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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國公女在線閱讀 - 第59節(jié)

第59節(jié)

    許琰會意了一下,把臉湊過去,顧長生往后躲一寸。許琰再往上湊一點(diǎn),她再退一寸,整個(gè)人被逼躺在床上,許琰就撐肘在上面看著她,半天問:“不是做這個(gè)?”

    顧長生呆呆地?fù)u了搖頭——就是想到做這個(gè),才尷尬的。

    “為什么嫁給我?”許琰的臉往她面前又湊了湊,低聲問。

    顧長生看著他,一時(shí)不知該說什么。許琰再靠近,輕輕咬了她的唇瓣,又慢慢讓其從自己唇間蹭出,仍舊問:“為了顧老夫人?”

    顧長生抿了一下唇,許琰又吻上來,在她的唇上碾覆,一邊道:“不管是因?yàn)槭裁?,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別離開我……”他是那么地不敢相信,身下的人兒真的嫁給自己了。縹緲而不真實(shí),想握而怕握個(gè)空。

    顧長生情動(dòng),把自己的唇送上去,伸手勾上許琰的頸項(xiàng),重溫她所熟悉的一切。翻身而上時(shí),她抱著許琰的脖子,并埋臉在他脖間,一咬一齒紅印。在他耳邊吞吐氣息,咬唇低吟——為什么嫁給他?只是還有些說不出口罷了。

    ☆、第九十八章

    戰(zhàn)況激烈,次日,請安成了一個(gè)大問題。

    顧長生讓絲琴給自己找了件水藍(lán)合領(lǐng)云紋直裾,外面罩了件鳥紋百花圖的玫紅廣袖褙子,剛好把脖間遮了個(gè)嚴(yán)實(shí)。而許琰則敷了幾回?zé)峤碜?,又打了些粉,才算勉?qiáng)遮住。這般前去給皇上皇后請安,奉茶行禮,不再話下。

    至此,顧長生也就真真正正成了皇家的兒媳婦。

    五皇子和顧太師家四姑娘的婚事,是宮中一件頗為大的喜事了,卻并不見得對誰都是喜的。那還算著誰將成為太子的吳貴妃,自然是一百個(gè)不安心。這么瞧著,總是覺得自己的三皇子勝算極小。雖皇上一直在三皇子和五皇子之間擺動(dòng)不定,但從小到大,顯是對五皇子的喜愛更多的。

    若五皇子登基做了皇上,她往后也就是個(gè)太妃。若是自己的兒子三皇子做了皇上,那她便是太后了。雖比皇后的皇太后低些,到底是自己兒子做的皇帝位子,榮耀是不會減的。

    心里有盤算,自然就要為三皇子做打算。他比許琰還大兩歲,這婚事是再不能拖的,因而去與皇后相商,看看誰家姑娘合適。那邊兒,又時(shí)常關(guān)心許琰和顧長生,沒事兒便到許琰的宮中,與顧長生坐著說話,問她反應(yīng)如何。想來,是打探她有沒有懷上身子。

    顧長生雖與皇后極熟,但與宮中其他嬪妃還是陌生得很,對吳貴妃自然都是客套得以禮相待。這宮中實(shí)在憋悶得慌,顧長生不喜,亦不喜歡這些嬪妃說話時(shí)拐彎抹角,著實(shí)累得慌,便跟許琰說:“咱們何時(shí)搬出去?”

    許琰道:“我與母后商量過,年后才好。到時(shí)宮中設(shè)大典,父皇宣布立儲封王諸事畢,咱們便可離宮?!?/br>
    若有了自己的王府,也可隨性些。

    到了年下大典,皇上果于大典之上宣布,立三皇子許璟為太子,二皇子封為誠王,五皇子封為逸王,賜府邸于京城,食邑各一萬戶。再有,冊封信國公長房孫女孫寶貞為太子妃,擇日成婚——信國公乃為皇后親爹,孫寶貞則是皇后侄女了。

    萬事俱妥,許琰和顧長生于二月初時(shí)搬出皇宮,遷往逸王府。逸王府中有一白鳳閣,便做了顧長生的住處。吩咐丫鬟打掃一番,把自己的東西一一擺進(jìn)去。顧長生再瞧著有不順眼的,便叫挪挪地方,或再從庫房里拿些別的來擺。

    剛搬了新家,許琰也不往朝中去,自充當(dāng)勞力幫顧長生做采辦諸事。但凡她吩咐的,都自個(gè)兒一一去做,叫她滿意。一番收拾下來,里里外外,府上府下,都是兩個(gè)人的痕跡。

    最后督人植完后花園,千樹百花何處栽種,皆按顧長生說的來做。又在園中一處掛了鐵索秋千椅,在秋千架邊兒植了些許藤本薔薇,藤蔓長成時(shí),可成一方花架避暑處。

    許琰往那秋千椅上坐了,拉了顧長生坐在一旁,攬入懷里道:“滿意了?”

    顧長生瞧了瞧這秋千,往許琰懷里鉆了鉆,又換了下身姿半躺在他懷里,看著他道:“不滿意又如何?”

    許琰道:“拆了重來!”

    “親娘,我可不要!”

    許琰呷了笑,把顧長生往懷里又?jǐn)埦o了些,另一只手從她腰上滑過,最后落在小腹上,“咱們也該有個(gè)孩子了?!?/br>
    “不好?!鳖欓L生搖頭。

    “怎么?”

