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亦偏著頭，看向窗外，看都沒看她。

    阮蕁蕁聳聳肩，在餐廳的另外半邊，找了張桌子坐下。

    許衍跟徐盛說完話，就走了過去。

    七八點鐘，餐廳人不是很多，加上他們兩桌，籠統(tǒng)也就四五桌人，所以比較安靜，用平常聲音說話，都可以聽見對方在說什么。

    中途，許衍接了個電話就急著走了，阮蕁蕁點點頭，自己一個人在幾道若有所思的目光里吃完了所有的菜。

    隔壁桌早就吃完了，四人就坐在位置上閑聊。

    等她吃完了才起身。

    結(jié)賬的時候，服務(wù)員告知她這桌已經(jīng)買過單了。

    她給許衍打了個電話，“不是說我買單嗎？”

    “我也沒買?！痹S衍說。

    大包從后面走過來，“嫂子，不用買了，我們都是記賬的?！?/br>
    阮蕁蕁回過頭，四人齊刷刷站在她身后，分外養(yǎng)眼，意味深長地說：“哦，又是徐盛家產(chǎn)業(yè)？”

    大包干笑。

    走出餐廳，三人紛紛找了個理由先走了。

    兩人有三天沒聯(lián)系，也沒見過面，周時亦忙著開服首周體驗，阮蕁蕁幫阮明山看店。

    氣氛尷尬，沒話找話，“最近在忙什么？”

    他一只手插著兜，一只手拿著車鑰匙在把玩，漫不經(jīng)心地說：“都是公司的事?！?/br>
    阮蕁蕁點點頭，沒什么可說的了，

    “好，我先走了?！?/br>
    剛走出兩步，手被人拉住，她回過頭，對上那雙湛黑的眼睛，其實從剛才到現(xiàn)在，她就沒好好看過他一眼。

    此刻，她瞇著眼仔細打量他，頭發(fā)長了點，白了些，又瘦了點，棱角依舊分明。

    眼皮底下泛著青黑。

    他拉著她的手，緩緩松開，似乎想說什么，抿了抿唇，始終也沒說，“我送你回去。”

    很多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怕說錯，把她推得更遠，始終選擇沉默。

    一走出廣場，一眼就看見了周時亦那輛黑色輝騰停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下，他替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然后繞過車頭，自己鉆上車。

    周時亦坐上車，沒急著開，按下車窗，點了支煙，靠著。

    阮蕁蕁也沒說話，靠著座椅，看路邊來往的行人，忽而聞到一陣煙味，才轉(zhuǎn)過頭，看他：“怎么又抽上了？”

    他彈了彈煙灰，看她一眼，沒說話。

    “你不是說要……”

    話說一半，他直接擰滅，扔了剩下的半截?zé)煟缓髶u上車窗，俯身過去，吻住她。

    他的手從她衣擺下探進去，繞到背后，食指和中指抵住文胸的內(nèi)襯，拇指輕輕一推，扣子崩開，手掌來到胸前，握住，揉捏。

    阮蕁蕁推他，沒推動。

    周時亦用力絞著她的舌頭，這種懲罰式的親吻，是第一次。

    阮蕁蕁吃疼，直接推開他，“疼?！?/br>
    周時亦松開她，坐直，理了理衣服，啟動車子。

    車子行駛的方向跟她家相反，阮蕁蕁一路不知在想什么，等她意識到的時候，車子已經(jīng)停在小區(qū)樓下了。

    他把鑰匙遞給她，說，“你先上去。”

    阮蕁蕁看他一眼，周時亦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持，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下車。

    他把車停好，從停車場直接繞上了一樓，來到便利店，從貨架上抽了一盒，丟給收銀員。

    小妹一看是上次那個帥哥。

    避.孕.套。

    他來買避.孕.套了。

    心里仿佛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呼嘯而過。

    “稍等一下，剛剛我們機器壞了，沒辦法刷二維碼，只能手動輸入?！?/br>
    小妹說著，然后打了個電話，“喂，記不記得避孕套的編碼是多少？”

    周時亦雙手插兜等在一邊。

    “杜蕾斯，35?！?/br>
    “578900xxxxxxx”

    “好，知道了，謝謝。”

    小妹掛了電話，把東西遞給他，“不好意思，您久等了?！?/br>
    內(nèi)心卻是崩潰的。

    周時亦把東西揣兜里，上樓的時候，阮蕁蕁還站在門口，她低著頭，后背微微彎著，手捏著鑰匙亂轉(zhuǎn)一氣，聽見電梯的聲音，知道是他，估計有點惱了，氣急敗壞道：“這門，打不開?！?/br>
    他走過去，站在她背后，貼著她，握住她的手，輕輕一轉(zhuǎn)。

