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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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聿國公小姐的好處,便是她一個未出閣不沾親的姑娘出入新娘內(nèi)苑,雖不合規(guī)矩,但礙于這層身份,加之能言會笑,也一路沿著紅綢彩燈行至洞房外。 長廊三四折,奚家備的這處喜房地界似乎有些偏轉(zhuǎn)了,不大像正廂格局,不過云裳此時被更大的疑云籠罩,沒余思留意這些。 ——那個名伶出現(xiàn)在這里,究竟只是巧合,還是阿宋真異想天開地要…… 貼著大紅喜字兒的柳格雕門外立著一個婆子守著,看見位畫里走出來的嬌小姐過來,嚇了一跳。 “給嬤嬤道乏,我得了前頭太太的允過來瞧瞧新娘,怕她一個人待著緊張?!?/br> 說著話,云裳側(cè)耳留意屋里動靜。韶白拈出一錠銀子放在婆子手里,那婆子猶豫了一時,也就應(yīng)了。 云裳給韶白使個眼色留在外頭,將房門推開一道縫,在守門嬤嬤看過來之前快速闔上。她的心砰砰直跳,一轉(zhuǎn)頭,猛跳的心瞬間靜止。 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這作死的姑娘,膽子包天了! 宋金苔一身喜服已脫在床上,身上的青布小廝衫穿了一半,連逃跑的窗扇都支好了。方才她聽見門外的動靜幾乎嚇?biāo)?,猛然見云裳進(jìn)來,當(dāng)場就哭了。 “阿裳,求你別說出去?!?/br> “你瘋魔了!”云裳不敢高聲,快步走過去劈頭就罵:“你可想好了退路、如果敗露如何是好?怎么就敢和一個戲子私奔!” “為何不可?”宋金苔不知阿裳是如何猜出來,索性認(rèn)了,無聲淌淚:“阿裳也瞧不起戲子么?到底誰規(guī)定小姐就不能和梨園子弟在一處,杏官他對我百般溫柔,關(guān)心我的點點滴滴,他對我好,這輩子我只認(rèn)定他了!” 云裳柳黛蹙成一團(tuán),現(xiàn)在這么個情況,隨時會有人進(jìn)來發(fā)現(xiàn)。她深吸一口氣,看著阿宋眼睛,低而快速道: “藝農(nóng)工商,百戲伶娼,說到底都是為了討生活,在我眼中人人平等,并無什么瞧不起。” 甚至她以為,連父母媒妁也失偏頗,禮教殺人更要不得。 “可阿宋,我們不論其他只論你,你可確認(rèn)你口中那人品性如何?好,就算他對你好,你們今天逃出奚府,逃離京城,你們今后怎么過活,要過一輩子被人追捕的生活嗎? “他能繼續(xù)唱戲養(yǎng)活你嗎,就算你能過清簡的日子,可一個出挑的伶人身邊什么權(quán)貴豪紳都有、什么事都可能發(fā)生,他身邊帶著個如花美眷,他是否有能力護(hù)好你?這些你都考慮清楚了嗎?” 宋金苔呆呆地張著嘴巴。 云裳這些肺腑言語,沒有一句關(guān)乎她的名聲,她的門庭,沒有一句數(shù)落她不知廉恥,給家門蒙羞,她每一句,都在剖析自己今日之后,能不能過得好。 憑著一腔血勇做出逃婚決定的宋金苔,沒有思考過這些。 “阿裳……”宋金苔有些悲涼地看著她:“來不及了……” 我已與杏官約定好了,哪怕同生共死,這件事沒有退路,我也不想要退路。 篤篤篤,外頭的婆子聽見屋里隱約有動靜,不放心地問:“怎么了嗎?” “無事,新娘子念家,偷偷抹淚呢。”隔了一會兒,屋里的姑娘平靜回答。 · 容裔察覺這酒里有古怪。 此前全無攝政王來奚府觀禮的消息,可容裔這么無邀無柬地不速而來,場中賓主只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敬著。 