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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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秋波弄煙水朦朧。 顧云禮在醫(yī)院了待了一個星期,不聽醫(yī)生勸阻,執(zhí)意要回家。 車子行至秋波弄門口,劉文扶著顧云禮走下車,圓門推開,映入眼簾的,是那條極為熟悉的幽邃的石板路。 秋波弄環(huán)境清靜。 顧云禮慢慢往自己的住所走去,入目處是他昔日最滿意的園林美景。 太靜了。 顧云禮經(jīng)過水上居附近,枯荷暈染了滿池旖旎,岸邊時有尚未完全化開的積雪,磚瓦油亮。 這是許多人渴望卻不可奢求的美景,只是被此刻的顧云禮看在眼中,卻有種說不盡的滄桑寂寥。 劉文見顧云禮遲遲不進(jìn)屋,走上前,“老先生,進(jìn)去歇著吧?!?/br> 顧云禮卻走到廊庭間坐了下來,他問劉文,“你還記得我們剛回榮城時的光景嗎?” 劉文輕輕頷首,“顧先生是有本事的人?!?/br> “那時的秋波弄多熱鬧。水上居外,常常能聽到子墨兩兄弟的笑聲?!鳖櫾贫Y聲音微啞,“我教他們寫字念書,禮墨總是寫不到兩分鐘就已坐不住,反倒是年紀(jì)小的子墨性子靜,他可以安靜地坐著寫上整整一上午的字?!?/br> 顧云禮說完,似是陷入了某種極深的回憶之中。許久許久之后,他才嘆息著站起身。 蟲草的事,使顧云禮徹底對顧子墨寒了心。 后來,顧子墨在獄中出事,顧云禮心有雖然依舊覺得不忍,卻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樣可以為了他疲于奔命,“罷了,我也護(hù)了他們母子大半輩子?!?/br> 顧云禮覺得,縱使以前對他們母子有再多的虧欠,經(jīng)此一事,也都已經(jīng)還清了。 下午顧眉生回到秋波弄,就被告知顧云禮已經(jīng)出院。有工人走過來,將手中的一杯參茶遞到顧眉生面前,說,“小姐,老先生從醫(yī)院回來到現(xiàn)在,一整天都未曾吃過東西,您去勸一勸吧?” 顧眉生看了眼她手中的參茶,說,“喝參茶有什么用呢?去熬些白粥,再做一些清淡開胃菜吧?!?/br> “好的。” 顧眉生坐在前廳里,也不著急回紅酥閣。家里主人常不在家,家傭們樂得清閑,三兩成群,坐在廊下輕聲地說著話。 劉文親自為顧眉生遞了一杯茶,“您別怪責(zé)他們?!?/br> 顧眉生看了眼劉文,笑了笑,“劉叔,坐。” 劉文只踟躕了一秒,聽了顧眉生的話,走到她對面坐了下來。 顧眉生說,“秋波弄里太靜了,有他們在,爺爺也能覺得熱鬧些?!?/br> 劉文看了眼顧眉生,“你該常陪陪老先生,有些關(guān)系,哪怕有血緣為紐帶,也是需要時間去經(jīng)營的?!?/br> 劉文這話說得是極隱晦的,若說得直白一點,不外就是:“眉生,去,趁這樣的機(jī)會,去討好一下老爺子。” 顧眉生端著茶杯,她對劉文說,“顧家的人都固執(zhí)得很,那是血液里流動著的偏執(zhí)。我們?nèi)舨幌矚g一個人,是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對其改觀的。何況,我也并不是愚公,實在沒有那樣的勇氣和毅力。” 劉文沉默看著顧眉生。 他不說話,顧眉生也沒有想要打破沉默的意思。兩人分明對面而坐,卻仿佛處于不同的兩個空間。 劉文忽然發(fā)現(xiàn),整個秋波弄里,最難取悅的主人不是顧云禮,不是顧鴻華,而是眼前這個芳華正好,樣貌傾城的顧眉生。 