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之美妻名媛、我的清純大小姐、頭號寵婚:總裁的風水寶妻、最后兩千塊、趕尸小道[星際]、天賜良媛、男神包郵:二婚老婆別發(fā)飆、洪荒之我真不是圣人啊、農(nóng)門醫(yī)香之田園致富、男神哪里跑
周玉音的聲音也很淡:“我倒是真沒想到,原來你后來嫁的那個人是鄧叢恩。你知道鄧叢恩現(xiàn)在的妻子是誰嗎?我的堂姐?!甭曇糁蓄H有譏諷。 鄧躍母親平心靜氣:“鄧叢恩祖籍江城,雖然全家都早就遷走,有些遠親還在這里,我娘就是他父親的表妹。而他當年娶我,只不過想救我于水火,你不用這么陰陽怪氣。” 周玉音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說:“你當年,就,那么難?” 鄧躍母親倒笑了,反問她:“你難道是想著我為你哥哥守節(jié)?”這回換到她譏諷:“我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無緣無故被你哥看上,隔著村也要強娶了回家,那也就算了,你家有權(quán)有勢啊,那年頭,任誰也只好認了??墒呛髞砟愀缬挚粗袆e的姑娘,不顧我已經(jīng)懷了孩子,馬上趕我回家,多一天都不給留。我家只有寡母,家徒四壁,你哥當年連證都沒有和我領,我卻大著肚子……我不難?我們被人指指點點險些拉去批斗不說,連口飯都吃不飽了大小姐?!?/br> 周玉音低了低頭,嘆了口氣:“我哥已經(jīng)死了?!?/br> 鄧躍母親冷淡地說:“我不知道,更不關(guān)心。” 周玉音卻說:“可是鄧躍,到底是我哥的孩子,我們周家只剩下我一個人,鄧躍……” 鄧躍母親打斷她:“你祖父母有兩個兒子,你叔叔有兩子一女,你們周家沒有絕后。就算絕后了,也不關(guān)鄧躍的事情。我和鄧躍母子是鄧叢恩救下的,周玉音,你們周家沒有任何權(quán)利說話。” 周玉音搖頭:“無論如何,鄧躍是我們周家的孩子,他血管里流的血,是周家的血,他有權(quán)利知道真相?!?/br> 鄧躍母親冷冷地說:“我不會讓他知道真相,鄧躍姓鄧,他是鄧叢恩的兒子,他這一生都不會姓周,他這一生都不需要知道他和姓周的有什么關(guān)系。周玉音,我最后再跟你說一次,我不會讓他知道他有一個畜生一樣的父親!” 她霍然起身,低頭俯視著周玉音:“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良心,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親情,我希望你能夠讓鄧躍安安生生地生活,不要知道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你,也不要再來找我們。”說完,她不容周玉音再開口,迅速離去。 這一場對話異常短暫,短得就像窗外的雨水從云層落到地上的時間,眨眼間雨水已不見,話音也落盡。 而趙意的電話也已接完。她走過來,卻沒有走向顏子真,而是停在周玉音面前,周玉音低頭坐在座位上,趙意有些擔心,叫她:“周總,你沒事罷?” 周玉音慢慢抬頭,嘴角帶一絲笑:“沒事,我早知道不會有這么容易,慢慢來吧?!彼哪抗飧糁宦湓陬佔诱嫔砩希⑽⒌匦χ?,詭異又快活:“顏子真,又見面了?!?/br> 趙意正欲給兩人介紹,聞言笑道:“咦,原來你們認識。”她的目光落到顏子真臉上,愕然呆住。 顏子真坐在椅子上,渾身僵直,不能動彈,她的臉色完全地褪去了血色,本來雪白的臉,變成死白。 周玉音走過來,俯下身子輕聲說:“顏子真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你別嚇到我?!?