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無恥
陸翡冷然發(fā)笑:“現(xiàn)在知道討好我了?平時怎么跟蘇晚箏罵我的?流氓、渣男、種馬,嗯?” 這小傻虔誠地雙手合十:“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昨晚我沒真的跟你……那個吧,那我們就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好嗎?” 陸翡傲嬌地別過頭,不予理睬,徑直走向餐桌吃飯。 時苒小步追上去,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乖乖認錯:“真對不起,陸少,我錯了還不行嗎?” 陸翡端著架子,雙腿一翹:“喊我什么?” “……” 時苒低眉,“陸翡?!?/br> 特別喜歡聽她喚自己的名字,聲音細柔軟糯,棉花糖似的任人揉搓。 陸翡渾身舒暢,坐在歐式椅里玩弄刀叉,笑道:“叫哥哥?!?/br> “……”無恥。 “哥哥。” 聲音很小,幾乎咬牙切齒。 陸翡魂都幾乎被奪去。 “乖meimei,藥膏會上?” 時苒攥緊拳頭,瞪他得意的后腦勺。 學聰明了,不會白給他服務(wù):“上了藥膏你保證不會說出去吧?!?/br> “嗯。”他懶洋洋回應(yīng),從肩上剝掉睡衣。時苒眼睜睜看他又將那傷口露出,心臟抽搐了下。 一片深紅,觸目驚心。 她深吸口氣,低頭瞧自己幼白的五指,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怎么也不能抓出這種痕跡啊。 陸翡見她懷疑,低笑道:“還不快點?” 時苒愣著應(yīng)一聲,棉簽沾染藥水涂抹在他皮膚上,這男人皮膚是真比女人還白,名門富少這身體都用金錢堆砌來的,但肩頸肌rou線條又十分好看,不顯娘氣。 看不出他這花天酒地的男人也會健身? “看夠了沒?”陸翡托著下腮,視線幽幽地。 時苒回了神,耳朵尖躥上細粉,胡亂涂了幾下,把他的衣服扣上,乖乖說:“好了?!?/br> “這么害羞,小老師沒見過男人身體?” 時苒瞪這言行不端的男人,她一直在學校工作,規(guī)規(guī)矩矩的環(huán)境,哪有人朝她開過這種玩笑。 “沒事的話,我能走了嗎?” 陸翡手指淡淡撫著眉毛:“去哪里,我送你?!?/br> 時苒低頭搓著手指,“不必了,我坐公交車……” “你有錢嗎?” “你能不能借我點,我下次還你。” 陸翡往口袋一摸,摸出幾張金卡扔在桌面上。 “……” 時苒不理睬他滿臉轉(zhuǎn)身去跟傭人們借錢。 可留在公館這幾個傭人誰不知道少爺?shù)挠靡?,沒人敢借現(xiàn)金出去。 最后,她還是走到陸翡面前。 陸翡勾著車鑰匙,看著她的眼神飽含警惕:“送你可以,但你保證在車里不會對我做什么?!?/br> 時苒忍著情緒發(fā)飆的沖動:“我不會,陸先生,我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嗎?!?/br> 陸翡打開房門,幽幽瞟她一眼:“原本是清楚,昨晚過后,又不清楚了。” “……” 半小時的路程抵達公寓。 時苒開門下車,抱著胳膊站在晚冬的寒風里,身子發(fā)顫。 一步步走到熟悉的家。 斑駁掉水泥的墻壁、貼著小廣告的臺階、堆滿垃圾的墻角…… 無數(shù)個怕黑的夜晚,她牽著洛揚的手走上臺階,他寬厚的臂膀緊緊擁著自己,給予她安全感。 曾經(jīng)短暫的幸福讓她以為那就是永遠。 鑰匙開門,昨晚的凌亂還在,她站在卷起一角的地毯上,抱緊冰冷的身體。 眼前狼藉讓她腦海回游昨晚經(jīng)歷的一切,他深紅暴怒的雙眼,毫無憐惜壓著他的身體…… 她找了件外套披上,然后開始打掃家里。 