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又有點自得:本尊魅力依然是無遠弗屆。 思忖間,南蔚往前邊睨了一眼。 然后他忍不住又睨一眼。 這還是他第一回正面看到唐嬤嬤。 這位南衡的奶嬤嬤比言嬤嬤年紀可輕多了,瞧上去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身姿豐腴,膚色雪白,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未語先笑,看起來再和氣不過。 不過南蔚卻知曉唐嬤嬤可是實打?qū)嵉慕鸬ば奘?,而且他的魂識還曾親見唐嬤嬤殺死一個不知因何栽在她手里的黑衣人。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嬤嬤很美貌。 親眼瞧著,果然要比用魂識瞧著更令人舒坦,南蔚想。 南衡三步并作兩步地到了他跟前,上下一看,忍不住笑:“蔚弟弟,你今兒的打扮真有趣,跟年畫娃娃似的?!?/br> 南蔚:“……”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 小孩子被丹桂給裹在一身紅彤彤的斗篷里,里邊也是一身紅提花緞面的袍子。因為個頭尚矮,衣服穿得又厚,益發(fā)顯得圓滾滾的。配上從風帽里露出的粉嫩嫩的小圓臉和黑漆漆的大眼睛,的確同年畫上的娃娃有幾分相似。 南蔚不高興地板起了小臉:拿本尊跟年畫娃娃比,成何體統(tǒng)! 見到那張圓嘟嘟的小臉氣鼓鼓的,便是唐嬤嬤都有些好笑,跟言嬤嬤走到一邊,讓兩個小孩子手挽手往前走。 待兩人一齊到達前廳并露面時,前一刻還鬧哄哄的廳內(nèi)倏地一下安靜了下來。 南蔚瞥一眼南衡,小聲道:“他們都怕你?” 才滿八歲的南衡此時卻著實有了幾分少年般的玉樹臨風,身姿挺拔,面不改色地往里走,只沒忘牽住南蔚:“說的哪里話,他們怕我作甚,我從來都以德服人?!?/br> 南蔚就像第一天認識這人似的多看了他一眼。 南衡微微一笑:“蔚弟弟,怎么?” 南蔚搖頭,被他牽到了座位旁邊,理所當然地兩個人坐在一處。 上首正坐在南秉禮身側(cè)的吳氏似是想說什么,卻被南秉禮阻止了。 倒是另外幾位大約是南秉禮的兄弟神色古怪,但終究一動未動。 南秉禮直接發(fā)話宣布開席,讓府中一干人等該吃吃該喝喝。 南蔚注意到,那位此時尚未卸下家主重擔的祖父并未出現(xiàn)在宴席中,而其他人好像也一點不覺得奇怪,沒有一個人提起。 他很快就沒有余暇去關(guān)注這些,因為年飯的內(nèi)容竟然不如南衡每日帶給他的飯食! 當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方才進入這具身體的時候,他什么不能吃!那絲線蕨做的菜粥他還覺得是無上美味狼吞虎咽呢! 瞪著布到自己面前的菜,南蔚心想是不勉強自己呢,還是不勉強自己呢…… 揣在袖子里的手卻被另一只暖暖的手給握住了。 南蔚扭頭往南衡看,南衡笑瞇瞇地眨了眨眼,做了一個口型。 南蔚看懂了那是“接著”二字。 然后又一只手遞過來一個小紙包——就跟此前南衡每回帶糕點來時一模一樣的紙包。 南蔚的眼睛立馬就亮了。 南衡眼中笑意深了幾分:小孩子剛才還氣鼓鼓的臉頰一下子就泛出了微微的柔光來,低下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紙包,手指飛快地把它剝開,在瞧見內(nèi)里的物事時唇邊立刻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笑渦都旋了出來。 今日唐嬤嬤似乎在糕點上也有意大顯身手,跟此前吃過的蓮白碎、栗子酥之類相比,此時才掀開紙包,那股子清淡卻誘人的香氣就已經(jīng)蓋過了宴席上的一切味道,在南蔚的鼻間不懷好意地竄過來又竄過去。 再不猶豫,南蔚嗷嗚一口就塞進嘴一塊。 入口之后他眼睛又亮了幾分,鼓著腮幫子,朝始終看著自己的南衡點了點頭:“好吃!” 南衡見他臉頰都被撐成個球了,趕緊道:“你嚼一嚼,喜歡我下回叫嬤嬤再多做些?!?/br> 南蔚哪里用他說,早便咀嚼了起來。 不一會兒,紙包里的糕點全部到了他的肚里,南蔚才稍稍感到了點飽腹感,舒服地往后仰倒,懶洋洋地瞇了瞇眼。 唔,若是萬年之后的天命魔宗里也能吃到這般味道的食物,南蔚懷疑自己還會不會那么堅定地選擇渡劫…… 宴席之后的第二日,南衡一大早過來,欲言又止。 南蔚看他一眼,他沒吭聲。 再看他一眼,他還是沒吭聲。 南蔚道:“有什么事就說?!?