/br> 顏子真慢慢抬頭,她渾身冰涼,如墜冰窟,只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周玉音的臉,努力地發(fā)出聲音:“你們,你們說的是謊話,對不對?”周玉音微笑:“我們說了什么話?鄧躍嗎?周玉容不是跟你說過我哥娶你母親之前,趕走了我前一個嫂子?我們也是趕走了她之后才知道她懷了我哥的孩子。你也聽到了,就是鄧躍,你的男朋友?!?/br> 顏子真不再說話,她低下頭,渾身顫抖。她想,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慢慢的,慢慢的,她縮起身子,越縮越緊,越縮越緊,她不知道周玉音站在身邊在冷冷地笑,不知道趙意著急地問周玉音怎么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該往哪里去,不知道是在現(xiàn)實里還是夢里,不知道這渾沌一片的是什么世界。 她只覺得好冷,冷到了骨頭縫里去,用力地抱緊自己也沒有辦法暖上一分一絲。她的生命怎么會這么荒唐?她的眼睛已經(jīng)什么也看不到,耳朵什么也聽不到,她的心里腦里空白一片。 “鄧躍姓鄧,他是鄧叢恩的兒子,他這一生都不會姓周。他這一生都不需要知道他和姓周的有什么關(guān)系。周玉音,我最后跟你說一次,我不會讓他知道他有一個畜生一樣的父親!” 一切,一切,一切,都不再存在。 ☆、80|5.22 從醫(yī)院大樓出來的鄧安,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顏子真。 她一身白色長棉褸被雨淋得透濕,略長的頭發(fā)粘在額角頸部,這是冬天,這是一月份,雨水冰冷,寒風蕭瑟,她好像也知道很冷,整個人蹲在醫(yī)院大門邊的角落里,緊緊地縮起身子,埋著頭。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人對著她指指點點,她只是不語不動。 鄧安本來是看著門口圍著人習慣性地停下車看一眼,這一眼就認出是顏子真,一怔,飛快地下車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臂拎起她:“顏子真?你怎么了?” 顏子真的眼珠轉(zhuǎn)了一轉(zhuǎn),仿佛認出了他,忽然振作起來,倉促地笑了一下,慌亂地伸出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急急地問:“鄧安鄧安鄧安你告訴我,鄧躍是你的親弟弟是不是?你們,你們同父異母的對不對?” 鄧安一呆,一時不知道怎樣回答,然而他看到顏子真的眼睛,那雙明亮的眼睛黯淡如將溺水滅頂?shù)臒艋?,嘴里問著問題,卻早已自己給出了答案——只是不甘心。 鄧安說:“顏子真,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將顏子真拉到一旁屋檐下。 顏子真踉踉蹌蹌地跟著他走,她沒有回答鄧安的問題,只是茫然地站在那里,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喃喃地說:“他和你長得一點也不一樣。其實他和他mama長得也不大象,原來,原來,他是周玉音哥哥的兒子?!?/br> 鄧安拉著顏子真的手僵住,整個人都僵住,那一瞬只覺毛骨悚然。卻見顏子真看著他,目光卻不知落在哪里。 鄧安不假思索地給同事打電話說:“替我請幾天假。”拉了顏子真往車里走去。 顏子真配合地跟他走,配合地坐進車子里。 鄧安看著她*的衣服,凍得蒼白的臉,沒有血色的嘴唇顫抖著,他把暖氣開到最大,側(cè)過身去,幫顏子真把濕重的棉褸脫掉,她很配合,抬手、轉(zhuǎn)身,里面的衣服也半濕了,鄧安沒有辦法,只有讓暖風口對著她。然后他盡可能快地開車回家。 鄧安從小就知道,他和鄧躍并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們異父異母。