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他竟然出現(xiàn)在這里,左陽忽然有什么不太好的預感…… “令儀王爺?!庇腥饲皝碚泻簦驍嗔怂乃季w,左陽抬起頭來,卻看著年歲四十出頭,看起來這幾年經(jīng)歷風霜的綏王端著酒盞站在他身邊。 左陽早已關注綏王已久,他入長安已有幾日,住在行宮不肯會見外人,如今在宮宴上終于現(xiàn)身。左陽上次見他,還是許多年前在宮內時候,如今已有八年,綏王如今作為順帝唯一還活著的血親,看來這些年過得并不是很好。 兩人寒暄了幾句,左陽不露痕跡的試探問道:“這個關頭,綏王進長安,不會有些太冒險了么……” “皇上一句話,就要讓孤本來在劍南道沒多少的兵力跑到南方去跟那個所謂的鉞國打,孤不來長安就真的要送手下病弱的兵千里迢迢去送死了。只是過來求皇上放過孤手底下那些老弱病殘吧……”綏王嘆道:“左小王爺手下的貴陽水軍不是很適合在南方作戰(zhàn)么,為何沒有向皇上主動請纓。” 看來這是相互試探啊,左陽苦笑道:“我不是沒有這么請愿過,皇上認為我因長公主被囚一事會失了平常心,更不適合打仗。更何況如今貴陽也在南方,我根本過不去,幾乎和貴陽的水軍失聯(lián)。聽聞鉞國正大肆擴張,恐怕也會將爪牙伸到貴陽去,指不定這時候貴陽的水軍正在跟鉞國開戰(zhàn)……” 綏王嘆道:“這個冬天誰都難過。孤是無論如何想不到那樣的長公主會被俘,如今皇上也難做,不過那鉞國殷辛若是敢自立為國,就要承擔得起國之戰(zhàn)事?!?/br> “綏王只是來求皇上,也不必八年不來還特意跑一趟,畢竟安王靖王例子在前,您若是……丟了命,可就不值了?!弊箨柕吐曅Φ?。 “也沒什么丟了命的。只是漱玉有些東西還放在長安,我只想帶回去給自己留個念想?!苯椡踔毖缘溃c太后一事,在左陽這里早就不是秘密:“幾乎是差不了多久的時間,令儀王妃也不再,或許左王爺能理解我想拿個東西給余生做念想的心情?!?/br> 左陽只垂眼苦笑稱是。 綏王回位,宮宴開始,稀里糊涂沒吃幾口,順帝皇后領著太子到了,每個人一人一句的夸著太子,順帝竟然還和綏王一副親兄弟多年不見面的樣子聊了起來,他聽得頭疼,還沒暖和夠,就看著人又開始烏泱泱往外走,左陽翻了個白眼,果然是每次冬季宮宴,例行的賞梅宴。 宮苑內燭火映亮冰雪,幾乎是一片透亮,紅梅映的的確是美景,左陽看著人群走入梅花林中,忍不住側眼去尋找北千秋的身影,她披著銀灰色帶兔毛的披風,頭發(fā)垂在披風外,身影幾乎是一閃,便消失在宮苑側邊長廊的盡頭。 左陽心里一緊,就要追去,卻忽然被幾個宮人攔住了去路。 “左王爺,皇后娘娘請您去前頭稍坐一下?!蹦切m人中有一個小姑娘抬眼看了左陽一眼,他立刻發(fā)現(xiàn)那是易容后的阿朝,點點頭隨著宮人去了。 而另一邊,北千秋越走越遠,走到了幾乎多年無人踏足的側宮,先帝喜愛這處的三層閣樓,時常來此處撫琴作詩,然而順帝并沒有閑心逸致做這些,這處宮苑也少有人用。 三層閣樓下頭的樓梯處,站著左晴身邊的宮女,對著北千秋行禮道:“陸大人,娘娘已經(jīng)在等您了?!?/br> “我這個外臣,這會兒又是沒有外人的去見貴妃娘娘,總歸是不好吧?!北鼻锊患敝蠘牵┦┤坏?。 宮女笑道:“這幾日陸大人見得還少么,貴妃娘娘自然還是叫了榮姑姑來,也就是隔著門說幾句話也好,大人這時候怎么到怕了?!?