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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女種在線閱讀 - 第43節(jié)

第43節(jié)

    流川在城頭鬼哭狼嚎了五天,失去了整只右手胳膊。

    第七日,營帳正在準備午飯,炊煙寥寥中,米飯的香味被刻意飄向東羅,全城米香,已經(jīng)有無數(shù)耐不住饑餓的人集中在城頭觀望。

    青候冷冰冰看著人群,耳朵抽動,一字字辨認城下傳來的清晰的《大義歌》,手一揮,三十架終于充足了能量的機甲一轟而下,城頭炮口全部調(diào)整方向?qū)薁I帳。人群發(fā)出嘆息的聲音,十山雖強,但人始終還是不能和機械對著干的。

    流川嗤嗤吸著氣,人還清醒著,“忘川這個死老頭,怎么還不去死呢!”

    “你放心,大家都死了他還會活得很好。”

    好字未落,大地震顫,強大的炮火撞擊結(jié)界,猛烈的閃光過后是清晰的咔擦聲,營帳上方如玻璃碎裂一般憑空冒出透明的裂痕,裂痕增大,幾秒鐘時間,一切巋然。

    青候用力拍一下城頭的巨石,“攻擊營帳?!?/br>
    不等他音落,又是一陣炮擊,卻在同時,營帳中射出幾十條黑影,飛奔向四方。

    餓狼吞咽一下口水,“他又要搞那一招了,快找地兒躲起來,誤傷就不好了?!?/br>
    流川看一眼自己已經(jīng)潰爛的傷口,無奈道,“我沒力氣了?!?/br>
    餓狼雙手搓動,金屬鎖扣微微扭曲卻不見裂開。

    青候起身,渾濁的雙眼射出光芒,視線在煙霧中搜尋,幾架機甲被踢飛,一片人影飛快掠過,他招手,十余跳人影沖上去,一招之間又被狠狠灌入地面,一個白衫人影躍上墻頭,笑瞇瞇立在青候?qū)γ妫澳愫冒。啄瓴灰?,你居然老成這個樣子了?!?/br>
    青候白發(fā)飄在空中,緩緩向前一步,“早知你野心勃勃,卻不想是用如此拙劣的借口。”忘川哈哈一笑,“你放心,我會讓你活著認識自己的愚昧?!闭f完抬起右拳,“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惡山為什么只有我一個人卻能守住關(guān)口百年么,今日就讓你見識一番?!?/br>
    青候老眼圓瞪,身形化開沖向忘川,忘川輕飄飄向后移動,單手對招,不緊不慢尤有余力。兩人從城頭糾纏至地面,又從地面打到半空,青候身體衰老,過了百余招便力竭,腹中的食物瞬間被消化干凈,根本無法為他提供足夠的能量。他虛晃一招,拔下腰間的信號器,一道紅煙直升空中。

    忘川淺淺一笑,舉起的右拳終于緩緩落下,萬鈞之地直沖青候,青候只覺身體周圍的空間被鎖定,自己無法動彈,心中驚駭,忘川已經(jīng)至少幾十年沒有進食過三級以上的食物,為何發(fā)能發(fā)出類似空間鎖定的力量?

    拳頭擦過青候的臉,數(shù)十道如刀鋒般的空氣割傷他的皮膚,從半空灌入地面,城中似乎飛出數(shù)十個光點,和四面城墻處的大門飛升的光點匯聚,拳勁爆開,從地面迸射四道氣勁和光點的方向一致,并向遠方而去。

    忘川收拳,抓住控制不住身形的青候領(lǐng)口扔向地面,隨后落下,小聲道,“好多年沒用了,好像沒控制好。”

    “媽的,死忘川,要命了!”餓狼雙眼圓瞪,沖身邊的屠夫道,“殺豬的,還不把我放下來逃命,等死啊!”

    屠夫比劃一下刀鋒,嘆一口氣,“怎么不早說他還沒退化呢,真是,又站錯隊了?!闭f完刀向金屬一劈,餓狼和流川落在城頭,餓狼忙不迭抓起流川,三人一路蹦下城頭,拼命向城外跑,“小家伙,我割你雙手都很有技巧的,白玫接得上哦!”

    流川憋得一口悶血,總有一天,他會讓這些老不死好看!

