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這大奎其實平時面相還好,就是一瞪眼珠子就跟兇神惡煞似的,冬子本來就已經(jīng)被嚇破了膽,這一下子更受不了了,都快哭了,咧著嘴叫道:“我說、我說,我都說,別把我掛上去啊……” 大奎卻來了勁頭,抓著冬子就來到了那石柱旁邊,兇巴巴地說:“少給我?;^,我數(shù)到二,你老實招了我就放了你,要敢磨蹭我就立刻廢了你,扒皮抽筋,挖心剖腹,讓你在這里掛到天荒地老……” 大奎說著話就豎起了一根手指頭,不過他這嚇唬人的方式還真特別,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忙捂住嘴,心想人家都數(shù)到三,他可好,就數(shù)到二,難不成這哥們不會查數(shù)? 冬子面如土色,哆哆嗦嗦的連連擺手:“不用數(shù)了,不用數(shù)了,他們、他們說了,讓我在那懸崖底下守著,然后想辦法引你們到這里來,要不然的話就要殺了我,我也是沒辦法,迫不得已,再說也沒用我引,你們是自己過來的,饒命呀……” 冬子這一口氣都招了,把一切都說了出來,我們頓時都圍了上去,連石門都不守了,我更是萬萬沒想到,剛才本是想要和冬子聊一下,了解點情況,卻無意中揭開了這么大的一個秘密。 “你他娘的,我們幾個不顧命的救了你,你敢害我們?找死么?!說,那伙人到底在哪?!”大奎頓時怒了,不但沒放下冬子,反而手上加勁,勒的冬子連連咳嗽,幾乎上不來氣了。 但沒人上前勸阻,我們剛才的確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他,雖說那時候還不知道懸崖下面的是誰,但是人人都是冒著危險,尤其是張野,半個身子都探下去了,當時要是有半點閃失,現(xiàn)在張野估計已經(jīng)在那懸崖下面擺出個大字,怒視蒼穹了。 所以我也是很氣憤,尤其那些人竟然是早有預謀,處心積慮的要算計我們,這更是讓我的心也冷漠了起來,目光直盯盯的看著冬子,等著他說出那些人的真正下落,和他們的真實目的。 安薩黎卻不慌不忙的上前拍了拍大奎的肩膀,示意他稍緩一下,然后對冬子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當時是不是就藏在那鐵索橋下面?” 大奎原本還沒松手,但安薩黎這句話一說,他頓時就是一愣,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些,詫異地看著安薩黎:“你說什么?” 不光是他,我們都齊刷刷的把目光聚集在了安薩黎的身上,那些人當時就藏在鐵索橋下面?開什么玩笑,那下面不是萬丈深淵嗎? 我卻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剛才在走那嚇死人的鐵索橋時,安薩黎好像對我說過一句話,他當時說:我剛才看見了,咱們腳下其實就幾米深。 “那鐵索橋下面真的就只有幾米深?”我脫口叫了出來,不自覺地滿臉都是驚訝,那么驚心動魄,嚇死個人都不償命的深淵迷霧,鐵索橫渡,難道竟會是嚇唬人的玩意? 安薩黎看了我一眼說:“我當時就跟你說我看見了,你現(xiàn)在才信?” 我的心頓時就沉了下去,如果那樣的話,那我們豈不是不知不覺,就已經(jīng)中了對方的計?!。! “他們要你把我們引過來,究竟要干什么,說!”我也對冬子吼了起來,同時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我的脊背,仿佛身后有一張巨大的網(wǎng),已經(jīng)在不經(jīng)意間,悄然向我們張開。 大奎原本已經(jīng)松開的手頓時又再用力,冬子被掐住脖頸,喉嚨里咯咯作響,不斷地翻著白眼,拼命從嗓子眼里擠出幾個字:“我、我……我……” 他一句話竟已都說不完整,周圍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我忙示意大奎把手松開,別失手給掐死了,就在這時,阿生忽然在祭壇上站了起來,說:“我好像計算出來了,十次機會,準能打開這機關?!?/br> 大奎剛好在這時松開手,冬子卻拼命擺著手,聲音嘶啞地叫著:“別打開那機關,千萬別打開,否則,我們都會死在這里……” 第七十五章 青蛇針 冬子剛叫了兩聲,忽然渾身劇烈一抖,驚愕的張大了嘴巴,喉嚨里發(fā)出咯咯兩聲響,眼看著臉色就變得烏青,身子晃了兩下,撲通栽倒在地。 