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弗朗克抽出一根,遞給她。 她接過,期間,連瞧都沒瞧他一眼。 樊希點燃,吐出的煙氣被風吹散,她的目光還是在尼爾斯身上,他的一舉一動,都成了誘惑,sao動她的心。 將抽了一口的煙扔在地上,她起身,走到尼爾斯身邊,搭著他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尼爾斯聽了后,臉色頓時一變,一種說不清的情緒,閃過他的眼睛。他用力抿住嘴唇,那閃爍的光芒,最終沉淀下去。兩人,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般,擦肩而過。 馬克和弗朗克將這一幕看在眼里,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走過去追問,“她說了什么?” 尼爾斯低聲道,“別多事,干活。” 滿足不了八卦心,兩人一臉不開心,一個道,“一定有jian.情?!?/br> 另一個隨即附和,“還不少?!?/br> 尼爾斯轉(zhuǎn)身,沒理他們,低頭繼續(xù)忙手中的活兒。 挖不出什么,各自對視一眼,只好摸鼻子滾蛋。 尼爾斯看著電腦屏幕,視線不經(jīng)意地一轉(zhuǎn),轉(zhuǎn)向五分鐘前被樊希扔在地上的煙頭,上面還留著她的唇彩的顏色。一雙綠色的眸子迅速深沉了下來。 她說,我濕了,因為你。 六個字,每一個字,都在挑戰(zhàn)他自制力的底線。 *** 沙漠地帶,要建造房子,并不容易。首先要確認有沒有地下水,其次看風力,還有沙子流動的方向,這些都是技術(shù)活,是尼爾斯的任務。其他人,當他的手,當他的腳,只是跟著他的指示干活。 除了德國人,也有當?shù)厝艘黄鸸ぷ?,馬克說,這些都是反塔利班的人。 樊希問,“你們免費給他們建造設施,塔利班為什么要攻擊你們?” 馬克道,“因為他們不喜歡我們?!?/br> “為什么?” 馬克說不出個所以然,于是將這個問題丟給弗朗克。 弗朗克道,“因為信仰?!?/br> 伊斯蘭教、猶太教和基督教,世界三大教派,從一千多年前的十字東征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始終水火不容。滅了猶太教和基督教,伊斯蘭教就是唯一的大教,雖然這只是教徒的美夢,但由此可見,他們的野心和抱負。而,西方人的插手,例如建造學校,灌輸男女平等的概念,有違他們長久以來的傳統(tǒng)和信仰。對這些宗教極端主義者來說,這是一種非常恐怖的精神侵略,所以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他們是在為信仰而戰(zhàn),那你們德國人,又是為什么?” 樊希這話一針見血,弗朗克敗下陣來,大大嘆氣,“我們德國人那是吃飽撐的,盡干勞民傷財?shù)拇朗??!?/br> “那你還不是來了?” “我來,就是想見證一下,我們的政府到底有多傻逼?!?/br> “……” *** 兩個多星期后,學校終于有了個輪廓,最開心的就是當?shù)氐暮⒆?。一開始,幾乎沒有女生,于是樊希和南雁不得不冒著危險,一家家地走訪。 除了紅十字,當?shù)剡€有一個組織,叫mazarsharif婦女聯(lián)盟,專門幫助被家暴的女性。負責人是一個叫卡汗的中年男人,和他的助理莎莉,兩人來自于巴基斯坦,也都曾是世界慈善組織的一員,現(xiàn)在留在這里,單干。 有了他們的幫助,事情變得簡單許多,至少沒有語言障礙。 莎莉告訴她們,這個村莊已經(jīng)發(fā)生過幾次不小規(guī)模的戰(zhàn)爭,被清理過,塔利班死的死,沒死的也被趕出了鎮(zhèn)子。但,危險還是無處不在,你們所見的這些男人,不管老少,上一秒是個普通人,下一秒也可能成為恐怖分子。 樊希怕倒是不怕,就是對小孩子無感,安靜一點的還好,活潑話多的,她見了就頭疼。 雖然學校不要錢,甚至還有文學用具發(fā),但大多數(shù)父母都不愿意將孩子送過去。經(jīng)過各種套話詢問,才知道,原來他們受到過塔利班的威脅,如果把女孩送去學校,就用機槍掃平他們的家門。 比起拼命說服父母的南雁,樊希相對安靜,她只是坐在一邊看著,一句話也不插入??植婪肿硬辉诹耍睦镪幱皡s還是無處不在,要說服這些人改變思想,簡直比登天還難。她看得很透徹,也沒興趣耍嘴皮子,去做這個無用功。 樊希陪著坐了一會兒,煙癮犯了,便去后門抽煙。 她拉下面紗,露出一頭黑亮的長發(fā),掏了一支煙,塞在嘴巴里。朝天呼出一口,看著這荒蕪的沙漠,忍不住在心里咒罵了一句。她真的是吃飽了撐的,跑來這里受苦受難,在國內(nèi),就算當不了國民女神,至少也是個富婆。 一低頭,便看見不遠處站著兩個女孩,睜著怯生生的眼睛,瞧著她手中帶著鉆石的zippo打火機。 她揮了揮手,問,“喜歡?” 其中一個年級較幼的點了點頭。 樊希伸手,“送你?!?/br> 那個小姑娘想伸出手來接,卻被她的jiejie一把拉住,她帶著敵意地看向樊希。 樊希不以為然,抽完最后一口煙后,便將zippo扔給她們,轉(zhuǎn)身就走。