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這一身鎧甲還是在景文昊決定去戰(zhàn)場時,圣上賞賜的,蘇諾在家里也看到他穿過一次,卻沒有如今騎著高頭大馬這般耀眼。 這一刻,蘇諾覺得,自己讓景文昊上戰(zhàn)場的決定好像并不那么明智,想到此后的一兩年都不能見到他,蘇諾就生出一股濃烈的不舍之情,眼前的人還未離開,激烈的思念之情就已在心頭縈繞不去。 景文昊往人群中看了好幾眼,終于在前面看到一身素衣的蘇諾,頭上也只挽了一根簡單的玉簪,卻依舊那么亮眼,依舊那么俊美無雙,當他把視線移過去的時候,便看著夫郎沖他揮了揮手,雖然夫郎什么表情都沒有,但他依舊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那一絲不舍,那一絲留戀。 他抬起手臂,對著蘇諾不斷揮手,甚至有股放棄上戰(zhàn)場的沖動,不過他也只是想想,男子漢大丈夫,做出的決定便不可以隨意改變。 景文昊越走越遠,他看了蘇諾最后一眼,眼中的情感越發(fā)濃重,卻果斷轉過頭去,掩飾住眸中過多的情緒,思緒萬千,終化為一股執(zhí)念,終有一天,他會帶著無數的榮耀,從戰(zhàn)場上平安歸來。 蘇諾看著景文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對夏青等人道:“我們回去吧!” 坐回馬車里,蘇諾才終于意識到他手里還拿著一封信,于是把信封上的褶皺慢慢撫平,從里面拿出一張信紙,上面滿滿的都是蒼勁有力的字體,他沒有遲疑,開始一字一句地看了起來。 ※※※ 幾日之后,帝都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太子在東宮遭到刺客暗殺,中毒昏迷,至今未醒,刺殺太子的刺客有十幾人,其中一人重傷逃走,其余全部被侍衛(wèi)擊斃。 圣上龍顏大怒,東宮一干侍衛(wèi)及宮人因為保護不力,全部被降罪,不是被關到地牢,就是被杖斃。 太醫(yī)院所有御醫(yī)前往東宮為太子診治,竟無一人能解掉他身上的毒,皇后在得知自己兒子中毒的第一時間就趕到了東宮,見這么多御醫(yī)都不能讓太子醒過來,甚至還不能保證太子性命無憂,震怒之下,便要命人把全部的御醫(yī)都懲罰一遍,好在其中有個德高望重的御醫(yī)醫(yī)書甚好,延緩了太子身上毒性的蔓延速度,所有太醫(yī)院的御醫(yī)才幸免于難。 皇后殿下身形修長,穿著一身還來不及更換的便服,站在太子的床前,面無表情地看著臉色烏黑的兒子,心里痛到無法呼吸,他眼眶發(fā)紅,雙手捏成拳,指尖發(fā)白,指甲死死地掐入手心。 跪在床前的眾多宮人和御醫(yī)一言不發(fā)地把頭埋在胸前,心里不停地祈禱太子千萬不要有事。 見到頭發(fā)花白的那位御醫(yī)不斷用針刺入景文軒身體的各大xue位,史駿飛卻仍然面不改色地站在一旁,手心卻又掐出了幾道血痕。 終于,老御醫(yī)站直了身體,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還來不及轉身回答,史駿飛就用極其冰冷的聲音問道:“太子如何?”他眼神凌厲地盯著老御醫(yī),好似只要他一說‘不好’,他就立馬用眼神把他射死。 好在老御醫(yī)連忙轉身,跪在史駿飛面前,如實答道:“回皇后殿下,微臣已經為太子封住了xue道,減緩了毒素的蔓延,可保太子殿下一月之內性命無憂,若是一月之后,還無法找到解毒之法,恐怕……” 御醫(yī)雖然止住了后面的話,但史駿飛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想說什么,若是一月之后還無法找到解毒之法,景文軒定然性命堪憂,再無生還的可能。 史駿飛點頭,掃了一圈這個屋子里的所有御醫(yī),閉了一下眼睛,命令道:“給你們所有人半個月的時間,若是半月之內還無法找到解毒之法,本宮絕不留情。” 