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守歲時，卓新抬頭看向夜空。

    原本漆黑的夜空，被煙花一朵一朵照亮，是年關(guān)最美的時候。

    卓新在苑中駐足看了許久，忽得，整個人愣?。?/br>
    想起去年年關(guān)時，他飲得有些多，恍然在苑中看到了書瑤，沒扇他耳光，但他想幻覺也好，他實在有些想見她，尤其是年關(guān)。他飲多了些酒，酒壯慫人膽，稀里糊涂說了一些從來不敢說的話。而后又趁對方愣住的時候，親了她，一把拉她到小榻上，扣上雙手親她……

    他一直以為他做了一遭很長的春夢。

    但眼下，忽得想起什么一般，整個人都僵住。

    “書瑤在哪里？”

    屋門被卓新猛地推開的時候，卓夜險些以為有人攻入了平遠(yuǎn)王府，劍都拔出來了，才見是卓新。

    卓夜惱火。

    以前只是覺得小祖宗會折騰人，眼下看，只要是祖宗，無論多大的，都能折騰人！

    “北院。”卓夜還是松口。

    卓新撒腿就跑。

    卓夜握拳輕咳，真是，年輕真好……

    呸呸呸，他也不老啊。

    這怎么回事！

    北院里，書瑤坐在秋千上，腦海里渾渾噩噩想著旁的事情出神，等卓新走進(jìn)的時候，才恍然見到地上影子。

    她能從影子認(rèn)出他來，整個人愣住。

    卓新駐足，輕聲道，“去年……年關(guān)時候，是不是你……”

    書瑤攥緊指尖，淡聲道，“不是。”

    卓新看她，“我都沒說什么事，你怎么知道不是？”

    書瑤指尖微微滯了滯。

    卓新上前，屋檐下的廊燈照在他臉上，映出他半幅俊朗成熟的面容，恍然間，已經(jīng)不是早前在亂馬中被嚇呆的少年，聲音沉毅道，“府中的暗衛(wèi)都聽六叔，是不是日后我做了平遠(yuǎn)王，你也聽我的？”

    書瑤微楞，昏黃的燈火下，他握住她的手在秋千繩索上，俯身親上她額頭，“你忘了嗎？在亂馬中，你說讓我別害怕，我沒害怕。在平關(guān)關(guān)卡的時候，我也沒害怕，我有聽你的話?！?/br>
    ***

    翌日，卓遠(yuǎn)很早便醒。

    昨晚折騰得很晚，沈悅還窩在被窩里，臉上的緋紅還未褪去。

    他起身穿衣去了苑中。

    卓新已經(jīng)到了。

    正月初一，京中權(quán)貴都要攜家眷入宮拜謁，今日卓遠(yuǎn)不去，是卓新入宮，還是阿四陪他一道。

    老太太難得入京，卓遠(yuǎn)今日要帶老太太和家中孩子一道去普照寺祈福。

    卓遠(yuǎn)交待了些宮中的事，卓新認(rèn)真聽著，而后笑道，“六叔放心去普照寺見人吧，宮中有我?！?/br>
    卓新言罷，卓遠(yuǎn)意外。

    卓新笑道，“六叔雖然沒同我說，但王府里的事我多少都知曉，也猜得到六叔要見誰。六叔放心去，我會照顧好阿四的。”

    忽然間，卓遠(yuǎn)意識到卓新已經(jīng)真的長大了，亦能挑起平遠(yuǎn)王府的大梁。

    卓遠(yuǎn)心中踏實，又上前擁他，“二哥要是還在……”

    卓新溫和笑道，“有六叔?。　?/br>
    卓遠(yuǎn)眼底微暖。

    卓遠(yuǎn)親自送卓遠(yuǎn)和阿四上了馬車，臨行前也囑咐道，“宮中出什么事，都先沉住氣，太子暫時不會與平遠(yuǎn)王府沖突，諸事小心?！?/br>
    卓新和阿四都點(diǎn)頭。

    其實卓遠(yuǎn)心中也清楚，卓新和阿四心中有數(shù)。

    “去吧?！弊啃路畔潞煓桑克退麄冸x開。

    正好身后陶東洲上前，“王爺，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稍后去普照寺拜佛，中途，在禪房處會面?！?/br>
    卓遠(yuǎn)點(diǎn)頭。

    第266章 變故

    正月初一是普照寺香火最鼎盛的時候。

    晨間馬車去往普照寺的時候, 沿途有不少馬車都在往普照寺的方向去，還有不少百姓步行前往，所以這一路都行得不快。

    早前平遠(yuǎn)王府中的孩子都還小的時候, 是可以擠在一輛馬車中的。

    但隨著寶貝們都慢慢長大, 一輛馬車是實在擠不下了。

    即便卓新和阿四不在, 還是分了兩輛馬車。

    沈悅帶了小十, 小十一和桃桃，小六, 老太太一輛馬車；卓遠(yuǎn)和孟子輝則帶了小五，小七, 小八一輛馬車。

    書瑤同沈悅一道，余媽和小冉?jīng)]有一道再來。

    陶伯則是一早就先出發(fā)去了普照寺提前做準(zhǔn)備，所以沒有和眾人一起。今日人多, 卓夜帶了二三十余個侍衛(wèi)隨行, 還有分散在四處的暗衛(wèi)混在去普照寺的人群中。