半個小時后,工人端著一碗白粥和幾樣清爽小菜走出來,顧眉生看了一眼,點點頭,“送去吧?!?/br> “萬一老先生還是不吃呢?” “那就過段時間熱一下,再給爺爺送去?!鳖櫭忌f完,起身往紅酥閣走回去。 劉文和幾個工人站在身后,面面相覷,都覺得這顧眉生也實在太心狠了。 工人轉(zhuǎn)頭看一眼劉文,“您看……” 劉文揮揮手,“照小姐說的去做吧?!?/br> 臨近考試,唐朦心中沒底,打電話求救顧眉生,“救星,快來救我于水生火熱吧?!?/br> 顧眉生原本正坐在溫暖的書房里看小說,聽到電話里唐朦格外糾結(jié)苦楚的聲音,不禁笑出聲來,“也好,我正愁無事可做,你就來秋波弄吧?!?/br> 唐朦在電話那頭皺了皺鼻子,“我們在咖啡廳見面,不好嗎?” 顧眉生看向窗外,看到工人已經(jīng)是第三次端著餐盤從顧云禮的房間無功而返了。她收回目光,對唐朦說,“我爺爺還傷病在家,現(xiàn)在出去不是太方便。” 唐朦:“那好吧,我現(xiàn)在過來?!?/br> 大約四十分鐘后,唐朦走進(jìn)紅酥閣,她一見顧眉生居然在氣定神閑地看著小說,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嘴里輕聲嘀咕道,“人家正在水生火熱中苦苦煎熬,你怎么能在考試前還這么悠哉呢!” 顧眉生忍不住,抿唇笑出了聲。唐朦個性開朗,顧眉生與她相識數(shù)月,常常覺得這女孩的腸子是直的,腦曲線也多半是直的。 顧眉生朝著她攤開手,“課本?!?/br> 唐朦走到顧眉生身邊坐下,從雙肩包里把課本一本本掏出來:英文,數(shù)學(xué),物理,政治,歷史,化學(xué)…… 顧眉生唇角有剎那的僵硬,“你哪里不會?” 唐朦奇怪看她一眼,“都不會啊?!?/br> “……” 顧眉生望著眼前厚厚一堆書,竟有一種不知從何下手的感覺。反倒是唐朦一臉無辜,一邊喝咖啡一邊對顧眉生說,“我英文好一點,就從英文開始吧?!?/br> 顧眉生拿起她的練習(xí)試卷,大概瀏覽了一下,然后下筆將她認(rèn)為的幾個重點的題目勾出來,放到唐朦面前,“做做看,如果不會做再問我?!?/br> “哦?!碧齐闷鹪嚲砗苷J(rèn)真地讀起題目來,半個小時后…… 顧眉生側(cè)身去看她的卷子,藍(lán)眸微微收縮,“你在干嘛?” 那張試卷上——依舊是一片空白! 唐朦心虛地抬頭看了顧眉生一眼,嘴里咬著筆桿,“我……我都不會寫啊……” 顧眉生沉默坐著,似在隱忍著某種近乎崩潰的情緒。 唐朦眨眨眼看著她,忽然舉起手,“我發(fā)誓,我真的不是來逗比的?!?/br> 顧眉生真是哭笑不得。從唐朦手里重新拉過卷子,“答案我只寫一遍,你看不懂就算了?!?/br> 唐朦忙不迭地點頭,全程恨不得連眼睛都不眨,盯著顧眉生幫她寫答案。 十分鐘后,顧眉生放下手中的筆,遞到唐朦面前,“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br> 唐朦嘆為觀止地望著顧眉生,然后倏爾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十分鐘……寫完一張卷子……?!” “顧眉生,你還是人嗎?!” 于是,一連好幾天,唐朦簡直像是認(rèn)準(zhǔn)了顧眉生,天天來秋波弄讓她幫自己復(fù)習(xí)備考。 唐朦一來,顧鈺墨便也就屁顛屁顛地跟著跑來了。 他一屁股坐在顧眉生的書桌上,望著自己的小女友圍著顧眉生問東問西,不免酸溜溜地道,“你男朋友好歹也是新世紀(jì)學(xué)霸好么?你怎么不知道來問我呢?!?/br> 顧眉生這時卻忽然開口問顧鈺墨,“你剛剛來的時候,去看過爺爺嗎?” 顧鈺墨點點頭,“看過了,還陪著他說了好一會兒話呢?!?