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鴻華和張小曼覺得奇，顧云禮也覺得奇。

    至于欒亦然嘛——奇的成分倒是不大多，氣的成分應(yīng)該更多。

    一頓飯勉強(qiáng)吃完，欒亦然起身就要離開。顧眉生匆匆攔著他，“你別怪我，我有我的原因?！?/br>
    欒亦然是情緒自控的高手，但是這一刻，他心中實在是有氣。勉強(qiáng)隱忍，欒亦然問眉生：“是因為我與你爸爸協(xié)商了一切，卻沒有問過你的想法嗎？”

    眉生搖頭，“不是，嫁給你我自然是愿意的。除了你，我還能嫁誰呢？你說是不是？可是現(xiàn)在時間不對呀?！?/br>
    欒亦然哼了哼：“當(dāng)著你家人的面，明確說25歲不結(jié)婚，你有通天眼？還是能未卜先知？”

    某人氣急了，話越說越幼稚，“顧眉生，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睡老子睡厭煩了？”

    眉生一頭的黑線，她沒好氣，推著男人上了車，揮揮手：“可不是。你趕緊走吧，免得我看著你越來越厭煩?！?/br>
    欒先生繼續(xù)哼哼哼，負(fù)氣道：“走便走。”他說完，強(qiáng)壯臂彎直接圈住了顧眉生的腰，一把將她抱上了車。

    到了華庭一號，直奔臥室。床上，顧眉生哭笑不得，她說：“欒亦然，今天我外婆生日，我一會兒還得回家，你能不能克制一下？”

    欒亦然睨她一眼，“克制多久？三年？一直克制到你25歲？”

    “那……那也不用?！鳖櫭忌f，“偶爾還是可以睡一睡的嘛?！?/br>
    欒先生哼哼哼哼：“總這么非法的睡，老子有點不大樂意?！彼贿呎f，一邊將女孩覆在身下，上下其手，說：“我們就順便結(jié)一結(jié)婚，好歹合法一下，是不是？”

    顧眉生躲都沒處躲，呼吸漸急，卻依舊不松口：“不要……”

    欒亦然陡然停止，俊眸無辜，望著床上俏臉劍紅的女子，“要呢？還是不要？”

    顧眉生咬牙，一個抬腳踢在他傷口還沒好全的背上，“讓你再色?！?/br>
    欒亦然悶哼一聲，整個人壓在女孩身上。臉蹭啊蹭，手摸啊摸，嘴親啊親，深深地折磨著懷里的女孩。

    顧眉生難受得緊，咬唇推他，用了全力卻怎么也推不開，“起來啦！”

    欒先生搖頭，嘴巴一刻不離地親著她的粉唇，“傷口疼，起不來?！?/br>
    “你老這么咬我嘴巴，就不疼了？”

    欒先生嗯嗯兩聲，“好一點。”

    顧眉生只覺得自己的嘴巴被他親的又腫又疼，忍不住笑著輕罵道：“欒亦然，你是屬狗的嘛？！”

    欒亦然漸漸將手伸進(jìn)她衣服中，輕輕摩挲著女子柔滑的背脊，“眉生……”

    顧眉生在他懷里輕顫，“干嘛？”

    欒先生再一次重重咬了咬她的唇，目光深邃如海，“你懂的，我忍了很久了。我的傷并不影響的……”

    顧眉生臉色頓時轉(zhuǎn)惱為笑，手在他身上輕輕地畫著圈，“是吧？那可沒辦法。傷在你身上，疼在我心間啊?！?/br>
    她說著，一只手還故意繞到他的肩胛骨，毫不心疼地用力戳了戳。

    欒亦然泄氣地趴在床上，口中繼續(xù)哼哼不停。

    太欠睡了。

    欒先生表示灰常不開心。

    *

    那個所謂的慈善基金會，顧眉生是絕無可能親自去接管的。

    但這畢竟是個肥差，顧眉生不愿意管，自然有貪財?shù)娜嗽敢馊ソ邮帧?/br>
    比如——蔣梨。

    這一日，秦婉如是代表顧眉生來見蔣梨的。

    街角的咖啡館里，蔣梨望著眼前一副都市女精英打扮的秦婉如，不由笑了：“士別三日，果然當(dāng)刮目相看。你真是個聰明女，太有眼光，誰都沒有選，一路跟著顧眉生，到現(xiàn)在不用靠男人就能年薪過百萬?！?/br>
    秦婉如揚了揚唇，“這還得感謝您與白先生。沒有你們，我當(dāng)年如何能有機(jī)會靠近眉生呢?！?/br>
    蔣梨冷哼，“我們都瞎了眼，養(yǎng)了只白眼狼?！?/br>
    秦婉如喝了口咖啡，道：“蔣女士，話要說清楚了。我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全靠我自己賺取?！?/br>
    “我提拔了你，總是事實吧？”