    許久沒去普照寺了，孩子們都興奮趴在窗口, 一邊看著窗外, 一邊嘰嘰喳喳說著話。

    對孩子們來說, 去普照寺就好似去春游一般。

    只是春游的時候可以放風(fēng)箏, 但是去普照寺要拜佛，還要吃菩薩的齋飯，一次要吃三大碗，所以不能多吃。

    孩子們津津樂道。

    老太太多年沒回京中。

    這次回京，竟然能難得去一趟普照寺, 仿佛早前出嫁前在家中的記憶都被勾起，話匣子被打開，一路說了許多之前在閨中的趣事。

    老太太是卓遠(yuǎn)父親的jiejie, 老太太說的東西時間都有些久遠(yuǎn)了，小六和桃桃認(rèn)真聽著，還是一頭霧水，有些聽不懂。

    沈悅又不好同老太太說，這是代溝。

    但是小六和桃桃的教養(yǎng)很好，老太太說著，兩人就安靜聽著，還會不時點(diǎn)頭。

    老太太也很愉悅。

    等老太太說完，桃桃也和姑奶奶說起之前在栩城拜佛時，遇到地龍的驚險一幕。

    老太太先前只大抵聽過他們遇到地龍，但不知道細(xì)節(jié)。

    再加上卓遠(yuǎn)怕她擔(dān)心，讓陶叔挑不緊要的給老太太報了信兒，老太太并不知道他們在平寧山被困了這么久，地龍的時候，他們還在后山，眼看著山峰被削平，地動山搖，一會兒又是毒蛇，一會兒又是野狼，不僅東西不夠吃，連水都不夠喝。

    “哎喲！”老太太這心坎兒似是都聽得揪起了去。

    尤其卓遠(yuǎn)一個人帶著沈悅，桃桃和小六三人，桃桃當(dāng)時還那么小，小六還不會說話，又遇到野狼，和野狼在大佛寺洞口殊死搏斗，老太太心驚。

    “清之這些都沒讓人同我說?！崩咸p嘆。

    沈悅寬慰道，“清之也是怕姑姑擔(dān)心?！?/br>
    桃桃說得的時候惟妙惟肖，仿佛身臨其境一般，老太太仍覺心有余悸，不由撫了撫心口。

    “姑姑，小十一要您抱?！鄙驉偛黹_了話題。

    老太太和桃桃，小六的注意力都被小十和小十一吸引，遂都開始同小十和小十一一起玩，沒有再想起先前的話題。

    沈悅心中微舒。

    卻恍然想起來，那也是在栩城正月初一禮佛的事……

    時光如梭，原來都過去這么久了。

    ***

    今日去普照寺的人太多，馬車遠(yuǎn)遠(yuǎn)停在山腳下就不怎么行得動了。

    卓遠(yuǎn)下了馬車，在沈悅等人的馬車外撩起簾櫳，同沈悅和老太太說道，“前面的路堵死了，馬車過不去，可能步行上山?！?/br>
    “步行？”沈悅微訝，“姑姑不方便吧？”

    眼下還在山腳下，要步行到半山腰，姑姑肯定吃不消。

    卓遠(yuǎn)笑道，“卓夜安排人準(zhǔn)備了行攆，姑姑可以坐行攆上山，阿悅，你我?guī)е⒆觽兩仙?，和同姑姑一道?！?/br>
    雖然不能坐馬車上山，但是以為沿途有不少人都是往普照寺去的，孩子們都覺得很有趣。

    小五和小八，還有小七一路都在跑，到處都是人，卓夜和侍衛(wèi)們眼珠子都險些不是自己的了，這幾個祖宗還在人群里亂竄，原本就是上山的路，也不知這幾個祖宗哪來的力氣，一路近乎都沒停歇過。

    老太太坐在行攆上，由侍衛(wèi)抬著，倒是不累。

    孟子輝在一側(cè)陪著老太太說話。

    卓遠(yuǎn)抱了小十一，書瑤抱著小十，沈悅則牽著桃桃和小六兩人。

    上山用了些時候，去到普照寺門口時，陶叔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

    今日是正月初一，京中權(quán)貴和家眷大都入宮，寺中的香客大都是京中百姓。

    “眼下人中香客太多，大都是要趕著禮佛后回京中的，不如先去齋堂吃飯，等晚些時候香客少些了，再去拜佛？”陶叔提醒。

    “姑姑的意思？”卓遠(yuǎn)詢問老太太。

    老太太應(yīng)好。

    等入了寺中，才見何為摩肩接踵，小五覺自己都要被擠變形了，幸虧卓夜抱起了他。

    小五驚喜，“卓夜！”

    “嗯。”卓夜應(yīng)得心不甘情不愿，剛才一路攆他，險些沒給他攆死了去。

    呸呸呸，今日是正月初一，不能想這么不吉利的念頭。

    小五似是也覺得他不怎么高興，遂伸手?jǐn)堊∷牟弊?，哈哈笑道，“卓夜卓夜，你不是生氣了吧，哈哈哈哈！?/br>
    “我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