下面的御醫(yī)口中連連答應,被他身上的氣勢壓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抬不起頭來,冷汗直冒。 史駿飛這才再次吩咐道:“留下兩個御醫(yī)在東宮隨時待命,其余人等便可自行離去?!?/br> 等所有御醫(yī)都走光之后,史駿飛坐在床邊,白皙修長的手摸上景文軒的臉,目光冷冽而堅定,口中斬釘截鐵地說道:“軒兒,你放心,父后一定會讓人治好你,你一定會安然無恙的,那些傷害過你的人,父后必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恰在此時,景無痕也走了進來,他看著昏迷不醒的景文軒,便對坐在床前的史駿飛低聲問道:“樂臨,軒兒還好吧?” 剛才御醫(yī)出去的時候,他已經問過了,得知景文軒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就稍稍松了口氣,只要還有希望就好,總有辦法救治,他是景王朝的天子,想救一個人并不是太難,他只是想到很久沒看到皇后,想要和他好好說說話而已。 卻不料,史駿飛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景文軒,連一個施舍的眼神也沒有給景無痕,只是冷笑道:“不勞圣上關心,軒兒自有我這個父后為他做主,他若是死了,我就讓那些兇手給他陪葬便是?!?/br> “你……”景無痕看著眼前這個渾身冒著冷氣,沒有半點通情達理的皇后,他覺得兩人簡直無法溝通,想到善解人意的月兒,還是覺得無法和這個皇后友好交流,于是便道:“也罷,既然軒兒有你照顧,朕便不在這里礙事了,你放心,軒兒也是我的皇兒,朕自然會想方設法地遍尋名醫(yī)為他解毒。” 說著,他就轉身走出寢殿,擺架離開了鳳陽宮。 太子景文軒是景王朝的儲君,未來的九五之尊,縱然圣上不是很喜歡皇后,但對這個有治國之能,性格寬厚的太子還是比較滿意的,就算他不是這么好,畢竟是他的兒子,他是絕不會放任自己兒子不管的。 于是,景無痕便暗中命人在宮外搜尋其他名醫(yī)為太子殿下診治病情,另一邊又命人把這個消息隱瞞下來,不讓景國太子遇刺一事傳到邊關將士耳中,以免造成軍中混亂,導致軍心不穩(wěn),影響戰(zhàn)事。 而且,景無痕也沒有把這個消息送到正在趕往邊關的景文釗等人手中,不過他卻暗中命人查探這件事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不過,景文釗等人自有他們得到消息的渠道,幾天之后,他就從王府的侍衛(wèi)口中知道了這件事,不過為了避免影響到景文昊,所以景文釗并未把這個件事告訴他。 ☆、第74章 解毒圣手,另一段情 蘇諾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府中打理賬目,當他聽到靈風報告的消息時,便一邊讓他繼續(xù)去查探消息,一邊讓薰夢樓的殺手查探究竟是何人所為。 在蘇諾看來,景文軒這個太子雖然和睿親王一派的人不和,但確實能夠成為一個勤政愛民的賢君,而且他同樣知道,睿親王并沒有當皇帝的打算,景文昊先前是個紈绔子,也同樣沒有能力當皇帝。 他們逍遙王府的人想要在太子繼位之后安然無恙,衣食無憂地活著,自然不能和皇后一脈撕破臉皮,而且還要適當得討好他,等以后太子當上天子之后,失去父皇庇佑的景文昊才能繼續(xù)擁有現在的榮華富貴。 這個想法很容易,因為太子不是那種殘暴不仁的儲君,必定不會因為心中的猜疑而胡亂除掉某些人,而且據他所知,到目前為止,太子從來沒干過傷天害理之事。 倒不是說現任太子軟弱可欺,只要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也是一個殺伐果決,恩怨分明,對自己對他人要求極其嚴格的人,只要犯了錯的人,落在他手里,必定會遭到極其嚴苛的懲罰。 所以,想要從他手里搶奪皇位,是極其困難的。 若是太子以外的皇子想要當皇帝,那么就只有殺掉他,只是就算太子真的死了,如今景無痕還年輕力壯,皇后的年齡也不算大,還是有希望再生一個嫡子。