鄧安比鄧躍大四歲,他初次見到鄧躍時,已經(jīng)六歲,鄧叢恩對他說,他會有一個弟弟。六歲的他會得冷靜地問父親:是你的孩子嗎?鄧叢恩微笑回答他:不,鄧安,你父親是有cao守的,不會同時和兩個女人在一起,但是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他不是我的孩子,因為我們要幫助一個可憐的母親。他并不明白,可是鄧安記得自己母親跟自己說的話:你的父親并不是壞人,他可以說是個好人,只是時間證明我們不適合在一起,而愛情,是一件自由的事情。 所以他接受了父親的說法。也接受了鄧躍和他的母親。 后來他長大了,當然明白了當時的情況。 鄧躍的母親是鄧躍的生父看中娶回家的女人,在那個混亂的年代里,他們甚至沒有結(jié)婚證,所以后來鄧躍的生父始亂終棄后,鄧躍連個身份都沒有,而且鄧躍的外公早逝,外婆又只是個農(nóng)村里膽小的老婦人,唯一的姨媽嫁得也不好,十分貧苦,鄧躍母子倆當時幾乎是無法維生。鄧叢恩是鄧躍外婆的隔房表兄,一九八零年第二次婚姻失敗初次回國,不知為什么娶了鄧躍母親,并馬上帶他們到了江城生活。 他六歲及其以后的記憶里有鄧躍的母親沉默倔強的雙眼,只有當鄧叢恩轉(zhuǎn)過身的時候,才會流露出感激。后來過了幾年鄧叢恩帶著他離開,聽鄧躍說她就極少提起鄧叢恩,鄧躍對鄧叢恩的感情也就變得很淡。鄧安隱約有猜到一點,可能鄧躍母親對鄧叢恩生了感情,但鄧叢恩雖憐香惜玉卻向來來去瀟灑,又對鄧躍母親有恩,大約也是有言在先,鄧躍的母親無可奈何之下只得沉默以對。 由于家中三個人的緘默,鄧躍始終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一直以為鄧叢恩是他的父親,鄧安記得鄧躍小時候比他更黏鄧叢恩,而鄧叢恩也很寵著他,也許是因為曾經(jīng)太親近而鄧叢恩離去太隨意,鄧躍一半為著母親的心意一半為著自己,他一直都不肯原諒鄧叢恩,到后來見到鄧叢恩都是淡淡的。 鄧安信守承諾由著這誤會延續(xù),事實上他也覺得沒有什么,鄧叢恩對鄧躍母親沒什么,對鄧躍卻也頗有歉意,他其實真心視鄧躍為親子,也知道一樣東西如果從不曾擁有就沒什么,而一旦擁有且深深依賴卻突然失去,那是有很大區(qū)別的。當時的鄧躍又年幼,感情受創(chuàng)來得格外深。鄧安也覺得不能怪鄧躍。 鄧安也從未關(guān)心過鄧躍的生父到底是誰,他和鄧躍從小相處,后來回國又在一處,感情上和真正的兄弟并不差什么。在這一點上鄧安和父親很像,他們都灑脫。 可是這個世界說有多荒謬就有多荒謬,鄧躍的生父竟然是顏子真的生父。 鄧安分分秒秒用著眼睛的余光看著顏子真,這個女孩子,這個一帆風順的總帶著點天真的女孩子,這個總是笑得明朗又慧黠的女孩子,怎么辦? 顏子真一直安靜地坐在車里,她的眼睛是空白的。 鄧安帶她回到自己家,把她推進衛(wèi)生間,要她洗個熱水澡。 顏子真站在衛(wèi)生間里一動不動,恍若未聞。 他打電話給莫琮,莫琮在外地出差。 他嘆口氣,放滿浴缸的熱水,麻利地替顏子真脫了衣服,讓她躺進去,等熱水泡得她暖和過來,用了大浴巾把她抱起來,幫她穿上浴袍,讓她坐到床上。 他叫她:“顏子真?”顏子真沒有反應。 鄧安坐在床邊,理了理她的頭發(fā),手指觸到她的臉,溫軟光滑,又摸了摸她的手,也開始溫暖起來,略略放了心,仍然沖了溫開水,拿了感冒藥喂她,顏子真配合地吞下去。 他低聲說:“顏子真,睡一覺,睡一覺就沒事了?!彼鏊上?,給她蓋好被子,拉上了窗簾?;仡^看到她大睜的雙眼,輕輕用手掌撫下,她順從地合上了眼睛。 鄧安關(guān)上臥房的門,拿了本書坐在客廳沙發(fā)上,靜靜思索。 過了一會兒,他給周玉容打通了電話,直接便問:“周姐,鄧躍是怎么回事?他和你和周玉音有什么關(guān)系?” 