兩人的合照碎了一地,曾經(jīng)他跑遍全城給她買的限量毛絨熊被扯掉一只耳朵…… 她臉色蒼白,俯身把那些破碎的東西歸到原位,坐在沙發(fā)上出神。 周邊一切明明都復(fù)原了,可她坐在這家里怎么仍覺得陰森森的。 已經(jīng)快中午了,洛揚還沒回來。 她在床上自己屏幕碎裂的手機,一下跳出許多個未接電話,有洛揚的也有蘇晚箏的。 洛揚…… 時苒心臟輕輕揪了下,猶豫著,打到他的號碼里。 “喂?” 然而,電話那頭卻傳來一道慵懶繾綣的女聲,蟄得她耳朵疼。 時苒身體一抖。 像一陣電流劃遍渾身,將她的血液凝結(jié)成冰。 她確定了那是洛揚的電話,指尖泛涼,顫抖著慌亂問:“你……是誰?洛揚呢?” 韓玲美微瞇起瞳眸,慢條斯理披上男人的襯衫,遮蓋住光裸的身體。 酒店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洛揚黑沉著臉推開玻璃門,他光著上身走出,腰間圍著一條浴巾。 房內(nèi)頓時霧氣裊裊。 韓玲美倚在床上,宣誓性地晃了晃手機。 洛揚瞳孔一縮,步伐凌厲地快步而來:“你干什么?” 韓玲美湊近男人,衣衫半敞,指尖點在男人的唇瓣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然后,對電話那頭說:“小姐,請問你認識這個電話的主人嗎?” 時苒一僵,表情頓?。骸拔摇J識,他是我男朋友?!?/br> 聽到時苒那頭熟悉柔軟的聲音,洛揚喉結(jié)輕滾,雙拳攥緊。 韓玲美反應(yīng)極快地微笑:“那太好了。我是酒吧服務(wù)生,昨晚您先生在酒吧喝酒的時候,把手機遺落在桌上了?!?/br> “是嗎?!?/br> 時苒相信了,撫著胸口喘了口氣?!澳锹闊┠惆丫瓢傻刂方o我一下,我來拿?!?/br> 韓玲美紅唇微勾:“沒事,你把你家地址告訴我,我送來吧?!?/br> “好,我家地址是……” 洛揚墨眉一沉,劈手過去把手機奪過來,狠狠掐斷電話。 韓玲美被那力道甩到床上,胸前襯衫開了幾顆扣子。 她嬌憤看向男人:“那么用力干什么,討厭……” 話音還沒說完,襯衫已經(jīng)被男人伸手扯開。 “?。 ?/br> 韓玲美尖叫一聲。 洛揚陰著俊臉,對她身體毫無反應(yīng)。 抓著那襯衫本想穿上,拿到鼻尖嗅了嗅,又嫌惡扔到地上,一顆顆扣好西服。 韓玲美看著男人的舉動,分明是嫌她臟,心臟一刺。 她將頭發(fā)甩到一旁,冷笑道:“你再嫌臟,昨晚我們也做了。你是喜歡我身體的,你不承認,但我知道?!?/br> “犯賤也給我有個度。” 洛揚從奪過桌上的包,從里面抽出三十多張紙幣甩在她臉上,冷臉惡狠狠指著她,“拿著給我滾。” 韓玲美滿頭發(fā)都是紙幣,床上也是燦爛的鮮紅一片。 她咬緊唇瓣,收緊蒼白的手指,故作憐惜:“我做錯什么了?分明是你昨晚喝多了,把我摁到車子里那樣……我根本抵抗不過來?!?/br> “我強你?” 洛揚伸手用力揪起她的長發(fā),猩紅著雙眼瞪她,“要不是你這表子給我下了藥,我會賞你一眼?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你算個什么東西!” 他狠狠將女人甩回床上,看她伏在那里哭,轉(zhuǎn)身便走。 到門口時,洛揚停了腳步,陰冷臉頰陰森森刺過去:“還有,你少對時苒有什么想法,若讓我發(fā)現(xiàn),我讓你全家陪葬?!?/br> 韓玲美雙瞳睜圓盯著他,死死抓住床單,咬緊唇瓣:“洛揚!你不能不負責!你別走!” 房門“咚”一聲用力關(guān)上,震得墻壁在晃。 洛揚回公寓前,去男士精品店買了襯衫換上,又噴了些香水,遮蓋住韓玲美的香味后,才開車回家。 