就算不能生,直接從其他妃嬪那里過繼一個來培養(yǎng)也是可以的。 因此,如果刺客是其他皇子身邊的人,那幕后兇手并不能如愿以償地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因為花費的時間太長,還有暴露的危險。 不過除了這個,還有一條路,那就是造反,篡位謀反這個方法雖然老套,但確實是坐上皇位最快捷的方式,但一定要謀劃周密,否則便萬劫不復。 當然,刺殺太子的人還有可能是慕國的jian細,其目的就是為了擾亂軍心,使朝廷震蕩,各黨派的斗爭更加激烈化,并且導致民心不穩(wěn),所以,太子中毒的消息,圣上盡可能地控制在一定范圍以內,以免多生事端。 至今為止,朝中許多大臣及平民百姓都只知道太子受了傷,且無性命之憂,并不知他其實已經時日無多,只要身上的劇毒不能解開,就再也沒有生還的機會。 也因為這樣,圣上便不能大張旗鼓地遍尋名醫(yī),為太子解毒,只能暗中慢慢尋找。 蘇諾倒是得知江湖上有個神醫(yī),此人外號‘解毒圣手’,性格溫和,醫(yī)術高超,天下沒有他解不了的毒,只是他這些年來行蹤不定,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也很少有人知道有這么一個人,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會救治太子,因為這位神醫(yī)有個規(guī)定,便是不救朝中之人。 他之所以知道有這么一個人,還是因為前世從慕國逃出來之后,在途中幸得這位神醫(yī)相救,并從神醫(yī)的小廝口中得知了此人的身份。 如今太子已經昏迷了三天,蘇諾早已吩咐薰夢樓的人查到了神醫(yī)的行蹤,他得知御醫(yī)還是沒有研制出解毒良方,圣上派出去的人也沒有找到可以救治太子的名醫(yī)。 所以,蘇諾想了又想,終于還是決定讓人把神醫(yī)的消息傳遞給皇后,若是太子得救,便可以穩(wěn)定景國的局勢,不讓太子命不久矣的消息傳到邊關,造成軍心不穩(wěn)的態(tài)勢,并給景文昊等人施加無謂的壓力。 只是透露這個消息的人必然不是他,因為若是讓皇后得知是他透露的消息,必定會讓皇后以為他圖謀不軌。當然,還要瞞著皇貴妃,此時的皇貴妃,恐怕巴不得太子早點死,因為太子死了,尤誠離皇位就更近了一步,到了那時,皇貴妃作為尤誠的心上人,只要通過一番運作,就會成為一位名副其實的皇后。 到時候,作為天子近臣的蘇云輝及背后的蘇家,必然也會遭受無妄之災。 不但如此,蘇諾一直以來都在懷疑一件事,他可以肯定景文昊一定是圣上的血脈,卻不敢肯定景文釗也是圣上的血脈。 他這些日子想了很多,皇貴妃對睿親王的嚴苛,對逍遙王的寵溺,想必都是另有原因,所以他大膽猜疑景文釗并不是圣上的兒子,很有可能是尤誠的兒子,不過這件事并沒有證據,還要查一查才能確定。 蘇諾覺得皇貴妃和尤誠的真實目的,就是謀權篡位,當然,這只是他猜出來,并無真憑實據,他雖然一直在讓薰夢樓查探此事,但這么久以來,并無詳細的消息傳來,有的只是只字片語,說什么尤誠在這段時間行蹤詭秘,并且頻繁和皇貴妃互通消息,皇貴妃也頻繁出入御書房和圣上會面。 若果真如此,那么作為皇貴妃的另一個兒子——逍遙王,對尤誠來說,只是心愛女人為其他男人生的孩子,縱然有皇貴妃的一念之慈,尤誠因為嫉妒之心,也必不會讓他有什么好下場。 還有一點,前幾天的沛兒欲要害他小產之事,恐怕也有皇貴妃在其中插手,現在對太子下毒,恐怕也和皇貴妃或者尤誠脫不了關系,難道就是即將謀權篡位的征兆?那把睿親王引到邊關去,說不定也是有著讓他遠離爭斗中心的意圖,真實目的其實是為了保護他。 雖然他的這些猜測并不一定全對,但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對皇貴妃的所作所為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過他卻不知道逍遙王去邊關這件事是不是皇貴妃在其中運作的結果,他仔細想了一下,還是毫無頭緒,不過唯一確定的一點就是,也許睿親王和逍遙王去了邊關,不失為一件好事。 