/br> “我自然是怕了。”北千秋苦笑道,提起衣擺,朝樓上走去。 這里的樓梯是早年間木質的,漆已經(jīng)有些剝落,踏上去有些微微的響聲和灰塵,有些地方落了些雪花,北千秋緩緩順著幾層回折的樓梯走上去,卻看著最上頭一層原來的景臺,四處合上了窗,改制成為了暖閣。而轉身往外望去,則是迷迷蒙蒙的宮廷,幾乎是可以俯瞰半個內宮落了雪的紅墻。 “貴妃娘娘?!北鼻镎径ㄔ陂T口,望著里頭似有似無的暖爐火光,伸手輕叩了一下門。 屋內傳來左晴輕柔的聲音,北千秋推開門,只看見了層疊的帷幔和屏風,她在門口猶疑了一下,說道:“往日見面都是在你宮內,附近人也多,如今真的不該在此處見面的?!?/br> 左晴的身影坐在屏風后頭,笑起來:“今日見了哥哥,我這會兒跟你說些話,好讓你跟哥哥轉達?;噬先允遣辉S我參加梅宴,若是不通過你,我真的沒法跟哥哥說幾句話?!?/br> 北千秋正要開口,忽然感覺背后一陣勁風,她大驚猛然回頭,也不顧身份,從袖中抽出折扇來,伸手欲擋在面前,來者是南六與另一名暗衛(wèi),從屋檐上跳下來直沖到北千秋面前,南六從腰間抽住他的長刀,一把刺穿北千秋手中的普通折扇。 眼見著刀尖穿透扇面,朝她臉上挑來,北千秋往后一仰身躲開,退了幾步才穩(wěn)住身形。南六一人本就夠她對付的,然而還有一名暗衛(wèi),北千秋一身寬袖深衣本就施展不開,情形頓時有些困頓! 她從披風下背后的腰帶中,拔出一把短匕首,面上殺意頓現(xiàn)! “果然不論什么時候,你的身上都不會少了武器?!蹦狭粡埻尥弈樕蠞M是夸贊的笑意,動作卻幾乎是毫無間隙的朝她殺來!北千秋怒道:“你這是要殺我!殺我有何用,我死了就是遁了!” 南六但笑不語,北千秋已然落了下風,她衣袖翻飛,短短匕首想要抵擋南六最擅長的長刀,實在是有些困難,北千秋的武功,勝在她不怕死的刁鉆招式,如今卻也逃不了半分好。另一名暗衛(wèi)朝她背后刺來,北千秋閃身一躲,卻看著南六的長刀朝她頸上劃來! 她猛然一驚,覺得自己這條命真的要交代在這里,屏風被劃爛,她根本看不到左晴在屏風后的身影,而左晴連叫也沒有叫一聲,顯然是早料到會有這樣。 北千秋一個愣神,卻看著南六收刀,反而是刀鞘猛然朝她頸后砸去!這一下幾乎讓北千秋腦后一聲響,她眼前一黑直冒金星,往地上直直倒下去。 刀鞘用了十成的力氣砸在她后腦,她幾乎以為自己頸椎都被打斷,然而卻是腦袋痛的如同在晃蕩,她沒有昏過去,卻痛苦的想要嘔吐,幾乎什么都看不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北千秋伏在地上,南六沒有上來再看她,反而是有別人伸手,將她拖到屏風后頭去。 屏風后暖爐燃著火光,燭火通明,一張榻,兩張桌,幾乎站滿了人。 北千秋痛苦的咳了半天,甩甩腦袋想從地上爬起來,卻半天也爬不動,她終于恢復了視力,抬眼只看見了左晴被綁在椅子上,距離她有些距離,臉色慘白。栗子穿著單薄的道服站在她身側,沒有瞳孔的雙眼不知聚焦在哪里。 順帝在榻邊坐著,徐瑞福與南九站在他身后。北千秋正無力痛苦的伏在他靴邊,順帝伸出手,撫了撫她的額頭,低聲道:“其實捉住你,真的很容易。你只是一直以為天下沒人控得住,肆意太久了?!?