車上有昨晚激烈過的痕跡,女人的內(nèi)衣內(nèi)褲一地,洛揚嫌惡扔到附近垃圾桶。 抵達公寓樓下,洛揚靜靜收拾好情緒,想好等會面對她時該說什么。 昨晚不可否認他們都做了錯事。 雖然她跟陸翡走了,但昨晚自己畢竟打了她,那一連串暴行他想起,都想狠狠捶自己。 論錯誤,他犯得更多一些。 想通這些,洛揚去花店挑了一束新鮮帶露珠的玫瑰,上樓敲響房門。 時苒開門時,一束清香的花朵差點擠到她的臉上。 她被那鮮明的顏色嚇到,顫顫退步。 “是我?!?/br> 洛揚淡漠的臉頰從花后出現(xiàn),他抿著薄唇,眼眸復(fù)雜凝視著時苒。 時苒懵住了,接住那束花,“你怎么……” “手機丟了找回來了?!甭鍝P關(guān)上房門,疏淡自然,仿佛昨晚的爭吵打鬧不復(fù)存在。 兩人靜默。 洛揚換好拖鞋,走近她身邊時,時苒下意識閉緊眼睛后退,用玫瑰花擋在眼前。 他手指顫了下,心疼在胸膛蔓延。 看看他昨晚做的混賬事啊。 他掌心冰涼,撫摸上女人的臉頰:“有沒有哪里受傷?” 時苒身子一抖,慢慢睜開雙眼,入目是男人英俊溫柔的面龐,毫無掩飾擔憂與心疼。 “你不生氣了?” “昨晚是我的錯,不該那樣對你?!甭鍝P低頭吻了下她的手腕,他昨晚掐那里很狠。 現(xiàn)在,她的手腕上包了一圈嶄新的繃帶。 洛揚捏著她的手背,指腹淺淺摩挲:“陸翡給你包扎的?” “嗯?!?/br> 時苒謹慎又害怕地看著他。 她這樣回答,就證明她跟陸翡昨晚一直在一起。 她怕洛揚會像昨晚那樣震怒生氣。 可洛揚只是平靜微笑,仿佛早有預(yù)料:“改個時間,我還要謝謝他替我昨晚照顧你?!?/br> 時苒胸口心跳抽搐,抿緊干澀的唇瓣。 她看不出面前微笑的男人是在生氣,還是緩平了情緒,始終繃著那根弦。 “花喜歡嗎?”洛揚微笑。 “……你真不生氣了?” “真的不生氣?!?/br> 洛揚搖頭,像往常一樣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苒苒,我餓了,有午飯嗎?” 時苒低著頭捧那束,火紅的顏色,很襯她的純潔雪白。 她低頭時唇角有一絲笑意:“有?!?/br> 直到春節(jié)悄然而逝,客廳那束玫瑰一直開得艷麗。 時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跟洛揚關(guān)于陸翡的恩怨來得快,又去得快。 他們就像回到了初戀般甜蜜。 手牽手走遍了榕城各大街道,去青湖放河燈,一起升煙花、手寫孔明燈升上天空,在零點倒數(shù)的鐘聲里接吻…… 時苒永遠也想不到,這不過是他們感情最后一刻的回光返照。 …… 春節(jié)沒過完,她就聽聞蘇晚箏出了事。 想也未想,她直接向洛揚請了假,說可能沒法去學校暫時,她要照顧蘇晚箏。 洛揚那幾天回家得少,每次回來都神情緊張,仿佛心事重重。 時苒是知道“得之”這個組織的,卻做夢都想不到洛揚也在其中。 洛揚那幾日正是與得之被警方徹查的事所擔心。 有席江燃參與這事,他是害怕的。 接觸過席江燃這號人物,深謀遠慮,睿智深沉。他經(jīng)手的事,幾乎毫無失敗。 洛揚曾想過退出“得之”,推掉蘇丘以擴張學校留他在得之的誘惑,就這樣與時苒好好地在一起。 他無疑深愛著時苒,愛到可以不計較她與陸翡的那一晚,愛到在得之從沒碰過一個女人,最多只是做做樣子帶人去賓館,從未真有什么。 他只想給時苒一個穩(wěn)定幸福的未來。 “你想退出?” 然而,在聽到他提出這個要求的蘇丘,冷笑著將手里的拐杖摔到他面前。 周遭環(huán)境瞬間冷下來,讓洛揚神情一驚。 “想退出可以。我聽說你女朋友是個漂亮的女老師,叫時苒?” 蘇丘獰笑著,緩緩揉動著玉戒指,“不如,你退出,換她進來?” 洛揚呼吸凝固,錯愕地看著蘇丘,他固然不能讓時苒牽連進來。 