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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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燈光影投落在海城祠堂的白墻上,照亮了一個跪坐許久的身影。 景氏在東海畔建城至今,一共三百年光景。祠堂上整齊的放著景氏歷代先輩的靈位,從先祖至今,已逾百人。 長兄景鐸的令牌放在最前面,等景嵐正式行了接管家主的大禮后,將由景嵐親手放上入祠堂神龕。 此時景嵐一人跪在神龕前,身上的血衣已換,蒲團前放著柳溪的彎刀驚月。 今日接連惡戰(zhàn),驚月的刀身滿是裂痕,若不修刀,不能再用。 景嵐仰頭望著那黑底金字的靈位,靜默不語,不知在想什么? “娘,小五還是不吃東西么?”三公子景淵看見紅姨娘端著晚膳,還是站在祠堂外,忍不住湊過來,小聲問道。 紅姨娘輕嘆了一聲,低聲問道:“溪兒那邊如何了?” “海先生說,幸好嫂嫂運起內(nèi)息護住了心脈,這才撿回了一條命……”景淵的話音一頓,他側(cè)目瞧見景嵐忽地站了起來,“小五?” 景嵐將驚月拿了起來,放回了刀鞘中,只見她澀然笑笑,“三哥,我沒事。”說著,便走出了祠堂,似是不準備吃紅姨娘端著的晚膳。 “站住。”紅姨娘難得語氣這般嚴肅,“把東西先吃了。” “紅姨,我吃不下?!本皪沟吐晳?yīng)了一聲。 紅姨娘端著晚膳走近了她,“你如今是景氏的家主……” “紅姨,你見過哪個家主蠢成我這樣的?”景嵐頹聲問罷,沉沉一嘆,“你真覺得我配當這個家主?” “你不當誰當?!”紅姨娘是真的惱了。 “二哥比我適合,紅姨,我知道你也是清楚的?!本皪怪苯娱_口。 紅姨娘突然靜默不語。 景淵還從未見過母親這樣生氣,連忙上前勸道:“小五,走,去三哥那里把飯吃了?!闭f著,他從紅姨娘手中接過了晚膳,給紅姨娘遞了個眼色,“娘,我?guī)∥迦コ燥垼惴判?,我保證,一粒米都不會剩下?!?/br> “嗯?!奔t姨娘略微舒了一口氣。 景淵一手勾著景嵐,一手端著晚膳,帶著她快步走遠。 紅姨娘搖頭長嘆,側(cè)臉對著遠處的丫鬟道:“把小四喚來祠堂?!?/br> “是?!毖诀吒I硪话荼阃讼铝恕?/br> 禍是誰闖的,便由誰擔。 這擔子該是誰的,便也該誰擔。 天經(jīng)地義。 景淵帶著景嵐走了一段路,景嵐突然停了下來,“三哥,謝謝你?!?/br> “自家兄弟,有什么好謝的?”景淵微笑看她,覺得景嵐從幽幽島回來之后,眉眼間的陰郁之色更濃了,不由得勸慰道,“別怕,有哥哥們在,小五你一定可以當好這個家主的。” “有的事,家主是做不得的。”景嵐一臉凝重。 景淵惑然,“有什么是做不得的?” “比如,離開海城?!本皪拐f得認真,有些疑惑她必須親自弄個明白。想到這里,她不禁緊了緊手中的驚月。 景淵倒抽一口涼氣,“好端端的為何要離開海城?” 景嵐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從哪里說起。這個時候她說什么,三哥只會更不放心。景嵐只得忍下那些話,強然笑笑,“只是比如罷了?!?/br> 景淵總覺得小五不像平日的小五,他也開始擔心她了,“小五,今日之事,不是你的錯。” “那又是誰的錯呢?”景嵐這句話沒有說出口,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錯在了哪里?明知道魏諫白可能還在崖上窺視,卻還跟著四哥一起胡鬧。明知道出了海城不安全,還偏偏出了景氏的海域,去了幽幽島。 “小五……”景淵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我去看看她?!本皪购鋈坏吐暤?。 “四哥么?”景淵故意提了另外個人。 “……”景嵐抬眼看了看他,她欲言又止,當面無法喚她嫂嫂,背著她也沒辦法喚出“嫂嫂”兩個字。 在心中那些疑惑沒有弄明白前,景嵐還是沒辦法完全相信她,把她當真正的嫂嫂。 景淵沉聲提醒:“她救了你,是真的用命救了你?!本皽Y想到他看見一盆一盆染紅的熱水被端出來,就覺得心有余悸,“她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姑娘,別太苛責她了。”他不敢再提長兄的死,生怕又戳到景嵐的痛處,“你應(yīng)該待她好點?!?/br> 不管是讓九泉之下的大哥安心,還是對待一個救命恩人,景嵐于情于理都不該再這般討厭柳溪。 景嵐的心口傷處忽地一陣微痛,她還記得柳溪揪住她的衣襟,一字一句說的那些話。 “小五?”景淵看見景嵐有些失神,輕喚了一聲。 景嵐回過神來,只微點了一下頭,看了一眼景淵端著的晚膳,“我晚些去三哥那里吃掉,不會讓三哥被紅姨罵的。” “好,三哥等你?!本皽Y釋然輕笑。 景嵐也點了下頭,握著驚月往柳溪的小院去了。 景嵐剛踏入小院,便瞧見海先生提著藥箱走出了房間,將房門輕輕合上了。 他捻須搖搖頭,站在門前,并不急著離開。 “海先生?!本皪棺吡诉^去。 海先生恭敬地對著景嵐一拜,“少主?!闭f完,他關(guān)切地看了看景嵐的臉色,溫聲問道,“少主的傷口可上了藥?” “嗯?!本皪裹c了下頭,她心口那點傷口,不過半個指節(jié)大小,只是皮rou傷罷了。她正色看著海先生,“她怎么樣?” “危險?!焙O壬鐚嵒卮稹?/br> 景嵐蹙眉,“三哥不是說,她撿回了一條命么?” 海先生又搖了搖頭,“今日撿回了一條命,不代表她可以捱過這幾日?!?/br> “為何?”景嵐惑聲問道。 海先生望了一眼遠處,“少主,借一步說話?!?/br> 景嵐點頭,跟著海先生走遠了些。 “她本身就有內(nèi)傷,背上也有舊傷?!焙O壬f萬沒想到,柳溪竟像個沒事人一樣地,安靜地給景鐸守靈七日,又拼了命的一個人去幽幽島救人。 “舊傷?”景嵐更是疑惑。 她與柳溪交手多次,柳溪半點傷態(tài)都看不出來。 倘若她一直在強撐,那未免對自己太過殘忍了些。 “大少夫人背上有傷,她還受過一掌很重的重擊?!焙O壬叵胨糸_柳溪的背裳時,看見她背上的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他是那般震撼。 染了鮮血的背脊上,隱約可以看見一團模糊的刺青,那是西山柳氏的徽記,一個“柳”字被猩紅色的曼珠沙華包攏在里面。 海先生見過西山柳氏的徽記,所以即便是刺青已經(jīng)模糊了,他還是知道那是什么圖案。 所謂模糊,也不是用什么藥水洗過才這樣的,更像是被什么利刃擦皮掠過,活生生地削走了一塊。 刺青之下,還有一個尚未散去的青紫掌印。 看掌印大小,像是個成年漢子的手掌。 海先生那時候的遲疑,讓強撐著一口氣,只想求活的柳溪側(cè)臉看了他一眼。 柳溪已沒有力氣說任何話,可海先生知道她的眸光是什么意思。 想活,她不想死。 那是一種對“生”的深切渴望。 “海某,盡力而為?!?/br> 海先生當時能給她的承諾,只有這樣一句。壽數(shù)天定,即便是精通岐黃之術(shù)的他,有時候也無能為力。 止血,縫傷,上藥,運功療治內(nèi)傷,內(nèi)服吊氣丹藥。 海先生已經(jīng)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事,剩下的只能看柳溪是否有這樣的造化,闖過這幾日的生死關(guān)。 此時,海先生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補充道:“傷口并不是今日的新傷,看傷口恢復(fù)的情況,大概是數(shù)月前受的,恢復(fù)得很不好。那一掌重創(chuàng),幾傷臟腑。放眼天下,有這等內(nèi)功修為者,屈指可數(shù)。那人下手實在是狠毒,只怕是想讓她立斃當下?!甭晕⒁活D,海先生只能想到唯一的解釋,“算算時日,大概是大少夫人在西山時受的傷?!?/br> 景嵐恍然,明白海先生是什么意思? “叛離西山柳氏的代價么?” 海先生重重點頭,“是?!?/br> 景嵐心緒復(fù)雜。 易地而處,倘若是她叛離西山柳氏,放眼天下,確實也只有東海景氏這一個去處。 天下沒有哪個人愿意背井離鄉(xiāng),與親人反目成仇。 偏偏柳溪做了這樣的事。 西山柳氏那個家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事,讓她寧愿捱下這幾乎致命的叛離之刑,也半刻不愿留下。 “一切只是你我的猜想?!本皪棺屪约旱男木w平靜下來,她故意淡聲道,“海先生,這幾日,就有勞海先生多多照顧她了?!?/br> “也是,興許只是海某的誤猜呢?!焙O壬樦皪沟脑挘c了下頭,“我是醫(yī)者,救人本就是我的指責?!?/br> “海先生,我能看她一眼么?”景嵐試探地問道。 海先生點頭,“縫傷時,怕她太痛,所以我下了麻沸散,這會兒應(yīng)該藥性還沒過去?!鳖D了一下,他又囑咐道,“這幾日她身邊離不得人照看,所以……” 景嵐知道海先生是什么意思,“海先生是在救人,有些事不必按規(guī)矩來,盡管做便是,我都準了。” “嗯!”海先生又恭敬地對著景嵐一拜。 景嵐默然走近虛掩的房門,她推開了半扇門,隔著床前的屏風,只看得見兩名床前伺候的丫鬟身影。 她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又將門拉了關(guān)上,悄無聲息地蹙了蹙眉,提著驚月匆匆離開了。 ※※※※※※※※※※※※※※※※※※※※ 更文~ 這是景小五重新認識柳溪的一章。 有些舊事會慢慢剝開。 每個人物都是會有改變的,所以,開始不喜歡的,也許會喜歡,開始喜歡的,也許會不喜歡。 魏諫白雖然死了,可是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ps:鳶小凝周末課多,能更新一定會更新的,如果有斷更,大家多多包涵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