/br> 北千秋抬起眼來,目光望進他瞳孔里,有幾分厭惡與驚愕,半天才道:“你……不是你同意讓我來見左晴的么,你如今是在做什么……” “沒什么。我只是想告訴你,那個天眼丫頭,也能做到和老司命一樣的事情,然而我厭惡死了你這個身子,看著你的皮囊,我都能忍著不和你太親近了?!表樀鄣氖种笓徇^她干裂的唇,低聲溫柔道:“我知道的,你很怕我再一次次要殺死你,但是這次不會了,我只想讓你換一次身子?!?/br> 北千秋猛然反應過來,將頭轉向一旁面色慘白的左晴,眼里滿是不可置信:“你簡直不是個東西!” “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用這個身子,去跟左陽如何親密……”順帝微微笑道。 “皇上,已經(jīng)備好了藥。這里給貴妃娘娘的分量,都是配好的,應當是不會傷到腹中胎兒?!毙烊鸶5吐暤溃骸斑@里給……陸大人也配了一副毒|藥,只是由您決定是用刀殺她,還是……” “我一向是不愿讓旁人動手殺她。只是用刀,我不是個殺人好手,總是濺一身血。一會兒還要擁著貴妃娘娘下去參加梅宴,弄臟了衣服就不大好了?!表樀凵焓纸舆^給北千秋的那份毒|藥的小瓶,看向栗子:“你開始準備吧?!?/br> “這里以及布置好了,只差給貴妃娘娘用符了?!崩踝討艘宦?,她拿起手中的銀色特殊火燭,點起了桌上一碗似酒的濃漿,藍色的火苗跳動在碗中,她并沒有像別的道士一樣念念有詞,而是輕點雙目,拿起一張符咒,輕輕放在了藍色的火苗上。 符咒幾乎是轉瞬間被點燃,但燃燒起來的卻不是紙,而是上頭的符文,藍色的火光轉為凄厲的綠色,火光幾乎映亮了半邊房間,為靜謐的氛圍更染上一絲神秘的氛圍。 ☆、62|56|49|40|34 她松開手,本來仿佛不被火所傷的符紙瞬間被火焰吞噬,飄然落入碗中,整個碗上都燃起了火焰,碗中濃漿似乎也變了顏色。 栗子面容上的表情愈發(fā)沉著,凄厲綠色的火光映入她雙目,仿若是能在她眼上映出瞳孔的輪廓,她端起來晃了晃,火焰燃燒的愈發(fā)熱烈,北千秋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見過這個場景,如今拼命掙扎起來,順帝卻將她攬起來,逼著她的腦袋壓在他膝頭,臉壓在朝服凸出的繡龍上,北千秋幾乎是手指拼命的去抓向他的手腕,妄圖掙脫。 左晴卻仿若知道無力掙扎了,臉上劃過兩行清淚,卻看向她自己微微顯懷的小腹。栗子走到她身前,似乎也有些顫抖的將手探入碗中的火焰里,仿佛絲毫沒有被燒灼到,將燃燒的酒漿涂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低聲安慰道:“魂來魂往,你去的輕松,也自然不會留戀這個塵世?!?/br> 左晴咬緊嘴唇搖了搖頭,她額頭上的酒漿還似乎在星星點點亮著火光,栗子不再去看她,徐瑞福走過去,掰開了她的下巴,栗子將碗中的火焰吹滅,將僅剩的酒漿灌入了她的口中。左晴拼命的想要抵抗,卻只不過是有些酒漿順著脖頸流下來。 北千秋睜大著眼睛,太陽xue被壓在順帝的手指下,看著左晴掙扎的樣子,痛苦的喃喃道:“求你……求你不要這樣……” 多少年來,他何曾從北千秋口中聽到過一個‘求’字,她是要得到就一定能得到,縱然墮入泥中也不失了半分尊嚴的女人。順帝聽見她似乎已經(jīng)受不了的求他,心下顫抖,手指撫過她臉頰:“你不要求我。我才是要求你,能乖順幾分,到我身邊來。” 