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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腹黑毒女神醫(yī)相公在線閱讀 - 第235節(jié)

第235節(jié)

    “哦?”白拂微微瞇眼,“恕白某愚鈍,這一時(shí)間竟是不知夫人說的話是何意了?!?/br>
    “那大琴師認(rèn)為這天下間,有多少事情是夜閣查不到的?”薛妙手收回手,重新捧起了茶盞。

    白拂不說話,只是盯著薛妙手看,看著她慢悠悠地收回手,再看著她慢悠悠地喝茶。

    他好像一點(diǎn)也不急,只是耐心地等著薛妙手繼續(xù)往下說,他也不問什么。

    但,他覺得薛妙手喝茶的速度似乎比方才慢了,慢了很多很多,就像故意讓他等似的。

    待到薛妙手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時(shí),白拂輕放在琴弦上的手已經(jīng)微微攏緊。

    “我聽聞那個(gè)名叫樓遠(yuǎn)的孩子曾在南蜀國當(dāng)過右丞相,聰明得很,武功也好,在這種重要的時(shí)刻卻把他扔在桃林別院里,大琴師不覺得很是苦惱嗎?”薛妙手的話聽起來前言不搭后語,但是白拂卻聽得明白。

    “夫人這般問,莫不成是想幫白某一把?”白拂反問。

    阿遠(yuǎn)小子,的確比他聰明,身手也比他好,現(xiàn)下這個(gè)時(shí)刻,若是阿遠(yuǎn)小子能從桃林別院走出來,自是再好不過。

    但是,阿遠(yuǎn)小子的臉,不足一個(gè)月,哪兒都不能去,只能在桃林別院呆著。

    不過——

    也不排除有讓阿遠(yuǎn)小子盡快拆下臉上的繃帶的辦法。

    而這個(gè)辦法,只有——

    只有薛妙手有。

    “我說了,我只有這么一雙手還有點(diǎn)用處,其他的,可都不行。”薛妙手說著,輕輕撫了撫自己的雙手,“怎么,大琴師不樂意我?guī)兔???/br>
    “夫人愿意幫忙,白某自是求之不得,只不過,白某可沒有命來相贈?!卑追髅嫔降?,聲音微冷。

    薛妙手微微一怔,隨后像聽到什么笑話一般笑出了聲來,少頃才道:“大琴師真是好玩笑,就算大琴師想把命送給我,我也舍不得自己的血rou來做‘等我’給大琴師服下?!?/br>
    就算對方?jīng)]有點(diǎn)明,可他們都知道對方在說的是什么。

    白拂聽到“等我”二字時(shí),微微蹙起了眉。

    “夫人知曉白某想要做的是什么事情?”白拂很快便舒了微擰的眉心,心下卻是沉沉,猜不清薛妙手的身份,他不敢貿(mào)然接受她這突然而來的“幫助”,尤其是在這個(gè)最為緊要的時(shí)候,“不,或者白某應(yīng)當(dāng)這么問,夫人為何想要幫助白某?”

    “我并不是幫你或是幫你們?!毖γ钍直臼窃谛χ难垌鴿u漸彌漫上一抹陰寒之色,“準(zhǔn)確來說,我是在幫我自己?!?/br>
    二十年,二十年已經(jīng)足夠了,是該到他償命的時(shí)候了。

    白拂沉默著,似在心中研磨薛妙手的這一句話,末了才聽得他緩緩沉沉道:“那不知夫人覺得何時(shí)再到桃林別院走一趟最為妥當(dāng)?”

