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奴之傳了簡短消息，左大將軍已經(jīng)到了雁門關(guān)，目前無恙。”景宗淡定自如，答得隨意。

    “皇兄，你說，這仗要打到什么時候是個頭?。俊睂巼粗狈?，仿佛看見了戰(zhàn)場，看了尸橫遍野的慘狀，忽而眼圈一紅，道：“我這倆天，天天做惡夢，夢見北遼破了雁門關(guān)，咱們大周死了好多好多人，我……我好怕！皇兄，你說，這世界上怎么會有戰(zhàn)爭呢？大家一起和和氣氣不好嗎？”

    “寧國，不哭。乖！”景宗體貼，遞了手絹給自家小妹子，嘆息道：“希望……不會是個持久戰(zhàn)吧?！?/br>
    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的小公主接了手絹，擦擦眼角淚水，在吸溜下鼻子道：“嗯嗯，肯定不會是持久戰(zhàn)的！”

    “資源少，北遼的人都生活在草原，沒吃沒喝，沒有相對穩(wěn)定的糧食，他們餓了，東西缺乏了，可又想享受。草原人又講究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他們沒有的，大周有，良田萬頃，武力又相對弱小……”景宗講著講著，覺得自己說得深了，便改口道：“就想你沒錢了，可你鄰居家有錢，人又沒你結(jié)實能打架，你有沒有想法你搶他家錢?。⊥瑯拥览??！?/br>
    “嗯嗯，皇兄說得對！”寧國贊同的點點頭。

    景宗忽然挑了挑眉毛，望向北方，孤的一石三鳥之計，左大將軍就位，鎮(zhèn)北將軍也已經(jīng)出動，深入敵后，就差死士行刺不知進展如何？父王留下的棋子，這次不知要損失幾何……

    戰(zhàn)爭，不僅僅是戰(zhàn)場上將士的博弈，不僅僅是國力的比拼，亦是雙方君主心智、運勢的較量！

    ☆、83|第八十四章  反攻號角（一）

    雁門關(guān)。

    夜涼如水，臨時帥賬之中，燈光昏暗，桌上鋪著倆份地圖，一份北遼的，一份大周的，倆份地圖拼湊到一起，恰好能勉強展現(xiàn)出來雁門關(guān)附近的地勢情況。

    左大將軍托著腮幫子，右手無意識的敲擊著桌子，身畔無人，閉目養(yǎng)神之時，腦海中亦在不停推演戰(zhàn)局，與此同時，又似是在等待什么消息。

    帳中燭火，突然之間，爆了個燈花兒出來，發(fā)出噼啪脆響，惹得大將軍眼皮抬了抬，睜開了眼睛。

    “報！回稟大元帥，前去青桐主城的兄弟傳回來消息，子時三刻，城中有百只飛奴沖天而起，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何事，整個城更是城門緊閉，卻沒有一點動靜?！睗M臉疲憊之色的探馬掀簾而入，低聲稟報。他事先得了吩咐，只要有了青桐城的任何消息，都可不用通傳，直接進賬報告，不可延誤軍情。

    “嗯，本帥問你，青桐城還有什么異樣沒有？”征北大元帥眨了眨眼睛，老了，眼睛都有些昏花了。他沒看探馬，直接把目光放到了地圖之上。

    “回大元帥，暫時沒別的異樣?！碧今R不假思索，直接回道，顯然是有備而來，胸有成竹模樣。

    “速速去請邱將軍?！弊蟠笤獛浂⒅嗤┏侵苓叺貏輬D，揮揮手，便把探馬打發(fā)去叫石頭將軍。景宗動用了老皇帝留在北遼的暗樁，想要進行刺王殺駕的事。此事景宗曾講與他聽，大將軍心知肚明，蓋因十五年前，正是他首先提出來的。只是先帝到底怎么部署的，究竟有多少人，什么時候進行的，左大將軍一概不知。先帝，是個喜歡把什么事都藏在心中的君主，可惜，壯志未酬身先死……

    百余飛奴，正是景宗告訴給自己的暗號，這意思是事成一半？要是能知道具體情況就好了！不過……大元帥微微一笑，不知道具體情況，難道本帥不會去試試嘛？

    “大元帥，您叫我？”邱磊來的正是時候。

    “嗯，本帥今晚要夜襲青桐城！你的任務(wù)是……現(xiàn)在立刻帶著倆萬人馬蹲守在這里?！崩显獛浭种敢恢傅貓D上青桐城北方不遠處道：“此處為三岔口，是燕云九郡，北方各草原部落要去青桐城必經(jīng)之路?！?/br>
    “草原不是一望無際嗎？”石頭將軍沒去過北遼境內(nèi)，手頭也沒有過北遼的地圖。邱磊一愣，出言問道。