栗子放開了左晴,左晴喝下那碗酒漿,似乎神志已然不清,她還珠玉滿頭,穿著嬌艷華麗的宮裝,額頭上的花鈿鮮艷欲滴,表情卻狼狽不堪。 “可以了?!崩踝宇澏吨p手捧著瓷碗,躬身行禮道,她仿佛脊背上壓著一條人命一樣,半天都直不起身子。 順帝點了點頭,他拔下小瓶的塞子,幾乎是掰開北千秋的嘴,倒入她口中。而另一邊,徐瑞福仿佛是這樣做過無數(shù)次一般,將□□倒入元貴妃口中。 透明無色的□□順著她嘴角流下來,順帝伸手撫過她嘴角,看著北千秋漸漸表情痛苦起來,她額上急速沁出冷汗來,緊緊閉著雙眼臉色發(fā)白,嘴唇失去血色。順帝捧著她的臉頰,看著她痛苦萬分卻強忍著的樣子,明顯能感覺到她的生命在逝去。 北千秋痛苦的咳了一聲,一團血從嗓子眼里涌出來,她眼冒金星的弓下腰去,眼看著越來越多的血從她口中流出,順帝拍了拍她的頭頂,似安慰道:“你放心,很快了?!?/br> 北千秋的手指緊緊抓住他膝頭的衣擺,從喉嚨中發(fā)出幾聲嘶啞而痛苦的微弱喊聲,她依然是六年前那般不可置信與厭惡的神情,順帝忍不住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發(fā),有些愛憐的看著她。 左晴似乎也開始吐血了,但順帝并沒有轉過臉關注她,而是一直看著北千秋,直到她伏在了地上,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嘴角不斷涌出鮮血,模樣愈發(fā)狼狽,漸漸無法動彈。 順帝伸出手去,摸了摸她依然還留有溫熱的脖頸,然而卻沒在有血脈的跳動。他仍是不放心,抓過她纖瘦的手腕,再去探了脈搏。她確確實實是死了,心臟停止了跳動,手腕下一片死寂。 “皇上,貴妃娘娘也已經(jīng)……”徐瑞福探了探左晴的脈搏,也低聲道。 “把她這個身子拖到旁邊去。讓南六和南九出去吧,她從死去到附身,大概會有一段間隔,我等著就是?!表樀厶值溃暇疟鸬乖诘厣系年懳跞?,拖到了屏風另一邊去,南六行禮走出門外。 屋內活著的人,只剩下了順帝、栗子和徐瑞福。 徐瑞福是一直跟在順帝身邊,六年前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在此狀況下并不覺得驚愕,栗子捂著雙目無力的依靠的暖閣中的漆柱上,半天不作聲。 順帝走到左晴身邊,從袖中拿出軟帕,輕輕擦拭了一下她嘴角的鮮血,想要將繩子解開,卻稍微停了一下動作,他是極為有戒心的類型,決定等到北千秋附身成功后再解開繩子。左晴的頭低垂著,后腦挽起的發(fā)髻上還綁著芙蓉色的發(fā)帶,頭頂插著一套紅石鑲金的祥云簪子,很有女人味,是北千秋絕不可能有的裝扮。 他等了一會兒,皺了皺眉頭就要去伸手探向左晴纖細的頸側,忽然她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氣,痛苦無比的咳了兩聲,咳出血來,艱難的抬起頭望向順帝,似乎還神志不大清醒。 “你醒了?”順帝笑起來,又將她咳出的血擦去。 左晴低頭看向自己的裙擺,仿佛是才反應過來她已經(jīng)換了身體,猛然間痛恨厭惡到極點的抬起頭來,咬牙怒視順帝:“伯瑯!你這個狗東西!我——你若是不滅了我的魂,我到哪里也要殺了你!” 