在蘇丘這老狐貍面前,他終究是敵不過。 …… 從蘇晚箏的病房出來,時苒差點撞到一個高大的身形。 男人身上清冽灼灼的味道,難見穿著套正經(jīng)的西服。 摘下了黑色耳釘,兩條長腿包裹在修長的西褲里,雙手抄兜,仿佛在等她。 時苒怔怔后退,抬頭時差點以為認錯了人:“陸翡?” 距離上一次春節(jié)去他家后,已經(jīng)很久沒見了。 她沒忘記自己那晚的荒唐事,心虛避開眉眼:“你要看箏箏嗎?進去吧,她和席江燃醒了?!?/br> “不是。” 陸翡淡淡勾唇,“找你的,小老師?!?/br> “找我?”時苒下意識往后退了些,滿臉警惕,“找我有什么事?” “今晚有空?” “沒空?!?/br> 陸翡擰眉:“我還沒說去干什么。” “晚上我和洛揚……” 陸翡抄兜,“洛揚這幾天出差吧,我有他行程票?!?/br> “……你是跟蹤狂嗎!” 陸翡視線卻陰鶩覆下來。想起這幾日秘書與他匯報的情況,說她與洛揚去放了河燈,燃燒煙火,還在鐘樓前接了吻…… 他裝作平靜無事,以為自己并不在意。 不過一個清湯寡水的女人而已,沒身份沒地位,甚至穿衣也沒有品位,他最多只是圖個新鮮,玩玩。 上不了鉤的魚,他通常不強求。 只是,連陸翡自己都未想到,他已經(jīng)不想放走這條魚。 抄兜把她往墻角逼,一寸寸的陰冷氣息:“跟蹤狂和家暴狂比起來,誰更可怕?” 時苒心臟一顫,視線映著男人陰影深邃的面龐,她抿緊粉唇,這段時間的甜蜜快讓她忘記春節(jié)前那不愉快的夜晚。 時苒靜淡別過臉頰:“都過去了,你能別提了嗎?我現(xiàn)在跟他很好。” “怕我提?怕我打破你們甜蜜?都被他打得渾身是傷,還能跟他過,你幾歲了還活在童話幻想里?” 時苒捂住耳朵不想聽那些:“洛揚根本不是那樣的!那天只是他喝醉了而已!” 一陣發(fā)泄般的嘶吼,讓耳邊的聲音停了下來:“再說了,陸先生,我怎么選擇是我的事,和你有關(guān)系嗎?你是我的誰?” 陸翡雙眼盯著她許久,繼而展開一抹淡笑,手掌抄兜:“你不去,我就找陳校長女兒了。” 時苒一怔,皺了皺眉。 陳校長是和洛揚一直惡意競爭的對手。 為了拉生源惡意詆毀他們學校,抹黑說有學生因壓力太大跳樓,甚至今年把名師也都從他們學校挖走了。 時苒猜測,洛揚這段時間的郁郁寡歡都與陳校長有關(guān),一定又是他整幺蛾子了。 她想到這,咬唇跟上去,拽住男人的衣角:“陸翡,你跟陳校長……認識?” 陸翡腳步都不帶停,一雙長腿生風了般,故意不等她:“認識啊。我爸最近錢太多打算投一棟樓給陳校長學校。” 時苒睜大圓黑的瞳孔:“為什么?你們家跟陳校長很熟嗎?” 陸翡忽而停了腳步,黑眸灼灼投射過來: “我跟你很熟嗎?” “……” 他輕佻勾眉,轉(zhuǎn)身離去:“既然晚上沒空見見我父母,抱歉打擾時小姐?!?/br> “見你父母?” 時苒忽然看到一絲希望,單純地跟住他,“可以見到陸叔叔嗎?我可以去的?!?/br> 學校還差一座實驗教學樓,地皮都開拓好了,洛揚還在左右逢源找投資,焦頭爛額。 她如果今晚能拉到陸先生的投資,洛揚也不會睡不好覺了吧。 眼見獵物咬住鉤子,陸翡唇瓣揚起微不可尋的弧度:“你不是沒時間么?” 時苒垂下脖頸,不想從卻又不得不從的表情,惹人心憐:“我……可以推掉其他工作。” 陸翡勾起唇瓣:“好,跟我上車?!?/br> “?。楷F(xiàn)在就走?” “就穿這一身見不了我父母。” 陸翡掃一眼她身上寬松的衛(wèi)衣牛仔褲,“帶你去商場逛逛?!?/br> 時苒剛要開口說不,陸翡卻吹起口哨,抄兜走在前面:“我父母最討厭衣冠不整的人,你想拉到投資,最好乖乖聽我的?!?/br> 坐上那輛銀色跑車,十分惹眼馳騁在街上,最后停進一家奢侈品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