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chapter 23 chapter 23 “我什么也不知道。” 陳念耷拉著眼皮,沒什么精神的樣子。 她裹著件警察的藍襯衣,身體瘦小,像雪糕包裝袋里吃剩的雪糕簽兒。 對面兩男一女兩個警察,鄭易,老楊和一個姓姚的女警。還有一位臨時請來照顧陳念的女律師。 “就是沒有印象對嗎?”小姚警官輕聲問,畢竟面前是個驚魂未定的無辜小女孩。 陳念仿佛怔忡很久,垂下腦袋,白色的手從寬大的袖子里蜿蜒鉆出來,孩子般委屈地揉了揉眼睛,紅通通地看著他們,問:“是……我錯了嗎?” “不是這個意思,”小姚立刻說,她看一眼身邊的老楊,又說,“我們認為,這位嫌疑人有跟蹤被害者的習慣。” 女孩垮著肩膀,懵了一會兒,仿佛一場劫難后她的反應(yīng)遲鈍了很多,好久才開口問:“為……什么?” 小姚一時沒接話。照老楊的分析,雨衣人縝密謹慎,屢次成功得手,他對目標應(yīng)有一定的了解。而了解最簡單的方法是跟蹤。但這不是小女孩該知道的內(nèi)容。 “這是我們的線索?!彼f,“他應(yīng)該跟蹤過你,所以才問你對他有沒有印象?!?/br> 陳念搖了搖腦袋。 “你能再復(fù)述一遍事情的經(jīng)過嗎?”小姚聲音盡量柔和,“別害怕,我們已經(jīng)抓住他。他會受到法律應(yīng)有的懲罰?!?/br> 陳念又呆了一秒,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鄭易始終觀察著,這一刻,才開口:“慢慢說,不要急?!?/br> 陳念看他,他眸光深如往常,看不透想法。 她又說了一遍,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擄上摩托車,堵住嘴,帶去廢棄的工廠,北野把她扔在床上,撕她的衣服,再后來,警察就來了。 老楊和小姚沒什么要問的了,鄭易說:“你對他沒有任何印象?” 陳念搖頭。 “沒有任何交集?” 陳念還是搖頭。 “那你對這個電話號碼有印象嗎?”鄭易遞一張紙到她面前,是北野的電話。 陳念看了兩秒,似在回想,終于又搖頭。 “這個電話給你發(fā)過短信,你也撥打過這個電話?!编嵰渍f,觀察著她。 “有么?我沒……印象,”她問,“什么時候……的事?” “魏萊失蹤的前一天?!?/br> 陳念蹙眉,似乎想了很久,才眉心展開,說:“是他先給我……發(fā)短信,說,遲了。陌生號碼,我打去問,沒人接。我就,沒管了?!?/br> “他為什么得知你的電話,給你發(fā)短信?” “我不知道,”陳念茫然,“這不該……問他嗎?” 不對,在那天之前的很多天,陳念的手機還撥過一次那個號碼。 起始端在陳念。 鄭易目光盯著她,仿佛即將要揭穿她在撒謊,她卻想到什么,說:“我好像……對他有印象?!?/br> “什么?” “有次,在路邊,他借我的手機……打電話。好像。我不確定,是不是他?!?/br> 這和鄭易查到的相符合了。 北野和陳念的電話號碼間,僅有一條短信和兩通未接電話的聯(lián)系,再無其他。陳念給出的解釋很合理。 想想都覺得不可能,一個成績優(yōu)異的高中生,前途無可限量;一個職專的混混,弄個結(jié)業(yè)證就準備打工去了。哪里會有交集? 陳念卻晃了晃神,耳邊響起他的話“你要撐下去?!?/br> 小姚把筆錄和筆遞給陳念,讓她簽字。她看見自己手腕上系著紅色的繩。 陳念拿起筆,在紙張末尾寫下耳東陳,今心念。 她看著自己寫出“今心”,一上一下拼湊在一起,越看越不像念,不像一個漢字。 從隔間走出來,鄭易腳步微頓,老楊回頭:“發(fā)什么愣呢?” “沒事?!