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手機為什么關(guān)機?
車子到了他的別墅,蘇晚箏不是第一次來。 以前結(jié)婚前,只要公司有大活動,她都會到他家與他商討一晚上,結(jié)束后就睡在小側(cè)臥。 彼此太熟悉了,都沒什么可避諱的。 結(jié)婚后,她收斂了很多,基本沒踏入過這里。 但江清霾的房子沒什么變化,一切家具如初,他不常在國內(nèi),基本不管理家里的事。 蘇晚箏鬧脾氣鬧夠了,在他家,尤其在發(fā)火的他面前不敢造次,乖乖去洗了澡。 家里沒有她穿的衣服,蘇晚箏只好用浴巾把自己包裹起來,灰溜溜地快速躥進房間,關(guān)上門。 沒過幾分鐘,江清霾來敲門。 她支支吾吾地說:“有什么事你在門口說吧。” 她越是這樣說,越讓男人懷疑她在里面搞鬼,他口袋里有把萬能鑰匙,能打開家里所有的門。 蘇晚箏在他開門前一秒,快速躥到床上,被子裹好自己,規(guī)規(guī)矩矩地笑看著他。 江清霾涼涼覷她一眼,在屋里走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異樣,把手里的熱牛奶放在她床頭:“喝了睡覺?!?/br> 聲音漠然沒什么起伏,氣還沒消。 蘇晚箏瞥一眼那牛奶杯眨了眨杏眸,“遵命?!?/br> “被子裹那么多干什么?” 出門前,江清霾冷眉問,“現(xiàn)在知道冷了?還敢不敢去外面淋雨了?” “不敢了,真噠,下次再也不會了。”她笑瞇瞇的,最會討人歡心這一套。 他嚴肅的臉才多了絲情緒,低頭盯著她:“趕緊把牛奶喝了,我?guī)ё弑??!?/br> 蘇晚箏不情不愿,只好伸手去拿杯子,江清霾看到她身上穿的東西:“浴巾穿身上干什么?” 既然被他看見,蘇晚箏索性也不藏了,埋怨:“還說呢,你家連一件像樣的女人衣服都沒有?!?/br> 她裹著浴巾,要用雙手兜住才能防止掉下去。 手臂又白又細,摁著那浴巾,露出精致雪白的鎖骨,使人很難不往下望。 男人立刻折開目光,用力扯了下領帶。 這女人,是沒有自知,還是……不把他當男人看待? 當察覺自己不對勁時,大腦第一時間將他拉回正途,微微沙啞嗓子:“我讓阿姨買件衣服,等會送進來?!?/br> 蘇晚箏這才徹底放了心,她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喝完,嘴上還纏著圈奶漬。 她把杯子遞給他,像完成家長任務的小孩:“謝啦,晚安,江總?!?/br> 男人離開屋子,攥著玻璃杯的手微微收緊。 從口袋里摸出一顆糖,塞進唇瓣之間,漆深眸中的熱度才一點點降下。 她的馨香和薄荷糖的刺激,反復充斥在他鼻尖。 喝了牛奶,困意很快襲來,蘇晚箏關(guān)了手機,杜絕外界一切電話,安心在羽絨被里進入夢鄉(xiāng)。 —— 深夜,外面下著大雨,有人卻遲遲無法入眠。 男人疲倦著身軀坐在椅子上,脖頸低垂,手里攥著電話。 窗簾沒拉攏,深紫色的天空夾雜閃電,將房間照亮了頃刻。 吳媽輕聲進門時,便見到他這副欲睡不睡的模樣。 她心疼地嘆了口氣。 從先生獨自沉著臉回家,問太太回來沒有時,她知道兩人又吵架了。 她端了盆水,想給先生擦一擦臉,再勸他去房間睡,免得著涼。 蹲在男人面前,瞧他睡著時的容顏,薄唇緊抿,眼皮褶皺很深,修長濃郁的睫毛垂落,平鋪下一片陰影。 吳媽跟著先生多年,從小到大,她見過他不少次熟睡的模樣,與他共同經(jīng)歷了許多,早已當成自己的親兒子對待。 手剛碰到他,男人就敏感地睜開雙眼,黑眸底一片清晰的血絲。 他見到面前有人時,眼睛亮了一瞬。 