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的杜家后，他把杜奚川帶在身邊，養(yǎng)了半年，請了最好得心理醫(yī)生，孩子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專家說，這是創(chuàng)傷后遺癥，小孩年紀(jì)太小，很可能再不說話，喪失了語言能力。

    當(dāng)時杜奚川母親的meimei，一直讓把人帶走，素手無策的情況下，他只好同意把孩子交給了對方。想著國外的醫(yī)療條件好很多，也許有辦法。

    送人上飛機(jī)的時候，最后孩子回頭了一眼，嘴角隱約有笑。

    他當(dāng)時怔在了那里，安慰自己是多想了……不過是個七歲的孩子，而且沒人知道，杜澤和綁匪有接觸過。

    孩子要是知道，也不會這么平靜……

    十四年后，杜澤父子倆在英國打獵，駕駛的直升機(jī)出了事故。艙內(nèi)的父子倆一個全身癱瘓，一個腦死亡，如果不帶呼吸機(jī)就會立刻窒息而死。

    兩個人余生只能躺在床上，沒死，卻活得比死更要難受。

    檢查出來是一場意外，沒人需要負(fù)責(zé)，但是杜晟天當(dāng)時，突然想到了，當(dāng)年孩子回頭的笑。

    他其實早就明白了，那個孩子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說罷了。

    這件事半年后，杜澤在國內(nèi)的妻子，幼子以及岳父，被送進(jìn)去了精神病院。

    老人年事已高，沒幾天就腦溢血死亡，兩個年輕人，就這么在療養(yǎng)院住了下來，再沒機(jī)會出來。

    一個人，到底要經(jīng)歷怎樣的事情，才會被活活嚇得精神失常，連著生活都不能自理，只要想到這點，杜晟天就覺得毛骨悚然，這絕對不是一個二十歲的人能做出的事情。

    手段狠辣，心思縝密，沒留下半點線索。哪怕最精明的偵探，對著兩個傻了的人，也無濟(jì)于事。

    杜晟天當(dāng)時怒不可揭，他認(rèn)定是杜奚川做的，他去質(zhì)問人，杜奚川卻語氣淡淡的否認(rèn)了，表情沒有絲毫的破綻。

    “爺爺，我和你一樣遺憾，但是您不要悲傷過度，畢竟人還活著?！?/br>
    他很公平，對方當(dāng)初沒想要他父母的命，那只是一場意外，所以他不會殺了他們，只是還他們一場意外。

    杜晟天當(dāng)時就怔在了那里，對方在暗指當(dāng)年那件事 。

    雖然杜澤并非想要弟弟的命，但是夫妻倆卻因為他而死。

    “他們這樣，和死有什么區(qū)別？”

    “人死如燈滅，能活著便很好了?！?/br>
    杜晟天滿臉的不可置信，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怪我？”

    當(dāng)初杜奚川的父母去世，他卻選擇把這件事瞞了起來。

    一來已經(jīng)死了兩個人，他不想再有人搭進(jìn)去，二來手足相殘是丑聞，不足為外人道。

    “我不怪誰，每個人都不無辜，也都該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買單。一轉(zhuǎn)眼，我父親都去世這么多年，您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少會想起他了吧?！?/br>
    杜晟天突然啞口無言。

    杜奚川父親去世的前面幾年，他看到杜澤就暴跳如雷，撤去了對方的所有職務(wù)，再也不想見到人。

    后來時間一年年過去，他也漸漸的就淡了，杜澤對他一直孝順，他不忍心看人再消極下去，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就讓對方重新的回到了杜氏。

    活著的人，總有機(jī)會得到諒解，而死了的人，卻就這么死了。

    “如果您堅持認(rèn)為，是我做了什么，不如報警處理吧，我愿意接受調(diào)查，為了您的安心?！?/br>
    杜奚川從頭到尾，情緒都沒有絲毫波動。

    這人鐵石心腸，或者連血都是冷著，杜晟天想到了當(dāng)初安靜坐在父母尸體邊上的孩子。

    他當(dāng)初的私心，換來了現(xiàn)在的結(jié)果，而他卻毫無辦法。

    他這個在國外長大的孫子，比他想象中的有能力，也比他想象中的狠辣。

    成為了他完全陌生的樣子。

    杜奚川回國，不管傳言，半年內(nèi)就借故把和杜澤親近的高層要么調(diào)離，要么降職，而且表面上還做的漂亮，讓人無法質(zhì)疑。

    整個杜家，也都注意到了這個父親早亡，留學(xué)歸來的杜奚川，一想到精神病院的那幾個人，都有些心驚。

    杜奚川能力卓越，又是個工作狂，剛到杜氏帶來了兩個企劃，為杜氏帶來了不容小覦的利益，之后一路高歌猛進(jìn)。

    八年后，在公司早已地位穩(wěn)固，并且深受董事會的看重。

    哪怕是他杜晟天，也無法輕易的把人撤職，而且杜奚川本身持股也不少，除了從繼承父親的股份，也從散戶手里收購了股份。

    連著他都無法估量對方的實力。

    如果把大權(quán)放到了杜奚川手里，他也不放心，他太明白了，對方心無牽掛，太過狠辣，對整個杜家來說未必是好事。

    但如果選了其他人，無異于一場大的動蕩，不管杜奚川留下了□□，還是離開。

    杜晟天現(xiàn)在希望那位少年，真能想小道士說得那樣，是自己孫子的命定之人，能成為對方的牽絆……

    只有了牽絆，有了害怕的東西，才能是一個人。

    第19章 第十九章

    杜潛已經(jīng)盯著他一個上午了，欲言又止。

    午休，祁木言忍不住問：“你是有什么話要和我說嗎？”