    “我自是認(rèn)為今夜最是妥當(dāng)?!蹦撬坪鯊牟粫Φ难γ钍郑褚咕故且恢痹谛?,不僅在笑,且笑意nongnong,“難道大琴師覺得今夜不是最為妥當(dāng)?shù)???/br>
    “白某自然是與夫人一般的想法。”白拂說著,站起了身,朝薛妙手做了一個(gè)“請”的動作,“既是如此,夫人便請吧。”

    那輛黑篷馬車還在茶館外靜靜地等候著,薛妙手在經(jīng)過柜臺時(shí)將一小錠碎銀放到了臺面上,什么也沒有說,拉上風(fēng)帽,徑自走出了茶館。

    掌柜的看著那一錠碎銀有些不敢拿,他這茶館里的一壺茶哪里值得了這么多的銀子。

    可當(dāng)掌柜的要追出去說銀子給多了的時(shí)候,馬車已經(jīng)轔轔駛走了。

    薛妙手坐在車窗邊,馬車?yán)飹熘槐K巴掌大的琉璃燈,燈火朦朧,正好可以照亮這個(gè)不大不小的車廂。

    馬車滾碾地面的聲音在夜里顯得異常清晰。

    片刻后,只聽薛妙手冷冷淡淡地開口道:“我今夜幫了大琴師后,不知能否請大琴師幫我一個(gè)于大琴師來說很是順手的忙?”

    “夫人請說?!?/br>
    “替我掀了隕王府?!毖γ钍趾鋈惠p輕笑了起來,笑得有些陰佞,“他那條狗命,該是到收的時(shí)候了?!?/br>
    薛妙手說完話,看也不看白拂一眼,只將頭靠在了車窗邊上,透過一搖一晃的車窗簾,看向外邊的街景。

    白拂就坐在薛妙手對面,看著被車?yán)锏牧鹆粑⑽⒄樟恋难γ钍值膫?cè)臉,忽然間覺得這個(gè)冷冰冰的女人的心底,似乎藏著莫大的苦痛與哀愁,藏了很久很久。

    白拂不知薛妙手與隕王爺之間有何仇怨,他不想問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也的確早就想取了那條老匹夫的命。

    所謂的隕王爺,不過就是北霜國的一大禍害而已。

    準(zhǔn)確來說,如今的莫家王朝,于北霜國來說,是最大的禍害。

    “夫人的這個(gè)忙,白某必幫無疑?!闭糜米鞔低笕四莾旱臇|風(fēng),雖然風(fēng)力不會太大,但總比沒有的強(qiáng)。

    “那我便先在此謝過大琴師了?!毖γ钍终f著道謝的話,卻沒有轉(zhuǎn)過頭來看白拂一眼。

    她的語氣,很沉。

    似乎,還帶著遠(yuǎn)久的思緒與哀愁。

    ☆、088、有時(shí)候,情太深也不好

    夜很濃沉,烏云黑壓壓地積在蒼穹上,不見一絲月色。

    夜市依舊熱鬧。

    黑篷馬車駛向丞相府的方向,卻沒有往府邸大門而去,而是不疾不徐地駛往相府西邊的那一片繁茂的竹林。

    薛妙手還是倚在車窗邊上,還是透過隨著車身搖晃而微微掀起的窗簾看向外邊的景色,在馬車前邊的琉璃燈那微弱的燈火中安靜地看著這片竹林,少頃竟是抬起了手將面前的車窗簾稍稍撩開,以讓她能更多地瞧見外邊的竹林,可夜色卻是黑沉沉的幾乎甚也瞧不見,唯聽得車轍碾地而發(fā)出的匝匝聲與夜風(fēng)拂過竹林而發(fā)出的颯颯聲。

    “丞相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愛竹?!泵髅髑撇灰娷嚧巴獾亩嗌倬吧γ钍诌€是冷冷淡淡道,似贊又似嘆。

    “大人向來愛竹?!卑追鞑⑽幢芏淮穑笕藧壑?,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其實(shí),情太深,執(zhí)念太重太深,也不好?!毖γ钍帜四?,聲音低低沉沉道,垂手,將撩起的窗簾放了下來。

    她說這一句話時(shí),不看白拂,也不看向窗外,而是看向她自己的雙手,那雙白皙修長保養(yǎng)得宜的雙手。

    白拂亦眼神沉沉,只覺今夜的薛妙手與他曾見過的薛妙手極為不一樣,仿佛,不是一個(gè)人,又仿佛此時(shí)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因?yàn)榇丝痰乃?,眸中總似有深深的愁思,而不僅僅只是一個(gè)冰雕般的美人。

    馬車?yán)镉质浅聊?,爾后是白拂打破了這份沉默。

    “夫人與大人,似乎是舊識?”白拂頓了頓,又道,“或是熟識?”