周玉容呆了呆,聲音僵滯,慢慢地說:“你,為什么,問這個?” 從鄧安坐的角度,可以看到臥房里床上的顏子真。鄧安看了她一眼,她緊緊縮著身子靜靜地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仿佛連呼吸都沒有,心里忽有說不出的焦躁,遂提高了聲量:“你能把你知道的跟我說說嗎?” 周玉容苦笑了一下,低聲說:“鄧安,不要問了,不關(guān)你的事?!?/br> 鄧安轉(zhuǎn)身走進書房,關(guān)上門,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低聲說:“周姐,現(xiàn)在顏子真在我這里,她告訴我有人告訴她,鄧躍是周玉音哥哥的兒子。我想知道實際情況,顏子真的狀態(tài)很不好?!?/br> 周玉容低低地驚呼,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澀聲道:“玉音……她……太過分了!我跟她說過什么都不能說的。鄧安,上次你也去過青鄉(xiāng),我曾經(jīng)說過,我堂哥在強娶卓嘉自之前,是有妻子的,他妻子在被他拋棄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懷了孕,后來卓嘉自逃走以后,我大伯一家曾經(jīng)想把那孩子要回來?!?/br> 鄧安沉默地聽著。 周玉容的聲音在越洋長途中有著暫時的滯后,卻無比清晰和傷感:“可是母子兩個都不見了,說是孩子母親帶著孩子改嫁到了江城。孩子的外婆死活不肯說出他們的下落,我大伯他們原本也不在乎,鬧了一場也就算了。只是我奶奶心疼,偷偷地去求孩子外婆,說只要自己知道就可以,不會告訴其他人。我奶奶在四鄰八村還是有好名聲的,最后孩子外婆還是告訴了我奶奶。我奶奶直到臨終才對玉音說了實話。玉音一直都想認回侄子,只是鄧躍母親堅決不肯,就一直僵持著。玉音和我談起來的時候,只說周躍,說已經(jīng)交了女朋友,其實直到上次見面,我們都不知道的。后來玉音去看鄧躍,看到他們倆在一起……” “而我是前陣子才知道的,那時候他們已經(jīng)分手,雖然……可是心里松了一口氣,我同玉音說這事千萬不能說?!敝苡袢菔值那妇危骸白诱嫠趺礃??” 鄧安只說了一聲:“非常不好?!彼麙炝穗娫挘刂氐刈綍狼?。 這簡直……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鄧躍和顏子真是兄妹?是兄妹? 如果這是真的,要什么樣的人才經(jīng)得起這樣的殘酷?他們曾是男女朋友,他們曾經(jīng)論及婚嫁,鄧安心想,要落到自己身上……他打了個寒戰(zhàn),汗毛一根一根地豎起。 兩天兩夜,顏子真一直縮著身子躺在床上。鄧安守著她,進出許多次探看,她全無動靜,實在忍不住他輕輕拍她的手和臉喚她,一喚便睜開眼,看著他,目光卻穿過他落在別處。 他端了東西讓她吃,她也吃,只吃一點點,然后繼續(xù)躺下來,縮成一團,仿若一個木偶,沒有了靈魂。 鄧安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很久。 他打電話給今天回來的莫琮:“你把稿子帶到我家來寫吧,顏子真出了事,在我家?!?/br> 莫琮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在電話里聽鄧安簡潔地講了整件事情,她直沖進臥房,見到顏子真,淚水就流了下來。 大床上的顏子真,縮成一個嬰兒似,團團抱住自己的頭,安靜地無聲無息地。 她觸摸顏子真,顏子真沒有反應,拉顏子真的手,她就順她的手勢動彈,叫顏子真,張開眼看她,卻目無定焦。 她似乎放棄了一切。 一次、兩次、三次,一次比一次重的打擊,她拗起腰身挺著,可是這一次,實在太過恐怖,她終于崩潰。 莫琮俯身抱住顏子真,失聲痛哭。 