當然,蘇諾還有一個大膽的猜想,這背后之人在慕國來犯之時對太子下毒,其實是和慕國的朝中之人有所交往。 總之,蘇諾做出的這些猜想都沒有證據,只希望薰夢樓能夠盡快查出結果,只是結果出來之后,若證實了皇貴妃確實狼子野心,那景文昊又該何去何從?那他又該不該把這些事透露給圣上?若是圣上知道了,景文昊恐怕會被此事牽連,后果一定不堪設想。 ※※※ 第二天,帝都的大街小巷都在傳言江湖上有個頗有名望的神醫(yī),外號‘解毒圣手’,據說他住在距離帝都幾百公里以外的一座山上。 不久后,關于這位神醫(yī)的各種傳聞就被皇宮里的皇后和皇上得知,皇后在第一時間就傳訊給史家,讓史大將軍派人去把神醫(yī)請到宮里來醫(yī)治太子殿下,雖然他對這個神醫(yī)的醫(yī)術仍然抱有懷疑,但他絕不會放棄任何能夠救治兒子的機會。 當然,景無痕也沒有坐以待斃,在得知史家人派人去請神醫(yī)后,雖然沒有讓人也跟過去,但也命令暗影暗中查探刺客背后的主使人,只是目標卻直指慕國,這個消息讓他再次震怒,只是他能做的就是繼續(xù)追查逃掉的那名刺客,并不能直接收拾主使人。 然而,史家派出去請這位神醫(yī)的人卻無功而返,帶回來的消息稱他不愿意隨他們進皇宮救人,無論許多少好處都不行。 皇后卻并未放棄,既然軟的不來便來硬的,于是便吩咐史家人直接把這位神醫(yī)用繩子捆回來。 同時,睿王府的黎雪煙也聽到了這個消息,當她聽到這個消息之時,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侍衛(wèi),睜大眼睛問道:“你確定這位神醫(yī)的姓名就叫...燕隨風?” 侍衛(wèi)單膝跪地,如實答道:“回稟王妃,正是如此?!?/br> 黎雪煙的身子搖晃了兩下,被后面的侍婢及時扶住,她揮手讓侍婢退開,上前幾步,又急切地問道:“那你可知這位神醫(yī)長相如何?” “回王妃,屬下并未見過,不過聽史府去過的人回來說,這位神醫(yī)俊美如斯,身高八尺有余,手里拿著一支長簫,尤其是那滿頭銀發(fā)更是亮眼,如神仙下凡,而且他身后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廝,長相也頗為俊俏?!?/br> 黎雪煙雙目無神地呆愣片刻,連忙點頭,呢喃道:“是了,隨風就是滿頭銀發(fā),像是神仙般的人物,而且醫(yī)術了得,沒錯,隨風就是他,他就是隨風。” 等她回過神來,才想起要干什么,她連忙吩咐侍衛(wèi)去準備好馬車,然后帶著一個侍婢和一個侍衛(wèi),驅車趕往那名神醫(yī)的所在之處。 而另一邊,史府的人也整裝待發(fā)。 黎雪煙看著眼前高聳入云的山峰,眼中閃過一絲懷念,然后抿著唇,提起裙裾往直通山頂的一條崎嶇不堪的小路走了上去,身后的兩人一左一右保護在她身邊。 當她站在半山腰,看著不遠處的那間茅屋,她停頓了半響,終于還是義無反顧地邁出了腳步。 她看著院子里的那個銀發(fā)男子,正背對著她處理簸箕里的草藥,那熟悉的身形,那熟悉的一頭銀發(fā),頓時讓她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她捂著嘴,拼命地止住傾瀉而出的抽泣聲。 那名銀發(fā)男子像是才發(fā)現一般,背對著黎雪煙開口道:“睿王妃既然來了草民這寒舍,為何不進來坐坐?”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黎雪煙連忙用絲帕擦了擦眼淚,紅著一雙眼睛,走上前,癡癡地看著燕隨風的側臉,小聲地叫道:“隨風......”說著就要去拉住他的手。 哪知燕隨風的手一動,避開了黎雪煙,轉身往屋內走去,淡然地開口道:“還請睿王妃自重,男女授受不親?!边B一個正眼都沒給她。 黎雪煙跺了跺腳,轉頭對身后兩人吩咐道:“你們都在外面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br> 說罷,就跟著燕隨風走進了茅舍。 