我驚呼一聲,就要上前,安薩黎卻一把拉住了我,與此同時,張野已經(jīng)嗖的一下躥出了石門,揚手對著外面就是一槍。 槍聲中,石門外面忽然有道人影一閃而過,這一槍卻是打了個空,張野毫不猶豫,拔腳就追,只一閃,就沖下了石門外的臺階,只見一陣手電光晃動,幾聲呼喝傳來,兩個人影轉瞬就消失不見了。 大奎忽然哇呀一聲叫,隨后就跟著也沖了出去,撞的我一個趔趄,阿生在后面喊了他一嗓子,大奎跟沒聽見似的,嘩啦槍栓打開,邁步就沖下臺階,一溜煙的也追了下去。 這情勢轉瞬間竟然就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石室里就剩我和安薩黎還站著,老潘和阿生在祭壇上跳了下來,跑到石門口,卻沒有再追,轉身走到冬子旁邊,再上眼一看,冬子倒在地上,不斷抽搐,兩個眼睛一個勁上翻,眼看已經(jīng)是只有出來的氣,沒有進去的氣了。 老潘低頭看了一眼就搖頭說:“這應該是一種毒性很猛烈的蛇毒,他完了。” 我一聽就急了,剛才還好好的,這怎么說完了就完了,再說他還沒回答我們的問題。 “冬子,你先別死,那些人到底在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說啊……”我急的直喊,但卻不敢去碰他的身體,這片刻的功夫,冬子的手上臉上都出現(xiàn)了紫色的瘢痕,嘴角開始吐白沫,瞳孔甚至已經(jīng)開始擴散了。 冬子似乎還能聽見我的話,掙扎著抬起手,指著石門外面,手指彎曲向下,似乎在做什么手勢,但他的神經(jīng)中樞已經(jīng)被破壞,這動作已經(jīng)無法完成,整個身體忽然僵直不動,我再一看,他的瞳孔已經(jīng)基本完全擴撒,圓睜著眼睛,張大了嘴,七竅中都開始流出血來。 好厲害的蛇毒,我頭皮一麻,退了兩步,心中砰砰直跳,這前后也就兩三分鐘的時間,活生生的一個人居然就這么慘死在我的面前。 阿生也有點臉色蒼白,看來對于這種事他的膽子比我大不了多少,安薩黎用自己那把彎刀,小心地把冬子翻了過來,就見冬子的后心處衣服破了個針眼大小的洞,一絲黑血從中沁出。 “對方用的可能是吹針,淬過毒的。”安薩黎簡短說著,隨即用彎刀挑破了冬子的衣服,就見冬子后背上也已經(jīng)布滿了黑紫色的瘢痕,安薩黎看了看,撕下一塊衣角,墊在手上,小心地從冬子背后傷口處,拔下了什么。 手電光隨即聚集在安薩黎的手中,只見他捏著的,卻是一枚兩寸長,細如牛毛般的針,尖端凝著一滴半凝固的鮮血,通體閃著青幽幽的光。 “青蛇針?”安薩黎盯著那細針,忽然皺了皺眉。 “青蛇針是什么?”“我詫異問道,他居然認識這東西? “青蛇針,是青蛇用的針?!?/br> “青蛇又是誰?” “青蛇,是一個人?!?/br> 安薩黎淡淡說道,同時小心地用那塊衣角,把那“青蛇針”包了起來,收在懷中。 這番對話頗有點讓我摸不清頭腦,還帶了點古龍小說的味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安薩黎認識這個使用“青蛇針”的人,或者說,聽說過那人。 “青蛇是一個職業(yè)殺手,據(jù)說他的武器就是這種獨特的針,見血封喉,從無活口。”安薩黎往門外看了看,又繼續(xù)說:“如果真的是他在這里,我們要小心了。” 老潘的眉頭已經(jīng)擰成了一個大疙瘩,也往石門外看去,這半天的功夫,除了開始的一聲槍響,到現(xiàn)在連半點聲響都沒有,也不知張野和大奎追出去后,怎么樣了。 我隱約預感到了不妙,阿生忽然問:“潘爺,那這個機關,還要不要打開了?” 老潘再次皺眉不語,一向果斷的他,這次也猶豫了起來,我看了看他們,疑惑著說:“剛才冬子不是說了,叫咱們不要打開,如果一旦打開就會……” 老潘打斷了我的話說:“他的話你覺得可信么?” 我搖頭:“不可信,但是萬一呢?” 這個我不能不考慮,因為冬子剛才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和喊出來的話,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就在這鬼地方送了命,尤其看到冬子慘死,我的心里早已經(jīng)七上八下了。 老潘還在猶豫不決,阿生也說:“陸爺可是花了大心思研究,不管怎么說,咱們也要打開看個究竟。如果怕這怕那,那咱們還來這里干什么?” 他這句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老潘幾乎瞬間就做了決定,用力一揮手,狠狠說道:“干他娘的,阿生,打開機關,老子就不信了,算命的說我是五行屬土的地耗子,這輩子死不到地底下?!?