    三人只來得及奔出百米開外,就聽見身后如雷霆一般的身影,側(cè)頭回看,卻見巍峨的城墻如豆腐一般垮塌,地面震顫,巨石滾落,哀嚎遍野。屠夫擦一把冷汗,“還好我跑得快!”

    餓狼癱倒在地上,揮開射過來的碎石,“四十個人做了那么多天的爆點啊,之前都用這招殺漫山遍野的蜉蝣。”

    “怪不得送過來的蜉蝣rou破破爛爛,找不到一塊好的?!?/br>
    忘川揉揉手腕,摸一下鼻子,“好像力氣用大了點兒?!?/br>
    青候抬眼遠望,他發(fā)出的紅煙在空中冉冉上升。

    “哎,別看了,青候夫人怕是不會啟動那個東西的?!?/br>
    青候雙眼欲裂,忘川垂手,“她不會為了你和城中上百的團體作對,畢竟,她還有上百年的好日子要過。再說了,那東西只充了七天的能,只攻擊一次,你覺得一擊能破掉姜女宮殿外的陣?”忘川語重心長,走近青候,拍拍他的肩膀,“代表城中上百萬的人感謝你,沒有一開始就使用它,和我一起去見見姜女吧?!?/br>
    好消息比姜靜流的預(yù)想來得快了幾天,流川第一個被餓狼丟回來,獨臂大俠的造型讓她難受了一下,白玫興奮地將人拎到研究所,飛針走線,略忙了一個小時便完成了杰作,不斷讓流川試試動手指,還有點意猶未盡,向他闡述每一刀是如何完美地在他肌rou和神經(jīng)之間割下去,準確而不傷害根本,最后下結(jié)論,“屠夫的刀工又進步了啊!”

    流川氣得要死,徹底對這一波老男人失望,感覺生活再也沒有愛了,默默和姜靜流告了一個別,從廚房偷了一大包米離家出走。

    姜靜流放開大陣,站在瓊枝樹邊等待回歸的隊伍,大陣連續(xù)運行半個月,能量循環(huán)補充,瓊枝已從枝頭大小拔至人高,主干崢嶸,玉色溫潤,長長的枝條如柳一般在風中飄蕩,輕靈的玲瓏之音不斷,一絲絲白色的靈氣從葉片中冒出來升到半空,加入能量循環(huán),透入空氣,滋養(yǎng)陣內(nèi)每一課作物。

    忘川走在最前面,還是如往常一般不疾不徐,神色平靜,他將青候推到前面,“這是青候,我將他帶過來了?!?/br>
    姜靜流展顏一笑,“青候城主,歡迎你。”

    青候從剛進入能量陣的驚嚇中恢復(fù),那成片開始抽稻花的能量田,清透的空氣,滿溢的靈力無一不讓他疑惑,他視線落在姜靜流身后美到極致無法形容的瓊枝樹上,長久無語。

    姜靜流向忘川遞出手中卷起的紙,“你已經(jīng)超出我的想象,給我出了一個巨大的難題,將如此廣袤的平原能量化,不是瞬間能完成的?!?/br>
    忘川接過紙,“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本従徴归_,漂亮的鳳眼低垂,嘴角慢慢勾起笑來,“尊者,你確定要如此宣布?”

    “是的?!?/br>
    忘川舉起紙在空中展開,艷紅的字跡,右下角古樸的篆字簽名,他身后數(shù)百將士抬首仰望,一時竟萬山靜寂。

    “姜女言,凡姜女之地,十分之一賜予姜家下臣,買賣自主。姜家子孫不滅,此諾永世不改。”

    ☆、63第十七章 獸影

    流川拎著一大袋米直上山崖,孤零零站在云層之上俯視下方精致的田園,絲絲縷縷的靈氣從空氣、水以及植物上發(fā)散出來,他垂直攀登了不下千米,還是能感受到那種溫暖和舒適——他其實一點也不想走。

    流川戀戀不舍地調(diào)整視線,最后看了一眼那如火柴盒般大小的白色宮殿,將米袋子甩在肩上,大披風一撩,轉(zhuǎn)身向上。

    山頂?shù)目諝夂?巨石表面長滿了青色的苔蘚,巨大的圓形石頭還是如過去的十六年那般沒有任何變化。

    流川沖進自己住了十六年的房子,在臥室里翻找,將心愛之物統(tǒng)統(tǒng)打包,又去廚房將各種生活用品包了一個巨大的包袱,最后站在廳堂,正色看整面墻壁上密密麻麻的屏幕。

