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不可能是她
沉默間,一個念頭劃過腦海。 竹香! 對就是竹香! 他見白將離的次數(shù)不多,但每次穆清上完課后身上總會沾上一絲若有似無的竹香。 他原先以為是穆清從他身上沾染的,可細(xì)細(xì)想來,穆清身上的竹香更像是剛被砍斷的新竹的香氣。 陸九辰眸光微凝:“這附近哪兒有竹林?” “城郊的竹林有兩片,也有幾戶人家,東邊的那片竹林因為開挖河道已經(jīng)被挖了大半了?!?/br> “去東邊!” 陸九辰確定了方向后便迅速策馬趕去。 在他離開后不久,一匹馬拉著板車從另外一邊迅速駛向城中。 馬車?yán)?,穆清被塞在了一個極其狹窄的箱子里,手腳被綁著,嘴巴也被白布塞著,更可惡的是,白將離在去買療傷藥之前就給她下了迷藥,穆清一直昏迷,剛醒過來自己就被關(guān)在了這里,現(xiàn)在全身上下除了手指都跟一灘爛泥似的無力動彈。 隨著馬車的顛簸,穆清從箱子的出氣孔看清了外面。 這是回城里的路! 白將離膽子竟然這么大! 穆清驚訝了片刻后便反應(yīng)過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他帶著自己藏到城中,不但加大了錦衣衛(wèi)的排查難度,而且一旦被發(fā)現(xiàn),他完全可以借著人多逃走。 也不知道祖母和二哥哥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穆清心中的焦慮更甚。 忽然,手腕上傳來冰涼的觸感,穆清這才想起她的袖子里好像有三根銀針,她倒是可以用銀針將自己體內(nèi)的迷藥逼出來,但她現(xiàn)在全身沒有力氣,要做到還是很難的。 沒過多久,馬車停了下來。 城門被封,來往的人都要經(jīng)過仔細(xì)地盤查,恍惚間,穆清好像聽見了陳煜的聲音。 “怎么樣? 有發(fā)現(xiàn)嗎?” 陳煜的語氣略帶焦急。 一個錦衣衛(wèi)搖搖頭:“查了一上午了,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之人! 穆小姐會不會還在城里? 要是白將離把人帶出去了恐怕也不會再帶回來了吧!” “按他以往的作案手段,他一定會把穆清帶回來,只是……”帶回來的不一定是活人! 這句話陳煜沒有敢說出口,一想到那種可能,陳煜不自覺地抓緊了雙拳。 “將北鎮(zhèn)撫司里所有還能動的人都給我派出去,從城里到城外一寸一寸地找,務(wù)必給我把人找出來!” 陳煜冷聲道。 “是,大人!” 陳煜自馬車旁邊經(jīng)過,穆清瞪大了眼睛,她想要發(fā)出些動靜,可全身無力,只能用手指費力地敲擊著箱子。 “咚!” 一個細(xì)微的響聲成功讓陳煜停下了腳步。 他側(cè)頭看向馬車,皺著眉厲聲道:“站??!” 白將離腳步一頓,連忙咧著嘴諂笑道:“大人,還有事嗎? 小的已經(jīng)檢查過了!” “馬車?yán)锸鞘裁???/br> 陳煜冷聲道。 “回大人,是一些家禽,小的剛從老家回來,老母親給小的裝了些菜還有雞鴨,不信您看!” 說著,白將離將馬車簾子掀起來,打開了箱子,里面有兩只活雞正撲棱著翅膀,還有一大捆蔬菜堆在旁邊。 陳煜翻動了一下蔬菜,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然而,就在剛才,陳煜的手距離穆清只有一拳之隔,穆清拼命地想要再發(fā)出一點動靜,可手指敲擊箱子的微弱聲音很容易就被雞的叫聲掩蓋了。 陳煜看著眼前諂笑著的中年男人,完全想不到這張人皮底下就是他費盡心思想要找的人。 “大人,小的可以走了嗎? 家里媳婦還等著我吃午飯呢!” 白將離諂笑道。 陳煜皺著眉點了一下頭。 “多謝大人!” 白將離跳上馬車,轉(zhuǎn)過身的瞬間,臉上的諂媚討好被陰郁冰冷覆蓋。 箱子里的穆清眼睜睜地看著陳煜漸漸遠(yuǎn)離視線,一滴淚自眼角滑落。 “穆小姐,怎么樣? 這種希望近在眼前卻又抓不到的感覺如何啊?” 白將離的聲音傳來,穆清頓時怒不可遏。 這個變態(tài)! ! 雖然沒能得救,但穆清至少知道了有人在找她,這樣至少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她頭上的傷就算用著上好的藥也至少要五六天才能好,至少在這段時間她應(yīng)該是安全的。 現(xiàn)在要緊的是她必須解開身上的迷藥。 穆清深吸一口氣,然后借著手指僅剩的力氣將銀針撥了出來摸索著刺入手上的魚際xue。 魚際xue是手上的排毒xue位,也是穆清現(xiàn)在僅能夠到的xue位。 以銀針刺xue放血,迷藥很快就被逼出來一部分。 緩了好一會兒,穆清總算是多了一些力氣,可沒等她再行動,馬車就又停了下來。 穆清估摸著應(yīng)該是白將離到了他藏身之處,連忙將銀針收好裝作昏迷的模樣。 