/br> 我張了張嘴,無話可說了,安薩黎在旁也是始終一言未發(fā),他這人看似不喜言語,卻很能擺正自己的位置,每當在最關鍵的決定時刻,關乎到生死命運,他從來不亂發(fā)一言,一切都由老潘他們自己來決定。 我想,這也應該是老潘等人,對他還算是信任的一個原因吧。 不過這時安薩黎看看老潘和阿生差不多都做了決定,微微一笑,走上了祭壇,說:“看來他真的說對了,你們果然還是決定了打開這機關。” “他是誰,陸風?”老潘臉色微變,盯在安薩黎身上,安薩黎點頭道:“沒錯,是他,不過你別誤會,當日他只是對我說,如果有一天你們來了,那么一切的決定都由你們自己做主,在這世上,沒有人能夠左右他人的命運,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不過他最后跟我說,他猜你們一定會打開機關的,果然如此?!?/br> 他臉上忽然掛著淡淡的微笑,老潘臉色這才稍緩,不過還是盯在安薩黎的臉上,緩緩道:“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br> 安薩黎說:“也不是很多,這個世界其實有時候很簡單,許多煩惱,往往是人們自己想的復雜了,就好像,你現(xiàn)在也不相信我的話,但你還是會打開機關,因為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陸風一直暗中苦苦追尋的,到底是什么。” 老潘死死的盯在安薩黎臉上,安薩黎卻也是渾若無事的一臉淡然,兩人對視了半晌,老潘忽然嘴角微翹,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說:“想不到,你倒是了解我。阿生,開機關吧,陸爺沒完成的事,咱們拼了命也得繼續(xù),誰讓咱們都欠他的命呢。” 阿生毫不猶豫,轉身就上了祭壇,輕輕伸出手,扣在了那機關之上。 我們不再去管橫尸當?shù)氐亩恿耍T外的事,也暫時拋在了腦后,安薩黎卻悄悄拉過了我,和他站在一起,我心里有點奇怪,看了他一眼,但也沒太在意,此時我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這機關上了。 就見阿生全神貫注的,開始破解機關,他剛才說過,機關密碼的范圍,已經(jīng)被他計算到了十次之內,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算的,不過這位盜墓科學家的話,卻讓我深信不疑。 阿生小心地扳動著那鐵盤,一個個的移動著位置,不斷地嘗試各種組合,我這人其實是有點查數(shù)強迫癥的,有時候吃花生米都想數(shù)數(shù)多少粒,剛才安薩黎在門口磕頭拜天的時候,我就給他數(shù)過一共磕了多少個頭,現(xiàn)在又默默的開始給阿生計算次數(shù)。 十次之內,他到底能否成功? 第七十六章 枯骨地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七次、八次…… 阿生居然接連失敗了八次,他臉上的神情越來越是凝重,我的心卻是不斷上上下下,既期待他能打開機關,又想著最好別打開機關,一直到阿生又失敗了第九次的時候,我?guī)缀跽J為他是不可能打開機關的了。 阿生的眉頭擰在了一處,高度的緊張讓他的手都已經(jīng)有些微微發(fā)抖,他緊抿著嘴,又開始第十次,也就是他自己所做的計算中,最后一次嘗試。 如果這次也失敗了,那么就意味著他剛才所做的計算完全失敗,或者說中間哪里出了錯誤,就需要一切重新再來,可是,我們還能有多少時間耽擱? 我不知道,阿生不知道,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根本無法知道,在此時此刻的下一秒鐘,究竟會發(fā)生什么。 最后一次嘗試,數(shù)字固定在了9、14、16、18、19,這五個數(shù)字的位置。 我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當這位置擺好的時候,我腦子里居然出現(xiàn)了瞬間的缺氧狀態(tài),可見當時我是有多么的緊張。 然而,我們等了半晌,那石板,還有那機關,卻仍是毫無反應。 又失敗了。 阿生有點傻眼了,他蹲在地上,抱著頭自語:“不應該啊,我這種計算方法應該是最科學的了,怎么可能不對?” 