    老師做事從來神神秘秘,除了必要的生活常識和必須掌握的知識,再沒有主動教授過任何東西,他不明白他的設(shè)備設(shè)置在何處,又用何種手段監(jiān)視黃泉各地,但各個屏幕上不斷閃現(xiàn)的各種畫面告訴他,這個老家伙從來沒有放松過對黃泉的掌握。流川黑眼睛轉(zhuǎn)了一圈,丟下包袱跑到其中一臺屏幕上,這里似乎對準了姜靜流的宮殿,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精巧的白色屋頂,還有東面那顆突然冒出來奇奇怪怪的樹。

    流川纖細的手指點在屏幕上,不斷向后拖動,鏡頭向上掃過,從山峰翻轉(zhuǎn),從南麓轉(zhuǎn)到北麓,因陽光和水分的不同,這里卻是一大片密林。密林之上是一片高高的山崖,半片山崖被一顆巨榕覆蓋,層層疊疊。流川記得這顆榕樹,樹干極其粗大,枝干分叉極多,幾乎占據(jù)了一片山崖大半的位置,從他有記憶以來,這顆孤零零的樹就這樣熱熱鬧鬧地掛在那里,沒有一天枯萎過——這可真是一個好位置。

    流川抓起三個包袱就開跑,翻過山麓,從滑溜的巨石上擦過,冷冽的山風割得他的臉生痛。一路路過幾處冬日狩獵暫時休息的山洞,流川又拐過去收拾了放在這些地方用得著的工具,最后居然背了一座小山樣的東西抵達巨榕崖。

    流川右手拎著一把砍刀,砍開糾纏的枝葉,選中幾根合抱粗細的枝干,準備搭建木屋。這山崖下是一片峽谷,谷中有水有動物,不缺吃的,山崖更遠的地方便是野獸的領(lǐng)地,現(xiàn)在初夏正是繁殖的季節(jié),野獸最是敏感暴躁,他雖然有心想要去歷練一番增強實力,卻還不敢莽撞地闖進去。這幾日不知為什么,他骨頭中總是有癢癢的感覺,用手去撓又撓不到,可酥酥麻麻又極其難以忍受。

    山中不缺木頭,流川在密林間選了最好的楠木,大砍刀噼里啪啦一陣,便得了幾根最好的木材,等不得曬干,直接立到榕樹枝干上去,很快便成了三間小巧的木頭房子。新鮮木頭散發(fā)著好聞的味道,他把東西丟在地板上,仰躺上去,瞇眼看墻壁縫隙之間透射下來的陽光,昏昏欲睡。

    這一覺睡得夠沉,流川是被骨髓中的癢和耳畔那種奇怪的嗚嗚聲折磨醒的,他揉揉干澀的眼睛,將身體用力在地板上蹭,不但消不掉那種麻癢,反而越覺煩躁。耳畔的嗚嗚聲,認真去聽,卻又只有山林間風掠過的聲音,那嗚嗚更像是次聲波。

    流川感覺皮膚有點發(fā)熱,毛孔張開,滿臉通紅,血涌上頭,他不耐煩地跳起來,推開門,外面已經(jīng)被黑夜籠罩,山巔黑影沉沉,只有幾顆星不斷閃爍。他摸一下嘰里咕嚕的胃,轉(zhuǎn)身抓了幾把米,塞進嘴巴里咀嚼,彎腰潛入黑夜中,試圖去抓點什么小動物開葷。夜間正是小動物出門狩獵的好時機,流川很快便抓了兩只山老鼠,扭斷它們的脖子,鮮血滴滴答答從指縫中漏出來。

    流川抽抽挺直的鼻子,一股鮮甜的味道從手中散發(fā)出來,他奇怪地將手舉起來,黑夜中眼中散發(fā)銀白色光芒,瞳紋呈放射狀,根根清晰,金色的豎瞳在瞳紋中央,似野獸一般全部的注意力只在白皙手掌上的血液中。流川似有些懵懂不解,伸出舌頭舔一舔那些血液,怪異地,往日不喜歡的血腥味道居然便得芳香可口。

