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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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局?!比菀嵘仙砦磩樱浜纤膭幼飨蚝笱鲱^,一瞬緊繃的喉結野性而疏狂,目光還在那席紅衣上勾連,低啞道:“出去說。” 云裳腦筋不慢,聯(lián)想到方才的落鎖聲,猜測攝政王是誤中了陷阱,他雖為人固絕,卻不至做出闖新房的勾當。 若非她替了阿宋,那么此時被關在房里的,便是容裔和宋金苔。 如此暴露人前,容裔的名聲固然便毀,宋金苔的下場也不會比逃婚輕上多少。 思及此云裳心驚后怕,手搭上腰帶,發(fā)覺對面的視線仍定定凝在自己身上,“你轉過去……” 情急之下連尊稱也顧不得,貓兒受驚般的尾音軟得發(fā)顫,容裔心尖被撓了一下。 向女子急出紅暈的臉看了一眼,雖覺可惜,還是轉身背對她。 “不許偷看……”云裳窘促得不行,奚家不做人,卻要她來填這筆賬。這間屋子的設計取新近流行的放翁派格局,連一扇遮人的屏風也無有。 容裔雖然轉過去,云裳也不能完全放心,一面忍耐羞恥地解腰帶一面拿眼看著男人,偏生這人眼睛沒過來,嘴卻不老實,面著墻桁慢悠悠逗人:“快些?!?/br> 云裳以為他看過來了,嚇得手一抖,繁復的腰帶系成個死結。 “……”直到方才還能故作鎮(zhèn)定的云裳,此時當真慌了,少女心性終于露透出來,含著哭腔跺足:“儂昏說亂話介?系系特算哉……” 她怕的不止是在男人面前脫衣,還有屋外越發(fā)真切的腳步嘈音: “你確定看著攝政王往這邊來了?” “不應該吧,那可是少爺與新婦的喜房……” 外面那么多賓客,如果看見她穿著婚衣出現(xiàn)在這里,華家的名聲怎么辦,爹爹會不會被她氣得犯頭風? 越急迫,那可惡的結扣越解不開。云裳圓潤的丹蔻一味賭氣使力,眼看硬生生斷裂,忽從后腰圈上來一雙臂彎,輕描寫意地捏住失了色的指尖。 “有我在呢?!眹澜z合縫的熱度無處繾綣,那不贊同的語氣似出了汗,濕濡濡地貼在耳畔:“這么點小事情怕什么,也值當急哭了。” 云裳宛如墜入一團火,蒸發(fā)了全部思潮。 容裔的姿勢很像遷就著身量從后抱著她,帶著女子的手腕微一使巧,喜服的腰帶從中撕斷。 一抬眸,容裔愣了,“怎么真哭了?” 云裳的眼淚無聲無息撲簌簌掉落,水潤的眼瞼媚色驚人,她也不知自個怎么回事,從身體往外熱得難受,甩開那只手便往窗邊跑,這時大門“咚咚”敲響——“宋二姑娘可還好?” 容裔沉著臉一把扣住云裳手腕,云裳急道:“快放手?!?/br> 他是攝政王要走要留不用她cao心,她卻是要跳窗保住臉面的! ——“我是奚滎,夫人在內便應一聲?!?/br> “你喝了桌上的酒?”方才容裔捕捉到云裳身上與自身相似的酒香,再看她身骨如綿,分明生氣無比的眼神,瞪過來卻軟媚成絲,本就烈火撩燒的丹田幾乎給她燃炸。 ——咚咚,“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再不出聲,我做婆母的說不得要進門了!” 容裔置若罔聞,沉沉注視她:“膽子什么做的,是酒就敢喝?” 云裳驚異,這十萬火急的時候,容裔居然跟她討論喝沒喝灑,是不是等他咽下最后一口氣前還得抓個人問問棺材板上一共多少顆釘? 桎梏手腕的力量像長在了上面一樣掙不動,爭執(zhí)之間,門板從外面訇然踹裂。 “完了……”云裳木然喃喃。 “沒完。”容裔眼色沉冷,把第一個推門探進屋的人反腳踹了出去,手臂向回一帶,將云裳橫腰抱起,振落的外袍恰蓋在她身上,從頭到腳嚴絲合縫。 且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特意為她藏住繡鞋。 幾個動作行云流水一霎間,云裳前一刻天旋地轉,隨即又被混著曖木氣的酒味撲鼻蓋臉。 “攝政王!” “真是攝政王在新娘的屋里,還敢抱著出來……” “太荒唐了,奚家大小也是世代勛將之門……” · 新郎官奚滎站在新房前,大紅喜服將陰沉的臉色襯得黑如鍋底。 容裔懷抱佳人立在廊中,劍眸緩顧四周,如懷握瑾瑜的君主睥睨江山,沉威無匹。 泰過于的坦蕩,讓不明所以的人一時甚至分不清,到底誰搶了誰的親。 進到內苑的多是奚家女眷與幾位做得了主的掌事人,先前他們在前頭聽見“攝政王往新房去了”的話,覺得簡直荒唐,他容裔何等霹靂手段,即使想攪局,用得著這么下三濫的招?等到親眼看見,一個個都露出震驚古怪的神情。 怎么能就這么明晃晃地將新娘子抱了出來?!是覺得打奚家的臉特別解氣嗎? 奚府主母、亦即奚滎的母親壓著微抖的手上前,徐徐福了一禮:“王爺,您勢高權重,我一介婦人原不配開口,但今日是奚家的大喜日子,您要公然帶走我家媳婦,總得留下個道理不是?” “是得交代清楚了?!比菀崂淙灰恍?,眼尾酲餳初銷,看著比平時多了分羈野,也多了分危險。 他今日之所以過來并非心血來潮,而是東宮放出了太子將到奚府觀禮的消息。容裔料想,華云裳會為宋金苔過來奚府,心中放不下,才當了回不速之客。 經(jīng)過這一遭算是明白,他那好侄兒,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 太后為奚滎賜婚,不會自打臉面,看奚滎攔酒的作態(tài)同樣對此不知情,那么必是太子聯(lián)合奚府內宅的某人,引他入甕。 否則怎么那么恰好,那合歡酒正好端到他的面前,堂堂將軍府的婚房設在偏廂看似客舍,等他進去,還欲蓋彌彰地加了把鎖。 一國儲君,使這婦人手段,當真好極了。 他不想讓小花瓶久留此地,掃視目光閃爍的林氏一眼,抱著云裳邁步便走。 奚滎一步當先,沙場錘煉出的氣勢不讓人,“攝政王?!?/br> “這不是你的人。” 容裔對他有一二分欣賞才愿意費句嘴皮,“你的人早跑了,再耽誤功夫,可就真找不回了?!?/br> 話音落,一陣風吹開外袍一角,露出藍白底的裙裾。奚滎臉色驟變,轉而進喜房一看,紅綃帳內果然只余一襲破敗的紅衣,新娘不知所蹤。 衣袍蓋住的小手急得扯容裔袖頭。 容裔心尖一癢,想起屋子烏鴉那檔子事兒,不耐地嘖一聲,還是找補道:“找不回就找不回吧,一個女人罷了,還怕娶不著媳婦么?” 悶在袍子里的云裳忍不住嘆氣,她是想請他幫阿宋從這件事里摘出去,聽聽,這火上油澆的,就差直言諷刺奚滎護不住媳婦了。 她過了最慌張絕望的時候,在一張遮羞布下反而平靜,事已至此,與其矯情地與容裔鬧著下來,自揭這層臉皮,倒不如借著這尊佛先脫身。 至于羞恥云云,早在上回宮里,就被廝磨得一滴不剩了。 說來奇怪,她為何總是在最狼狽的時候遇見他,繼而落得更加狼狽的下場?難不成她上一世欠了攝政王,這一世便要還他的債么? 云裳窩在袍子下胡思亂想,一時想她在江南順風順水,一回京來接二連三遇得這些糟事,一時又惦記阿宋不知到了哪里,奚家會不會真的把她追回來……模糊地感覺到容裔應是抱著她出了二門,到了前頭宴客庭,可四周寂靜一片,半點觥籌聲都沒有。 所有賓客眼睜睜看著攝政王抱著個姑娘威厭而近,哪里還有高談對飲的心思。 其中一二沉不住氣的,手中酒盞直接脫落在地。 掉下來的除了酒杯還有他們的下巴——這人真是攝政王嗎?是自代政以來女色不近言笑不茍的攝政王? 云裳仿佛聽見了眾人屏起的呼息,明知芒刺在背,一張小臉滾熱,也只得團著身子往袍服深處藏。 “有我呢?!比菀岵煊X出她的不安,低笑一聲,笑得云裳心尖一刺。 府門外忽傳報:“太子殿下到!” 太子好似掐準時間來的,輕儀簡行,只隨帶著左庶人謝璞與伴讀辛夷。因著圣壽節(jié)那一腳的緣故,至今臉色顯出不過血的蒼白,走動時候長了還需人扶著。 容玄貞一進來便覺得府內異常的靜,與容裔面對面地碰上,看見他抱著個衣服蓋住的人,當場愣神。 這發(fā)展和容玄貞預計的不大一樣……倒也為他省下事了,當即做出仁德勸諫的樣子,不顧體弱揖身道: “皇叔這是做什么?