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韭菜雞蛋餡的包子,每個有一寸大。韭菜是新割的嫩韭菜,將包子皮一咬開就是滿口濃香。這同樣是適合配辣椒和醋吃的東西,阿杳乖乖地吭哧吭哧啃著,雪梨蘸著辣椒和醋一口氣吃了仨! 吃完之后她舒服了,伏在案上大呼“痛快”,蘇子嫻挑著眉頭脧她半天,伸手捏捏她腰上的rou:“你還打算這么吃多久?都頂之前兩個了!” 討厭…… 雪梨揮手打開她的手,自己也捏捏,確實胖了挺多的。她想再放縱自己那么三五天就不再這么吃了,畢竟……畢竟她也不想讓他覺得丑嘛! 可是當天晚上他就來了,還饒有興味地著人從御膳房給她弄了好幾樣點心過來。一進門就看見她縮在被子里不肯出來,他有點納悶:“你不是今天出月子?” 先前一個月她基本都躺在榻上歇著,他每次來看她時見到的就都是她在榻上蓋著被子的樣子——但這不是都挪回正院來了嗎?還不能下地? 雪梨哀傷地露了個腦袋出來跟他說:“陛下你去南屋睡好不好?我現在可胖了。” 謝昭挑眉,爽快地轉身出了臥房去盥洗,雪梨大松了口氣。 片刻后,他穿著中衣又回來了,路過案幾時順手一抄方才放在案上的幾道點心中的一樣,一手端著往榻上一躍,轉而穩(wěn)穩(wěn)側躺! 雪梨驚呆了,認真地左看右看一圈,還真一滴都沒灑。 她剛要夸他好厲害,他探手舀著瓷匙笑意滿滿:“來吃一口?!?/br> 雪梨:“……不吃!” 謝昭喂到她嘴邊的手一頓,大是不解:“怎么不吃了?” 她縮回被子里,悶頭跟他解釋自己實在胖太多了,現在胖得都不好意思見他了,晚上努力少吃。 謝昭端著碗滯了一會兒:“撲哧?!?/br> 他把碗放到旁邊的小案上,伸手攬住她:“真不吃?這個醉豆花做得可很好,豆花是軟硬適中,酒釀用的是你喜歡的偏甜的那種。我剛才在紫宸殿嘗了一碗覺得必定和你的口味才送過來的,你一口都不吃?” 平常她決計是經不起他這樣誘惑的,但這回她很堅決:“不吃!我不吃!” 謝昭噴笑。 他攏著她的手探進被子里,猜準了位置在她腰上捏了捏,隔著一層被子耳語輕輕:“是胖了些不假,但你rou乎乎的也挺好的,捏在手里比以前舒服?!?/br> “討厭你……”雪梨在被子里扭來扭曲地躲他的手,實在躲不過了才猛地掀開被子瞪他。 迎面對上他一雙笑眼,他臂上一施力把她環(huán)到懷里,跟她說:“你今晚不想吃就算了,但不許為了瘦回去就天天不好好吃東西。” “其實吃一陣子素沒關系的!”雪梨羽睫微抬睇著他說,被他手指一按嘴唇。 他一臉沉肅:“我絕不會嫌棄你胖。你自己不喜歡這樣你就慢慢來,別瞎琢磨覺得我會不喜歡就不要命!” 雪梨一臉僵,被戳破心思自然十分尷尬! 他手指按按她因為發(fā)胖而變得更軟的臉頰:“就愛瞎想那些有的沒的。你是為我生孩子才胖了的,我為這個嫌你難看還是人?” 嗚嗚嗚嗚謝昭你真好! 雪梨被他這般直白的表明心跡說得感動了半天,本來剛生完孩子她就格外愛哭些,被他這么一說又摸上眼淚了。 然后被他糊弄著喂了小半碗醉豆花…… 味道著實是不錯,豆花細細嫩嫩的,但凝結得很好——這東西凝得不好就惡心了,所以雪梨很少親手做豆花! 眼下這種嫩滑感是最好的啦,再加上酒釀清甜的味道,吃起來爽口舒心,她吃著吃著就被甜得眉眼都彎了。 謝昭一邊看她笑一邊自己也想笑。相識六年了,二人變化都挺大的,唯獨她這吃東西時的小模樣一點兒都不帶改的! 吃口好吃的就眉梢眼底都美得像能沁出蜜來,他每回看見都不知道怎么說她,可看她這樣他也是真覺得賞心悅目…… 喂她吃就更有意思了!吃美了她還吧唧嘴、還傻笑! . 把她喂開心、把自己也看開心了之后,二人愉快地上榻了。