但看清是吳媽后,又恢復清冷。 緩緩蠕動唇瓣,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還沒回來?” 聽他聲音沙啞得幾乎破裂,吳媽疼在心里,默默搖頭。 他眼底沉入一片深海,微微坐直身子,脖子和肩膀些許僵硬。 打開手機,只有一條宋琉星發(fā)的微信: 【阿燃,今天的事你跟蘇晚箏都別生氣,是我的錯。老師讓小泉在家長會上演出唱歌,他練了很久,一直鬧著讓爸爸來參加,我就騙他告訴他爸爸會來。誰想到,在學校門口正巧碰到你?!?/br> 他揉了揉太陽xue,沉眉關(guān)掉。 夜色沉重,如他眉頭一般濃著一團化不開的墨。 —— 一晚上清靜,蘇晚箏睡得特別好,還是江清霾親自來敲門叫醒她。 看她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樣子,男人早已穿好西服襯衫,靠在她房門口:“你平常在家里就這個點起床?” 她唉聲嘆氣:“今天又不上班,你讓我多睡會?!?/br> 江清霾眼神嚴肅,聲線清冷命令:“八點緊急開會,討論四天后宴會的流程。” “啊,我怎么不知道?” 她一下驚醒。 對了,她昨晚關(guān)機了,有加班開會的消息她都沒收到,“那你等我,帶我一起去啊。” 看她匆匆忙忙起身,在床上找衣服找手機的模樣,他湛黑的眸里不覺沁出一絲淡笑。 不過,那罕見的溫柔只持續(xù)了幾秒,“十分鐘?!?/br> 蘇晚箏妝也沒來得及化,換好江清霾給她準備的新襯衫和西褲,便拎著包和化妝品往外走。 剛走出門,兩人同時停住。 看見面前停著的賓利慕尚,與車前倚靠的高大身形時,江清霾眸色多了分寒沉。 但他腳步?jīng)]多作停留,側(cè)臉對一臉木訥的女人說:“給你兩分鐘解決?!?/br> 蘇晚箏本來還在跟江清霾說昨天回母校的事,明媚的眼里帶著笑意。 在見到那人時,像一盆水澆在頭頂,笑容剎那消失。 她偏著頭,裝作沒看見,加快腳步往后車走。 席江燃步伐更快,大掌從后面拉住了她。 他身上有股新鮮的煙味,在她頭頂?shù)暮粑梁?,蘇晚箏幾乎背貼著他的胸膛,心生煩躁。 甩了兩下,沒掙脫開。 他瞇著帶血絲的眼睛,深深凝視她。 像有某種執(zhí)念,一定要完成昨天被她打斷的解釋:“昨天我是陪陸翡去學校的,我不知道小泉也在開家長會。” 蘇晚箏不愿聽,即便聽了,她也不會再信他。 人與人信任的裂縫,是一輩子都會存在的。 她淡淡看他:“你想解釋什么?解釋你沒有騙我?好,我相信了,能放開我了嗎?” 男人胸口一窒,她的眼神空淡如煙,仿佛那只是一雙眼睛而已,不會露出任何情緒。 可剛才她跟江清霾一起出來時,他看到了。 她在低聲與江清霾說什么有趣的事,她在笑。 無聲將凝重壓進喉嚨,席江燃瞥了眼江清霾的車,問:“所以昨晚你住在他家了?” “是?!本驮诩议T口被攔下,她沒什么可遮掩的。 他擰著眉心,掌心加重了一分:“住在他家,手機為什么關(guān)機?” 她不知道他昨晚打了多少個電話,找了她多久。 直到凌晨四點時博說,監(jiān)控錄像顯示她在街邊被江清霾撿上車。 一晚上的疲倦都沒能壓垮他,但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感覺身體某處隱隱崩裂,承不住的那種疼痛。 聽他的語氣,蘇晚箏忽生一股厭惡,自己在外三妻四妾,還懷疑她跟他一樣品行敗壞。 她不動聲色,將厭惡轉(zhuǎn)化成嘴角的笑意,輕輕反問:“那你覺得為什么呢?” 沒想到她會這樣反問他,一個想法便不受控制在腦海里浮現(xiàn)。 但席江燃黑眸只沉怒了一瞬,手腕青筋慢慢降了下去。 