她不相信,這樣可怕的事情,竟然發(fā)生在顏子真身上,她的好友,那樣驕傲善良的人,從來不曾傷害過別人,干凈明亮的一個女子,會不會再也沒有辦法像從前一樣了? 鄧安沉默地看著莫琮懷里的顏子真,等莫琮平息下來,他說:“有些事我沒有想通,所以也沒有通知顏子真父母。莫琮,我出去一天,沒回來之前,你在這里照看她。一步也不要離開她。” 莫琮抬頭看他,清晨的陽光從薄薄的窗簾外透進來,鄧安英俊的臉上神情十分沉著,她不假思索地點頭。 鄧安低頭再看了一會顏子真,伸手把顏子真散在額前的頭發(fā)撫到耳后,輕聲說:“顏子真,沒事的。沒事的?!?/br> 門開了,又關(guān)上了。 莫琮低頭對顏子真說:“是,顏子真,沒事的,真的,沒事的,會有很多很多人愛你,真的,沒事的……” 她的淚,一滴滴掉在顏子真的臉上。 ☆、81|5.22 卓嘉自和顏海生看到女兒的樣子,那一瞬間,心臟都已停止跳動。 他們活潑大方,明亮狡黠的女兒,他們用全部心思去呵護養(yǎng)育的女兒,他們寧可自己死也不愿意讓她受到一絲傷害的女兒,此刻像一具沒有生氣的軀殼,抱著自己縮在床上。 卓嘉自的心痛得像有千萬把刀在絞動,那樣的疼痛讓她幾乎直不起腰來,那么堅強的人,被母親出賣受盡非人的苦楚侮辱尚且毫無淚痕的人,在這一刻,淚奔如瀑,她再也沒有平日的灑脫自如,她流著滿臉的眼淚顫抖著手去分開顏子真緊抱的雙臂,用盡了力氣,終于分開,手臂下的顏子真,雙目茫然,像一個外表完好內(nèi)里破碎的布娃娃,失去了所有光華,黯然無神。 卓嘉自的眼淚一滴滴連續(xù)不斷掉在顏子真身上,她用盡全身力氣才鎮(zhèn)定著聲音說:“顏子真,你聽到mama沒有?看到mama沒有?” 床上的人沒有動靜。卓嘉自兩只手緊緊抓住顏子真的雙臂,那一剎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她把顏子真整個人從床上拖起來,強迫她靠在床頭。 卓嘉自抓著她的雙手,兩眼牢牢盯著她:“顏子真,顏子真,你別逃避,你看著我們,爸爸mama有話要跟你說?!?/br> 顏海生走上前,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眼中的疼惜和難過化成濕意,用力眨了眨眼睛,握住女兒的肩膀:“顏子真,乖,別叫mama擔心,你從小就是個乖孩子,你不會讓爸爸mama擔心?!笨墒窃趺凑R舱2蝗ニ壑泻臏I,他的聲音頓了一頓,溫和的聲音滿是安撫,教人心定,他慢慢輕輕把顏子真抱在懷里,說:“乖女兒,子真乖寶寶,你聽得見的是不是?不要嚇爸爸mama,事情沒有那么壞,你聽我們說話好不好?乖女兒,乖子真,爸爸mama有事瞞著你,你聽我們說好不好?” 他寬大的手掌一下一下拍著顏子真的后背,仿佛安撫幼年顏子真,慈愛而縱容。那時候的顏子真總是快活的,可是也會有傷心的時候,比如被老師留堂,比如總是做不好題。那時候顏海生就會抱著她拍著她哄著她,后來卓嘉自看不過眼,就想辦法鍛煉她的小心臟。再然后,她縮在爸爸懷里就純是撒嬌討好了。 那樣溫暖的懷抱,那樣熟悉的感覺,那樣寵愛的聲音,顏子真慢慢地轉(zhuǎn)動眼珠,輕而含糊地叫:“爸?!?/br> 顏海生慢慢扶著顏子真坐在自己面前,溫柔地慢慢地說:“子真,爸爸mama有話跟你說,你好好地聽著,好嗎?” 顏子真呆呆地看著他,四散的意識飄忽著,有一絲游蕩在她眼里,卻掙扎著想逃。她不想聽,她不想聽。這樣的噩夢她寧愿快點結(jié)束,再也不要醒來。 卓嘉自看到了她的眼神,這個女兒,從不曾這樣軟弱,那樣灰燼一般毫無光亮的眼睛,不是她的女兒所有的,她的女兒,顏子真的眼睛,是比星辰還明亮的,她心痛得無以復加,這是她親親愛愛的小女兒啊,骨里血里的親,那樣的好,卻一再地受到這樣的傷。可是她就那樣咬牙忍著,因為怕傷害到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