    流川看看天上亮汪汪的明月,心臟收縮了一下,有些哀傷,絕壁是白玫在他身上不知搞了什么手腳。

    流川垂頭喪氣回木屋,將山老鼠丟在地板上,血跡蔓延,鮮甜的血味兒很快蓋過新鮮的木頭香味,流川口中不由自主開始分泌唾液,艱難吞咽一下,似放棄一般,拖過兩斤左右的山老鼠,扒開外皮,露出里面鮮紅解釋的肌rou。用尖利的指甲挑起一股rou絲放入口中,美味頓時充斥舌尖——十六年來,從未有過如此美味。

    狼吞虎咽,流川吃完一只老鼠rou,舔舔手指上的血,意猶未盡地看向剩下的一只老鼠。明亮的月光照進來,流川舉起雙手,對著尖利的指甲愣了一下——什么時候長了一寸長?

    流川愣神間,指甲似乎又長了一分,他轉(zhuǎn)身,頭卻被拉住,低頭一看,往日寸短的頭發(fā)居然垂地拖曳,黑亮的一團鋪在地板上,被月光照得發(fā)亮。用指甲割斷頭發(fā),流川五內(nèi)俱焚,他的身體到底出了什么問題?雙手按在窗沿,鋒利的指甲深深刺入堅硬的楠木板中,耳邊又有那樣嗚嗚的聲音,似乎在召喚一般,流川身體躍出木屋,順著聲音傳來方向向下,再向下。

    深深的榕樹叢中,無數(shù)枝干掩映的山崖上,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張開,流川的身體不由自主飄進去,石壁光滑,洞頂鑲嵌一顆顆綠瑩瑩的夜明珠,可清晰地看見洞壁上被細細的線條勾勒出來的版畫,連續(xù)的畫卷似乎描繪故事一般,從荒涼的星球開始到有巨大的野獸,直到最后天降飛碟,一個個人類出現(xiàn)。

    流川慢吞吞在石洞中飄行,黑發(fā)不知何時又垂落地面,他骨骼中的麻癢越來越盛,連血液均開始有沸騰的感覺,他不斷大口呼出灼熱的氣體——真的是要死掉了嗎?

    行走百余米,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出現(xiàn)的流川眼前,瑩白的世界,漂亮的石鐘乳從頂上垂下來,各種姿態(tài)的石筍和石花團在地面和墻壁上,石縫間隱藏的夜明珠將這個莫測的世界照得美麗飄渺。流川小小的哇了一聲,注意力馬上被轉(zhuǎn)移,身上似乎也沒有那么痛了,快步走到水池邊,水很清澈,能清晰看見水底漂亮的石花,一個個滾圓的珠子組成蓮臺,綿延至更深的洞中,但只這一角似乎便可以看出是一只巨大野獸的爪一般。

    身體太熱,流川干脆扒掉全身衣服,跳入水中,冰涼的氣從每一個毛孔深入,他爽快地呻|吟一聲,向更深處的洞中游去——北麓有這樣的好地方,老師為什么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

    一想起老師,流川又悲傷起來,這個老不死的,虧他如此信任,全心全意,誰知又被他算計了——雖然被算計是常態(tài),但他已經(jīng)長大了,開始有身為男人的自尊——明明,他是想要表現(xiàn)一番。

    流川有點小悲傷,化為力量,身體如利劍一般劃開水面,漣漪緩緩從水中蕩到水邊,忽隱忽現(xiàn)間有巨大的獸影出沒。

    這是一個巨大的池塘,池中一片雪白的溶巖,流川赤條條爬上去,癱倒,面朝下,閉眼休息片刻,又起身端坐,習(xí)慣性調(diào)息休息。雙眼微微下垂,對上一雙巨大的獸眼。流川全身緊縮,身體本能反射跳起來,單手扣在洞頂垂下來的石鐘上,從高高的半空這才看清楚,下面的石頭平臺幾乎透明,透明的石材中似乎封了什么一般。

    流川等了片刻,洞中只有自己的呼吸,干脆放手輕輕落在石臺上,小心打量。

    石臺只有二十米見方,四周均是深深的水,透明的石面下是一只身體盤繞卷曲的異獸,頭顱在石臺正中央,巨大的雙目直視洞頂,身體盤繞中似乎護衛(wèi)什么東西,巨大的身體從石臺下穿過,延向不知何方。

