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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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琪的死,你有沒有想過……” 顧云禮的話還未說完,已經(jīng)被顧鴻華打斷,“夜深了,您休息吧。”他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東梧院。 顧云禮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眉頭深鎖,一臉地不以為然。 顧鴻華去了張小曼如今居住的水上居。 張小曼仿佛料到他會來,房間的門是開著的。柔軟的燈光滲進冰涼夜色間,成就了顧鴻華雙眸中唯一的暖。 他輕步走進去,張小曼已經(jīng)泡了一杯茶放在沙發(fā)上。 竹葉青,他過去喝慣喝熟了的那種。 何美琪的死,令他產(chǎn)生了從未有過的一刻疲倦。 顧鴻華沉默坐在沙發(fā)上,端著茶,卻并不去喝。他只是貪戀這一刻的茶暖和余溫。 “初見你時,我已經(jīng)認得何美琪了。這個難題,我花了大半生去平衡,沒想到卻還是失敗得一塌糊涂。” 張小曼看著他,“何美琪死了,你怕是難過的。她算計一生,只為了想要謀得作為你顧鴻華妻子的資格。你何妨成全她?” 顧鴻華抬起頭,一雙與顧眉生極神似的藍眸深望進張小曼的眼中,“你要跟我離婚?” “畢竟,她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喚著你字的女人,不是嗎?” “我以為你從不介意?!?/br> “是,我不介意。我愿意讓出顧鴻華太太的頭銜?!?/br> 顧鴻華藍眸漸涼,“你非要在這樣的時候與我說這樣的話題嗎?她已經(jīng)死了,你竟然情愿把名分讓給一個故去的人?!” 張小曼無意與他爭執(zhí)。 別開玩笑了。夫妻之間,有希望,有感情,才會有爭執(zhí)。 她與他?為什么執(zhí)著?又憑什么爭吵? 她對他從沒愛過,他對她亦從沒忠誠。 張小曼盡力耐著性子,對他道,“還記得當(dāng)年你父親初見我時,說過什么嗎?” 顧云禮說,“張小曼者,破得春風(fēng)恨,今朝值幾錢。裙垂竹葉帶,鬢濕杏花煙?!?/br> 他還說,“何美琪者,聞君有二意,故來相決絕。愿得一人心,終老不相負?!?/br> 張小曼輕輕勾起了唇,“反正在你父親眼里,我才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人,你又何妨成全了何美琪再順便成全了你父親的夙愿呢?” “若我沒猜錯,這次何美琪的死他怕是也打算算在我頭上了吧?!?/br> 顧鴻華從未見過張小曼如此犀利的一面。 他沉默盯著她半晌,才開口道,“好,很好。夫妻多年,我竟忘了,你還是香港中文大學(xué)的高材生。罵人損人的話從你口中說來都能引經(jīng)據(jù)典,優(yōu)雅溫婉。” 何美琪若是卓文君,那他顧鴻華豈不是成了那個忘恩負義,負心薄幸的司馬長卿?! 她竟這樣拐著彎來罵他。 ☆、或夢或寐 第二天清晨時分,天還未完全亮,秋波弄就來了兩個做法事的和尚。兩人圍著何美琪的棺木,嘴里絮絮叨叨不知在說些什么。 顧眉生徹夜未眠,聽到聲音就起床了。 她剛起身,就發(fā)現(xiàn)窗外有人。 顧子墨面色陰沉站在外面,隔了一扇窗,冷冷地望著她。 清晨霧重,鏤木雕花的窗戶上凝了薄薄的一層濕氣。顧子墨用食指在上面無聲寫下了四個字:挫骨揚灰。 顧眉生平靜望著那透明的四個字。輕飄飄的,毫無震懾力。 她甚至不去抬頭多看一眼顧子墨,徑直回身走進了浴室。 庭院里想起聲量不算大的哀樂,她知道,那是為了送何美琪的魂靈歸去的樂聲。 昨天夜里她側(cè)身躺在床上,聽到蘇棠在她耳邊說,“眉生,別怕?!?/br> 她不怕。 無人是惡人還是惡鬼,她都不怕。 她只怕靈魂無所依附,游蕩在這飄渺的空氣之中,不知何去,不知何來。 顧眉生穿戴整齊走到客廳時,劉文對她說,“大小姐,老先生的意思是讓您今天晚一點去學(xué)校,等儀式過了再去。畢竟她也是您的長輩。” 顧眉生安靜地吃著茶點,此時才六點不到,還不到早餐時間。她慢慢喝完一杯茶,起身,“我走了。” “大小姐……” 顧眉生看了眼劉文,道,“劉叔,要是爺爺問起來,你就說我上午要考試,請不了假?!?