    “青桐城原本是咱們大周的，只有到了這里，才是草原邊境，青桐城附近還有險地。當年之失，今日之得！”老元帥笑了起來，手一指地圖，道：“十五年前，先帝沒收回青桐城便議和，一來，是沒能力繼續(xù)打這場戰(zhàn)爭，二來，這是跳板，恰似一個口袋嘴卡在北遼邊境?！?/br>
    老元帥言之未盡，邱磊雖是糙人家的孩子，沒太多的文化，可架不住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細細研究地圖之后，嘆道：“先帝爺?shù)男乃?，實非我等能夠揣度的。大帥，您這是要一舉攻下青桐城？正式北上？”

    “北遼不仁，先挑起爭端，耶律老匹夫真當咱們大周是軟柿子，任他揉捏不成？”大元帥老則老矣，壯志豪情絲毫未減，手一拍地圖，朗聲道：“打就要把老匹夫打痛了，要他半個草原耍耍！”

    好大的口氣！可說話之人是左大將軍，三朝元老，他說話，邱磊信，不光信，還甘愿化身馬前卒：“末將領(lǐng)命！馬上就去！”

    “嗯，若是遇上程將軍，送他一句話?！贝笤獛涋坜刍ò缀?，含笑道：“草原遼闊，由他去鬧！”

    為將者，勇冠三軍，即可稱之為猛將！為帥者，卻要運籌帷幄，善用手中資源，算計好各種可能發(fā)生的情況，并有一一應(yīng)對之策！程凜一行人馬是脫離他掌控的元素，老元帥摸不準這伙人行動的拍子，故而有此一說。

    月色正濃，石頭將軍帶著人馬悄然離開雁門關(guān)，化整為零，一路北上。

    同樣的月色下，青桐城中，臨時寢宮。

    “天可汗的身體到底如何？還能支持多久？”南院晉王是個儒雅的中年男人，唯一破壞他整體形象的，是他左眼處遮蓋了一個黑色眼罩。房中只有耶律華與御醫(yī)少年宋峰，相對而視。

    “回晉王千歲，微臣已經(jīng)竭盡全力，唉……”御醫(yī)少年一聲長嘆，又道：“卻只能保證天可汗延壽幾月。之前微臣曾勸慰過天可汗不可動氣，喜怒哀樂，感情不輕動，自然無大事！可四王子之死，事出突然，微臣……無力回天，請晉王千歲恕罪！”

    宋峰子時曾偷溜出去，放飛了百余飛奴，給大周暗示。哪成想剛剛溜回房間，便被心急如焚的南院晉王叫去單談，險些驚出一身冷汗，到現(xiàn)在為止，小心肝還撲騰撲騰亂跳，尚未緩過勁兒來。能隱忍至今的暗樁到底有倆把刷子，明面上不動聲色，掩飾得極好。

    “宋醫(yī)官，本王問你！你可有辦法讓天可汗回光返照？”耶律華用僅剩的右眼盯著宋峰，聲音壓得低低。狼性文化的皇族之中，只有成王敗寇，只有利益糾葛，親情、友情，那是虛之又虛的東西，在耶律華眼中，一點用都沒有。

    “微臣……千歲可容微臣想想?！庇t(yī)少年低頭思量，張口為自己爭取了少許時間?；适业暮诎?，少年見得多了，哪里還不曉得耶律華心中所想?？赡苄砸?，晉王面對皇位心動了，如此好的機會，只要老可汗“回光返照”，當場立下遺囑，他便名正言順成為新一任的天可汗?；蛘咧付澄煌踝?？又或者，他自己做攝政王？

    四王子已死，大王子謀反的證據(jù)在晉王手中攥著，那剩下的選擇只有二王子和三王子，等等，不對，二王子家還有位小王子，也沒準會扶植三王子做傀儡可汗。

    可能性二，晉王真心實意跟隨耶律老匹夫的腳步，就是讓他清醒過來，好自己給自己留下旨意，到底選誰做下一任天可汗。哼，這種可能性更糟，雖然自己“說真話”的時候不知道老可汗到底是假清醒還是真迷茫，卻不得不防……