    流川趴在地面,雙目對上那巨大的雙瞳,豎瞳金色,四周卻是銀色的瞳紋,冰冷的目光、青色的巨大鱗片一片片整齊排布,如利刃一般。流川身體中酥酥麻麻的感覺居然輕了一點,他跟隨異獸身體卷曲的方向移動,卻見一個白色的箱子困在異獸身體中。流川有點心癢癢,北麓有強大的野獸是所有黃泉人均知道的事實,廣袤的北大陸充滿了危險,只是應(yīng)付每年的獸潮已經(jīng)耗費了黃泉人全部的精力,根本談不上深入。所以,那些傳說中強大的野獸,一直只存在老師的睡前故事,流川每年參與狩獵對付的也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獸,何時見過如此巨大、強壯、卻又有妖異之美的巨獸?

    身體中流動的熱血轉(zhuǎn)化為強烈的*,流川復(fù)又躍下石臺,順著石臺的邊緣潛入水底,越潛越深越是驚異。這水似乎沒有底,而這石臺立在水中央,巨獸的身體直立盤旋。下潛不知幾十米,流川肺部的空氣不足,不得不冒出水面,他深深吸氣,朝印象中巨獸身體蜿蜒的方向游去,足足游夠有半個小時,才觸到池塘的邊緣。

    流川從石壁上取下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貼近水面仔細觀看,果然見淺淺的水底石頭有異常,一片片青色的如鱗片一般的東西浮在石頭表面,流川伸手觸摸,不料鱗片邊緣鋒利,指尖被劃出一個傷口,滴下幾滴血液。如染色一般,原本透明的水杯血液侵染后,由一點開始擴散,整個水面迅速變色,瑩瑩的白色空間瞬間轉(zhuǎn)化成洶涌的艷紅。

    流川目瞪口呆,舉著夜明珠的手開始顫抖,眼前這一池清水,居然轉(zhuǎn)化為腥甜的血液。他忙低頭看自己身上,一滴滴滑落的,不是血液,又是什么?

    驚駭中,骨髓中的痛加劇,心臟緊緊縮起來,全身神經(jīng)繃緊,無法自控一般,身體滾落滿池血液中。

    東羅城是黃泉最大的城市,圍墻被破,城主被俘,但所有的基礎(chǔ)設(shè)施和行政體制卻是十分完善。

    完全破壞后重建不是姜靜流所愿,所以城破的那一日,姜靜流只是讓忘川公布,所有東羅城所轄范圍的全部土地歸她所有,而東羅市區(qū)內(nèi)的各種制度暫時不變。屬于姜靜流的人太少,如此一座大城,她還管不下來。

    忘川第一時間繪制出東羅城所轄區(qū)域的詳細地圖,測算了具體土地面積,精確到千分位,姜靜流仔細看了這一份地圖,再看跟在忘川身后的男人,無論是白玫還是鳩雀,更甚至是青候,面上均露出復(fù)雜的表情。黃泉的自由時代,土地的所屬權(quán)根本不明確,但姜靜流宣布的那一條賦予他們的權(quán)利,掙扎了半輩子的全部男人即使多么不愿意被一個女人騎在頭上,卻還是開始得到夢想的萬分之一。

    姜靜流單手抱著姜昊宇,另一手拿出一只符筆,比劃了一下方位,在地圖最靠南面臨河的位置,挑了十分之一的面積,畫下一個巨大的圓圈,“這是你們的十分之一,如何分配,自行討論?!?/br>
    姚啟泰在一邊冷冰冰補充道,“確定分配方案后,請上繳備案,姜家會配發(fā)相應(yīng)的土地證,憑土地證自由買賣。土地能量化,需要執(zhí)行的人請上書申請,奉上相應(yīng)的報酬;購買能量作物的種子,請上書申請;姜家現(xiàn)有所有土地管理,種植、收成和一切售賣事務(wù)由我進行。從今天開始,招聘各行業(yè)相關(guān)人才,活簽和死簽有不同的報酬,具體情況看告示牌。”

    “東羅城所有團體請來姜家備案登記,同樣會配發(fā)相關(guān)證書,憑證進行各種經(jīng)營活動!”

