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腐爛蘋果
他愣了愣,唇瓣有點干燥,舔了舔嘴角。 真是什么也瞞不過師傅的眼睛。 “不該動的情不要亂動,及時止損還來得及,不然,你這后半生都得后悔……” 季小青苦笑了下,低暗“嗯”了聲,手指默默攥緊身下席子。 可感情這事若能控制,那天下就沒有犯錯的人了。 木源難得語氣平和,不罵他了,安詳訴說: “我跟你這樣說,因為我是過來人。當年吶,跟你就一模一樣的情形?!?/br> 季小青好奇看過去:“還從沒聽你說過,你跟陸阿姨的事兒。” 木源一下翻過身去,不耐煩:“陳年舊事,有什么說頭……” “說說嘛,木叔叔?!?/br> 身后簾子不知何時打開,蘇晚箏輕鈴般的聲音響起。 季小青嚇得差點滾下席子,怔怔然:“……jiejie,你什么時候站在那聽的?” 不……不會從師傅跟他說的第一句話起吧? 蘇晚箏蹲下身,捧著臉頰:“就剛剛,一過來就聽見你們在講mama的事。” 季小青默默松了口氣。 木源支起身子,擰眉看她,像個嚴厲老父親:“你啊身子這么虛,剛剛小產(chǎn)過還不早點睡?” “我睡不著,木叔叔你給講講睡前故事唄?!?/br> 不知怎的,蘇晚箏覺得和這對師徒倆在一起很溫暖,分明是兩個糙漢子,又很細微地照顧著她。 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到,對木源的稱呼已經(jīng)從“木警官”變成“木叔叔”。 她眼睛亮晶晶的期待,比天上星星還明耀,季小青也跟著她起哄:“說說唄,木叔叔?!?/br> “滾一邊去你?!蹦驹吹蛇@沒出息的臭小子。 他蠻無奈的,雙手枕后腦躺下來,凝視天空。 天上星河流動,陸漪是哪一顆呢。 那最亮的一顆是啟明星。 他曾經(jīng)告訴過她,那是天地間最明亮的一顆,即代表死亡,也代表生存,永遠守護著黑夜。 她說,那不就像你一樣,總是在我身邊守護著我。 木源記得她澄凈湛亮的雙眼,每寸眉眼的形狀,掌紋的模樣。 不一樣,他默默地想,在他心里,她分明是比太陽還耀眼的存在。 這別樣明亮的夜晚,涼風劃過,像刀刃在鼻尖舞蹈,酸疼難過。 “唉,太晚了,不想說?!?/br> 木源轉(zhuǎn)過身去,“困了。你倆都睡覺去,別吵吵我?!?/br> 兩雙期待的眼神落了下來。 季小青怏怏:“……小氣鬼?!?/br> “閉上你嘴?!?/br> “咕——”寂靜的夜空里,一聲肚子叫聲響起。 木源睜開眼,皺眉看向季小青。 他滿臉無辜攤著手:“不是我啊。” 旁邊一道弱弱的聲音傳來:“是我……抱歉。” 蘇晚箏不好意思地吐舌。 這不爭氣的肚子突然嚎叫了起來。 木源嚴肅的表情失守,失笑:“明天早點起來給你弄吃的,今晚上可別響不停啊,讓我睡個安穩(wěn)覺。” “……” “唰”地一聲,女人窘迫拉上簾子。 …… 樹林另一側(cè),喻霜降領(lǐng)著將近十人在某地扎營。 四周黑漆漆的樹林,宛如張牙舞爪的網(wǎng)將她圍困。 奔波了一下午,喻霜降身體欠佳,躺在帳篷里顫抖著拿出藥盒,摸出藥含在唇瓣間,呼吸逐漸勻沉。 睜開雙眼,狠戾分明,攥緊身側(cè)的拳。 可真能跑,蘇晚箏,倒要看看你一個人在這樹林里,還能逃跑多久。 這時,帳篷外燃燒的火堆忽然晃了晃,有手下猛銳地站起來:“什么人!” 喻霜降睡得迷糊,被外面那一聲叫醒,慢悠悠地坐起身,掀開簾子:“出什么事了?” 帳篷外的手下已集中成防御形勢,篝火微晃。 樹叢中來了一攏不知何處的人,都身穿黑衣,且胸前印刻著圖案,額戴著專業(yè)的紅外線探測鏡,宛如潛伏在黑夜里的野獸,對他們虎視眈眈。 “小姐危險,你先進去,這里交給我們!”一手下護在喻霜降面前,厲聲說。 喻霜降卻認出了那些人身上的圖案,她沉靜抬手,眼底一束冷光:“不必太驚慌,是‘得之’派的增援?!?/br> 手下當即愣住。 那幫黑衣為首一位銀發(fā)男子露笑,拍了拍手,聲音渾厚:“喻小姐好眼神?!?/br> 他是整個隊伍的首位,銀發(fā)冷酷,瞳孔里透著輕浮的殘忍,一看便是沾染過不少人的血。 喻霜降攏好披肩,從帳篷里鉆出來,眸光沉淡:“江先生讓你們來的?” 