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海夢悠一邊換鞋一邊揶揄他，“你做夢比較快?！?/br>
    海夢悠把Hope平放在工作臺上，一群腦袋立即圍了上來，π不停嗅來嗅去，鬧騰得他什么都做不了。

    “回去，回去?！?/br>
    待他挨個把礦世奇才塞回房間，一回頭，平臺上空空如也，小機器居然不翼而飛！

    海夢悠居高臨下，嚴肅問道：“π？是不是你？”

    π無辜地搖搖頭，連退幾步，在沙發(fā)背后打了個圈，汪汪吠了幾聲。

    沙發(fā)背后的暗角，被光線映得瑩亮。

    三根光纖絲就像剛抽芽的水草，從沙發(fā)后面稍稍探了出來，一接觸到海夢悠的目光，咻一聲縮了回去。

    機器人也各有性格，有的活潑，有的綠茶，有的怕生。

    這只小機器一到家，就藏了起來，暗中觀察，像只剛到新家的小貓一樣，海夢悠推測，他應(yīng)當是怕生的那種。

    海夢悠沒主動搭理他，坐在沙發(fā)上，打開全息屏，隨手調(diào)到復(fù)古電影頻道，開始觀看。

    π歡天喜地，宣誓主權(quán)一般跳上沙發(fā)，緊挨著海夢悠的腿趴下，還拿背去蹭他的手，蹭得海夢悠渾身雞皮疙瘩。

    他不就是帶回家一個小機器，這么膩味給誰看。

    小機器在沙發(fā)后窩了整整十幾分鐘，才勉強從沙發(fā)背后出來，他扒上沙發(fā)沿，眨了眨眼。

    他眼中，白瘦的手松松放在π身上，π使勁想往他手上蹭，這個人類倒很有耐心，隨便π折騰。

    海夢悠注意到沙發(fā)旁的視線，剛想轉(zhuǎn)頭，小機器又立即縮了回去。

    他只好稍稍提高音調(diào)：“工作室里有充能電容，也有粒子發(fā)電機，配件都可以換，但不許在我家搗亂瞎折騰?！?/br>
    說完，他拍拍π的腦袋，利落起身，啪地按滅了燈光，進了臥室。

    小機器直到第二天還在躲人。

    海夢悠只當家里沒他，照常生活、吃飯、出門。

    第三天的時候，他出門之時，小機器會在拐角探頭探腦，開始有些好奇。

    這幾天他每天都去探望溫夕，頭兩天是在仁善院，后來溫夕還是搬回了第89區(qū)。

    他來來往往好幾次，都沒見到江亦愁，反倒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這天海夢悠剛從89區(qū)住宅出來，迎面撞上一個陌生人，他沒放在心上，揣著兜，塞上耳機，剛轉(zhuǎn)身，那人竟然主動迎上來：“海夢悠，對么？”

    海夢悠一手摘下耳機，遲疑問：“你是……？”

    “尼克?！边@人朝他伸出手，“您還記得我么？諾恩斯旋穹里的尼克?！?/br>
    是放過他和江亦愁的那個尼克！

    不過，潛入諾恩斯這種事情，明面上不好承認，他笑了笑：“您認錯人了吧。我沒見過你?！?/br>
    “那您應(yīng)該見過這個?！蹦峥伺e起一個透明小盒子，里面裝著一片薄如蟬翼的晶體。

    這是他和江亦愁初見時，從江的袖子上拈下來的東西。

    “您現(xiàn)在愿意和我說上幾句了么?！蹦峥宋⑿Φ?。

    *

    尼克帶他來了一家茶室。

    機器人藝伎沏好茶退了出去，信息流在塑性纖維茶水中緩緩流動。

    尼克拿著探測棒，將整個屋子來來回回檢查了三遍，確定沒有任何監(jiān)聽設(shè)備之后，才端正坐好。

    海夢悠開門見山：“所以，江先生得罪的大人物，是諾恩斯?！?/br>
    他以指敲了敲桌上的“蟬翼”。

    “是?！蹦峥它c頭，“你應(yīng)該知道，99.9%的影響者都歸屬于諾恩斯，人們看到的全息小說、聽到的歌曲、還有沉浸式電影、電視劇等等，看起來是影響者制作，但實際上，全部都是諾恩斯，通過影響者，讓大家看到他們想要大家看到的。而江先生，就是那不受控的0.1%。諾恩斯想通過神經(jīng)信號發(fā)生器控制他，不足為奇?！?/br>
    諾恩斯已經(jīng)大到擠占國家政權(quán)的空間，和這么個準國家經(jīng)濟實體作對……海夢悠不由得皺起眉：“所以你當時，更主要的是為了救他?！?/br>
    尼克：“現(xiàn)在還敢和諾恩斯作對的，不多了。何況，他能頂著諾恩斯的壓力，一個人撐起幾萬人的共感籠?！?/br>
    海夢悠應(yīng)了一聲，又問：“你來找我是為了什么？”

    “我有件事，壓在心里很久，想說給江先生聽?！?/br>
    “你可以直接去找他。”

    尼克的臉上逃過一瞬尷尬：“大家都知道，江先生……從來不和人接觸。您，是我見到的，能和江先生說上話的唯一一個人?！?/br>
    海夢悠垂眸輕聲道：“那你找錯人了，我和他也就是見過幾面而已，談不上多熟，帶話就更不可能了。告辭?！?/br>
    說著他便要起身，尼克立即繞過桌子，連著追了好幾步：“您先看看是什么事，再走也不遲，您用了尤利亞卿的外貌套餐，應(yīng)該很認同尤利亞卿熱心助人的精神，不是么？”

    海夢悠有些哭笑不得：“外貌套餐？”

    尼克用力點點頭：“尤利亞卿是400多年前的舊人類英雄……”

    海夢悠截住他的話頭：“打住，我知道尤利亞是誰?！?/br>
    簡直太知道了。

    他懶得多解釋，只當是看在“尤利亞”的份上，幫他一次。

    “事情是這樣的……”

    尼克進入諾恩斯，頂?shù)氖巧侥返膷徫弧?/br>
    山姆工作極其努力，996起步，007也不在話下，終于在36歲就完成了系統(tǒng)規(guī)定的40年工作任務(wù)，提前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