编嵰壮冻蹲旖?,說,“我原本懷疑后山是案發(fā)地,以為再持續(xù)幾天會找到關(guān)鍵證據(jù),殺人時的掙扎應(yīng)該會導(dǎo)致兇手留下衣服碎屑或頭發(fā)之類的東西?!?/br> “但魏萊死了快要一個月?!崩蠗钫f。 “后山人跡罕至,該保留的或許保留了呢。”鄭易說,又道,“不過,沒想到我這條路走錯了。最終贏的,是你的嫌疑人畫像。” “你倒感觸挺多,趕緊進去吧?!?/br> 到了北野那邊,事情同樣進展順利。 他們在北野家附近的垃圾堆找到關(guān)鍵的物證:燒毀但未燒盡的雨衣,帶有魏萊血跡的男生襯衫;但作為兇器的刀沒找到。 北野對他犯下的罪沒有半點隱瞞。 “你對受你傷害的第一個女孩子有什么印象?” “沒什么印象,好像胸挺大。”北野表情沉默,卻有問必答,說,“第一次干這種事,很緊張,她很害怕,沒有反抗。說讓我不要打她。” 這與老楊鄭易他們已知的情況一致,問及第二個報案的受害者,北野給出的描述也符合。除此之外,他甚至說出了一位沒有報警的警方不知道的受害人。 鐵板釘釘,基本確定北野就是那個雨衣人。 “為什么行兇時穿著雨衣?” “不是因為下雨?!?/br> “因為什么?” “不容易留下證據(jù)?!北币罢f,“我擔心她們掙扎時從我衣服上揪下什么東西?!?/br> 夠謹慎的。 說到魏萊, “你怎么注意到魏萊的?”為何前幾個受害者是清純型,魏萊卻不是。 “在街上總碰到她,打扮很成熟,慢慢有點興趣。覺得可以換個不同的類型?!?/br> “她失蹤那天,你跟著她?” “對?!?/br> “具體情況。”為什么案發(fā)時間從夜晚變成白天。 北野垂下眼皮,又抬起來,精神說不上好或壞:“一開始只想跟蹤她,了解她的行蹤后,再打算哪天晚上行動。但她晚上一般和朋友一起,很少獨自一人。那天白天,我跟著她去了一中后山。山上人很少,覺得很合適。” 鄭易旁觀著,北野的回答滴水不漏。 “案發(fā)地是后山?” “是啊?!?/br> “……繼續(xù)?!?/br> “我聽見她給一個朋友打電話,讓她出來。當時我準備走的,覺得時機不對了??珊髞砺犓v話,好像她的朋友不肯出來。時機又來了?!?/br> 這一刻,他說出了關(guān)鍵的訊息。全是外界不可能獲得的信息。 老楊:“你說一下那通電話的內(nèi)容?!?/br> 北野大致復(fù)述了,和他們掌握的分毫不差。 “為什么殺她?”前幾次都沒殺人,行為不符啊。 “本來不準備殺的。那天我?guī)Я丝谡?,但她把口罩扯下來,看見了我的臉,說會報警。我一時也沒想,就下手了?!?/br> 死者的指甲縫里有口罩纖維。 “幾刀?” “一刀?!?/br> “在哪兒?” “好像是這里……”北野在胸口筆畫,是肝臟的位置。 一切都符合。 他說他殺完人后又慌張起來,想著被人發(fā)現(xiàn)就完了,所以趁天黑暴雨跑去偏遠的三水橋上游把她埋了。 鄭易突然問:“為什么把她的衣服扒光?” 北野轉(zhuǎn)頭看他,說:“我以為她會很久之后才被發(fā)現(xiàn),比如一年,兩年。穿著衣服,容易暴露她死時的季節(jié)。畢竟,失蹤也有可能是被人拐走,或者囚.禁?!?/br> 這句話幾乎叫老楊和小姚“刮目相看”,他居然縝密到連這個細節(jié)都能想到。 鄭易想從他的眼神里判斷出什么,可面前這個少年,沒什么表情,不是平靜也不是焦躁,不是冷漠也絕不溫和。 他沒有散發(fā)出任何氣息或訊息可供人判斷研究,除了他嘴里吐露出來的話語。 “她的衣服扔去哪兒了?” “燒了?!?/br> “在哪里燒的?” “河邊,澆了摩托車里的油,灰燼扔進河里?!?/br> 無處可查了。 “兇器呢?” “也扔進了河里。” “具體哪個位置?” “南城區(qū)下段的舊碼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