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小她不過三個月，魏姿好勝心強，聞言也收了哭心，“小玉啊，我們?yōu)槭裁炊甲≡谶@了？”

    “因為熱鬧吧?！毙∮裾f道，“這里可大了，玩的地方也多。你在王府住了那么多年，捉迷藏的地方都清楚了，所以換個新地方，就又能玩很久都不膩味了?！?/br>
    這么一說倒是有理，魏姿揉揉鼻子，不哭了，“嗯。那晚上我跟你睡好不好？”

    姑娘家兒時在玩伴家里睡是很正常的事，可魏姿身為郡主，家里從不許她這樣做。每次聽見別的小姑娘說昨晚去哪個玩伴一塊賞月捉螢火，她就嫉妒?？杉刀蕷w嫉妒，臉上卻不能有羨慕的神色。貴為郡主，要什么都有，是不能羨慕平民的。

    小玉欣然點頭，“好呀好呀?！?/br>
    魏姿這才展顏，看得永王妃心安，回頭跟齊妙說道，“玉兒真是個寶貝?！?/br>
    齊妙笑道，“孩子都是寶，不分的?！?/br>
    小玉正和郡主說著她新房子的事，旁邊走來一人，說道，“meimei不哭了？”

    她偏頭瞧去，笑道，“世子哥哥，你也來啦，你房間準(zhǔn)備好了嗎？”

    魏臨笑道，“還沒去看，下人會收拾好的。”他又看了看meimei，見她無礙了，這才放心走開。片刻見那小丫頭跟來，問道，“做什么？”

    “我去問問你房間在哪，帶你去呀，這里我可熟悉了，這是我姑姑的家，我常來玩?！?/br>
    魏臨問道，“玉兒怕不怕？”

    “怕不怕什么？”

    魏臨頓了頓，他想問她怕不怕打仗，只是見她如此，仍舊天真爛漫的模樣，即使知道要打仗，可也不會明白其中含義吧。笑了笑轉(zhuǎn)了話鋒，說道，“怕不怕這里?！?/br>
    小玉笑道，“才不怕呢，我說了這里我常來的。”

    “可是我meimei很怕，她膽子小，所以玉兒meimei有空就多陪陪她好不好？”

    “好呀?！毙∮裾f道，“有哥哥就是好，我也想要個哥哥，可是我娘說只能給我生弟弟，不能給我生哥哥了?！?/br>
    魏臨抿抿笑，“有弟弟不好嗎？”

    小玉搖頭，“不好不好，我弟弟可麻煩了。碰到別人欺負(fù)我們，我還得站在他前面護著他，他是個膽小鬼?？墒歉绺缇蜁驹谖仪懊姹Ｗo我了，所以還是哥哥好呀?！?/br>
    魏臨想想說道，“那以后你保護我meimei，我來護著你吧?！?/br>
    小玉歡喜拍手，“好呀好呀?！碧旖蹈绺?，她歡喜不已。問了下人他的房間，跟自己是前后院，說是前后院可姑姑家里大，也隔了老遠(yuǎn)了。往那走時她又說道，“世子哥哥你會用劍嗎？”

    “會一點?！?/br>
    “那會騎馬嗎？”

    “會。”

    小玉小心問道，“那你能教我嗎？”

    魏臨好奇道，“你學(xué)這些做什么？”

    “為了以后做女將軍啊?！?/br>
    魏臨失聲笑問，“一個姑娘家為什么想著做女將軍？”

    “因為要幫爹爹的忙?！?/br>
    “嗯？”

    小玉認(rèn)真道，“娘親說，如今軍中還缺大將，要是有個厲害的將軍去，一定會很好很好。所以我得快點學(xué)會，去幫爹爹的忙。”

    童言無忌，大人說是狂妄，一個小姑娘說，卻狂妄得讓人心有感觸。越是天真，就越覺戰(zhàn)亂殘酷。魏臨禁不住摸摸這玉兒meimei的頭，緩聲說道，“那我教你?！?/br>
    只是但愿不要在她長大成人后，戰(zhàn)爭還未結(jié)束。

    她的年華，應(yīng)當(dāng)在滿庭春景中度過，而非那滾滾硝煙。

    ☆、第74章 首戰(zhàn)交鋒

    第七十四章首戰(zhàn)交鋒

    備戰(zhàn)兩天，臨出發(fā)前，謝崇華又收到慕師爺讓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展信一看，已是振奮，“祁王已被勸反，不日起兵?！?/br>
    眾人皆是高興，又問，“那祁王如何用兵？”

    “祁王已奪府衙兵符，殺了許多豪紳，奪其家財招兵買馬，按照慕師爺目前所知，應(yīng)當(dāng)是跟我們一樣，先攻近處。”

