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當然了,袁老師表面雖怒指,內(nèi)心卻忍不住小雀躍:莫非當年的她在他看來,美得不可方物?不然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怎么還能認得出她來? 可真實的答案,往往也是殘酷的—— “要不是因為你被煙灰缸砸進醫(yī)院那次,我順便調(diào)查了下你的父母,認出你父親就是我當年的主治醫(yī)生,我完全不會料到,你竟然……” 他頓了頓,沒再說下去。但顯然,他想說的是—— “完全不會料到,你竟然會胖成現(xiàn)在這副樣子?!?/br> 這個答案,還真是……真讓人受傷…… 這邊廂,袁滿心碎滿地,那邊廂,鄭先生自認紳士地略過了這半句話,只繼續(xù)后話道:“更不會想到,我當年那么羨慕的你們,會是這樣一個收場……” ☆、第40章 【已替換掉重復內(nèi)容】 偌大的足球場,蔥蔥郁郁的草地被高高矗立的高桿燈暈得通明,博晏身處其中,一八幾的個頭都顯得那么渺小。 陪著他的,只有被四面的燈光投射在草地上的、他的影子。 博晏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怎么“分手”兩個字,這么輕易地就說出了口? 宋林佳有什么不好?他們那一屆的留學生里,就數(shù)她最漂亮,最聰明,最和他聊得來,帶出去最有面子。 也是在遇到宋林佳之后,他才真正明白,他對袁滿,是真的早就沒有愛了。僅支撐著他和袁滿走下去的,也不過是已經(jīng)過去的、那八年的回憶。可回憶的余溫怎敵得過現(xiàn)實的溫暖? 于是漸漸的,袁滿打來的越洋電話,他越來越不想接。即使是在視頻里看見她的臉,他的腦子里也只剩一個疑問:她怎么又胖了…… 他只是做了所有男人都會做的選擇,或許有那么一絲愧疚,但真的已微不足道—— 更多的是慶幸,慶幸他終于擺脫了袁滿,擺脫了一個只會說“沒關系啊不買房也可以結婚”“沒關系啊我們一起掙錢養(yǎng)小孩”“沒關系啊有什么問題我們一起扛”的女人。 終于告別了一個帶不給他任何動力的女人,終于迎來了他想要的充滿激情的生活。 一個與前任截然相反的宋林佳來到了他的生活,不正是他想要的嗎?可為何,越來越疲憊?越來越壓抑? 起初,喜歡她總能有自己的主張,可漸漸地,意見不合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引發(fā)的爭吵更是一次比一次激烈。 起初喜歡她身上的那種女生特有的小矯情,他或服軟哄她,或強硬征服,都是樂趣所在。可漸漸地,他開始忙于工作,沒有時間和經(jīng)歷去哄了,于是,又是沒完沒了的爭吵,他不想吵,她說他在冷暴力,他吵,她說他得到手了就不珍惜…… 是真的,他又犯了男人的通病,得到手就不珍惜了? 博晏不知道。 狠狠地一記遠射,進球!同時他也失足跌坐在了地上,滿頭大汗。 煩惱真的能隨著足球一道滾遠?并沒有…… 直到一陣冰涼貼上了他的胳膊上。 有時候皮膚的記憶力甚至好過頭腦,那是多久之前了?每次他遇到什么煩心事,都會來這兒踢球,每次他累得倒在球門前,都有一個人,會悄悄地走近,把冰鎮(zhèn)的礦泉水貼上他的胳膊。 他被凍得一激靈的同時,回頭必能看見一個大大的笑臉—— “哎……就知道你又跑這兒來踢球了……” 就這樣,記憶和現(xiàn)實的界限短暫地混淆,此時此刻的博晏回過頭去,幾乎是下意識地:“袁滿!” 回頭。 愣住。 博晏眼前的,是宋林佳。 宋林佳估計也聽出了吧,在他叫出這個名字并回頭的那一刻,語氣和眼神里,都是期待的——即便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宋林佳拿著礦泉水,手心再冷,也冷不過她此刻的心。 那么急切地找來,汗流得妝都花了,自己男朋友脫口而出的,卻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宋林佳想要冷笑,笑不出。 博晏連忙站了起來,眼神是慌亂地,刻意掩蓋什么的——或許連他自己都嚇到了,為什么會喊出袁滿的名字…… “你怎么來了?” 回答他的,是宋林佳扇來的巴掌聲。 巴掌聲在夜空中幽幽地回蕩。 同樣一片星空下,鄭衍敘的回憶還在繼續(xù)—— “不過說到底,我應該謝謝你和博晏,是當年的你們讓我看到了希望——胖沒什么大不了,一樣可以過得這么開心,一樣可以有人愛。