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不喜歡我……怎么辦？”

    霍期笑瞇瞇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有寵溺，他說：“要是他不喜歡你，我就帶著你遠走高飛?！?/br>
    “去哪里呢？”

    “不是有首歌唱過么，私奔到月球?！?/br>
    周盡歡在約會的同時。宋演剛剛下班沒多久。

    生病的人總是比較脆弱，一想到要回那冷清清的家，宋演就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一個人加完班，下班的時候已經(jīng)八點多，錯過了飯點。明明這座不夜城的夜生活才剛開始，幾個熱鬧的路段甚至還在堵車。宋演卻覺得好像一切都已經(jīng)落幕。在這擁擠的人群里，排著隊的長長車河里，宋演覺得自己是熱鬧以外的一抹落寞。

    他以前從來沒有覺得一個人下班一個人吃飯有什么不對，可如今，他卻覺得自己像行尸走rou，外表光鮮，內(nèi)里空虛。

    畢業(yè)近十年，這是宋演第一次有孤獨的感覺。

    在重逢周盡歡之前，宋演一直孤身一人在這座城市里奮斗。他從來不覺得孤單，除了感情，這世界上還有許多事情能讓他興奮。他從前總是很瞧不起那些為情所傷的人。因為以他化繁為簡、不斷做減法的人生原則來說，感情和女人都不是必需品。甚至會帶來許多麻煩。

    這么多年他也不曾對誰動過心，更沒有為誰做過傻事。這次在周盡歡身上載跟頭也算栽得夠徹底了。

    因為周盡歡，宋演才真的相信了mama說的那句話。

    “你可以不結(jié)婚，但你不能不談戀愛，沒人愛、沒愛過人的人生是空虛的?！?/br>
    想想當時是怎么回復mama的？

    “少看點沒營養(yǎng)的電視劇，多吃點飯。”

    宋演想來，突然意識到自己還真的有點刻薄。其實mama說得挺對的。他如今才真的認識到，自己引以為傲的人生，其實只是“空虛”兩字。

    半路改了主意，把車開回了家。

    還沒進家門，就正好遇到來家里吃飯的徐杏正好要回家。宋mama一看宋演回來了，先是一愣，然后笑瞇瞇說：“正好你回來了，你就送送徐杏?！?/br>
    徐杏看了一眼宋演，立刻說：“好啊?！?/br>
    宋演也沒有忤逆mama。跟著徐杏一起下樓。

    “叔叔馬上要出國出差，你這個做兒子的真的一點不關(guān)心?！毙煨拥母吒谧呃壤锇l(fā)出嗒嗒的聲音，她還是一貫的利落，連腳步也是。

    “從我記事起他就總在出國了，我已經(jīng)習慣了?！?/br>
    徐杏瞪了他一眼：“你習慣了，阿姨沒有習慣，有時間多回來看看?！?/br>
    “嗯?！币裁靼仔煨邮呛靡猓窝葸€是說：“我自己會來看的，你以后別老來了，我不想我媽誤會?！?/br>
    “切?！毙煨诱f：“我是看阿姨，關(guān)你什么事，不要以為我喜歡你，你就能隨便踩我?！?/br>
    宋演沉默了一會兒，對徐杏說：“你別再喜歡我了，這么多年我都沒有喜歡你，以后也不可能。我不想因為我耽誤你。”

    宋演說得這么不留余地，徐杏卻一點都沒有不高興，反而笑了笑說：“我倒并不這樣覺得?！彼埙镎Ａ苏Ｑ劬Γ骸爱斈昴阋膊幌矚g她，可你現(xiàn)在不也一樣改變心意了嗎？宋演，我為什么不可以是第二個周盡歡？”

    聽到周盡歡的名字，宋演臉色變了變。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周盡歡?！彼窝輫烂C地回答。

    這次輪到徐杏臉色不好看了?？尚煨赢吘故切煨樱读艘粫壕突謴土顺B(tài)，最后狠狠一擊：“那你知道嗎？世界上只有一個的周盡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別人的女朋友了?！?/br>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宋演的口氣已經(jīng)有些冷了。

    “我并不是要刺痛你?！毙煨诱f：“事實上我說這些的時候都會覺得心痛?？晌疫€是要說，因為我希望你明白，她有男朋友了，你該放棄?！?/br>
    “宋演，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回頭看看我，這么多年，我的心意難道你還不明白？”

    習慣了徐杏俏皮的表情，宋演有些不習慣徐杏臉上略帶哀傷。雖然從來沒有給過徐杏希望，但這么多年來，他這么冷酷，她還是不折不撓，多少對她也有了幾分同情。尤其是如今被周盡歡拒絕了，才知道被拒絕原來是這么難受。