燕隨風坐在一張長凳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條斯理地喝著,既沒有招呼黎雪煙坐下,也沒有為他倒茶,態(tài)度比陌生人還不如。 黎雪煙在他身邊躊躇半響,終于還是質問道:“隨風,你無故消失了這么多年,連個理由也不給我嗎?當初你說好的要和我一輩子在一起,難道這都是妄言嗎?” ☆、第75章 吐露秘密,醫(yī)治太子 黎雪煙和燕隨風是在一次意外中結識的,當時的黎雪煙還是一名未出閣的大家閨秀,她隨母親回外公家,途中遭遇土匪,幸得燕隨風出手相救,后來又因為生病而再次遇上燕隨風。 本來黎雪煙便對燕隨風一見鐘情,因為第二次相遇,她便覺得自己和他是此生緣分,隨后便背著家里人,隔三差五地去找他,然后,燕隨風被她活潑開朗的性格感染,漸漸地也迷戀上了她,一來二去,兩人便私定終身。 過了很久,黎雪煙才向燕隨風說明自己的身份,不過也就是因為如此,燕隨風后來才不告而別。 燕隨風的父親是一名御醫(yī),許多年前就被朝中官員暗害,所以他不救朝中之人的規(guī)定便由此而來,可見他對那些大臣是何等的仇恨,所以得知黎雪煙是朝廷官員的女兒,他便無法接受這個消息,何況他也認為黎雪煙的父親和他父親的死脫不了關系。 黎雪煙不知燕隨風為何無故消失,她打聽了很久,終究未找到人,過了一段時日,她隨母親回了帝都,但她一直未曾放棄,以為燕隨風終會回來找她。 豈料不久之后,一紙婚約讓她再也無法淡定,終于開始憂慮起來,她想過逃婚,不過想到生她養(yǎng)她的父母,想到燕隨風無故消失,讓她傷透了心,她便自暴自棄起來,認為嫁給戰(zhàn)功赫赫的睿親王其實也不錯。 成親前,她日盼夜盼的情郎終于私下前來找她,不過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聲恭喜,然后送了她一件賀禮,便又急忙離去,讓她連話也說不上。 她想要忘掉燕隨風,奈何這么多年卻從未忘過,就因為心里放著這個人,所以她當初成親的時候,睿親王說出打算和她假成親的建議,她也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婚后,兩人雖然表面上是夫妻關系,但私底下只是以朋友的方式相處,雙方也不必履行丈夫和妻子的權利和義務。 開始她搞不明白,直到過了很久,黎雪煙才知睿親王其實早就有了心上人,而且這個心上人的身份有點特殊,這時,她提著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 燕隨風垂著眼眸,一言不發(fā)地盯著茶水,看著茶葉在水中浮浮沉沉,卻不知道該說什么,過了片刻,他才淡淡開口道:“現在說這些又有何意義?當初我不告而別,意思再明顯不過,而你如今也成了別人的妻子,你早就應該把我忘掉,不是嗎?” 他遇見黎雪煙之前,從來都以為自己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直到喜歡上黎雪煙之后,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這么懦弱,他看著心上人一遍一遍地在人群中尋找自己,而自己卻始終鼓不起勇氣出現在她面前。 他在最開始逃避的時候其實就后悔了,不過就算他不逃避,兩人恐怕也不能在一起,他是罪臣之后,而黎雪煙是朝中大臣的女兒,就算黎雪煙愿意和他在一起,黎雪煙的父親也不可能接受一個罪臣之子作為他的女婿,況且他也不屑和達官貴族為伍。 當他得知黎雪煙和睿親王訂親之后,心中的痛苦恐怕任何人都無法體會,他甚至有股帶著黎雪煙私奔的沖動,然而,他可以不顧自己的名聲,卻不可以不顧黎雪煙的名節(jié),他若是真的這樣做了,不但黎府眾人將會蒙羞,而她本人也會一輩子活在愧疚與自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