母后親自為奚宋結兩氏之好,皇叔若有意見可直言,當著別人大喜之日公然搶占新娘,行如此……如此悖亂之舉,豈非置皇室臉面于不顧,請皇叔三思!” 謝璞擰眉看著那被玄袍遮住的纖巧身影,疑慮深重。 太子這番行事,全是辛夷暗里出的主意,太子從頭到尾瞞得他嚴,直到今日出宮時才叫上他,謝璞得知后氣悶不迭——太子殿下在攝政王身邊這些年,難道不知他是什么樣的人,豈會被這等兒戲手段絆住手腳? 未等他斟酌分明,容裔似笑非笑瞧著痛心疾首的太子:“本王倒想問問,人都沒露面,太子如何篤定她是新娘?” 在場的都不是愚人,聽到這句質問都轉過彎來,是啊,他們都不知那被藏著的姑娘是誰,太子殿下為何一進門便咬定了攝政王搶親? 不過上頭神仙打架,他們這頭頂官翎攜家?guī)Э诘倪€是裝聾作啞比較安全。老狐貍們個個緘聲自保,避在亭子里的奚家姑娘不懂政事,瞧著那女子露在外面的簪花頭飾眼熟,脫口道:“華姑娘?” 這聲音并不大,只是恰逢四周安靜,一語傳進周遭人的耳朵,頓時嘩然。奚六娘早就看了出來,這時急得拉三姐衣角,直沖她使眼色。 奚三娘自知失言,慌忙捂上嘴角,可惜為時已晚。連云裳自個都聽得真真的,恨不得找個地縫去鉆。 她原知是瞞不住的,可當真在這么多人面前現(xiàn)原形,說不羞恥是不可能。她聽見太子不可思議道:“華姑娘?你、皇叔如何會……孤不信,皇叔不若掀開衣袍令諸人見證……” “混賬東西!”容裔怒目:“這人也是你們能看的?” 太子啞口無言,謝璞盯著攝政王發(fā)怒的臉,以及那雙穩(wěn)穩(wěn)抱著女子的手臂,目光一寸寸沉翳。 云裳怕他們在這里鬧起來沒了結,更不想自己像洋景兒似的被人猜度,再一次扯動容裔衣袖。 容裔“會意”,配合她冷臉瞎說:“華小姐崴了腳,本王送她回家,有問題嗎?” 不是讓你說話是求祖宗您快走啊……云裳郁悶不已,加重力道扯他,容裔無奈:“曉得了,就走?!?/br> 他連太子都敢劈頭罵,要走沒人敢攔。走出兩步,云裳想起一事,連忙又扯扯他。 “……”從前怎么沒發(fā)覺這姑娘這般會鬧呢,容裔停步垂下眼睫,目光透過布料描摹她的面孔:“你還要如何?” 語氣不是忍耐,而是心情愉悅的縱容,仿佛只要姑娘開口要求,哪怕是將奚府夷為平地,也是他彈指一揮間的事。 聽慣了朝堂上攝政王冷風煞氣的一眾臣子:“……” ——攝政王是不是被折寓蘭那花心種子帶壞了…… ——不,我覺得王爺他老人家是神智不太清楚…… 他們同時也發(fā)現(xiàn),在攝政王跟前的太子,就像一只困在蛟龍面前噤聲匍匐的小草蛇,沒有半點抗衡之力。這人啊,不怕爭就怕比,那般攏肩瑟縮的模樣,連擁護太子早日登基的黨羽見了都忍不住嘆息。 而容裔萬般竊語不入耳,專注地望著女子黑茸茸的腦袋瓜,等她回答。 云裳不得已小聲道:“阿宋?!?/br> 容裔了然,轉身對奚家人,將愛屋及烏的做風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宋氏的命本王保了,你們就此撂開手也好、把人找回來也罷,只消記得,倘若委屈了她——嫖姚將軍府莫不如搬到西域為大楚守國門吧?!?/br> 言訖不管別人如何驚悚,徑自攜人離去。 這場掃朱樓宴賓客,轉眼零落得滿地狼藉。 “滎、滎兒……”奚府主母林氏被威脅得臉色紙白,又因新婦逃婚憤懣至極,“那姓宋的蹄子丟盡了咱們家臉,這人養(yǎng)不家,聽娘的話,別要了罷?!?/br> 她之前一萬個看不上宋家那小門不戶,打聽出宋金苔更無半點過人之處,深覺配不上她孩兒,只是礙于太后無法退親。恰好東宮秘密潛人來商略,她便仗著膽子聽從太子殿下布了今日之局。 太子的動作避開了太后,林氏這里也未告知丈夫與奚滎,誰能想到陰差陽錯,沒算計得攝政王,而新娘子竟然敢逃婚…… 那個不知羞恥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