    許廣聞言一頓，“如果真是這樣，我們不過離了四個州，后頭還有個利安府府衙在，只怕他也會很快盯上了那塊肥rou?！?/br>
    “兵貴神速，傍晚出發(fā)，拖不得了。”謝崇華擰眉細(xì)思，又道，“京師無瑕顧及外面，但若是有人要攻打京城，厲太師也肯定不會放任不管。不如傳個謠言，說祁王要攻打京師?！?/br>
    永王喜道，“如此一來，京師定會派人前去鎮(zhèn)壓，到時候祁王分心應(yīng)對，就無法再集結(jié)兵力攻打我們?！?/br>
    許廣接話說道，“將那謠言編成童謠，童謠朗朗上口，傳唱的都是孩子，別人也找不到根源?！?/br>
    在座的都是肚子有墨水的人，要編個童謠還不簡單，沒過片刻，那童謠就出來了，讓人一路傳唱，這邊大軍也往?？谮s赴。

    永王一眾都不得空回家，直接去了海口，謝崇華也領(lǐng)著大軍前去，讓士兵去報信。

    齊妙收到口信后，囑他護著丈夫的安康，就唯有去佛堂求告上蒼，保他平安的事可幫。拿了香燭去那，進(jìn)門已看見王妃在那。無論平日多高高在上，此時也不過是個普通婦人。

    “王妃?！?/br>
    永王妃偏頭瞧去，齊妙已跪在一旁的蒲團上。見她放下籃子，里頭都是香燭，也未帶下人，不由淡笑，“來為謝大人祈福嗎？”

    “嗯，王妃也是吧?！?/br>
    “嗯?！?/br>
    兩人今日話不多，心中有事，壓得沉，連面上笑顏都壓得不見了。

    永王妃瞧著白煙縈繞的香火，說道，“兒女要是再大些就好了，也能尋個說話的人。不至于讓我一個婦人撐著這個家，夫君打仗去，底下孩子又讓我cao心，真想不管了?！?/br>
    齊妙問道，“王妃定是沒經(jīng)歷過什么苦難事，也是頭一回和王爺分開吧？”

    永王妃笑道，“這樣明顯么？”

    齊妙淺笑，“嗯。我嫁進(jìn)謝家，生了女兒后不久，二郎就赴京考試去了，一走就是大半年，那時我也是每日擔(dān)心。后來他回來了，做了縣官，本以為能每日相守，可他忙于公務(wù)，也是早出晚歸，一天見不了幾次面。我那時就在想，倒不如他身無功名的時候，至少能每日都在一塊?？珊髞砦颐靼琢耍袃焊饔兄?，短暫的別離，不過是為了日后長久的相守?！?/br>
    永王妃聽后嘆道，“可這一次的別離，卻太過兇險?！?/br>
    “若非劍已架在脖子上，誰又愿這樣動蕩。要怪，就怪那朝中jian臣。我們不想起戰(zhàn)事，可對方不放過我們，也唯有反抗，總不能坐以待斃。男人們外出打仗，王妃也要收心將內(nèi)宅打點好，好讓他們能安心外出，不會總記掛家里?！?/br>
    永王妃笑道，“謝夫人是個豁達(dá)人，看得通透?！?/br>
    “哪里是個豁達(dá)人，只是兒女還小，做母親的若滿臉愁容，兒女都會擔(dān)心的?！饼R妙起身挽她的手，說道，“等王妃想通了，定會更豁達(dá)。”

    永王妃自小生在國公家，作為嫡長女，日子可謂萬事不憂。如今突有大事發(fā)生，一時難以安心。得她安慰，倒是放寬了許多。多愁無用，倒不如打起精神，讓丈夫在外頭安心，不用身在軍營還cao心家中事務(wù)。原本對齊妙的印象只是普通，而今多了幾分贊許。

    從小小的佛堂出來，回到院中，見院子里幾個孩子正在嬉鬧，倒不見小玉。一會才瞧見她跟世子正在假山那頭，拿著把桃木劍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時而笑笑，看著融洽親昵。

    永王妃便想，那玉兒有這樣的璧人雙親，對親家倒不錯。日后起兵若成了，謝家定會得封賞，到時候家世就配得起了。想得好，更覺日子有盼頭。將雜亂的心理順，不再多愁。

    十月中旬的天，北風(fēng)呼嘯，等風(fēng)力微弱，數(shù)百艘船立刻起航，揮師渡河。

    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就是此次出兵要點，冀州大軍要從訊州、東州兩條陸路進(jìn)攻利安府的消息已經(jīng)早兩日傳出，不知那邊那可會中計。若非這兩日風(fēng)力太強，不敢逆風(fēng)而行，也不會有這種擔(dān)憂。就怕早兩日強行抵達(dá)云安路口，將士精疲力盡，到時就不戰(zhàn)而敗了。

    謝崇華走到甲板之上，看著面前已經(jīng)漸漸昏黑的海面，那原本停歇許多的北風(fēng)，又開始呼嘯。同屬一個海岸線，從冀州到利安，只需一個時辰。但風(fēng)一大，倒要比預(yù)計的時間長了。