如果不是因為我突然領悟到這一點,我的厭食癥應該一直都好不了,估計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br> 鄭先生破天荒如此真摯地剖析他的過去,習慣了他冷眼冷語的袁滿還真有些不適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我豈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鄭衍敘看看她,無奈扶額:哎……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從他那無奈扶額的動作,就猜到他又在鄙視她了,袁滿無謂地撇撇嘴,卻是突然一怔:“等等,你突然跟我說這些干嘛?” “……”袁老師終于問到了關鍵所在。 “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他,就去找他吧?!?/br> 袁滿“噌”地就瞪直了雙眼。 這什么鬼理論? “不!我袁滿絕不吃回頭草!我曾經(jīng)付出了那么多,是他不懂得珍惜,踐踏了我的付出,是他活該!” 鄭衍敘眉心微微一挫。 這是他認識她以來,第一次見她這樣。跟點燃的炮仗似的,一下就炸了。 誠然,他有過交集的女人并不多,他還以為所有女人都像向檬那樣,遭遇情傷,總是那樣的舉棋不定,就如向檬,他前些日子聽得最多的,就是向檬說:“我該怎么辦?我想去找他??墒俏也荒堋?/br> “我好想原諒他,可是我不能……” 可此時此刻,他所面對的袁滿,竟這么硬氣,這么干脆,鄭衍敘倒是詫異了。 “為什么?” “我這人就這樣,愛的時候就全心全意,付出我所能付出的,所有人當我是白癡,當我是冤大頭都無所謂。但一旦結束了,我就不會回頭,所有人都覺得可惜,那又怎么樣呢?我要向前看,是朋友的話就別總喊我回頭行嗎?” 鄭衍敘思索良久,終是失笑著點點頭。幾乎是喟嘆道:“如果向檬也能和你一樣這么想,該多好?!?/br> 狂飆了這么一大通,袁滿倒也舒坦了,低頭瞅瞅鄭衍敘,他還坐在臺階上,微微垂著眼眸,像個大寫的“郁悶”。 袁滿嘆口氣,坐回了臺階上:“怎么這么說?” 鄭衍敘沒回答,只勾起一記三分苦澀七分無奈的笑容。 得!這鄭先生又開始賣關子了,從他嘴里套個話咋這么難?袁滿只能強壓下急脾氣,循循善誘道:“你不是說你見到丹尼爾張了?怎么?向檬打算跟他和好了?” “那倒沒有。” “向檬不是突然約我吃中飯嗎?我趕到的時候,丹尼爾也在?!?/br> “他竟然竟然追到北京來了?” 鄭衍敘點頭。 鄭先生再度以沉默示人,袁老師估摸著自己再這么循循善誘下去,天都亮了估計都套不出什么有效訊息,索性充分發(fā)揮起自己的想象力。 向檬,丹尼爾,鄭衍敘……在一間餐廳里,能發(fā)生什么驚心動魄的事不成?再結合一下鄭衍敘此刻低落的情緒—— “該不會是向檬謊稱你是她新男友,想逼退丹尼爾吧?” 鄭衍敘眉一揚,分明在說:這你都猜得到? 袁老師嘴一歪,分明在回:拜托,向檬這一新時代女性,竟然還在用這么老掉牙的招數(shù)? “然后呢?丹尼爾就這么被逼退了?” 雖然情節(jié)老掉牙,但依舊夠吸引人,袁老師急得又站了起來,鄭衍敘頭都沒抬,直接伸手把她拉坐回去—— 這女人怎么就不能安靜著坐一會兒?非得在他眼前手舞足蹈,晃來晃去…… “不知道,他沒表態(tài),只約我們周末參加他的回國趴?!?/br> 袁老師掐指一算,這丹尼爾,道行頗深啊…… “沒事兒,我?guī)湍銛M定作戰(zhàn)計劃,”袁老師拍著胸脯打包票,“保你到時候打敗情敵,贏得美……” 話音未落,就被打斷—— “不用了。” “為什么?” 鄭衍敘沒回答她,只徑自起身,就這么站在袁滿身前,背對著袁滿:“早點睡吧。” 頭也不回地說完,就這么手插褲袋,走……了…… 鄭先生還真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袁滿坐在原處,實在是……無語。 周末就這樣悄然而至。 一輛黑色轎車就這么駛進了密云的別墅區(qū),很快,車子停在了一棟別墅外,帶白手套的司機下車為后座拉開車門,緊隨其后,后座上踏下來一雙精美的高跟鞋。 緊隨高跟鞋其后的,則是一雙锃亮的男式皮鞋。 順著皮鞋一路往上,可見熨得筆挺的西褲,再往上,漿得筆挺的襯衣領口上別著兩枚晃眼的領針,襯得那一雙略顯狹長的眼眸熠熠生輝—— 正是撇下了狗頭軍師、獨自行動的鄭衍敘。 鄭衍敘旁邊這位,自然是打扮得美艷不可方物、只為反客為主而來的向檬。 二人走進別墅大門。 向檬擔憂地低頭看看自己:“我這樣穿會不會太隆重?” 鄭衍敘卻只是笑笑:“夠漂亮就行?!?/br> 向檬看看鄭衍敘眼里倒映出的自己,這才放心,挽著鄭衍敘,上戰(zhàn)場。 可她進了別墅,卻沒有看見丹尼爾,反而看見了—— 她在國外時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