雖然她已出了月子,但御醫(yī)說多等半個月再行房為宜,他就老老實實地忍著。 當然,摸一摸還是可以的…… 這小胖梨在懷里揉著當真挺軟挺舒服——不過她自己不太舒服就是了,他一捏她就瞪他,最后入睡的表情都是氣鼓鼓的。 謝昭板著臉動動手指強把她這張生氣的包子臉擺弄成了個笑臉,然后自己罵自己了句“幼稚”,翻了個身,細想接下來的安排。 守孝三年不能大婚的事讓他有些懊惱,但其實也好,是該讓她慢慢適應。這事在他看來沒什么大不了,但對她來說不用多問都知道壓力很大。 習慣了就好了。她其實氣勢和手段都是有的,就是歷的事還少,他可以讓她一點一點地去經手。 一個月前,新宮女入宮的事就都妥了,現下新進來的小宮女應該都在尚儀局學規(guī)矩。與此同時,還有不少到了年齡的宮女被放回家嫁人,各宮、乃至御前各處,都需要六尚局撥人填補空位。 讓她去經手這個好了。從能壓住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宮女、女官開始,她慢慢就知道宮里需要皇后cao心的事都是什么事了。 翻了個身,他側支著額頭再度手賤地捏她的臉:“找個皇后還得朕手把手的教,當皇帝真難啊……” 可能是他捏得重了,雪梨眉頭皺皺,一聲輕哼。 謝昭趕緊松開她,又睇了一會兒,嘴角輕扯著躺下。 自己看上的梨,不能嫌麻煩。 ☆、第162章 顧全 一下子多了兩個孩子之后,雪梨覺得自己短時間內不會覺得閑的沒事做了。 閑的沒事就玩兒孩子嘛! 雖然奶娘宮女都有,基本沒什么事是必須她親自做的,但她想要親自上手也可以,從前阿杳阿沅就是這樣,現下新生的兒子女兒也一樣。 比如換衣服這事她就很喜歡,總是攬下來自己做。 之前是先把乖乖的阿杳叫進來,各種上襦下裙比劃一遍,母女倆小爭一番定下一套給她穿上,然后再一起去把一聽說要換衣服就屁顛屁顛到處跑的阿沅拎回來按床上換。 現在不一樣了。 阿杳這步沒變,然后一對龍鳳胎一起往榻上一放,料子柔軟的小衣服一人一件換好,把他們倆擺弄好之后,阿沅準就自己聽話地坐旁邊等著換了。 幾次下來,雪梨多少摸出點味道——小阿沅你這是在爭寵??! 其實也正常,回想一下,先前院子里最小的就是阿沅了。拋開宮女宦官奶娘等一干下人不說,她和阿杳也是一起寵他護他的?,F下冷不丁地來了兩個更小的,阿沅覺得自己不如以前受人關心了所以主動來昭示自己的存在沒什么錯。 但仔細掂量掂量,雪梨覺得,這事她還是當心點為好。 當了哥哥jiejie的孩子,想法上有個轉變的過程是必然的,可是萬一有正常轉變之外的意外就不好啦! ——阿沅剛出生那會兒,阿杳不就差點被石氏和陳氏挑撥了嗎! 想想阿杳那天把自己鎖在屋子里悶頭痛哭的失落樣子,雪梨到現在都心疼。這種事有一次就夠夠的了,再來一回她還不如找三尺白綾把自己吊死! 于是雪梨悠哉哉的日子理所當然地變得“井井有條”了——卯時起床,先到各個孩子房里都看一遍,親親阿杳揉揉阿沅,兩個小的太嫩她不敢親不然揉,只能摸摸。 巡視一番之后去撓撓魚香,滿臉堆笑地跟魚香表示一遍“我雖然有了四個孩子但還是照樣喜歡你的”——多半情況下半夢半醒的魚香懶得搭理她,扯個打哈欠之后拿爪子拍拍她就算給面子了,雪梨總莫名覺得它拍著她的時候必然在說:“我知道,乖啊別廢話,讓灑家睡覺……” 和魚香交流完了感情之后,阿杳和錦書多半都起床了,她們會揉著眼睛跟雪梨抱怨說好困還想再睡一會兒,但是不行,趕緊吃早膳,然后傅母就要來教她們讀書了! 兩個女孩讀書的上午,雪梨剛好可以陪陪阿沅,或者帶著阿沅一起去看弟弟meimei;下午則反過來,讓阿沅去和奶娘念詩什么的,她帶著阿杳去看弟弟meimei。 