/br> 南衡湊過來在他肩窩里聞了聞:“還是好香……” 南蔚翻個白眼:“到底有什么事!” 南衡這才道:“我要跟嬤嬤去祭祖,雖然并不遠,但恐怕要晚上才回得來,今日的中飯就沒法替你送了?!?/br> 南蔚哦了一聲。 他見南衡盯著自己,不解道:“還有事?” 南衡道:“沒有是沒有,但蔚弟弟,若是我不送中飯,你可不要像昨兒夜間那般,一口都不肯吃啊?!?/br> 原來他是因為昨日宴席上的情景,擔心南蔚不肯吃飯。 這大可不必嘛,本尊又不是真的小娃娃,肚子餓了再難吃的東西也能咽下! 南蔚正要這么說,心念一轉(zhuǎn),卻生出另一個主意:“要不然,你帶我一塊去?” 南衡稍一怔忡,就像被提醒了:“說得對,嬤嬤也沒說不能讓你一道前往!我這就同嬤嬤說去,蔚弟弟,叫丹桂給你換好衣服,我們等等就來!” 見他一陣風似的走了,南蔚知道今日八成是能不被懷疑和跟蹤的出府了。 他不由感慨:到底是本尊夠機智啊。 唐嬤嬤帶著南衡過來時,跟言嬤嬤又說了幾句話,南蔚一概沒有理會,只想著等出了府,就能查探一番這豐城周遭到底有沒有天生靈火了。 按照他目前所知,豐城方圓之內(nèi)應(yīng)當有天生靈火才對,哪怕品階不高,對南蔚偽造靈根而言也盡夠了。 反正他也只需要開個門,至于門里面是雕花的廳堂還是茅草小屋,他自有法子一層層攀爬,爬得比誰都高。 作者有話要說: 南蔚(捧臉):本尊好機智! 第19章 意外 南蔚也不知唐嬤嬤是怎么被南衡說服的,他才將將由丹桂換好了衣裳,唐嬤嬤和南衡就來了。 唐嬤嬤進了屋就沖著南蔚笑,邊笑邊感慨:“蔚哥兒跟衡哥兒真是要好?!?/br> 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南蔚知道里面滿滿都是探究。 言嬤嬤有幾分猶疑:“唐嬤嬤,南衡少爺是去祭祖,我們大哥兒跟著去恐怕不大妥當,要不還是算了。” 唐嬤嬤道:“妥當,妥當,沒有什么不妥當?shù)??!?/br> 南蔚覺得她的話到后面就帶上了殺氣。 “有甚不妥當?shù)模鉀Q了便是!” 但唐嬤嬤雙眼含笑,顯得格外嫵媚。 美色當前,南蔚也懶得多想,直接朝她蹭過去,張開雙手:“唐嬤嬤抱抱!” 唐嬤嬤失笑,將他抱起來,一旁南衡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扁了扁嘴。 唐嬤嬤身上有股香味,這香味中仿佛還帶著點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南蔚吸了吸鼻子,將臉埋在她肩頭。 反正不難聞,又軟綿綿的,何況還能近距離觀賞美人兒,南蔚覺得一輩子不落地都無所謂。 言嬤嬤見狀也有點無奈:“當真不妨事?” 唐嬤嬤道:“不妨事,只要衡哥兒喜歡,什么都不是問題?!?/br> 最后定下言嬤嬤帶著南蔚同他們一道走。 說是走,唐嬤嬤卻沒找南府的管家要車,而是直接拋出一物。 那物迎風便長,倏忽工夫就已經(jīng)足有兩丈長,丈余寬,活像是一艘小船,只是漂浮在半空中,渾身閃動著紅色流光。 “來吧。”話畢,唐嬤嬤抱著南蔚,一手攜了南衡,另一手則虛扶了言嬤嬤一把。 視野中物體飛速變換,仿佛一瞬間便身處在這艘小船里,滿目都是如火一般的紅芒。 言嬤嬤瞠目結(jié)舌半晌,才道:“寶、寶器?” 唐嬤嬤不在意地道:“不過是不入流的寶器,代步用罷了?!?/br> 言嬤嬤眉頭悄悄皺了一下,往南蔚看。 南蔚在唐嬤嬤懷里泰然自若地坐著。 言嬤嬤想了想,按捺中內(nèi)心思緒,只袖手坐在一旁。 南衡問:“蔚弟弟,你都不驚訝什么是寶器么?” 唐嬤嬤也道:“是啊,衡哥兒初次見寶器時也很是吃了一驚,圍著我問東問西。” 南蔚理所當然地道:“我見過啊,言嬤嬤手里那根棍子不就是寶器么?它也能發(fā)光呢,綠色的?!?/br> 言嬤嬤忍俊不禁:“我這不過是法器,還是下階法器,跟寶器是不可相提并論的?!?/br> 南蔚一臉疑惑:“可是它們都能發(fā)光!” 唐嬤嬤道:“蔚哥兒可知什么是修真?” 南蔚想了想道:“嬤嬤跟我說過,只要我每日練拳,總有一日能修真,唐嬤嬤,你說的便是這個修真么?” 言嬤嬤道:“蔚哥兒早年遭人陷害,說他沒有靈根不能修真,還說他胎里便患病了,結(jié)果誰知這病是假,實則是中了毒!我琢磨著靈根一事恐怕也有蹊蹺,便想著,待蔚哥兒身體康復(fù)了,再找人替他瞧瞧?!?/br> 唐嬤嬤沉默了一會,又見南衡一臉期盼地望著自己,便道:“若是那時我們還在這兒,便由我來替蔚哥兒瞧瞧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