男子頷首,踩著軍靴緩步往前,將手攤給她看。 喻霜降望過去,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靜謐不動的藍點。 “這是?” 男子冷聲:“你不知道吧,木源木警官已經(jīng)插手調(diào)查這件事,并且已經(jīng)進入了這片森林。” “在木源上島前,曾與江先生見過一面。江先生就有所預料,趁其不備在他身上安裝了發(fā)信器?!?/br> 喻霜降微微驚喜睜大雙眼,這真是意外收獲:“真不愧是江先生?!?/br> 他們像沒頭蒼蠅一樣在樹林里繞了一下午,不如地圖上的一個藍點。 銀發(fā)男子一笑:“目前已經(jīng)確信木源和蘇晚箏碰頭了。因為我們勘測了藍點的速度,從下午開始,速度明顯放緩一倍,必然是帶了個傷者。” 聽著他振振有詞的分析,喻霜降的手下聽得一愣一愣。 真不愧是得之手下,個個都邏輯縝密,一下就抓住了要害。 “他們距離我們多遠?” “五公里左右。”男子抬頭看一眼天空,“想在天亮前殺他們個出其不意,現(xiàn)在就可以出發(fā)了?!?/br> “開什么玩笑,喻小姐身體不好,需要休息……” 喻霜降側(cè)頭,厲聲打斷:“阿歡,五分鐘內(nèi)把東西收拾好,我們現(xiàn)在就跟著得之的隊伍走?!?/br> 男子緩然一笑,果然如江先生所言。 這女人就像個腐爛的蘋果,外表是清美完好,肚子里卻滿心妒火。 越是這樣的女人,就越容易利用。 得之派來的隊伍有將近二三十人,個個精銳,充足的糧食裝備以及紅外線夜間眼鏡,在黑夜里走得順暢。 隊伍里某個角落,一褐發(fā)男子悄悄拿手機發(fā)了條短信。 那男子正是席江燃安排在得之的jian細小五。 …… 一條短信跳到時博的手機上:【席總,我是小五。我已隨部隊潛入森林,與喻霜降等人匯合,目前正在趕往蘇晚箏與木源的所在地。我手機開了定位,可以查到位置。】 “誰的消息?”席江燃坐在民宿桌前,一盞悠悠茶香縈繞。 “是小五的。” 時博將短信給他看,皺眉,“這小子怎么那么沖動,直接就進駐森林了?我們明明沒給他下指示啊?!?/br> 得之受到警方創(chuàng)傷嚴重,看似松懈期,實則正嚴查內(nèi)部臥底,小五這舉太過危險。 但這一條短信,又成功讓他們突破迷霧,一下同時確定了蘇晚箏、木源與喻霜降的位置。 席江燃微瞇起眼眸,短短思考片刻:“讓小五安心待著,不要再發(fā)消息。下令讓圍守在森林外的警查們攻進去,照著小五手機的定位進去找人?!?/br> “是!” 男人動身披上黑色大衣,晦澀的眸中深藏隱忍。 …… 許是昨天經(jīng)歷太多驚心動魄,蘇晚箏這一夜沒怎么睡好,天蒙蒙亮就醒了。 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好回籠覺,便索性起身。 走到簾子前,聽見門口師徒二位也醒了。 木源訓兒子似的訓季小青:“好小子,大清早的從哪里搞一身水回來?” 季小青爽朗笑聲傳來:“在附近找到了條河,嘿,折騰了好久抓到條大魚,老大你看。” 木源一瞧在案板上撲騰亂跳的黑色大鱸魚,心里便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 他一巴掌拍在季小青后腦勺上,“誰讓你跑這遭了?” 季小青冷得直發(fā)抖,滿身都濕透了,還在那傻樂: “jiejie昨天不是餓得肚子叫了嗎?又剛小產(chǎn),得弄點補補身體的,我就去抓了條魚?!?/br> “天寒地凍的,你搞這一身不怕凍死???” 木源看他那癡情的傻勁就沉臉。 心疼和心煩。 像自己親手養(yǎng)大的傻兒子,為不可能在一起的女人連命都不要,他不難受誰難受。 季小青吸吸鼻子。 確實哦,昨晚睡覺著了涼,早晨又去河里抓魚,現(xiàn)在是有點頭暈。 他卻笑說:“不冷,不冷,你別圍我轉(zhuǎn)了行嗎?我來殺魚,你去生火吧,jiejie醒了正好能喝到魚湯?!?/br> 木源想給他一巴掌:“臭小子,你還使喚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