誰知,走了沒幾步,背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說話聲,還有踩踏聲,她下意識地回頭。 只見,打火機被jiejie踩在腳底下,因為用力,一半被碾進了土里,只露出個頭。 她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索性不走了,轉(zhuǎn)過身,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道,“你們看我,像是壞人嗎?” 小姑娘們聽不懂,jiejie拉著meimei,一臉防范地看向她。 樊希覺得更有意思了,徹底拉了下紗巾,露出一頭瀑布般的長發(fā),向兩人走近幾步,問,“你倆幾歲?想來學校嗎?” jiejie嘴里嚷著,她聽不懂,便沒理睬。 誰知,那個姑娘突然大叫一聲,向她做了一個投擲的動作。樊希嚇一跳,一開始還以為是沙,但鼻子一聞,卻有一股很濃郁的香味,像是什么香料。大概是味道太濃郁,引來了沙漠里的昆蟲,耳邊傳來嗡嗡的聲音,有什么東西在她臉上輕輕叮了一下。她伸手揮了揮,重新拉起紗巾,將自己裹了起來,轉(zhuǎn)身回到屋里。 南雁見她進來,問,“你去哪里了?” 樊希平靜地回道,“抽煙。” 忙碌了一個上午,兩人回到學校,大概是太陽有些猛烈,樊希竟然覺得有些頭暈,便坐到陰涼地去乘涼。她拉開紗巾,用手代替蒲扇,扇了幾下,蜜蜂的嗡嗡聲又來了。趕不走,她只好換地。 馬克見了,忍不住笑道,“你真是招蜂引蝶啊?!?/br> 樊希白了他一眼,道,“尼爾斯呢?” “我算是知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什么意思了。” 她皺眉,“我有事要說。” 見她不悅,馬克投降,“他在山坡下?!?/br> “謝了?!彼焕洳粺岬氐懒酥x后,轉(zhuǎn)身就走。 尼爾斯正在勘測地下水位,突然,鼻子里鉆入一股異香,他回頭一看,樊希站在那里。 “我要回去。”她說。 他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回哪?” “回基地?!?/br> “現(xiàn)在正忙?!?/br> “我等不了?!?/br> 尼爾斯干脆不理她。 那股子頭暈的感覺更加明顯,她咬著牙,走了幾步,拉住他腰間的皮帶,語氣強硬地道,“送我回基地。” 尼爾斯嫌她無理取鬧的煩,隨手一推,他做事有分寸,所以是拿捏好力度的。誰知道,樊希腳一軟,竟被他甩了出去。就聽砰地一聲,她的額頭撞在水井上,頓時暈了過去。 ☆、31| 9.07| 尼爾斯雖然推了她,但手上卻是把握了分寸的,這樣一下,決計不會讓她摔跤。 樊希愛耍小手段,這尼爾斯知道,他以為她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縱的詭計,一時沒加理睬。直到幾分鐘后,她仍然趴在井邊,聲響全無,他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蹲下去,撩開她的面紗一看,他的臉色頓時變了。一把將她抱起來,大步向軍車走去,路上遇到馬克,馬克見他抱著樊希,嘻嘻哈哈地開玩笑。 尼爾斯道,“她被毒蟲蟄了,有過敏跡象?!?/br> 聽他這么一說,馬克才看到她的半邊臉,紅腫得像一只鼓起的氣球,不由嚇了一大跳?!霸趺磿@樣?剛剛還好好的?!?/br> 尼爾斯沒心思和他扯淡,便問,“弗朗克呢?” “他去診所了。那里今天第一天開業(yè)?!?/br> 尼爾斯道,“把車鑰匙給我?!?/br> “你要帶她去?” “嗯?!?/br> 這里離他們新建造的診所相距不遠,過去也就十分鐘的路程,所以,馬克沒再說什么,掏出鑰匙。 尼爾斯踩著油門,吉普車呼嘯而去。 顛簸了幾下,樊希醒了,但臉上又脹又痛的難受,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見狀,尼爾斯一把按住她的手,道,“別碰?!?/br> 他的手掌很大很溫暖,樊希心一顫,問,“我怎么了?” “被蟲子蜇了,我?guī)闳ジダ士说脑\所。” 樊希便不說話了,笑嘻嘻地看著他,道,“你不是說要工作,讓我別煩你嗎?看來,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不低啊。” 他想縮回手,可樊希卻反客為主地將他握住,兩人手指相纏,像一對戀人那般。 十分鐘的路,很快就到了盡頭,尼爾斯替她打開車門,等她下車。誰知道,她卻賴在位置上,向他伸出雙臂,撒嬌道,“我沒力氣,你抱我?!?/br> 他皺了皺眉,卻還是將她一把抱了出來。 她窩在他的懷里,問,“我很重嗎?” 他搖頭。 “那你為什么皺著眉?” 她伸手想去摸他的臉,卻被他避過。 “你省著點力氣,行不行?” “不行?!彼粗麎男Γ拔业牧獯嬷褪菫榱苏{(diào)戲你。” 尼爾斯無語。 弗朗克正在忙著坐診,見他抱著樊希進來,嚇了一跳,忙起身迎了過來,問,“怎么了?” 尼爾斯什么話也沒說,直接拉開她的面紗讓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