    秦婉如輕哼一聲，從包里取出一張門卡，“這是眉生送你的禮物?！?/br>
    蔣梨疑惑，“顧子墨可還沒死呢?！?/br>
    秦婉如輕輕把玩著門卡，說：“眉生另外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你在社交圈認(rèn)識許多人，她現(xiàn)在有一個醫(yī)療慈善機(jī)構(gòu)需要你來負(fù)責(zé)。當(dāng)然，若運營的好，報酬一定是會令你滿意的?！?/br>
    蔣梨心驚，“你說的是顧鴻華出資為顧子墨尋找合適心臟的那個基金會？不不，這事我不干?！?/br>
    秦婉如冷冷看著她，“事到如今，您覺得你還有的選擇權(quán)嗎？”

    “我……”蔣梨心里郁悶得很，不由說了句有失身份的話：“顧眉生這小蹄子，手段太陰毒了?！鳖櫭忌@是擺明了要拿她當(dāng)槍使啊。

    秦婉如淡笑：“我會將您今天的話原封不動轉(zhuǎn)告眉生?！?/br>
    蔣梨心中憋屈，瞪著秦婉如：“你落井下石。”

    秦婉如冷冷盯著蔣梨愈漸顯老的容顏：“我可是從來不曾忘記過，你當(dāng)年差點推我去做妓女?！?/br>
    她說完，將那張電子房卡扔在桌上，“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蔣梨，你看看，不可一世如你，原來也會有今天?！?/br>
    秦婉如說完，完全不理會蔣梨臉上憤怒又屈辱的神色，轉(zhuǎn)身離去。

    兩分鐘后，蔣梨把那張房卡握在手里，打了個電話：“白沫先，有件關(guān)于顧眉生的事，想必你會感興趣。”

    兩個小時后，蔣梨給顧眉生打來電話：“那個慈善基金我管了?！?/br>
    顧眉生掛了電話，秦婉如問她：“是不是蔣梨？”

    顧眉生輕輕頷首。

    秦婉如又說：“白沫先那只老狐貍，會輕易上鉤嗎？”

    顧眉生淡淡說：“這次就算不能令白沫先徹底潰敗，我也要先讓他脫一層皮。”

    秦婉如點頭，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這種人，死一百次都不夠泄恨?！?/br>
    黃昏時分，顧眉生去鴻云附近的公園小憩。

    有剛剛學(xué)會走步的孩童經(jīng)過她身旁，忽然調(diào)皮地將整個人偎進(jìn)她的懷里，嘴里咿咿呀呀，說著意思不清的童言。

    顧眉生笑，伸手將小男孩抱起來。男孩粉嫩小臉就在眼前，他眨著眼望著顧眉生，忽然吧唧一聲，小嘴親了顧眉生一口。

    他的家人錯愕，連忙上前抱過孩子，與眉生不停道歉。

    再看那小孩，卻歪頭看著顧眉生，咯咯笑得可愛。

    顧眉生揚唇，微笑朝著大人擺手：“沒關(guān)系。”

    那位大人凝著顧眉生唇間笑意，略失了失神，說：“小姐，您將來的孩子，一定會特別漂亮?！?/br>
    顧眉生一愣。她與欒亦然的孩子嗎？

    這樣的想法剛起，顧眉生便覺這塵世又多了一份美好的希冀。

    不遠(yuǎn)處，彭青漸漸走來。他走到長椅的另外一隅坐下，“你找我？”

    顧眉生斂了神，將手邊資料袋推倒他身邊，“我要知道白氏每一筆進(jìn)出帳明細(xì)?！?/br>
    彭青側(cè)頭看著她：“你未免太高估我的能力?！?/br>
    顧眉生并不看他：“顧子墨的心殘缺了，你的心應(yīng)該是與他匹配的吧。我能想到的事，別人也會想到。你不與我合作，難道還準(zhǔn)備讓別人把你的心掏出來放到顧子墨身體里嗎？”