    宋演嘆了口氣：“找個好男人嫁了吧。不要再圍著我打轉(zhuǎn)了。”

    徐杏聽他這么說，眸中有點點水光，可徐杏也倔，硬生生都給逼回去。

    “其實這么多年來了，有一點你一直都忘記了。我馬上就要二十七歲了，其實我和周盡歡一樣，都步入‘剩女’年紀了?！毙煨游艘豢跉猓只謴土送５男σ?，她說：“二十七歲之前，讓我任性一下，我就喜歡你到二十七歲，好不好？”

    “……”看著徐杏那一臉認真的表情，宋演實在狠不下心再說什么。只是沉默地將她送去了停車場。

    徐杏是很獨立的女人，其實她比周盡歡還小一歲，可宋演總覺得周盡歡像個小孩，而徐杏是個大人。就像別人覺得他不會傷心一樣，他也理所當然地覺得徐杏不會傷心。即使傷心也能很快自我調(diào)節(jié)。

    本質(zhì)來說他和徐杏是一類人，大約是照鏡子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很丑惡，才更不想和她在一起吧。

    中秋節(jié)前，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一貫加班加到死的宋演卻在節(jié)骨眼上請了假，據(jù)說是病了。

    其實之前周盡歡也有發(fā)現(xiàn)宋演病了，好像周盡歡生日之后宋演就感冒了，一直咳咳咳的，好幾天都沒見好。估摸著是終于扛不住了，就請了假。

    宋演不來才凸顯出了宋演在這個公司的重要性。百貨公司里大事小事最后都需要宋演拍板。他不來，大部分的事都交由霍期做主?？捎行┗羝谝矡o法做主的事情，還是只能留給宋演。

    原本以為宋演休一天就回來了，卻不想他居然一連請了三天的假。公司上上下下簡直要亂了套了。

    這天下午，霍期提前下了班要去總公司，周盡歡很久沒有一個人下班了，倒是稍微有點不習慣了。

    出公司的大門的時候，周盡歡正好遇到一臉焦急的總秘。

    還不等周盡歡打招呼呢，總秘已經(jīng)一臉風火地向她本來，她一把將三個袋子堆到周盡歡身上，然后又塞給她一部手機。

    “我現(xiàn)在急著去捉jian，我男朋友個小賤貨，居然和別的女人在逛街！”

    周盡歡全身都被她堆滿了東西，還沒弄明白什么事兒呢，就眼見著她要走了。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就要走了……欸！欸！”

    “幫我送到宋總家里去！專線手機已經(jīng)給你了！”

    總秘的聲音已經(jīng)越來越遠，周盡歡從三個高高的袋子里鉆出腦袋，正看見總秘風風火火的背影。她也不交代交代就這么走了。怎么能這么隨意，難道是宋演生病了兩三天她也造反了嗎？

    抱著手上的幾個袋子，低頭一看，里面全是文件。想想宋演也是可憐，都生病了，不想工作吧，工作還是會主動找他。

    總秘給她的手機是和宋演聯(lián)系的專線，以前周盡歡就見過。周盡歡無可奈何解了鎖，發(fā)現(xiàn)沒有密碼，一解鎖就自動進入備忘錄，里面寫著一個地址。

    周盡歡想著，這大約就是宋演家的地址了。一看路段，一看名字，城中很出名的土豪公寓。寸土寸金的地方，宋演倒是會享受。

    雖然為難，但周盡歡還是拎著東西去了宋演家，一方面是幫總秘，另一方面她也有點內(nèi)疚，宋演會感冒，八成和那天在冷風里等了幾個小時有點關(guān)系。雖說只是去送文件，但怎么也算是探病人，周盡歡不好空手去。在宋演家附近的超市買了個進口水果的禮盒。

    按門鈴的時候，周盡歡本來還有點緊張，結(jié)果她什么都沒說呢，宋演就直接給她開了門。周盡歡一手的汗都白流了。

    拎著東西吭哧吭哧上樓。宋演家是那種高級公寓，一層樓就一戶，據(jù)說有三百平米平鋪，進門安檢嚴格，電梯也要住戶給你開你才能按到樓層。周盡歡這才深刻感覺到了資本家和貧農(nóng)的不同。

    想來宋演一年也就百萬收益，憑啥買這么牛的房子，估摸著家里贊助了不少。嗯，也就是個啃老族，沒那么了不起。

    周盡歡用這種方式安慰著自己心里的震驚和落差。

    從電梯出來，宋演家的門直接就是開著的。周盡歡躡手躡腳走了進去。

    這不進還好，一進簡直被宋演家的裝潢給嚇到了。

    啥叫家徒四壁？說的就是宋演家啊。雖然很大，但是啥都沒有。除了臥室，別的連墻都沒有?？蛷d里就一個沙發(fā)。飯廳就一桌一椅，唯一繁瑣一點的就是他的書房，大約長期在里面工作，還能看到一點東西。