    可無論耶律華到底怎么想的，自己最后……自怕都難逃一死！區(qū)別大概只在于死得到底有多難看罷了！既然都得要死，宋峰眼中寒光一閃，宋某精心潛伏五年，付出無數(shù)幸苦才混到御醫(yī)之位，哼，哪怕是死，也要拉幾個有分量的人墊背！

    “撲通”一聲，宋御醫(yī)五體投地，跪了下來，磕頭如搗蒜，帶著哭音，連連道：“宋某這條命是晉王千歲您的，老可汗藥石無醫(yī)！還望千歲救救奴才。您讓奴才如何，奴才便如何！”少年御醫(yī)的自稱都變了。他這般表現(xiàn)看得耶律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個聰明人。只是聰明人一般都不能留！

    “本王許你高官厚祿，只要你聽本王的！明日里，在你的調(diào)理下，天可汗會回光返照，親自口述，要他的幼弟耶律華繼承大統(tǒng)……”南院晉王話未說盡，只覺腳上一麻，渾身上下動彈不得，張嘴之后竟再也說不出話來。

    少年御醫(yī)撣撣褲子，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伸出手指蘸了口唾液，把窗戶紙捅開了孔，往外看去，院中正有倆隊人馬來回走動，進行巡視。

    宋峰略一思量，考校了下說辭，低著嗓子道：“千歲，宋某愿追隨千歲，此生不悔！”說完，他又往外看看，確實沒引起外面巡邏守軍的注意，復(fù)又走到耶律華身前，不徐不慢，從靴子當中抽出一把锃亮匕首。

    “不好啦！大周攻城啦！大家小心，快去守城！”

    “快，快去稟報晉王千歲！”

    “保護天可汗！”

    “通知兄弟們趕緊起來。”

    ……

    外面突然火光沖天，金鼓齊鳴，亂糟糟，響成一團，分不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醫(yī)者，亦是最了解人體經(jīng)絡(luò)血脈的人，少年御醫(yī)當機立斷，面不改色，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動作趕緊利落，一刀之下，獨目的晉王千歲身首異處，連呼救聲都沒來得及喊上一句。

    “啊！快來人，救駕！”驚恐萬分的呼救聲響徹臨時寢宮。待到北遼眾侍衛(wèi)沖到室內(nèi)一看，南院晉王殿下死得不能再死，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在地，尸體自斷頭處咕咕冒血，窗戶大敞遙開，還發(fā)出咣當當?shù)淖矒糁暋?/br>
    “這……大周的刺客來了，抓刺客?。　?/br>
    “糟糕，一定的大周早有人混入，怎么辦？”

    “去找天可汗！”

    “天可汗昏迷不醒！”

    “哎呀，大周的人已經(jīng)開始上云梯啦！”

    湖畔，鎮(zhèn)北將軍夢中驚醒，連忙查看map小地圖，青桐城四周滿滿都是小綠點，大周的反攻號角，吹響！

    ☆、84|第八十四章  反攻號角（二）

    湖畔，鎮(zhèn)北將軍夢中驚醒，連忙查看map小地圖，青桐城四周滿滿都是小綠點，大周的反攻號角，吹響！

    大將軍好樣的！到了這把年紀，居然不守成，還敢主動出擊，那么多年的崢嶸歲月竟沒消磨掉一往無前的勇氣！程凜暗中贊了一聲，復(fù)又合上眼睛算計起來。

    那些小綠點已經(jīng)成連一片，看似比青桐主城的人不少，甚至，還有一隊人馬北上，躲過了青桐主城，看他們前進的方向……是三川口？大將軍要掐住鴨脖，圍點打援？自信爆表，好大的胃口！大將軍到底哪里來的自信？或者人家知道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信息？

    “報！程將軍，剛剛兄弟們傳來消息，子時，青桐城中飛出一群飛奴，除此之外，整個城沒有任何變化?！碧今R見程凜睜開眼睛，連忙低聲稟告，未敢大聲，生怕驚醒了正在休息的兄弟們。。

    “再探，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先報于與本將軍知。”程凜吩咐之后，便如拿到拼圖的最后一片碎片，整個事件清晰起來。果不其然，青桐城里死了大人物，就不是不曉得是不是耶律老匹夫。那群飛奴就是信號，大將軍得了準信，開始夜襲攻城，還有信心能一口氣吃下去，不光吃rou，還惦記著周邊的小菜。