最為忐忑的莫過奚家人自己,畢竟這樁婚事背后的牽扯擺在那,再者奚滎將要接手的皇城軍部,雖無紫衣軍之名,行的是紫衣軍之職。 之所以無法冠其名,是因為當(dāng)日容裔親口言:紫衣軍從今絕矣。 偷梁換柱他管不到,可若有誰敢直面違逆,那么立一支,他就有本事撅一支。 婚宴上氣氛莫名,最坦蕩的當(dāng)屬新郎官。奚滎自幼隨父兄盤桓沙場,與攝政王沒有幾回正面接觸,哪怕聽父輩私下議論得多,明曉自身立場,對容裔這個人本身無褒無惡。 都說得意場小登科,不管奚滎心里想不想娶這個媳婦,小將軍換下戎裝著紅袍,往那兒一站頗似一回事,等二品之上的臣秩敬過酒,自己也上前敬攝政王一杯。 就是在這杯酒后,容裔覺得體內(nèi)有一股火燒上來,眼色驟沉。 奚滎年紀(jì)雖輕眼力卻毒,一眼發(fā)現(xiàn)攝政王眼尾燒起的那抹紅。 目光轉(zhuǎn)到攝政王手里捏著的那杯酒,他往身后奉酒的人臉色上一掃,頓時明白了。 那是合歡酒。 喜宴上有這種酒無可厚非,不過那是洞房花燭時新郎新娘交杯助興的,怎么就調(diào)到外頭賓客席上來,還入了攝政王的口? 奚滎目色隱怒,他的大日子,居然有人繞過他布局。“是誰……” “安排的”還沒問出,新郎的肩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摁住。 奚滎順著那修長冷白的手指抬頭,攝政王嘴角微抬,眼中灼著明明滅滅的暗火,看不出一絲失態(tài)。 “大喜日子,不必掃興。這酒,本王留給你奚士陽,祝春閨夢里,年年今朝?!?/br> 奚滎眼神動了動,才欲開口,容裔便被“恰好”趕過來的管家請去靜舍醒酒。 容裔冷笑隨之,他現(xiàn)在身上的確有些麻煩,卻還不至“酒后亂智”,他倒要看看,這些人想玩什么把戲。 · 洞房之內(nèi),被大紅蓋頭遮著的姑娘心里發(fā)慌。 半刻鐘前,云裳幫宋金苔將頭發(fā)挽進(jìn)方折巾中,放她跳窗而出,自己看著床上的嫁衣,只猶豫了一瞬,火速套在身上。 “阿裳你……”宋金苔看到后想阻止。 云裳連數(shù)落她幾句都沒時間:“別多說,要走快走,多加小心?!?/br> 外頭眾目睽睽,她不知道阿宋能不能順利逃出奚府,但如果在拜堂之前奚家人發(fā)現(xiàn)新娘子丟了,派出去抓人,那阿宋這條命恐怕離不開京城。 云裳一時管不得這樣做是對是錯,她按不住阿宋留下,至少要保住小徒弟這條小命。 果然宋金苔離開沒多久,喜房的門吱呀推開一道縫,是外頭的嬤嬤為瞧新婦坐姿是否端莊,見那霞帔纖影靜靜坐在喜帳,又將門輕輕闔上。 云裳松開攥出汗的手心。這虧得韶白機(jī)靈,之前云裳和她定好,如果一炷香的時間她沒出去,韶白便引著嬤嬤離開吃杯茶,等回來看到進(jìn)屋的云裳不在,自然以為她已經(jīng)走了。 至少撐到黃昏吧,在新郎過來前跳窗子出去,總能走得脫的…… 隨常再怎么從容靈醒,華云裳到底是個未經(jīng)人事的小姑娘,只能在一片紅影的覆蓋下安撫自己:前面雖然關(guān)閉了一扇門,但身后還能打開一扇窗呢,汝汝別慌,汝汝不怕。 她緊張到忘了去想,如果她這個樣子被人發(fā)現(xiàn),名譽(yù)損毀絕不次于宋金苔,也因為緊張僵硬,忽略了長廊上有男人的說話聲。 直到喜房的門再次推開,云裳驀然睜大瞳眸,向上曲翹的睫毛染上一層旖旎的紅霧,幾乎溢出水光:新娘子又不是狐貍變的會跑,做什么隔三岔五地開門瞧! 然而這一次,遲遲等不到關(guān)門聲。 云裳細(xì)細(xì)地屏住氣息,聽見明顯屬于男子的沉穩(wěn)步聲踩在毯子上,雪白的手指絞在一起,整顆心發(fā)燒。 ——外頭宴席未散,奚小將軍如何會這時過來?! 一念未完,一道清晰的落鎖聲傳入云裳耳中,靠近的腳步隨之一頓。 