片刻后,壓在她上面的東西被挪開了,白將離掰開箱蓋,看著昏迷的穆清緩緩勾唇。 “漂亮的小姐,我們到了!” 穆清睜開眼怒瞪著白將離。 白將離直接無視穆清仇恨的目光將她從箱子里抱出來。 穆清看向四周,竟是座華麗的府邸,只是此刻略顯荒涼。 “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白將離笑道。 穆清沒有回應(yīng),也回應(yīng)不了,白將離似乎是自言自語,也沒在意穆清的反應(yīng)。 “這是公主府,是我曾經(jīng)覺得最美好的地方!” 白將離的神色變了,那是穆清在白將離臉上沒有見到過的情緒,是眷戀,不舍,還隱隱帶著一絲憤怒。 穆清并未多奇怪,在白將離這種變態(tài)的臉上,看見多復(fù)雜的情緒都不奇怪,只是白將離為什么會將她帶到公主府,他和公主府又有什么樣的淵源,穆清不得而知。 白將離將穆清放到一個房間鎖好便獨自離開了。 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床而已,窗戶在頂部,幾乎就是一間牢房。 穆清打量著周圍,思考著逃走的辦法,卻不知此刻郊外的竹屋里躺著一個帶著她所有首飾的女尸。 陸九辰和寧采毅剛看到竹屋,狼青便狂叫起來。 寧采毅神色一緊:“狼青只有在聞到血腥氣時才會狂叫不止,難道……”聞言,陸九辰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連忙往竹屋跑去。 推開門,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而來,在看見床上的那具血尸后,陸九辰的心猛地一顫,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寧采毅也緊隨其后沖了進來,看見屋內(nèi)血腥的一幕時,也是滿眼的不敢相信。 “這……這是穆清?” “不!” 陸九辰雙目赤紅怒瞪著寧采毅:“不會的! 這不會是她!” 陸九辰踏著滿地的鮮血快步走了過去,被剝了皮的尸體完全看不出原樣,但尸體旁邊放著穆清失蹤時戴的珠釵。 陸九辰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憤怒,悲痛,絕望在心中交替,他不敢相信這就是穆清,明明今天早上她還與他有說有笑,還送他去國子監(jiān),還和他一起吃飯,這才過了中午,怎么會變成這樣? 此刻的陸九辰也顧不得自己的潔癖,伸出手一下一下地量著血尸的體型,身體的長度,四肢的長度,甚至臉部骨骼的形狀都仔細(xì)端詳著。 寧采毅看著陸九辰這樣瘋狂地舉動,連忙上前阻止他:“九辰,你冷靜點!” 陸九辰?jīng)]有理會寧采毅,專注的量著,血rou弄臟自己的白衣也絲毫不覺。 “九辰! 陸九辰! 你別再量了!” 寧采毅蹙眉道。 陸九辰仿佛沒有聽見他說話一樣,寧采毅無奈,正要將他拉過來卻見陸九辰忽然大笑起來。 “呵呵……哈哈哈!” 寧采毅從未見過陸九辰如此失態(tài),驚慌失措地看著他:“九辰,你該不會是瘋了吧!” 陸九辰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她……她不是清兒!” “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寧采毅看了一眼那具血尸,又咽了口唾沫。 “她的身高雖然和清兒差不多,可是她的四肢比清兒短了兩寸,而且清兒的眉骨高,這具尸體不是她!” 陸九辰松了口氣,眼中似有淚花閃過。 寧采毅卻是狐疑地看著陸九辰:“穆清的四肢長度你都量過?” 陸九辰輕咳一聲:“上次她做秋衣時說起過!” 寧采毅點點頭,卻看見陸九辰有些心虛的表情。 陸九辰才不會承認(rèn)是前幾天替穆清上藥揉瘀血時自己一時好奇才用手量了的。 但他慶幸,幸好用手量過并且記住了穆清的尺寸,否則今日被白將離騙了。 “既然這具尸體不是穆清meimei,那就說明穆清meimei一定還活著,一定出了什么事讓白將離不得不放棄對她下手!” 寧采毅說道。 陸九辰看向四周,目光落到床角的血跡上。 “血已經(jīng)凝固了,應(yīng)該在尸體被放到這里之前!” 陸九辰眉頭微緊,隨即道:“是清兒!” “白將離殺人剝皮應(yīng)該是為了收藏人皮,之前遇害的女子都是容貌出挑,穆清meimei應(yīng)該是猜到了這點所以磕傷了自己的臉,這樣白將離不得不等她的傷好了才能行動!” 寧采毅說道。 陸九辰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上次穆清在春暉堂弄了一身的淤青回來就疼得不行,現(xiàn)在竟自己生生磕破了頭,陸九辰此刻恨不得把白將離千刀萬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