/br> “劉叔說他這幾天胃口很差,都沒怎么吃過東西?!?/br> “是嗎?”顧鈺墨從書桌上下來,“那我再陪陪他去,好歹勸老爺子吃些東西啊?!?/br> 顧眉生不再說什么了,伸手拿起唐朦的練習(xí)冊,幫她做起題來。 顧鈺墨走到書房門口,忽然轉(zhuǎn)身看向顧眉生,話語間有清淺疼惜,“你呀,怎么就學(xué)不會柔軟一點呢?服個軟真有那么難嗎?” 兜了這么大一個圈子,原來就為了讓他來勸老爺子吃東西。 也實在是難為她了。 * 12月22日,臨近圣誕,整個榮城一到華燈初上的時間,就顯得格外地華麗熱鬧。 這座金融大城雖然正在遭受著全球金融危機(jī)的沖擊,顧鴻華以一人之力雖然挽回些損失,卻終究還是無法阻止數(shù)以萬計的財富正從這座城市里悄無聲息地流失。 整個鴻云集團(tuán)和秋波弄,除了顧鴻華的財務(wù)總監(jiān),沒有人知道在這短短一個月之中,顧鴻華的身家縮水了四分之一。 而這樣的局面,還是在顧鴻華早早未雨綢繆的情況下才達(dá)成的狀態(tài)。 如果他不曾在秋天的時候拋售在美國的多處產(chǎn)業(yè)和物業(yè),顧鴻華現(xiàn)在根本不可能拿出足夠的資金來牽頭城北的鐵路項目。 顧鴻華這段時間是真的忙。 11月中旬,顧鴻華為了保住顧眉生,與張小曼簽字離婚,正式結(jié)束了兩人糾葛了十七年的婚姻。 11月底,張小曼遠(yuǎn)走美國,顧鴻華不知多想丟下手中千頭萬緒的凡塵瑣事去追她回來。但彼時鴻云集團(tuán)在國內(nèi)的多處房產(chǎn)受金融危機(jī)影響,不斷出現(xiàn)滯銷退房現(xiàn)象。 人心惶惶,人人都怕自己也會像那些美國人一樣,在朝夕之間就變成了窮光蛋。 顧鴻華走不了。他一走,人心皆散,這么多年來苦心建立起來的商界帝國就會給白沫先有機(jī)可趁。 12月,顧云禮吸入花粉造成呼吸道痛疾。同一時間,顧鴻華正在張晉春的辦公室里,他邀請張春晉親自參與設(shè)計城北鐵路項目。 張春晉推了推鼻梁上讀書極深的近視眼鏡,對顧鴻華說,“你且讓我仔細(xì)想想?!?/br> 顧鴻華從鐵路局回到鴻云集團(tuán),便聽陳越說白沫先在城中大宴賓客,想要將城北項目搶入囊中。 他又匆匆趕往餐廳。宴席上的那些人,都與白沫先一樣,無利不起早,無利無交情。 顧鴻華先與席上眾人飲了三杯酒,這才命陳越將手中的厚厚一疊文件一個個放在幾位客人面前。 在場的人,不算顧鴻華和白沫先,一共8人,且皆是身居高位之人。他們攤開那些文件,原本還把酒言歡的場面瞬間凝滯。 顧鴻華接到劉文電話,匆匆起身的時候,對白沫先說,“這間餐廳酒醇菜香,人人趨之若鶩。你喜歡不妨常來,我隨時歡迎。” 這一局,白沫先再次敗于顧鴻華手中。 他原想趁火打劫。商場之中,誰還沒做過陰暗齷齪的事? 偏偏顧鴻華連骯臟齷齪,也做得光明正大,不掖不藏。 12月12日,城北項目正式舉行奠基儀式。 當(dāng)夜,整個鴻云集團(tuán)的行政樓層中的員工齊齊往酒店慶祝,顧鴻華坐在86層的旋轉(zhuǎn)餐廳中,望著高樓玉宇外的滿城流火,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 那天,蘇棠將顧鴻華與眾人的合影放在微博中。顧眉生望著照片里的顧鴻華,對身旁的欒亦然說,“他是榮城里最忙碌的人,卻也是秋波弄里活得最沒有靈魂的人?!?/br> 12月22日,顧鴻華在晚上9:00左右回到秋波弄。 他先去看了看顧云禮,然后又去了紅酥閣。書房里,眉生正捧著一杯熱茶坐在桌邊看書。 她看到顧鴻華推門進(jìn)來,站起身,輕喚了他一聲,“爸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