/br> 經(jīng)過庭院準備離開的時候,那兩個做法事的和尚還在不停地圍著棺木念叨著的經(jīng)文,“若未來世眾生等,或夢或寐,見諸鬼神乃及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嘆,或恐或怖……” 顧眉生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 這一天,顧眉生的狀態(tài)一直很差。上課時心思恍惚,極難凝神,腦子里總是反反復(fù)復(fù)地想起那句:或夢或寐。 頭隱隱疼痛起來。 下午上體育課時,那高高瘦瘦的女老師對所有的女同學(xué)說:“今天考八百米。” 空曠的跑道旁頓時一片哀嚎聲。 口哨吹響時,顧眉生顯得有些后知后覺,其她女生早已經(jīng)跑了半圈之后,她才回過神來,腳步加快,跑了起來。 無所謂成績,無所謂名次。她只是享受著當(dāng)下這種呼吸慢慢變得緊湊的過程。 她的速度越來越快。明明是最后一個起跑的人,她卻在看似始終不疾不徐的神色間從一個個女孩身邊跑過。 欒亦然站在cao場旁的舊樓前望著她。 微顯蒼白的小臉,她分明是在隱忍著什么,可表露在臉上的卻永遠是那樣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顧眉生,兩分十秒?!?/br> 又過了十分鐘,考試早已經(jīng)結(jié)束,其余的女生早就被一個八百米折磨得筋疲力盡,可她還在跑。 她仿佛不想再挺下來,額角滲出絲絲汗滴,唇也被風(fēng)染得蒼白,發(fā)絲微亂。 欒亦然再也看不下去,走上前,將奔跑中的女孩一把攔下來抱進懷里,“你要是不想活了,方法多的是,別用這種最蠢最累的?!?/br> 顧眉生是見不得欒亦然的。 一見到他,她所有偽裝的情緒就這樣剎那間崩塌。整個人倚在他懷里,哭得泣不成聲。 一個人活兩世,背著無人知曉的仇,記著旁人不復(fù)記憶的往事。 她明明只是十六未及,卻只覺滿心蒼夷。 外婆說,“眉生,你不得懈怠?!?/br> 蘇棠說,“眉生,不要再有下次了?!?/br> 很多很多次,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處于夢境還是現(xiàn)實。 夢里,她總是見到欒亦然。 婆娑水霧間,她伸手撫著欒亦然俊美的臉,嗓音帶著輕微的哽咽,問他,“你是我的夢,還是我的寐?” 欒亦然漂亮的眉不著痕跡地皺了皺。 她的一雙藍眸太過飄忽,深望著他時,不知為何,仿佛總帶了一層難以言喻的刻骨銘心和痛徹心扉。 她仿佛對他極熟悉,極思念,極眷戀。 就是這樣的眼神,令他每見她一次,就不由自主為了這女孩而多沉淪一分。 “顧眉生……” 她難道不知她的眼睛會攝人心魂嗎? ☆、不許流鼻涕 欒亦然是喜歡顧眉生的。 其他男人喜歡一個女子的時候,該是什么樣子的? 鬼才知道。 他將哭得有些失控的顧眉生揉在懷中,不時用指腹輕拭去她臉上的淚,“你哭歸哭,不許流鼻涕?!?/br> 顧眉生茫然間抬頭看向他,靜了幾秒,道,“我有紙巾?!彼f著,還真從運動褲口袋里抽出一張紙巾,用力地擤了一下鼻涕。 欒亦然俊逸的臉上面色突變,望著她的雙眼中寫滿了嫌棄。手下意識地想要將她放下來。 顧眉生卻伸出手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 “下來?!彼桓鶕荛_她環(huán)在自己身上的雙手。她手里的那團紙巾簡直就像一根刺,戳痛著他的脖子。 女孩子家家的,擤鼻涕就不能含蓄優(yōu)雅點?你好歹先下來把那團破紙扔了我再接著抱不是? 顧眉生將頭倚在他懷里,心想這男人的潔癖真不是一般的嚴重。潔癖也是一種病,要趁早治。 她繼續(xù)氣定神閑靠在欒亦然身上,道,“前幾天,有人跟我說:以后你要是想哭,可以隨時來找我?!?/br> “他還說:你要什么,我都會滿足你。不會令任何人欺負你?!?/br> 她說完,悠悠然掃了眼欒亦然,那眼神真不是一般的幽怨。 欒亦然忍了一會兒,道,“你想哭和你想擤鼻涕是兩回事。” “……” 然后,欒亦然像哄小寵物似得摸了摸顧眉生的頭,說,“乖。你下來先把那團紙給扔了去?!?/br> “……” 顧眉生難得乖巧,還真的從他懷里走下來,將手里的紙團扔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