    “你和杜奚川……你們……”

    他昨天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覺，好哥們兒一夜之間變成了堂嫂，這擱誰身上都無法接受?。?/br>
    什么未婚妻！什么愛人！說得那么坦然，真他媽得見鬼，明明都是男人。 杜潛自己都未察覺出來，除了詫異他還有幾分道不明的情緒。

    祁木言怔了下，“不是你想得那種關(guān)系，杜先生以前幫過我，我很感謝他?！?/br>
    “真的？你不要騙我？”杜潛伸手捏住了人的胳膊，看到對方皺起了眉，才驚覺自己的力度過大。

    “我沒有騙你?！?/br>
    “呵呵，那就好?！倍艥撌栈亓耸?，還是覺得不放心，鄭重其事得又說，“我爺爺說杜奚川絕非善類，讓我不要得罪他，也別和他走得太近，所以，你要離著遠(yuǎn)遠(yuǎn)的！”

    “……”

    杜潛知道杜奚川胡說八道，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昨天一夜沒睡，思慮太重，他趴在了桌子上，余下的時間都用來補(bǔ)眠。

    現(xiàn)在他當(dāng)然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瞎擔(dān)心，而是放心的太早。

    ———

    “你好，請問你是祁老師的兒子嗎？”

    “你好?！逼钅狙杂行┮馔?，剛剛班主任通知傳達(dá)室有人找他，可他不認(rèn)識這個人。

    男人推了推眼鏡兒，“是這樣的，我們曾經(jīng)和你母親邀曲，可惜她只是寫到一半……就發(fā)生了意外。昨天有人意外把那半首曲子找了出來，想繼續(xù)把后面的填完，然后發(fā)表出來，我是來征求你的同意?！?/br>
    “你能把的曲子給我看看嗎？”

    祁木言愣了下，這件事他全然不知道，上一世也沒人找過他。

    男人笑了笑，“當(dāng)然可以，這是祁老師的遺作，我們保留了復(fù)印件，原稿的話還是交給你比較好。”

    見少年不說話，男人想了想又說，“曲子發(fā)表出來，對去世的人也是一種懷緬，有興趣的人是李汐念，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祁木言搖了搖頭，他沒聽過這個名字。

    男人詫異之余，不知道怎么接話。

    他本來想著搬出這個名字，事情會好辦很多，沒想到人壓根沒聽過！這個年紀(jì)的少年，怎么會沒人聽過李汐念也是怪事。

    頓了幾秒，男人才又說，“李汐念他對這首曲子很有興趣，我是他經(jīng)紀(jì)人，他明天下午想和你當(dāng)面談?wù)劊业綍r候會把原稿給你?！?/br>
    “好的，謝謝你。”

    兩個人約定在第二天的下午六點見面，地點就在離著學(xué)校不遠(yuǎn)處的一家咖啡廳。

    祁木言從教室出來，就急忙趕了過去。今天講試卷，拖了十五分鐘的堂，他不得不加快腳步。

    “遲到了二十分鐘。”

    對方帶著棒球帽，穿著一件黑色的風(fēng)衣，頭發(fā)綁在后面，看了眼腕間的表，平靜的陳訴事實。

    “不好意思?！逼钅狙月耦^道歉。

    “你耽誤了我吃飯的時間，要怎么補(bǔ)償。”

    “??？”祁木言抬起了頭，遲到會兒還得賠償？

    對方取下了帽子，正眼神定定的看著他。

    祁木言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見過對方，這人正是幾個月前的晚上，那對男女背來的“少女”……

    他的記性一直好，只是當(dāng)時人帶著口罩，只露了一雙眼睛，頭發(fā)又披著，他才誤以為是個女生。

    他當(dāng)時還把給汪姨燉的湯，分給了對方一半……

    “是你?！?/br>
    “謝謝你的湯。”

    經(jīng)紀(jì)人一臉意外，看了看祁木言，“你不是說你不知道李汐念嗎？”

    祁木言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站在這里，他是來拿母親舊物的，怎么變成了給人做飯。

    “謝謝你那天晚上的湯，我們吃完了再談吧，反正也到了我吃飯的點?！?/br>
    之后對方把他帶到了家里，李汐念的家剛好在咖啡廳的頂樓。

    然后他就站在了廚房。

    李汐念看著廚房里人的背影，他沒想會在這樣的情況，再見到對方，鋼琴家的兒子，廚藝卻好得讓人意外。

    后來，不出他意料，那家店的生意越來越好，人也越來越多。

    他不方便去，就讓助理打包回來，雖然味道也不錯，但是和最初吃到的比還是差了些。

    他不是口腹之欲強(qiáng)的人，卻對那一盅湯念念不忘，一直琢磨想那個少年燉湯都這么好喝，做菜不知道什么味道。

    也只有他知道，店里面的那個少年，比掌廚的中年女人廚藝更好。

    這次，倒是有了機(jī)會。

    半個小時后，四菜一湯擺上桌，李汐念又說，“食不言，先吃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