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手揉臉，一手給他掩好被子，哼哼唧唧地出去了。

    蘇婉mama拎著兩塑料袋的菜進來，看了老太太一眼，換了鞋去廚房。

    “婉婉媽，你沒看到我？”老太太臉色一沉，風風火火地追進了廚房，“你這個霉星，克星，你是瞎了還是聾了？我們家就是被你克成這樣的。”

    “我要做飯，給婉婉送去，你先出去一下?！碧K婉mama垂著眼皮子，系圍裙，開冰箱，準備做飯。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你有沒有教養(yǎng)？你媽就養(yǎng)出你這么一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吃我家的用我家的穿我家的，兒子生不出來，只會哭喪著臉克家里人?！崩咸种干舷路w，只差沒戳到蘇婉mama的臉上了。

    蘇婉mama拿出一塊排骨，往砧板上一放，揮起菜刀就開始剁……

    咚咚咚……

    她越剁越急，越剁聲音越響，越剁手指頭的骨節(jié)越泛白。

    “別剁了，吵死人了?！崩咸蝗慌瓪鉀_沖地推了她一把。

    蘇婉mama的刀一偏，剁到了砧板邊上，深深地嵌了進去。

    “你干什么？”老太太被嚇了一跳，飛快地抬頭看向蘇婉mama。

    蘇婉mama慢慢地轉(zhuǎn)過頭，死死地盯住了老太太。她的臉色泛青，黑眼圈很重，涂了口紅，嘴是血一般的艷色。那眼神，那神情……就像站在白天的女鬼。

    老太太退了兩步，結結巴巴地問道：“你這樣瞪著我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蘇婉mama用力把刀拔出來，小聲說：“刀鈍了，我想磨刀?！?/br>
    老太太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zhàn)，又退了幾步，直接退出了廚房，“婉婉媽，你是不是瘋了？你怎么說話的？”

    蘇婉mama拿起放在一邊的磨刀石，一下一下地用力磨，冷冰冰地說：“我有名字，我的名字叫陳曉雨?！?/br>
    “你嫁進我們蘇家，就姓蘇，我們養(yǎng)你！”蘇老太太虛張聲勢地嚷嚷。

    蘇婉mama猛地揮起刀，重重地剁在排骨上，咚地一聲，排骨一斷為二。

    蘇老太太背上開始冒冷汗，飛快地竄進了兒子的房間，推著他的肩說：“你起來看看，你媳婦兒是不是瘋了？我看她不太對勁，拿著菜刀剁個不停?！?/br>
    “讓她剁去?！碧K婉爸爸動都不動，不耐煩地說道。

    “真的不對勁啊，你起來看看，她磨刀是不是想殺我們??？”老太太急了，拖著他的手用力拽。

    蘇婉爸爸只好起來，罵罵咧咧地往外走。

    “賤人，你在廚房里剁什么呢？”他猛地推開廚房的門，大步進去，揮起巴掌就去打婉mama的后腦勺。

    蘇婉mama挨了幾下，猛地轉(zhuǎn)過身，朝他揮起了菜刀，念念有詞，“中午還差點rou呢，差點rou……”

    蘇婉爸爸也被她這樣子嚇到了，退了數(shù)步，指著她喊，“把刀放下，不然我打死你?！?/br>
    蘇婉mama看了他一眼，舉著菜刀往外走。

    蘇婉爸爸連連后退，眼睜睜看著她走進了臥室，沒一會兒，又拎著包出來了?？匆膊豢催@母子二人一眼，徑直出門。

    灶臺上還燉著湯，排骨放進去了一半，還有一半落在了地上。

    老太太跑進去，把排骨撿起來，一直在罵，“狼心狗肺的東西，養(yǎng)她這么多年，給我浪費排骨，回來你得好好教訓她?！?/br>
    蘇婉爸爸擰擰眉，趿著拖鞋鞋，踢踢踏踏又往房間去睡了。

    “都怪你，非要娶她，這么多年，兒子也生不出。我們蘇家要絕后了?！崩咸M來，不停地念叨。

    “行了，你煩不煩？你自己去生。”蘇婉爸爸也煩了，坐起來，怒瞪著她咆哮，“每天從我睜開眼睛到閉上眼睛，就聽你不停地叨叨，生兒子生兒子?！?/br>
    “所以我讓你離婚啊，你就算不想離，你再外面找一個合心意地去生也行啊。”老太太放緩語氣，從口袋里摸出手機給他看照片，“你看，我在老家給你物色了兩個，你挑一挑，你jiejie和姐夫有錢，給你在外面再買個房子，你就在那邊過?！?/br>
    “這么丑？”蘇婉爸爸掃了一眼，躺了回去。

    “那你自己去找啊，再不然，我們請代孕……都行，反正要生個孫孫給我?！崩咸绷?，又來推他。

    “你讓不讓我睡，滾！”蘇婉爸爸徹底怒了，一掌甩開了她，蒙起了頭。

    老太太看了他一會兒，垂頭喪氣地出去了。她在沙發(fā)上坐了會兒，越坐越不甘心，去廚房里關了火，拎上布袋子到門口換鞋。

    “我去趟派出所，翡翠的事還沒給我弄清楚呢?！彼舐曊f道。

    臥室里沒人出聲。

    她嘀咕了幾句毫無意義的話，出去了。

    ——

    蘇婉mama在街上晃了會兒，情不自禁地去了學校。

    cao場上有孩子們在上體育課，一個個活蹦亂跳，笑容燦爛。她慢慢地靠近鐵欄桿，急切地在孩子群里尋找一道苗條的身影。

    “阿姨?！?/br>
    有只小巴掌在她的腿上輕拍。

    她楞了一下，飛快地低頭。

    腿邊站著兩個漂亮的小男孩，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霍家的兩個小公子。二寶的鼻尖還腫著呢，咧嘴笑的時候特別憨。大寶背著一個小書包，拎著一個小書包，看樣子是在替二寶減清負擔。但她馬上就否定了這想法，兩個小書包都是空的，而二寶背著兩個裝滿水的水壺。

    大寶要更狡滑呢，二寶要老實一點。

    “阿姨，可以替我們叫哥哥出來嗎？”大寶朝她敬了個軍、禮，眨巴著大眼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