云裳整個人都麻了:還鎖門,這是什么奇怪的洞房習(xí)俗?嗚,現(xiàn)在跳窗來得及么…… 膽大天真的姑娘直到這時才發(fā)現(xiàn),她的想法和阿宋一樣漏洞百出,無論逃婚還是頂替,變數(shù)都太多了。 此時,變數(shù)走到眼前。 透過喜帕瑟瑟的邊緣,云裳能看到那雙皂色盤金線的錦靴。 她感覺方才為了壯膽色灌下的一口酒起了后勁,從心口窩往外的發(fā)癢。嘴唇卻青澀,發(fā)不出一絲聲兒。 來人同樣從始至終沒發(fā)出半個字音。 醞釀在紅燭下的沉默將云裳每一下心跳拉抻到無限長,然后,一根手指搭上喜帕的一角。 指尖離女子的下頷一縷之遙。 那根食指既沒有挑上去,也沒有放下來,就那么紋絲不動地擎著,像迎接孟冬一片初雪,或黎明的一滴清露,岑寂而虔誠。 云裳緊閉了一下眼倏然睜開,一對水潤的眸子蘊(yùn)著濕漉的倔強(qiáng),都準(zhǔn)備豁出去掀下蓋頭直面結(jié)果了,突聽一聲不悅的:“脫下來?!?/br> 喜帕下女子的雙眸圓如驚鹿。 這聲音……這人是…… 前院隱隱起了喧嘩,好像許多人正往這邊來。耳邊混著靡啞的忍耐嗓音再度響起:“想好了嗎,你自己脫,還是要我來?” 第28章 怎么真哭了?【紅包掉落…… 修長勻停的一只手劃過金穗紅綢喜帕, 未用如意秤,信手掀下,隨意得如同揮散一片煙塵。 新娘眉目如畫, 唯一美中不足是神情癡直, 眼前驟然光亮也無反應(yīng),只是因困倦眨了眨泛水氣的眼睫。 在這幢沒有一絲絲喜興的深深庭院, 一個大婚之夜依舊黑臉的新郎,一個不懂得看人臉色的新娘, 居然有那么點詭異的般配。 “王爺, 今晚……” 汝川王府與聿國公府聯(lián)姻, 喜房內(nèi)的紅燭卻搖曳得壓抑。從聿國公府陪嫁來的婢女事先受了國公囑托, 此時不知攝政王打算,擔(dān)憂如若同房, 小姐能否明白,會不會害怕,她又不懂得喊疼, 這副嬌柔的身子未必經(jīng)得折騰…… “安置她吧。”冷淡幾個字,與接納一窩只用他養(yǎng)不歸他喂的兔子沒什么區(qū)別。只在轉(zhuǎn)身時, 眼中沒有任何情緒的攝政王駐足須臾, 回手, 在華云裳雪白的臉蛋上戳了一下。 和想象中一樣, 比兔子還軟。 新娘子呆呆地沒反應(yīng), 就是看上去更困了, 打了個小小哈欠。 ——這是容裔關(guān)于前世成親的全部記憶。 前世的小花瓶是他用一個承諾換來的籌碼, 他只要保障她安全便足夠,什么兒女情長,都不如一支死忠的軍隊有用。 前世他沒有碰過小花瓶一根手指、或者準(zhǔn)確地說, 他只戳過她一指頭。 然而再世為人的容裔自己也沒料到,只用一眼,他就認(rèn)出了這個與前世恍然重疊的麗影——身上穿著其他男人準(zhǔn)備的嫁衣。 “脫下來。” 容裔懷疑合歡酒的后勁發(fā)了,不然何以腹火逼人,躁得他想自己上手……心聲隨灼啞的嗓子流出來,有如緊浪浮沉:“還是我?guī)湍???/br> 他一直忍著沒揭那蓋頭——別人的禮服,別家的宗祧,憑什么沾染他的人半分。要掀喜帕,也該是在他容裔的地方,由他容裔裁尺! 簌然一聲,云裳自己掀開喜帕,一張臉粉面含春,與眉梢鬢角染渡水紅的男人對個正著。 女子前一刻的驚慌與慍怒,在琵琶落面之后,變作怔營。 無品無相的一張臉漫灑著酒氣,絕似一樹白梅凌亂了雪泥,一穹碧空酴醾盡虹光,由來冷漠皆被野肆燒穿,使這個人渾身有種引束將發(fā)的魅感。 看上去邪得惑人。 那張臉俯近云裳,她短暫的怔神被男人收入眼底,啞火忽起忽落,聲音愉悅了些:“想看不在一時,先換衣服?!?/br> “你……” 云裳多看他一眼,身上便熱一分,恨這么樣一張舉世無雙的臉,多余長了嘴?;羧黄鹕恚骸澳闳绾卧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