    “舊識或熟識?”薛妙手重復(fù)著白拂的話,忽然間微微笑了起來,“我與丞相大人之間,應(yīng)當(dāng)連相識都算不上?!?/br>
    白拂微微蹙眉。

    馬車在這時(shí)候停下,隨之傳來的是車夫恭恭敬敬的聲音,“大公子,到了?!?/br>
    薛妙手?jǐn)苛嗣嫔系纳裆质且桓北淅涞哪印?/br>
    白拂不再說什么也不再問什么,而是躬身下了馬車,站在馬車旁親自替薛妙手撩起車簾,客氣道:“夫人請。”

    “能得大琴師這般親自恭迎,怕是王上都沒有此等待遇,我倒是榮幸了?!毖γ钍掷涞氐懒艘宦暎@也才下了馬車。

    掩映在竹林間的那扇不起眼的小門似乎時(shí)刻都有人在后邊等候著似的,那車夫才上前輕輕叩了三下門,那扇緊閉著的小門便即刻打開了,里邊的人什么都沒有問,只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迎著白拂進(jìn)府。

    跨進(jìn)了不算高的門檻,只見白拂微微抬手喚來方才一直駕著馬車的車夫,與他耳語了幾句什么,車夫點(diǎn)了點(diǎn)頭,退下了。

    白拂手里提著方才那車夫遞給他的風(fēng)燈,領(lǐng)著薛妙手走在一片濃綠蔥郁中,夜的涼意在這兒顯得有些重。

    白拂的腳步并不快,薛妙手也不催促,只緩緩地跟著他的腳步。

    走著走著,只聽薛妙手冷淡道:“大琴師在這相府里,應(yīng)當(dāng)不僅僅是暫住而已吧。”

    白拂神色不變,似乎絲毫不介意薛妙手的這一發(fā)現(xiàn)似的,竟是如實(shí)地答道:“白某的家便是這兒。”

    “呵呵……”薛妙手在輕笑,然她的面上卻不見絲毫的笑意,“大琴師這么來與我說實(shí)話,就不怕我把這個(gè)事情說出去?”

    “白某之所以敢與夫人這般如實(shí)說,自然是確定夫人不會將此事說出去才開口。”白拂回答得很平靜。

    “真真是聰明人。”薛妙手笑了,這一回是真正的笑,因?yàn)樗淖旖菗P(yáng)起了一抹上揚(yáng)的弧度,不過雖是在笑,卻是冷笑,“莫家,似乎就沒有你們這些聰明人?!?/br>
    “不對,應(yīng)該說是聰明人都不愿意為莫家賣命,當(dāng)然,這只除了丞相大人而已?!币癸L(fēng)拂起了薛妙手散在身后的長發(fā),她抬手將其攏了攏,繞放到了頸邊。

    薛妙手雖被稱為“夫人”,可她全身上下卻沒有一點(diǎn)婦人的裝扮,看起來僅是一個(gè)并未婚嫁的姑娘而已,可她卻偏偏要人稱她一聲“夫人”。

    白拂沒有接話,只是安安靜靜地為薛妙手打著風(fēng)燈,安安靜靜地聽著她悠悠緩緩地說著從未有人敢這么在別人面前談的話,盡管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實(shí)。

    “當(dāng)然了,聰明人也不是一開始就不愿意為莫家賣命,只不過賣著賣著,覺得這完全就不值得了,不值得的事情,這天下間可沒有多人愿意去做,當(dāng)然還是除了丞相大人而已?!?/br>
    “所以啊……這莫家天下如今留下來的,也就只有丞相大人這么一個(gè)聰明人而已了。”薛妙手還是在笑,那樣冷冷的笑意在她面上有種妖冶魅惑的味道,一種能迷惑萬千男人的味道,“大琴師,你覺得我說得對也不對?”