我也緊皺著眉頭,忽然指著那鐵盤問他:“那個八點鐘方向,到底是咋回事?” 阿生想也不想的就說:“那是個死位,我試過了,根本扳不過去。” “死位?可是我不明白,為什么要設置一個無用的死位在這里呢?如果要迷惑人的話,弄成可以扳動過去的,豈不是還可以增加難度?” 阿生愣愣的看著我,心中若有所思,我擺手道:“你別按我的思路想,我也就是順嘴一說,咱還是別弄了吧,搞的我這心上上下下的……” 阿生卻突然眼睛一亮,沒理我,轉身把手放在了那個19位置的鐵盤上,猛的用力往下一壓,卻是紋絲沒動,他又往上一提,就見那鐵盤忽然發(fā)出咔的一聲輕響,居然被他提起了半寸左右。 阿生面露興奮,立即把那鐵盤往八點鐘的位置扳動,頓時,意外的事發(fā)生了。 那原本無法扳動過去的鐵盤,居然一點點的,移到了八點鐘的位置! 阿生低呼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我們也都吃了一驚,只是他扳動了這個鐵盤到八點鐘的位置,石板卻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阿生略一思索,又把那個九點鐘位置,始終沒移動過的那塊鐵盤,用力向下一壓,只聽又是咔的一聲輕響,阿生毫不猶豫,把那鐵盤也扳動到了八點鐘的位置,和最上面的那塊鐵盤,重合在了一起。 寂靜,祭壇上一片寂靜,我們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盯著那鐵盤和石板,大約十秒鐘過后,突然就聽那石板下面,傳來了一陣機關轉動的扎扎聲響……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但還沒等我看個究竟,腳下的石板卻突然裂開,我腳下頓時一空,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已往下墜去。 我心中大驚,只發(fā)出了半聲驚呼,就發(fā)現(xiàn)身旁一個人和我一起墜落下來,慌亂中我也沒看清這人是誰,就聽“啪”的一聲,頭頂石板翻轉,我的眼前驟然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見了。 這一下卻似乎是掉進了一個通道里面,斜斜向下,我不由自主的就往下面滑去,手電筒也掉了下來,摔的叮叮當當,在通道里射出了一道道凌亂的光。 慌亂中,周圍的石壁像是貼著我的臉,在眼前飛快滑過,我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用手肘和腿盡量減緩下墜的速度,但這通道斜度比較大,倉促間根本來不及,我手蹬腳刨的一路喊叫著就掉了下去,心中更是大駭,暗想吾命休矣啊…… 好在這通道并不長,我這個念頭剛起,眼前景物驟然一變,我就已經(jīng)滑到了通道的底部,睜眼看,這竟又是一個石室,通道的出口就開在石室一側。 這個石室比剛才那個要略小一些,中間卻有一座更大的祭壇,祭壇對面有一根粗大的石柱,連通穹頂,石壁四面各有兩盞長明燈,發(fā)著幽暗的光。 除此之外,這石室里空空蕩蕩,再沒有任何擺設和物件了,也不知道是個什么地方。 看著這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地方,我心中砰砰亂跳,雖然完全不知道這是哪里,也是暗暗慶幸撿了條命,因為通常這種機關翻板下面都是陷阱一類的,我剛才幾乎以為我是必死無疑了。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順手抓起了手電,但還沒等我徹底看清這里面的情形,在我后面的人就從通道里滑出,我轉頭一看,原來正是剛才站在我旁邊的安薩黎。 我這里嚇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他卻跟沒事人似的,雙手略一撐地就站了起來,面色淡然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居然像是早有準備一樣。 “這、這是怎么回事,你早知道會是這樣?”我對他怒目而視,只覺心里一股火往上躥,這不是故意坑我嗎?他奶奶的,要不是打不過他,我簡直就想直接沖上去抓著他的脖領子問個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