    她說著，起身，撣了撣散落在身上的塵埃，“記住，你又欠了我一條命。”

    彭青失笑，他揚了揚唇：“從頭到尾，算計我的人只有你，置我于危機(jī)之中的人也是你。”

    顧眉生轉(zhuǎn)眸看向他，眸色寂寂：“很多年前，你說過，你心甘情愿做我手中的棋子?！?/br>
    彭青凝著她：“你將我拿捏在掌心這么多年，就沒想過，棋子說不定也長了心嗎？”

    “私心？”顧眉生輕哼，“我不擔(dān)心。”

    彭青拿起長椅上的文件夾，再沒有多說什么，“我拿到賬目會即刻傳郵件給你。”

    “還有一件事。”顧眉生說：“是關(guān)于即將成立的醫(yī)療基金會?！?/br>
    8月25日，醫(yī)療慈善基金會成立晚宴在南方飯店舉行。包括鴻云，白氏等大多數(shù)的榮城商賈和上流人士都參加了這個晚宴。鑒于顧鴻華和白沫先的號召力，幾乎到場的每個人都捐了一筆不菲的善款。

    晚上，蔣梨仔細(xì)算過，款項足足有七千六百多萬。

    夜里10：30，她將其中的一千萬悄悄收入自己囊中，另外的六千多萬則悉數(shù)匯入了顧眉生一早就提供給她的一個公共基金賬戶。

    第二天一大早，醫(yī)生如往常一般巡病房，卻在走進(jìn)顧子墨病房的時候，嚇得差點當(dāng)場昏厥。

    封閉的單人病房里，顧子墨死狀太慘。

    整個胸膛都被人活生生地剖開了。內(nèi)臟器官，除了那一顆已經(jīng)破損不用的心臟，肝膽脾肺腎，統(tǒng)統(tǒng)被人割了去。

    血染濕了一整張病床，濃重的血腥氣充斥著空氣污濁的病房。饒是那位每天與手術(shù)刀打交道的外科醫(yī)生，見到這樣的驚悚血腥的一幕也不免心中發(fā)憷。

    至于醫(yī)生身后的那兩個護(hù)士，早已經(jīng)惡心得捂著唇鼻朝著門外不遠(yuǎn)處的盥洗室狂奔而去。

    沒過多久，顧云禮他們收到醫(yī)院通知匆匆趕到醫(yī)院。殮房里，眾人神色不盡相同，但無一例外都是沉重且震驚的。

    就連顧眉生，也覺得這下手取顧子墨性命的人手段未免太過兇殘了。

    這樣的程度，絕無可能是蔣梨找人做的。

    離開殮房的那一刻，顧云禮腳下一軟，要不是顧鴻華及時扶住他，只怕顧云禮已經(jīng)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勉強(qiáng)坐下，顧云禮握著拐杖的手不停顫抖，蒼老的嗓音染滿了凄惶，“怎么會這樣……”

    他說完，抬眸看向顧鴻華，“云卿……”終是欲言又止。

    數(shù)日后，城北工程發(fā)生特大事故。

    鐵路工人在拆除那一批不合格鐵軌和路建時，火藥包走火意外爆炸，建筑工地上死亡3人，重傷人數(shù)達(dá)數(shù)十人。

    救護(hù)車，警車，消防車，一輛接一輛，來了又走。

    顧鴻華與市府相關(guān)領(lǐng)導(dǎo)協(xié)商決定，啟動緊急預(yù)案，共同撥款數(shù)千萬，同時嚴(yán)密封鎖消息，防止造成輿論轟動，影響整個工程的后續(xù)進(jìn)展。

    剛剛成立的醫(yī)療慈善機(jī)構(gòu)很快獲得用武之地，蔣梨各方走動，募集捐款。

    8月29日深夜，彭青給顧眉生打來電話，“馬上查看你的郵箱。”顧眉生打開電話，翻看彭青剛剛給她發(fā)來的幾個賬戶流通明細(xì)。

    凌晨2：00剛過，顧眉生的辦公室里燈火通明。

    蘇棠仔細(xì)翻查各種記錄：“昨夜11：58，慈善基金會的帳上被轉(zhuǎn)走了兩億美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