他了解她,知道她這樣的表情和笑容,只是在故意惹怒他。 “不要鬧了?!蹦腥藛÷暤溃o她的手臂,“跟我回家。” 見席江燃沒有惱羞成怒,蘇晚箏本就燃燒的怒氣更加旺盛。 她瞪他一眼,用力撥開他的手:“誰跟你鬧?誰有時間跟你鬧?你少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松開。” 男人被她推開幾步的間隙,蘇晚箏迅速開門上車。 江清霾在駕駛座,轉(zhuǎn)了轉(zhuǎn)銀色的腕表,瞥她一眼:“走?” “趕緊走?!?/br> 眼看車子逐漸遠去,男人佇在原地許久,眼眸沉著一片nongnong的濁意。 昨晚睡得足夠好,開完會她依然精神抖擻。 當全公司上下知道她要上臺表演時,沸騰起哄了好一陣。 大家誰都沒想到,平日被稱作凌睿小貂蟬的蘇部長,竟然還會跳孔雀舞,這成了所有人最期待的節(jié)目之一。 凌睿集團下會后,員工們吃飯的吃飯,約著去看電影的看電影。 某個樓梯間的角落里,一位女人悄悄關(guān)上門,拿出另一支手機撥通電話。 不出幾秒,對面就接通了,是道低沉如晚鐘的聲音:“喂?” “新消息,下周凌睿的宴會上,蘇晚箏會上臺演出。” 那邊聞言,聲音微微上揚:“時間呢?” “暫定在第八個演出,如果節(jié)目單后續(xù)有變化,我再通知你們。” 半晌后,那端悠悠地表揚,聲音愉悅:“做得不錯。” …… 蘇晚箏開完中午的會便沒什么事了,江清霾約她一起吃午飯,和戴鵑一起。 “戴部長?”蘇晚箏眨眨無辜的眼睛,第一直覺是這倆人要找她訓話,“我又犯什么錯了?” 江清霾淡淡掃她一眼,“你不是下周要跳舞嗎?舞學了沒有?” “還沒……”蘇晚箏倒吸一口涼氣,“難道戴部長想跟我跳雙人舞?” “……” 江清霾低頭揉了揉眉,“別小看戴鵑,她有舞蹈家協(xié)會資格證的?!?/br> “什么?”蘇晚箏驚訝地睜大眼睛,這她還真沒想到。 平日那么雷厲風行的女人,能統(tǒng)領部門還會談生意,竟然還會跳國舞?這是什么寶藏女孩啊。 “這次讓她教教你?!?/br> “她不會打人吧?” 蘇晚箏后怕地舔舔唇角。 她見過戴鵑教訓部門手下的模樣,一字一尖銳地戳進人心里,都不帶滲血的。 江清霾用筆尖敲她腦袋,淡淡道:“腦子里都在想什么?!?/br> 蘇晚箏雖然不想跟嚴肅的人多接觸,但江總命令,她不敢不聽。 第一次跟戴鵑吃飯有點緊張,全程木在那,菜也沒吃幾口。 “教蘇部長跳舞,可以啊?!?/br> 飯桌上,戴鵑聽了江清霾的話,輕輕一笑,紅唇微揚,“國舞講究彈性與點線結(jié)合,我看蘇小姐身段挺好,腰軟腿細,再適合不過。” 沒想到她笑起來還有幾分冰山美人的感覺,蘇晚箏也對她微微笑:“但我沒什么舞蹈基礎,身體硬得很?!?/br> “只是跳一曲的話,基本功不用練太多,這點交給我就行,你放心跟著我學?!?/br> 戴部長比她想象中要好相處,蘇晚箏盈盈一笑,“那我就先謝過戴老師啦?!?/br> 吃完飯,蘇晚箏跟著戴鵑去她家里選曲,江清霾則回公司繼續(xù)完善宴會的事情。 一連幾天,她跟著戴鵑在租的一個舞蹈房練習。 每天時間都很緊,從早學到晚,幾乎也擠掉了工作的時間。 但好在,每天都能看到成效。 有時她累得大汗淋漓時,轉(zhuǎn)身能看到江清霾站在窗口,目光清淡地欣賞著她。 蘇晚箏覺得自己沒化妝又大汗淋漓的樣子很丑,氣昂昂地警告他不許再偷看,男人云淡風輕地給她擦汗:“我來檢查你的進度,以免你搞砸我的宴會。” “……” 宴會上要表演的這支孔雀舞其實很難度很大,江清霾會擔心也在情理之中。 因為蘇晚箏并不是獨舞,戴鵑托關(guān)系找到一位孔雀舞學者,借來她飼養(yǎng)的一只白孔雀,喚名昭君。 