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勢不可擋,他把她擄上摩托車,疾馳而去。 她像一個麻袋趴在車上,書包里的課本傾囊而出,灑落一地。 陳念顛簸得頭暈?zāi)垦#恢^了多久,急剎車,她被他扛在肩上。 車,桑樹,落日,秋千,樓梯,卷簾門,稀里嘩啦流水一樣在她面前旋轉(zhuǎn)。 又回到那個昏暗的散發(fā)著悶熱和潮濕木頭氣味的屋子里,他一把將她扔在床上。 他壓上去,捧起她的臉,吻她的嘴唇,動作粗暴,她又懵又慌。 窗簾遮光,云層蓋住夕陽,室內(nèi)微醺的漆黑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感覺到他的軀體很緊張,在發(fā)抖,像一把繃緊的弓。 “警察馬上來?!彼プ∷念I(lǐng)口,猛地一撕,布帛裂開,人心抖。 她驚愕,突然好像明白了。 你騙我? 她張著口,成了啞巴,一句話出不來,不停搖頭。 “聽著,我很抱歉,”他聲音微哽,力量全用于固定住她的腦袋;他把手上的紅線拆下來系在她手上,“對不起,我以為會天衣無縫?!?/br> 他以為,找不到魏萊的尸體,他們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他把案發(fā)現(xiàn)場打掃干凈,血跡用土埋了;他把魏萊運到人跡罕至的三水橋上游,埋進淤泥。 可手上的紅繩松了,左手手指去勾,沒想手中魏萊的一只鞋掉進水里。那晚暴風驟雨,幫他掩蓋了拋尸的車轍,卻也使他無法下水去撈。 即使你做了所有的計劃和安排,仍有一個詞叫意外。 而誰又能料到,三水橋會在暴風雨的夜里垮掉。 “這是天注定的意外,我不難過?!彼f,帶著賭命般的決絕。 因為也是天注定的意外,讓我遇見你。 公平。 “不行?!彼龘u頭,“不行。有……別的辦法……” “沒有。”他狠狠蹙一下眉,眼中水光一閃而過,冒出嗜血的瘋狂,像要把她看進骨子里,“不是賴青,我是那個雨衣人?!?/br> 她根本不受騙,搖頭:“不是?!?/br> “是?!?/br> “不是?!?/br> “是?!?/br> “不是?!?/br> “是!” “不是!” “……” “……” 他幾乎要沒了轍。 “那天晚上,你醒來,聽見水聲,你知道我在洗什么嗎?”他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句話,一個秘密, 她瞪大眼睛,極其痛苦地“嗚”出一聲,用力捶打他的胸,拼命搖頭。 “誰準你你為我做這些,誰準你?” 他們揪著對方,像要把對方掐死。 他用布條纏她的頭,捂住她的嘴,警告:“你想跟我一起毀掉嗎?不想就聽我的,明白嗎?” 她咬著布條,嗚嗚地搖頭。 他熱烈地吻她的臉。 夕陽突然明媚起來,透過窗簾縫,刀一樣切在他們的身體上。 她淚濕眼眶。 警笛聲劃破天空,別離的時間到了。 他松開一點她嘴上的布條:“喊救命?!?/br> 她不喊。 他狠狠咬她的脖子,像要把她的rou撕下來,她痛得眼淚溢出。 他眼中的淚光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警笛聲近了,來不及了,他把她揪起來: “小結(jié)巴,我生下來就是塊垃圾,廢物,我這一生注定一事無成;你還有北京,可我注定不會是你生命中的那個人,不會是與你匹配的那個人。所以你記住,你沒什么可遺憾的。 而我呢,沒辦法,我喜歡一個人,我只想保護她,把她藏起來,任何人都碰不得,說不得,欺負不得;誰都不能說她一句不好。 ——就這一件事。” 車輛緊急的剎車聲在樓下響起, “我不在,你要撐住,一定要撐住。” 他瞬間露出兇光,幾近猙獰,把她壓倒在床上,寒聲:“喊救命!” 陳念咬牙,盯著他。 他扯她的衣服,布料撕拉成稀巴爛。 “喊救命!” 她死不吭聲,眼紅如血。 一連串腳步聲沿樓梯而上, 他紅了眼,點燃打火機戳在她脖子后邊,她痛得蜷成一團,在他身下打滾,床板踢得哐當響。 他來真的了,瘋了一樣逼她,她痛得眼淚嘩嘩直流,痛恨地盯著他,就是不吭聲。 兩人倔強斗狠的眼神要把彼此千刀萬剮。 廝打中窗簾扯下來,霞光紅透整間屋子。 敲打聲在卷簾門鐵皮上震顫,是入侵的號角。他們在外邊喊:“開門!”,“束手就擒!”,“你已被包圍?!?/br> 兵荒馬亂, 北野突然掰過她汗?jié)竦哪槪?/br> 四目相對,她潸然淚下。 少年嘴角漸漸往下彎,像是心酸得要哭,最終卻笑了,他喉頭微微動著,像有一生的遺言梗在里邊,半晌,只說: “小結(jié)巴,等你長大了,不要忘了我。” 如一把刀刺中心臟。陳念嘴唇發(fā)顫,肩膀聳動,臉龐皺起像初生的嬰兒,發(fā)出一聲極其痛苦的慘叫: “?。。?!” 卷簾門破開,如撕裂的布料,警察沖進來。 少年搏命般摟緊女孩,咬她的唇,她也狠狠咬他,血腥味涌進口腔。警察將他們包圍,卻撕扯不開膠在一起的兩人。 他死握著她的脖子,外人看著像要把她掐死; “放開她!” “你已經(jīng)被捕了!” “北野!放棄抵抗!”他們都知道了他的名字。 “救命!” 他們抱在一起,咬在一起,嘴唇破了,流出鮮血;他們廝打,掙扎,最終,被闖進來的人分開。她像一個布娃娃,被搶奪離開他的懷。如同從他胸口撕下了一層皮,一塊rou。 一個女警迅速上前把陳念保護在懷里,蓋上衣服。 陳念驚恐地盯著北野,睚眥欲裂。 他們踢打他,反擰他的手,揪著他的頭發(fā)把他摁趴在地上,如同第一次見面,他的臉被碾進塵土里。 無數(shù)手腳壓在他單薄的后背上,少年被制服,拷上手銬。 他臉貼地,黑眼睛盯著她,一瞬不眨,像要看出血。 “看什么看?!” 一巴掌打在他頭上,他眼神倔強。 女警把她摟進懷里安撫:“你安全得救了,別怕,沒事了?!?/br> 這一句話,陳念崩潰在地,嚎啕大哭。 …… …… ——小結(jié)巴,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護我周全,免我惶苦的人; 讓我在長大之前,不對這個世界感到害怕; 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有很多人問,為什么北野要這么做。 警察已經(jīng)搜到后山了,警察的注意力全在那里,那里是案發(fā)地,找到的人和證據(jù)都會是關(guān)鍵的,如果陳念當天和魏萊揪扯的時候,假如她掉了一根頭發(fā)在那里。那后果就是,不管她有沒有承認,她這次要接受的審問絕對不會上次那樣溫和的聊天了。如果有更厲害的證據(jù),那就直接完了。 北野等不了了,他必須轉(zhuǎn)移警察的注意力,也必須讓這個案子快點完結(jié)。不要說他們怎么怎么樣傻,應(yīng)該怎么怎么計劃。他們不是歷經(jīng)社會打磨的人,一個十七的孩子,沒有什么好的教育,沒看過諜戰(zhàn)推理神劇神書,沒人教過他怎么大殺四方,有的就一顆不想愛的人受傷的心了。 題外話再說一句,正當防衛(wèi)。我們很多人對正當防衛(wèi)這個詞有誤解。正當防衛(wèi)的適用范圍是相當嚴格的。比如,你打我,我就殺了你,這不是正當防衛(wèi)。還有,我覺得,我覺得你會威脅到我的生命,我就殺了你,這也不是正當防衛(wèi)。這些都是殺人。判斷一個人正當防衛(wèi)的時候,很重要的一點是,被殺者當時有殺人的意圖,而且非常緊急迫切就像刀要架在脖子上了。用這兩點判斷陳念當時的狀態(tài),再看看。 我以為你們都知道抽屜里的是女性自.慰器,即,震動.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