順帝笑道:“看來你剛附身就很有精神啊,輕一點動作,左晴可有著身子呢,你若是想要害死腹中胎兒,我倒也沒有異議。我膝下孩兒眾多,不差這一個。” 左晴仍然十分痛苦,剛剛服下□□,命縱然撿回來了,可胸口痛的如同撕裂般,她無力的喘息了一下,眼看著順帝伸手撫摸過她臉頰,怒極朝他身上唾去! 她只唾了一口血痰在他衣角,順帝低頭看了一眼,卻并不在意。他就知道北千秋會這樣做,然而現(xiàn)在她還幾乎毫無反抗能力。順帝伸手拿起桌面上剛剛從陸熙然手里奪過的匕首,輕輕劃開了左晴身上的軟繩,將她打橫抱起來。 左晴的手緊緊扣在他肩膀上,幾乎想要將尖尖的指甲扣入他rou中,順帝并不在意,緩緩將她放在了榻上,徐瑞福與栗子稍微往外退幾步,彌漫著血腥的層層帷幔中,她無力的倒在軟榻上,順帝很滿意她現(xiàn)在的樣子,伸手一次次的撫過她的背:“阿北,你若是乖一些,我倒是可以先不讓左陽知道,你附了這個身子……” “什么狗屁仁慈?!弊笄珙澏吨浀乖陂缴希粗樀鄣氖置撊ニ耐馍?,伸手撫在她的手臂上?!澳闼麐屨娴奶皇莻€東西,這還是在宮宴,陸熙然死了,左陽難道會不知道?!” 順帝笑了一下,捏住她的下巴朝她吻去:“你現(xiàn)在是貴妃,真不該說這種難聽的話?!?/br> 左晴躲不開他的氣息,唇齒相交,她卻幾乎氣的在發(fā)抖。他的唇舌幾乎要搜刮過每一絲空間,左晴心下有些驚恐,幾乎是連忙擁住他的身子,反客為主回吻回去。 順帝愣了一下,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到左晴柔軟的唇舌頂回來,而且還給他口中送來一顆小小的藥丸。他心下一驚,連忙就要往后退去,狠狠推了左晴一把。 左晴從榻上摔下來,跌在地上,低低叫了一聲。 順帝感覺她送來的一顆藥丸幾乎就要被他吞下去,連忙就要吐出去,卻忽然感覺一雙手抓住了他的后頸,以幾乎可怕的力道往下一壓!順帝感覺后膝一軟,幾乎是扶著榻沿跪倒在地,那雙壓著他后頸的手,往前來抓住他的下頜,逼迫著他將那藥丸咽了下去! 順帝大驚,抬肘擊向身后之人,卻被她輕飄飄躲開,顯然那人的武功并不在他之上,卻也不打算和他交手。順帝猛然回過頭去,卻看著陸熙然站在房內,胸口一團血污,她抬袖擦了擦嘴角,眼中仿若燃燒著火光,發(fā)出幾聲嘶啞的笑聲。 他應該先叫人來的,可他看了那陸熙然一眼,幾乎就確定這才是北千秋!她似乎還因為巨大的痛苦而站不穩(wěn),不停地在咳血卻也在不停的笑,笑的幾乎眼淚都要出來了,可那雙眼里,卻是獨屬于她的肆意與不屈! 順帝腹中劇痛,轉眼看向左晴,左晴有些驚慌的朝北千秋而去,她捂著腹中的孩子,北千秋摟過她來安慰道:“左晴,不必怕,你到角落里去,這會兒還不安全……” 那從頭到尾都是左晴…… 順帝忽然感到那顆□□入腹,卻是幾乎轉瞬發(fā)作,他痛苦的幾乎要摔倒在地,想要高聲喊道:“來人——”可張口發(fā)出的聲音卻嘶啞難聽,他聽著外頭響起刀劍相撞的聲音,南六撞開窗戶跳入屋內,朝順帝看去,心下大驚:“皇上!” 然而他卻根本顧不上去護駕,一個寶藍色衣裙女子隨著跳入暖閣內,夾雜著雪塊的烈風幾乎是隨著她的身影瘋狂灌入暖閣,吹得兩扇窗戶來回搖擺! 冬虹甫一落地,就朝他沖去,雙劍勢若雷霆,風雪隨劍風飛舞,招式大開大合。她面上沒有半分上次見他時的歇斯底里,平靜的驚人,卻將所有的情緒融進了劍風中。