紅艷,尤其被舔咬了之后更甚。 沒想到她只是個小動作,卻讓柳水云心下一怔。 第一次見他的人,就算再自持,又哪有目光不在他臉上多停留些許時侯的。也有他眼風瞥過便回避的,莫不是自慚形穢羞于對視。 而她,那是什么反應(yīng)?不過掃了兩眼就回頭他顧? ……這人,實在有趣得緊。 柳水云向來對別人貪婪的目光很是厭惡,此時人家不看他了,他卻莫名有些挫敗的悵然。他抿了抿薄唇,越發(fā)眼神幽幽瞧著她。 可惜武梁一晃神之后抵抗力就高倍加成,此時只顧去默默比較程向騰的紅唇去了?!饷娴幕ò《浒≡俸茫蝗缱约耗艹缘降倪@只啊。 程向騰初見柳水云,自己也目眩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后就忙看向武梁。 卻見武梁并沒有失神,反而正難得有些色迷迷的盯著他的唇瞧。 程向騰心下一寬,見小女人眼中只有自己也心里美,若不是有外人在,他早咬上去了。 不過他也還是不由抬袖沾了沾唇邊,心說難道自己流口水了?啊呀呀呸,才不會呢。 對柳水云就有些氣惱。 這妖孽尋常人乍見之下都會失態(tài),連宮中見多識廣又修練到家的貴人們都不例外。圣上笑說憂其出行亂市,御賜他錦絲斗笠數(shù)頂。 想想看,人家頭戴御賜之物,尋常便是有人心中癢癢難奈,又有誰敢去一撩面見真容的? 沒想到他自己卻這般輕易撩了起來。 正要發(fā)話,卻聽柳水云看著武梁淡笑道:“在下唐突,剛剛轉(zhuǎn)出商行,看到似曾相識之人,故來一見?!?/br> 武梁想可不是似曾相識嘛,那時他濃妝,她怪妝,都是幾乎看不出本色的那種。 不過她不象人家,妝里妝外太過相像。 她今兒個因為想著要與程向騰分別,還故意精妝細雕的刻畫,想著給他留下個稍難忘些的最后印象來,免得把她扔去那什么窮鄉(xiāng)僻壤就忘了她去。 所以她此時的形象也是美美的,和那天的小丑娘娘差了可真不是一點半點去,倒難為他能認出來。 不過象這種大家不熟的偶遇,不是應(yīng)該使用“在下誰誰誰,你可是那誰誰誰”句式嗎?他竟一句在下就完了? 并且更讓她驚訝的是,這柳水云能認出她就罷了,竟然是先給她這只有一面之緣的明顯是下人的人打招呼,而無視掉程行騰那位真神? 身為混江湖的戲子,洞察力是不是太爛而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點兒? 瞥一眼程向騰,見那位面沉如水,并沒搭話的意思,便只好接口道:“是在下的榮幸,確曾與先生同臺演出,有過一面之緣,還得蒙先生救場呢?!闭f著抱了抱拳,“那日,謝先生援手?!?/br> 武梁想著人家都不報姓名,她便也不報吧。卻不想想人家是誰,這滿京城只怕沒有不知道的,而她個小小丫頭又是誰。 還有人家那水平造詣,親眼見過的人還敢把自己那搞笑倒座的表演拿來相提并論,還大言不慚同臺演出…… 還有那不倫不類的抱拳,女子不是該行福禮嗎? 柳水云挑了挑眉,眼中趣味更濃。笑道:“舉手之勞,何須掛齒。” 原來平素說話并不直來直去的白話,也是會這般文縐縐的呢。柳水云想著,忽然抬了抬袖子,問道:“姑娘你看,在下今日這衣袖如何?” 武梁一愣,看著他那抬在胸前,袖角依然要垂到小腿處的大袖口,心說這不應(yīng)該是夏季的招風款嗎?原來不管何時何代,美人兒們?yōu)榱伺c眾不同,或風度翩翩,都是愛反季打扮的呀。 她隨口答道:“你的衣袖好闊好大呀。” 柳水云聽她又是那種直白的調(diào)子回來了,便舉袖略一掩唇,又無聲笑了起來。 而程向騰,臉上的不耐已經(jīng)相當明顯。但不是武梁想的那什么先跟誰打招呼的問題。因為就算請了云德班入府唱戲,也不是他出面打理的。所以不認識也好,裝糊涂也罷,都不奇怪。 他實在不爽的是他那般看著武梁的眼神,還有那表情柔和笑意盈盈的可親模樣,都莫名讓人厭煩。 誰跟你很熟么? 見他們打完了招呼,程向騰身子一傾披風一展,擋住了窗口沉聲道:“云大家可有事?” 柳水云聞言輕輕一揖,道:“想是程二爺,柳水云見過二爺。倒無旁事,只是在下最近新學了一段鼓舞,正要出城去往十里坡,看看訂作的鼓做好了不曾,不知和貴府車馬可同路?” 一邊說著,一邊試圖穿著人墻去看武梁的反應(yīng)。 程向騰心里膩味得很,不愿和他同行,正待尋個借口,卻聽前方有人一聲長笑:“真是巧了,竟在這里遇到妹夫?!?/br> 不用看,聽聲音也知道是誰了。 ··· 卻說程府里,唐氏聽著下人報說洛音苑那邊終于攜著小包裹出去了,未及寬心一刻,便又怒意橫生。 什么,二爺竟然親自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