到了晚上時她多半會做些點心,便吃邊給阿杳阿沅錦書講故事,皇帝如果過來就帶著他們練字。這般一個月過下來,幾個孩子連帶魚香都高高興興的,沒鬧出什么不愉快來,雪梨也松口氣。 但躺到床上的時候,她時不時地回恍惚一下,覺得自己一整天下來好像什么都沒做……可又確實挺忙的! 如此的莫名忙碌之下,她瘦下來的倒是挺快。突然發(fā)現自己已經能順利穿上懷孕前的衣裙時,她還有點緊張地問嚴御醫(yī)是不是自己身體不好了。 嚴御醫(yī)平靜地告訴她:“娘子您還年輕,自己多加調理著,瘦得快是正常的?!?/br> 彈指間一雙子女已有兩個多月大,皇次子的名字定下來了。在正式的旨意下來之前,陳冀江先來傳了個話,說挑的“淙”字。 謝淙。一聽這名字,雪梨只能想到個“淙淙流水”,挺納悶怎么取了這么個字,從水部的字很多?。?/br> 陳冀江笑說:“就是取的‘淙淙流水’。禮部稟說皇次子殿下五行缺水,取了這字人人先想到的都是‘淙淙流水’,多叫一叫就把缺的水給補上了?!?/br> ……這都行?! 雪梨微有愕色地僵硬點頭接受。好在謝淙也不難聽,她“阿淙阿淙”念叨了兩遍,又問陳冀江:“那帝姬的名字和封號可定了?” “名字定了,陛下說叫謝泠?!?/br> 雪梨:“玲瓏的‘玲’還是靈氣的‘靈’。” “都不是?!标惣浇曅?,“是水字部的‘泠’。若循著大齊的規(guī)矩,是只有皇子從族譜,帝姬起個好聽吉利的名字便是,但陛下說女兒好好教著,未必會比兒子差到哪兒去,便也按著族譜起名?!?/br> 平常嘻嘻哈哈的時間太多了,每每聽到他說一下情深的話她都大有點不好意思,這種從旁人口中傳來的潤物細無聲的做法就更是。雪梨面上微熱地咬一咬唇,起身一福向陳冀江道謝,又讓豆沙去拿個金錠來。 卻見陳冀江反倒揮手示意旁人都退下了,徑自上前一步,頷首:“娘子?!?/br> 雪梨淺怔,待得房里的幾個宮女都退了出去,才問說:“大人有事?” “這事倒不大,但還是告訴娘子一聲為好。”陳冀江又將聲音壓低了些,跟她說,“帝姬封號這事,娘子能不問陛下就別問了。今兒早上封號是和名字一起呈進紫宸殿的,陛下把封號給否了,大抵是不滿意?!?/br> “……哦?!毖├鎽艘宦曋蟛患偎妓鞯鼐忘c了頭。不滿意就等禮部再想嘛,不是急事。 陳冀江:“和帝姬封號一起被否了的,還有七殿下為女兒請封的事?!?/br> 雪梨心弦一提。 好久沒見過七殿下、也沒聽過關于七殿下的人和事了,她只知道,在太后病重的事時,他們兄弟倆多少生了些隔閡。 為女兒請封…… 易氏生女兒還是去年九月的事呢,這會兒孩子都快半歲了。 她難免多追問兩句,問陳冀江這請封是怎么回事、是先前封低了還是壓根沒封過? 陳冀江回說是壓根沒封過,現下那孩子什么封位都沒有,就算王府里也只敢叫她的小字,不敢擅自加上翁主郡主縣主這樣的稱呼。 這兄弟倆是真鬧得不痛快了?。?/br> 雪梨心中惴惴,也不敢貿然做什么,再度謝過了陳冀江,叫了人來送客。 . 紫宸殿里,皇帝一腦門子的火氣沒處發(fā)。 打從去年在郢山時鬧出了成太妃代五王請旨休妻的那一檔子事開始,他就把緩和兄弟關系這事放到了心上。然而他越是上心,就越清楚地發(fā)現這事真不好辦。 母后病重時他硬著心沒去見,是因為于公于私都不能去見。于公他不能讓曲家看到半點心軟,于私他實在無法忽視那么多人慘死。 他是委實無法邁過那道門檻對母后表示任何原諒,近一個多月,他猛地意識到七弟跟他慪上氣了。 這讓他有點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