    “夫人說的,自是再正確不過。”白拂承認(rèn)。

    “呵呵呵……”薛妙手輕輕笑出了聲,模樣?jì)趁难龐啤?/br>
    白拂無動于衷,仿佛視而不見。

    “大琴師好定力?!毖γ钍趾鋈惶鹗?,握住了白拂正打著風(fēng)燈的手,笑得妖冶魅惑,“這天下間,在美色面前,可沒有多少個(gè)男人能像大琴師這般鎮(zhèn)定?!?/br>
    “而更多的男人……則是會為了美色而喪失人性!”說到這一句話時(shí),薛妙手那修剪得整齊的指甲倏地掐進(jìn)白拂的手背,眼神也在這一瞬間變得猙獰,仿佛想到了什么極為不堪的往事一般,讓她的心緒再也不能平靜。

    白拂還是沒有理會她,更是沒有理會她掐在他手背上的痛感,只是充當(dāng)好一個(gè)提燈照明的小廝的角色,慢慢往前走著。

    而薛妙手,在將白拂的手險(xiǎn)些就要掐出血來時(shí)忽地收回了手,閉起眼用力揉按著自己的眉心,黯啞著聲音問道:“桃林別院到了沒有?”

    “快了?!?/br>
    桃林別院里,正仰躺在擺放在屋前廊下的搖椅上的樓遠(yuǎn),沒來由地打了一個(gè)寒顫,使得反扣在他臉上的書冊往下滑掉到了他的心口上。

    “爺,怎么了?”秋桐被樓遠(yuǎn)差去給他做夜宵去了,在他身旁伺候著的是春蕎。

    春蕎本是靜靜地靠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忽聽得書冊滑落紙張被碰到而發(fā)出的輕微聲響,連忙站起身看向樓遠(yuǎn),只見樓遠(yuǎn)正睜著眼,眼神怔愣,似是想到了什么。

    而后只見他緩緩閉起眼,拿起滑到心口上的書冊,卻沒有將其再扣到臉上。

    “爺睡著了,夢靨了?”春蕎關(guān)心地問。

    “嗯,夢到薛妙手那雙惡毒的手又來撮搗我的臉了?!敝灰幌肫饋礓撫樔牍堑膭⊥?,樓遠(yuǎn)就覺得渾身泛寒,即便是初夏,他還是覺得這夜涼如水,涼到發(fā)寒,透到他骨頭里去。

    “爺這段時(shí)日都沒有好好地睡過一覺,應(yīng)當(dāng)是困極了才會夢到薛夫人?!贝菏w關(guān)心地寬慰著樓遠(yuǎn),“爺若是覺得太困乏,便回屋睡了如何?”

    “不了,我這若是現(xiàn)下去睡了,待會兒秋桐回來,又該嚎叫我耍她玩兒了。”樓遠(yuǎn)擺了擺手,“再說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這臉有多疼,能睡得著也才是假的。”

    他也想好好閉一回眼好好睡一覺,可是臉上那鉆心的疼痛無時(shí)無刻不存在,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地睡一覺,他方才可謂是好不容易才稍稍小眠過去,卻還是在疼痛中驚醒。

    這使得樓遠(yuǎn)不由哀哀嘆氣道:“唉……人想要活著,還真是不簡單哪……”

    樓遠(yuǎn)這長長哀哀的嘆氣口吻讓春蕎忍不住笑了。

    然下一瞬,春蕎面上的笑意倏然消褪,取而代之的是凌厲的警惕之色,只見她迅速拿起放在一旁的長劍,握著劍柄沉聲道:“什么人?”

    “春蕎啊,你這耳力啊,還有待提高啊?!贝菏w凌厲的聲音堪堪落下,便聽得樓遠(yuǎn)無奈一聲道,“這連咱們的白拂琴師來了你都分辨不出來,這可是萬萬不行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