    “啪嗒”門開了。

    阮蕁蕁沒說話了。

    *

    十一點，完事。

    阮蕁蕁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她擦著頭發(fā)，往床邊走。

    周時已經(jīng)換了衣服，寬大的白色t恤，身上蓋著被子，手枕在頭下，弓著身，像一只大蝦，閉著眼。

    剛剛還精力旺盛，怎么弄都不肯停。

    現(xiàn)在倒是知道累了。

    阮蕁蕁身上穿著他的襯衫，剛好遮住大腿根部，她蹲在床邊，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哧了聲，“這樣就不行了，有沒有用？”

    忽然，她的手被人握住，他沒有睜眼，說：“別鬧。”

    周時亦三天幾乎都沒合眼，現(xiàn)在她在身邊，安心了些，困意終于席卷而來。

    阮蕁蕁轉(zhuǎn)身去關(guān)頂燈，只開了一盞床頭燈，光線昏黃，她干脆坐在地上，一只手被他握著，一只手撐在床邊托腮盯著他看。

    時間就在靜靜流淌，她頭發(fā)還在往下滴水，沒有要干的跡象。

    她用指尖輕輕撥著他的頭發(fā)，“這么累？”

    說著，她的手指緩緩下移，覆上他的眉骨，眉毛比較濃，很英氣。她來回摩挲著，像在摸動物身上的毛，但比那要硬些，慢慢的，又順著他筆挺的鼻梁滑到雙唇的位置。

    手指按在他的薄薄微翹的上唇，沿著他的唇形慢慢畫了一個圈。

    都說唇薄的人寡情，

    你是不是？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不老實，睡著的人微微皺了皺眉。

    阮蕁蕁一笑，然后低頭在他眼睛上吻了下，眼眶微微發(fā)熱，輕聲說：

    “當初在鎮(zhèn)上，我跟云杉說，不管怎么樣我都要陪你走下去，可現(xiàn)在，我忽然有點明白云杉的感受了。”

    最后停在他唇上……阮蕁蕁試著抽回手，周時亦大概睡熟了，很容易就松了手，她拿著吹風(fēng)機走到客廳吹干頭發(fā)，然后給丁云杉發(fā)了條短信，讓她幫忙跟阮明山解釋下。

    丁云杉回了個ok的表情。

    她坐在沙發(fā)上，風(fēng)刮進來，她卻不覺得冷，看了會手機，心緒上來，點開t.o的微博，還是在小鎮(zhèn)的那條微博，評論已經(jīng)由幾萬升到了幾十萬，粉絲在底下一遍遍呼喚t.o的名字，求他回電競?cè)?，不比賽也行啊，沒事多發(fā)幾條微博也好呀。

    他受人敬仰的程度是她沒料到的。

    所以，那么一個渾身散發(fā)著光芒的男人究竟喜歡她什么？

    喜歡她喜歡到了什么程度呢？

    他掩藏得太深，她感覺不出來。

    好像很喜歡，又好像不是那么喜歡。

    她坐了會兒，覺得自己有點庸人自擾，丟下手機，起身進了臥室，掀開被子鉆進去，身上冰涼，像個冰水袋。

    被窩里熱烘烘的，她鉆進去，從后面抱住他，周時亦被她凍醒了，轉(zhuǎn)過身，重新把她抱進懷里，“怎么這么冰？”

    “你怎么這么燙，是不是發(fā)燒了？”

    一高一低，他的頭頂在她的頭上，悶悶地說，“我是男人?！?/br>
    “男人也是人，正常人的體溫都是37度?！?/br>
    他的手開始不規(guī)矩，從她襯衫底下探進去，“我還可以更燙一點?！?/br>
    ……

    阮蕁蕁睡醒的時候，床側(cè)已經(jīng)空了。

    廚房隱隱傳來說話聲。

    后半夜的記憶幾乎沒有了，她渾身酸疼，腿都有點伸不直，真特么cao蛋了，這男人的戰(zhàn)斗力真的有點可怕。

    她下床，撿起昨晚被丟在地上的襯衫套上，剛走到臥室門口，就聽見，

    “十一，我是為你好，我不想你再過以前那種日子。”周時靜說。

    周時亦臉上隱隱有些不耐煩，轉(zhuǎn)身打開冰箱，拿了盒牛奶，又俯身拿了兩個杯子，擺好，邊倒牛奶邊說，

    “只有跟她一起過的日子，才能被叫做日子?！?/br>
    “日子跟誰過不都一樣，你看你姐夫，這么多年，不也跟我這么過來了？你得找一個合適的人，你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