    只是時機耽擱不得，船夫已經(jīng)陸續(xù)起錨，馬上就要行船。

    永王已著盔甲，頭盔未戴，可見英姿和面容決然。他走到謝崇華一旁，說道，“背水一戰(zhàn)，不成，便死。”

    “我們?nèi)藬?shù)寡薄，要想日后安穩(wěn)，唯有如此。凡戰(zhàn)者，以正合，以奇勝?！敝x崇華迎著腥咸海風(fēng)，負(fù)手而立，驚跳幾日的心，此時卻異常平靜。

    起錨聲已高呼起來，謝崇華背負(fù)的手已緊握，忽然背后有人高喊，讓人放下繩梯。他跑到柵欄那，往下看去，竟是陸五哥。見他神色匆忙，他立刻讓人暫緩收錨，放下繩梯。

    陸正禹爬上梯子，氣未喘順，便說道，“云安渡口去不得了?！?/br>
    永王一驚，忙問為何。陸正禹說道，“利安那邊的跑商路過告知，那訊州、東州根本沒有多少官兵把守。也就是說，他們根本沒有中計。而且云安渡口這兩日不許走商船，我看，那邊定是派兵在那伏擊了。我們此時過去，正好入了他們的圈套中?！?/br>
    如果中計，那定會派許多人在那邊把守，設(shè)好關(guān)卡，以防止冀州大軍攻打?？纱藭r說沒有，那唯有一個可能，他們已經(jīng)知道這是調(diào)虎離山的計謀。而且風(fēng)聲泄露，否則絕不會無故埋伏在云安渡口。

    一時眾人驚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按照計劃行事，就全軍覆沒了。

    那將軍當(dāng)即向永王請示停船不去，他日再議。永王遲疑，“這樣一來一回，損失巨大?！?/br>
    陸正禹說道，“錢財事小，軍心一失，才是大事?！?/br>
    眾人愁眉，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出師不利，頭一遭就如此，實在讓人不甘心。

    永王又問一遍，“當(dāng)真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也不是沒有，只是這樣棋會更險。”謝崇華唇色微白，每一個字都肩負(fù)著數(shù)萬將士的性命，不得不謹(jǐn)慎小心，“避實擊虛如何？”

    眾人目光已齊齊落在他身上，陸正禹問道，“六弟可是想順?biāo)麄兊囊?，聲東擊西？”

    好友在旁，簡單一句便明了心意，謝崇華心緒漸平，“嗯?！?/br>
    永王說道，“義弟請說?！?/br>
    謝崇華細(xì)說道，“既然利安府的人已在云安渡口埋伏，我們轉(zhuǎn)而去訊州走陸路也已來不及，那不如將計就計，就讓他們以為我們要去云安渡口，一切照常出發(fā)。等到了海上，哪怕我們改道，這消息也無法漂洋過海，他們定不會知道。”

    許廣恍然，“大人可是想給他們造以假象？明著去云安渡口，可實則去的是另一個渡口？”

    “對。那利安府還有另一個埠豐渡口，那里與云安渡口相差三里地。我們繞遠(yuǎn)路，從那里進(jìn)攻。雖然離府衙位置比從云安渡口去遠(yuǎn)，但卻可以躲過他們伏擊，而且從背后攻打，打他們個措手不及?！?/br>
    眾人面上愁云消散，又振奮起來。陸正禹說道，“既然這險已冒，那不如再分三分之一的兵去云安渡口。一旦埠豐渡口有人登岸，那邊埋伏的人定會著急，再調(diào)兵前去抵御。到時候等他們撤退后，我們便在云安登岸，以夾擊之勢，讓他們腹背受敵！”

    如今本就已是兵寡，再分兩路，確實很險。但這計策卻可以一試，永王沉思，眾將聽命，等著他決定。

    時辰不多，永王當(dāng)機立斷，“避實擊虛，志在以寡勝多！”

    夜，利安府，云安渡口。

    晚風(fēng)寒涼，躲在樹林中，像是能將小指頭給凍得斷掉。

    一個兵卒挪了挪位置，腿都要麻了，罵咧咧道，“到底來不來了，這消息該不會是假的吧。”

    孫副將悠然道，“假不了，聲勢那么浩大，準(zhǔn)備了那么多天，吃飽了撐的呢?！?/br>
    樹林頓時有了笑聲“搞不好還真的是吃飽了撐的”“對啊，才兩三萬人，竟然敢打我們十萬大軍”“不是沒腦子，就是眼瞎了”……

    孫副將皺眉沒跟著起哄，尋思著船出現(xiàn)時會不會瞧不見。今晚沒什么月亮，瞧不太清。不過可以依照水聲來聽，等他們到了岸口，就帶著八萬人沖上去，將他們?nèi)壳茏?。再回去附近營帳的王爺知府，連親自觀戰(zhàn)的事都省了，不過那些人也不會來這的，怕冷。

    他吸了吸鼻子，大爺?shù)?，天這么冷，趕緊來，他好回家抱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