    看來這杯羹不分也罷！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這個道理程凜比誰都懂。月色下，白衣銀甲的少年將軍負手而立，遠眺北方，三川口是咽喉要害之地，大將軍已經(jīng)派了人提前埋伏，不過現(xiàn)在這群人尚在路途之上，儼然是守株待兔之姿，不論來的是誰，都能狠狠咬下他們一口rou來。

    大將軍發(fā)動的青桐城一戰(zhàn)，只可能有倆種結(jié)果。一是雙方勢均力敵，到時候成了拉鋸戰(zhàn)，攻防戰(zhàn)；另一種情況則是左大將軍成功攻陷青桐城。至于大將軍會失敗的可能性，鎮(zhèn)北將軍笑得殘酷，沒十足把握，大將軍會這么瘋狂？

    要不要回去給大將軍幫忙？這想法在程凜腦海當中一閃而過，便被否決了。一千八百多大兵，又不是特種兵，投身到十萬級以上的戰(zhàn)爭中，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好似一碗水入湖，充其量是濺起/點點漣漪。

    既然如此，不妨北上，化作貝爾切的人去襲擊科爾金部落，繼續(xù)引起紛爭，緩解左大將軍的壓力！

    “報！程將軍，好消息！左大將軍似乎開始全面夜襲青桐主城，看起來準備完全，正往里放火箭，連投石機走推了過去。咱們兄弟遠遠看著，那邊風(fēng)景好得狠哪！”探馬小哥滿臉喜色，沖過來大聲報告好消息，這種時刻，有多大聲喊多大聲，恨不得立馬拉起所有人跟著自己歡呼雀躍。

    大周積弱久矣，向來是守城，在這些年輕的將士心中，成功反攻北遼的戰(zhàn)爭，這一次絕對振奮人心的頭一次！吐氣揚眉，胸中一股郁悶之氣盡散！

    “你說什么？”左大力士原本在睡覺，聽了這消息，壯得和熊一般的家伙躥起的速度居然和獵豹有一拼。

    “左大元帥在夜襲青桐城！”探馬大聲回答。

    “太好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讓這些遼狗也看看咱們大周將士的厲害！”流氓大兵聞言擊掌相慶，有的睡眼稀松，先是毫無反應(yīng)，明白之后，跳著腳又笑又叫。

    “哈哈哈，不虧是大將軍！”左力叉著腰，臉上帶了驕傲，那是咱老左家的人！

    “那咱們怎么辦？回去幫忙？”曾小胖被震天的歡呼聲吵醒了，眨巴半天眼，好不容易才聽明白大家為什么如此欣喜若狂。狗頭軍師顧不上興奮，先問下一步怎么辦。

    “既然是全面反攻，不如，咱們?nèi)スゴ蚋浇柯?！”?；芡虺虅C，提議道。雖然之前大家一直在一起推演，可這里真正能拿主意的，最高指揮官依舊是鎮(zhèn)北將軍。

    “全員準備，北上！取路三川口，去科爾金！咱們也讓草原人嘗嘗什么叫神龍見首不尾，大周花開別樣紅！”鎮(zhèn)北將軍一聲令下，全員靜了下來，井然有序，馬腳裹布，拔營起身，縱馬北上。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通過一白天的休整，已經(jīng)讓這些軍營里的漢子精神飽滿至極，身心都輕了三分。白日潛伏，夜間趕路，一千八百兒郎，緊趕慢趕，終于在第三天黎明破曉前，趕到了科爾金部落的邊緣所在。

    科爾金部是北遼內(nèi)難得的大部落之一，貴族眾多，牛羊成片，亦是在二月飛雪時，受到損失比較小的部落，否則也不可能有能力去支援天可汗糧草資源。只是草原人畢竟生產(chǎn)力低下，人口與牲畜等等資源都掌控在部落頭領(lǐng)手中。傍著流淌的科爾金河，部落聚族而居，密密麻麻的蒙古包立在一起。

    草原，一望無際，四月里，草嫩綠，郁郁蔥蔥，寧靜致遠，部落中的牧民還沒從睡夢中醒過來。接近部落中部的巨大蒙古賬中，幾個普通牧民打扮的人探出頭來，看看左右無人，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心驚膽戰(zhàn)，躲躲閃閃的穿過整個部落，來到部落邊緣，偷了牧民的馬匹。

    日升，天藍云白。

    “那個，程將軍，能不能……”胖哥哥吞了口/口水，腆著臉和鎮(zhèn)北將軍討要吃食。三日奔波勞頓，夜行曉宿，再加上得節(jié)省干糧，胖哥哥都餓瘦了一圈，原本的雙下巴，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明顯了。