昭君的過人之處在于它能在某種特定音樂環(huán)境下開屏??兹肝瑁裟芘c孔雀共舞,則為這場演出更增添異彩。 蘇晚箏花了三四天的時間與昭君相處,總算是培養(yǎng)出了些許默契,她只要吹動手里的一支笛子,發(fā)出那種特定的聲音,昭君便會開屏。 再加上蘇晚箏手里的食物,隨著編排的動作起舞,便能吸引孔雀與她完成一段舞蹈。 考慮到動物的不確定性,這段表演不會太長,但也算非常出彩了。 席江燃在她第一天練舞的時候來過,不過她把他當做隱形人一樣,全然沒搭理。 第二天、第三天他就沒來過了。 但蘇晚箏每次練完,時博都等在門口接她回去。 回了家,男人往往在客廳看財經(jīng)新聞,她也不理睬,吃了飯后,就像陌路人一樣回房間,誰也不主動說話。 連著這樣好幾天,直至宴會的前一晚,她異常忙碌,要選舞衣,選造型,還要一一聯(lián)系客戶們,提醒他們不要忘記明天宴會。 忙完一切,她累得躺倒在床上,澡也不想洗,只想閉眼睜眼到明天。 這時,臥室門被敲響,沒人說話。 蘇晚箏某根神經(jīng)警覺地豎立,她睜開眼,平靜無波地看著天花板,心知那是誰。 “有事?”她淡漠地問,一如這幾天對他的態(tài)度一樣。 “有你的快遞。”他磁沉的聲音響起。 蘇晚箏抿了下唇,拖著疲乏的身體下床,解鎖開門。 一只快遞盒子伸進來,同時,一只寬大的手掌也壓住了門。 蘇晚箏眸光一凜,“松手。” 但彼時,男人的身體已經(jīng)霸道地擠了進來。 不顧她的反抗,關(guān)上門,后背抵在門上。 “席江燃,你出去。”她氣極地指著門口,如領地被侵占的貓,雙眼兇狠。 算算,有兩三天沒正面見過她,也沒聽到她喊他的名字,男人一時喉嚨動了動。 低頭瞧她白凈的小臉,身上穿著毛茸茸的家居裙,下面是一對玉白纖細的腳踝,有明顯的淤傷。 他無聲擰了下眉,知道她最近在學舞,一練就是一整天,還把腿弄成這樣。 如果知道她會受傷,一開始就不會提那個要求。 他無視女人刺猬般的敵視,淡聲問:“明天的舞準備好了?” 見到他看到自己傷口的表情,她忽而不氣了,慢慢勾唇,“當然準備妥當,畢竟那是江總的宴會,我必須做到最極致?!?/br> 換言之,她辛苦練習乃至受傷,是為了江清霾。 為了江清霾…… 男人劍眉沉入谷底,他隱忍住情緒:“我看看舞裙。” 她笑容不減:“江總替我修改了,他說穿得太暴露不好?!?/br> 席江燃眸中濃著一片化不開的霧。 替她挑選衣服、修改尺寸,這明明是身為丈夫的他該做的事。 她故意氣他,而他也成功跳進了她的設想里。 男人腳步往前一頂,堅硬的膝蓋闖入她雙腿之間,毫無憐香惜玉地將她壓在墻上。 手臂撐在她腦袋一側(cè),俯身,凝望她的視線漆黑而危險。 “蘇晚箏,你就這么想惹怒我?” 她聽見他慍怒的嗓音,平穩(wěn)住身子,慢慢站直,對視著他。 “琉星和小泉的事,我已經(jīng)向你解釋,你還想我怎么做?” 呵。 最后那句反問,讓她克制得很好的心情,一下又漲起怒火。 她慢慢抬起下巴,問他:“記住這種感覺了嗎?在當席太太的這些年,我?guī)缀趺刻於荚诮?jīng)歷這樣的憤怒?!?/br> 席江燃身體一僵。 “而你只幾天就受不了了?”她在努力笑著,心里卻是一片苦澀。 她從不是肯受委屈的女人,卻為了他,一次又一次降低自己的底線。 他喉結(jié)滾動,心底某處被觸及到,凝望著她的視線柔軟了片刻。 蘇晚箏無低頭捋了下眼前的發(fā),慢條斯理說:“你問我還想怎么樣,我要宋琉星和宋以泉永遠離開我的視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