    “撤銷女館,女性自由選擇居住地,姜家會庇護每一位加入姜家的女性。”

    “姜家致力于破除監(jiān)察會對女性的技術(shù)控制,黃泉上每一個誕生的新生兒,請自覺來姜家登記備案,這是姜家最珍貴的財富,如有隱瞞......”姚啟泰環(huán)視堂下站立的男人,“剝奪在黃泉的一切權(quán)利?!?/br>
    “這不公平!”餓狼大叫,“女館撤銷了,老子去哪里找女人?”

    姜靜流轉(zhuǎn)眼,抱著姜昊宇的手有些酸痛,“憑本事讓女人選你!”

    “老子就想獨占一個女人!”餓狼兇神惡煞瞪著站在姜靜流身側(cè)的羅非。

    羅非咧嘴一笑,修養(yǎng)了十余天的皮膚更加瑩潤,豐澤的身體山巒起伏,只安靜地站著便勾引大部分男人的目光。

    “只要她愿意?!苯o流低頭,“雙方自愿,或者多方自愿,姜家支持一切以個人意愿出發(fā)的男女關(guān)系,無論一對一或者一對多。”

    “女人的數(shù)量不足?!蓖ㄐΣ[瞇道,姜靜流的話,讓堂中大多數(shù)男人的野心又升騰起來。

    “這是后續(xù)要解決的問題?!苯o流抬頭,現(xiàn)在開始分配任務(wù),“白玫暫停手中的工作,去東羅和各團體交涉,按姚女的要求規(guī)范cao作;林蕭開始招募軍隊;樊落可以準備各種基礎(chǔ)工業(yè)體系;鳩雀,你去東羅將所有十六歲以下的少年集中過來,我會按照我的要求進行教育;至于餓狼喝青候,想必城中還有無數(shù)繁雜的事務(wù)需要處理,你們比我更熟悉,你們?nèi)フ硪环?.....忘川先生,所有的資料匯聚到你這里來。”

    青候怔住,完全意料不到姜靜流對自己如此安排,他已經(jīng)設(shè)想無數(shù)自己的結(jié)局,但這一個從不在考慮中。

    姜靜流淺淺道,“青候,東羅城的基礎(chǔ)事務(wù)還有由你打理,細則卻要按照我的要求來,所有的稅收.....行政事務(wù)......以及外域交易,請你整理好,我要在半個月后得到完善的報告。我來這里,并不是毀滅你們的生活,而是讓你們活得更好而已,只要進行一些局部的調(diào)整,這不會妨礙你們?!?/br>
    “忘川先生......”姜靜流側(cè)頭道。

    “是!”

    “你認為如何?”

    忘川笑瞇瞇道,“青候,城中還有什么不可控的因素,你比我更清楚,該怎么處理?”

    青候回過神來,視線卻不斷飄向廳外,在東邊,有一顆瓊枝,是的,瓊枝,他能清晰的嗅到清甜的香味,美妙的玲瓏之音讓他緊繃的精神放松,只吸了一口氣,經(jīng)脈中便似乎充滿了源源不絕的力量。屈服,一切將會變得更好,不屈服......他轉(zhuǎn)頭看忘川,沉聲道,“姜女,忘川先生在一日,我在一日,東羅便屬于你一日,我自然會安撫一切。”

    “黃泉自由了千百年,我乍然來此,你們自然不甘心?!苯o流笑,“我不是傳統(tǒng)的空間攜帶者,也不是激進的任何一種主義的支持者,我只追求公平。無論加入姜家的人為的是什么,在一日我庇護一日,若合作不下去,按照合約各自瀟灑?!?/br>
    姚啟泰打開終端,調(diào)出早就準備好的合同版本,不類監(jiān)察會的大部頭,只有簡單的幾條,合約年限、合約最低月薪、合約服務(wù)內(nèi)容。

    姚啟泰補充道,“只簽工作合約,至于女男關(guān)系合約,雙方自由締結(jié),條款自定,來姜家備案便可。”

    這一條讓大部分男人欣喜,卻又失落,將女男關(guān)系從合約中剔除,意味著即使簽約,也只是純粹的工作關(guān)系而已,打包出售的年代,似乎結(jié)束了。

    姜靜流看大家似乎再沒有疑問,道,“流川呢,我這里還有任務(wù)要交給他。”

    忘川怔了一下,望一眼廳外沉沉的夜色,計算一番日期,雙手合什,“糟糕,我居然忘記那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