而南六還要顧得順帝,顯然精力分散,他擅長的劍法勝在平和硬凈,簡單直接,需要極其集中注意力,看著北千秋走向順帝,他也漸漸在冬虹手下落了下風。 這回嘔血的換為了順帝,他痛苦的伏下身去,往窗外瞥過一眼,埋伏的暗衛(wèi)竟然和一幫宮人纏斗在一起,她的人已經(jīng)埋伏進了宮中,只等今日了么?徐瑞福走過來,十分平靜的望著他痛苦的樣子,從地上撿起北千秋銀灰色的披風,搭在了榻上。 徐瑞福——!順帝覺得足夠吃驚,卻又仿佛是心里早就預想過身邊每個人的背叛一樣,并不能讓他真的感覺到后怕。 北千秋咬著手指笑起來,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學著剛剛她說話的聲音,道:“你剛剛聽我說‘求你……求求你……’的時候,心里是不是覺得很爽?然而我現(xiàn)在也很爽——我這輩子都不會去那樣求人,你若是真的了解我,那時候就應該察覺啊?!?/br> 順帝眼前一片金星,他想要張口,卻連一個嘶啞的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了,有些驚愕的抓住了自己的喉嚨。 “你已經(jīng)不可能再說出話來了,我也絕不會想再聽到你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北千秋伸手按住他頭戴龍紋金冠的頭頂,猛然朝下一摁,他半跪在地,讓他那顆永遠昂著的頭顱狠狠磕在了地上:“不過你放心,你還依然可以去上朝,我還需要用你的皮囊,做很多事情?!?/br> 順帝緊緊抓住她手腕,抬手就要去掐向她脖頸,然而當那雙手抓在她頸上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已然沒有力氣。他在幼時被其他皇子欺負到快死的那段時間之后,已經(jīng)自登基后多少年沒有如此狼狽了。他不會允許自己狼狽,外殼的偽裝比一切一切都來得及重要。 “我知道你好奇事情怎么會成這樣,不過你有足夠的時間,無法反駁的乖乖聽我講。”這次輪到北千秋憐憫的碰了碰他的臉:“哦對了,你不是喜歡看我掙扎么,我也喜歡看你如同被割了脖子的鵝一樣在地上瘋狂撲騰,我會給你掙扎的余地哦,愿你能讓我看一場好戲……” 她說著,站起身來看著順帝伏在地上痛苦地喘息著,抬腳狠狠踏在他側臉上,用力朝下碾去! ☆、63|56|49|40|34 這一腳碾下去,以北千秋的武功,足以讓順帝疼的倒抽冷氣,可他并沒有。他狠狠咬了咬牙根,面上露出冷硬狠厲的表情來,妄圖去抓住她腳腕。 北千秋抬起腳來,往他肚子上用力踢了一腳,順帝蜷起身子,一身刺繡正服恰好將滿地血污拭的干凈,看著他痛苦得幾乎快要昏倒過去,北千秋才站起身來對著冬虹說道:“別再暖閣上斗了,快點動手解決?!?/br> 冬虹兩只手抓緊雙劍,挽出劍花,招式愈發(fā)行云流水,抬腳踹向南六!南六側身想要靠近順帝,冬虹猛然側身抓住他的衣領,按出暖閣,強逼著他從三層閣樓上摔下去,她的藍色身影也輕巧的手撐在欄桿上,縱身跳下閣樓。 北千秋直到她是想要把南六逼出戰(zhàn)場,眼見著順帝手下的暗衛(wèi)也被解決得差不多了,她伸手扶起了左晴,問道:“你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