    “最后倆白面饃，要再找不著下家，咱們兄弟們就得餓著了?！辨?zhèn)北將軍輕嘆一口氣，把馬背上最后的干糧遞給了曾小胖。三天，恰好把身上干糧吃的差不多，幸好不遠處就是科爾金部，得好好撈一家伙再走，否則吃飯都成了問題。真如此的話，兵就不好帶的。

    “嗯，咱們什么時候動手？宜早不宜晚！大家伙身上就帶了五天的干糧，省著的能吃到今天晚上?！卑翄缮倌甑闪艘谎叟指绺?，鄙視道：“像某些大肚漢，這時候已經(jīng)開始借糧了！”

    “報！程將軍，咱們兄弟抓了三鬼鬼祟祟的家伙。”阿牛從遠處走來，后面跟了幾個流氓大兵，壓了三草原貴族打扮的家伙。這三位中，倆個中年發(fā)福，一點都沒草原人強壯的樣子，反而有些像大周的地主，胖乎乎，圓乎乎的，伸手夠不著自己肚臍眼。若非他們發(fā)型特殊，中間禿頂，就后面留了條細細長長的小辮子，鎮(zhèn)北將軍差點就以為遇上大周京城的老鄉(xiāng)了。剩下的青年人，面龐剛毅，皮膚黝黑，身體健壯，卻是不折不扣的草原漢子。

    嘰里咕嚕，嘰里咕?！?/br>
    倆胖貴族見這一千多人都牧民打扮，突然趾高氣揚起來，說起了遼語，聽得大周這群北遼文化渣兒一愣一愣的，光看人上嘴皮碰下嘴皮了，完全搞不明白人家說什么的。

    “程將軍，這倆說他們是貝爾切的貴族，誤會咱們是草原流寇了?！狈g忍了忍笑，稍微有些沒繃住，嘴角往上彎了彎道：“人家正用有吃有喝有牛羊來勾搭咱們，讓咱們?nèi)ヘ悹柷杏懮钅??！?/br>
    翻譯一說完，引得眾人狂笑不已。鎮(zhèn)北將軍冷冷看了這倆貨一眼，心道：這腦回路如此清奇，到底是被多少馬踩過？

    結(jié)果翻譯一說漢語，那倆位貝爾切的貴族突然之間傻了眼，頓時明白了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大錯，白白嫩嫩的大臉沒了血色，慘白如紙。

    鎮(zhèn)北將軍突然注意到了一個小細節(jié)，那倆白胖貴族雖然沒轉(zhuǎn)頭，可小眼神卻時不時往黑壯青年轉(zhuǎn)。而那黑壯青年似乎聽得懂漢語，從一開始就緊緊抿著唇，倆眼不動聲色的四處觀察，這是……觀察出路，想逃？

    嗯？主事人是這小子？程凜突然一把抓住黑壯青年的脖領(lǐng)子，右腿一勾，就把對方按到地上。

    “問問這倆白胖子，這小子到底是誰？什么身份地位？要是不說，哼哼，就讓他們給黑小子收尸吧！”鎮(zhèn)北將軍突如其來這手不光嚇著倆俘虜，連帶著自己人也嚇了一跳。

    “啊，哦，好。”翻譯一愣，連忙答應(yīng)著，嘰里咕嚕沖著倆白胖子一頓說，只說得倆貴族臉上連變，一陣紅，一陣白的。

    “你們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黑壯青年突然開口，雖然語言生硬，但說的正經(jīng)八百，的的確確是漢語。他一開口，又惹得大周眾人哄堂大笑。兄弟，你當自己是誰？做了咱們的俘虜，還指望咱爺們老老實實回你話？

    “??！”卻是程凜看不過眼，右手一使勁兒，掰斷了對方一根手指。黑壯小子吃痛不過，喊了出來。

    “小子，現(xiàn)在是我問你！老子問一句，你答一句，要是再多問一句，或者不答，或者……”程凜想了想，道：“讓老子察覺出你說謊，發(fā)現(xiàn)一次，掰斷一根指頭。要是還敢說謊，手筋兒腳筋兒，通通挑斷！別以為老子不敢！”

    “還有你們，要是說謊，就往這小子腿上扎刀，胖爺爺我說到做到！”曾大將軍跳了出來，刷存在感，喊得氣勢洶洶?？杉懿蛔∷f話另外倆胖子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