    太空曠了，簡直說話都有回音。整個風格都非常之詭異。

    要不是確定沒走錯，周盡歡都以為自己走進了一個剛刷完白色的墻面的工地。

    這能住人嗎？這是周盡歡看到宋演家的第一反應。

    “把東西放在門口的鞋柜吧，我晚點會看?！彼窝轃o力地睡在沙發(fā)上，說話的聲音已經(jīng)有點變了，很明顯已經(jīng)病得有點厲害了。

    周盡歡聽話的把三個袋子都放在了門口的鞋柜。然后又輕手輕腳地把水果禮盒放在了地上。

    “買了點水果，送給你吃的。”

    周盡歡的聲音很小，卻一下子讓宋演坐了起來。

    他努力睜開眼看了周盡歡一眼，隨后又躺了回去，自言自語地說：“都病糊涂了，有幻覺了?！?/br>
    他這么說著，周盡歡竟覺得有些心酸。

    原來不管什么人都有脆弱的時候，哪怕是宋演。想到他生病，又一個人住在這么空的房子里，稍微也有點不放心。

    她輕輕關(guān)上了門，往里走了幾步，站在沙發(fā)前，看到宋演睡在沙發(fā)上，睡姿隨意，他一只手搭著眼睛，除了呼吸沒有一點點聲音。

    周盡歡用一根手指碰了碰宋演的額頭，發(fā)現(xiàn)他此刻正燙得嚇人。一時也有點慌了：“你發(fā)燒了！”周盡歡推了推宋演：“還是去醫(yī)院吧，這樣扛不住的，腦子得燒壞了。”

    宋演有些煩躁地撥開了周盡歡的手，像個任性的孩子：“不去醫(yī)院。”

    “欸，”周盡歡又推了推他：“不能夠，你發(fā)燒了?！?/br>
    宋演不耐煩地一把抓住了周盡歡的手，他緊皺著眉頭，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大約是真的病了，眼神有些空蒙，半天才對上焦。

    他的手還抓著周盡歡，沒想到他都病成這樣了，力氣到還是大很，周盡歡抽了幾次沒抽得出來。

    “放開我?！敝鼙M歡有點不好意思了，甕聲甕氣地說。

    “噢?！彼窝荽舸舻胤砰_了她。

    他一只手又蓋回眼睛上，過了一會兒，他又突然睜開。

    “周盡歡？”像是不敢相信一樣，他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是不是沒睡醒？”

    第三十四章

    那個倨傲到目空一切的人臉上不該有一絲一毫的軟弱表情。周盡歡曾經(jīng)那么怨恨過他，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維護他的驕傲。他是那么飛揚的男人，即使不是她的，他也該一直飛揚下去才對。

    一個生病的人窩在這么個不像家的房子里，想想都有點可憐。周盡歡原本準備走的，想想又一時心軟。

    她拍了拍宋演的手，叫著他：“走了，去醫(yī)院，你正發(fā)著燒呢?！?/br>
    “不去。”宋演像是和誰賭氣一樣，就是不去醫(yī)院。

    周盡歡想起很久以前看過一篇報道，說男人不愛上醫(yī)院，有病第一反應是扛。這會兒看到宋演，倒是真的信了。都病成這狗樣了，還要死撐。

    “你想燒死??？把你燒成傻子就好了?！?/br>
    宋演還是用手蓋著眼睛，明明已經(jīng)很虛弱了，還是裝著無所謂的樣子：“睡一會兒就會好了?！?/br>
    周盡歡也有點生氣了，不再管他：“隨便你了。”說著就準備走了。

    周盡歡把自己的包拿上，剛準備出門，就聽見宋演呢喃一般的聲音：“周盡歡……”

    他用有點含糊聲音喊著她的名字。她再回頭看，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睡過去了還在呢喃她的名字。

    周盡歡站著看著睡在沙發(fā)上就不動的男人，到底還是心軟了。她鉆進宋演臥室里，給宋演拿了條被子。他的沙發(fā)是那種很長很大的，倒也可以睡人，她移不動他這大塊頭，干脆就隨他去了。

    在他家翻箱倒柜了一陣，發(fā)現(xiàn)除了咖啡啥都沒有。想想真不知道他平時到底怎么在過生活?？此〕蛇@樣，想必也沒有吃飯，周盡歡拿了他桌上的鑰匙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