    “有了他,你要寵哪一個(gè)?”

    許琰笑,手撓進(jìn)顧長生的腰窩里——真是一點(diǎn)做娘的樣子都沒有。

    顧長生被她撓得癢,只在他懷里滾著笑,得空一把勾了許琰的脖子,把唇印上去。果然,許琰按在她腰間的手不動(dòng)了。在顧長生輕輕探出舌尖來的時(shí)候,便反客為主,情深意綿地回吻下去。

    “王爺、王妃,有一個(gè)叫青瞳的公子上門求見?!?/br>
    聲音打斷兩人的動(dòng)作,顧長生微紅了耳根子,在唇齒分離之際吐舌笑了一下,然后便泰然起了身,十分端莊自然。許琰隨顧長生起身,回道:“領(lǐng)他到白鳳閣去?!?/br>
    丫鬟應(yīng)聲去了,許琰伸手抓了顧長生的手,牽著她慢慢往白鳳閣回。

    兩人成親已有小半年之久,顧長生開始對許琰總有的些許尷尬,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全數(shù)變成了依賴和信任。開始在他面前總是端莊有禮的樣子,相敬如賓,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后。他是夫,她便履行妻的職責(zé)伺候他的起居。

    后來……人前顧長生還是那般端莊有禮,只是私下里在他面前卻越來越像個(gè)孩子,常鉆他懷里說:“許三火,我餓了?!?、“許三火,我困了,要睡覺,你哄我啊?!?、“許三火,幫我穿衣服。”

    許三火反省——是不是慣得有點(diǎn)過了?

    顧長生說:“不過不過一點(diǎn)都不過,挺好噠!”

    許三火:==

    “還是想問,當(dāng)初你為什么突然答應(yīng)嫁給我???”

    “因?yàn)槟汩L得好看啊!”

    許三火:==

    青瞳被丫鬟帶到白鳳閣,在太師椅坐著吃了幾口茶,又到院子里踱了兩步,才把許琰和顧長生等回來。兩人進(jìn)白鳳閣時(shí)還是牽著手的,有說有笑,儼然一對神仙眷侶,看得青瞳眸子皺縮了一下。

    顧長生把手從許琰手心里抽出來,去到青瞳面前:“怎么才來找我?”

    “知道你忙……”青瞳把尾音拖出了四個(gè)聲調(diào),瞥了許琰一眼,又看向顧長生:“所以一直沒來嘛?!?/br>
    許琰把白鳳閣的下人都清出去,知道這兩人難得見面,必是有許多話要說,自己便也回了屋,只把兩人留在院中。

    顧長生帶著青瞳到院中合歡下的桌邊兒坐下,看著她問:“瞧著你十分憔悴,最近過得不好么?家里如何?老太太又如何?”

    “家里都好,老太太只是時(shí)常念叨你。得了空,你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就成?!鼻嗤溃f罷停了半晌,才又說:“我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春闈沒中,進(jìn)士沒考上。再學(xué)三年,再考就是了。”

    聽青瞳說科考的事情,顧長生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青瞳道:“難道……你真打算一輩子都做男兒身么?到時(shí)候,還要娶妻不是?生子又如何?入了官途,怕是就退不下來了?!?/br>
    青瞳眸子里復(fù)又暗了暗,“你別擔(dān)心我,我有自己的思量?!?/br>
    “我明白,人各有志,可是……”她總覺得青瞳哪里不對,具體是哪里,又說不出來。好似……沒有以前那般態(tài)度堅(jiān)決,心思純凈。她向來是想出人頭地的,沒有其他雜念。而這會兒,顯是有雜念了。

    青瞳笑了一下,笑中帶著干澀,突然開口道:“我如何還能變回女兒身?便是干爹不怪我,但我已參加了科考,已構(gòu)成欺君之罪。若是要變回女兒身,必得除了顧太師干兒子的身份,只當(dāng)死了。到那時(shí)候,我又要變回什么都不是的民間女娃,能嫁于什么樣的人?若是只能為人妾……”

    “為妾……”青瞳重復(fù)這兩個(gè)字,然后猛地盯著顧長生的眸子,“可以么?”

    顧長生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青瞳卻又很快把表情收了,自我答復(fù)道:“自然是不可以的?!?/br>
    青瞳含含糊糊說了這一番話后就走了,留下顧長生一人摸不著頭腦。許琰瞧她眉頭微蹙,只問她青瞳來跟她說了什么。顧長生把青瞳的話大致跟許琰說了一番,最后道:“莫不是……有誰想納青瞳為妾?”

    許琰不說話,看著顧長生,好半晌突然道:“太子……”

    感情從來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選擇,也從不是別人給的方向。青瞳心里有抱負(fù),不愿過人下人的日子,后來心里又有了許璟,動(dòng)搖過要不要放棄初心,甘愿為他描眉畫唇,只居深宮。妻不成,甘為妾。

    動(dòng)搖不過些許時(shí)候,青瞳還是選擇了自己。依賴別人還是依靠自己,青瞳從小就知道,在這邊這個(gè)世界里,除了自己,誰都不能終生依靠。那將要成為一國之君的人,只怕,更是依靠不得的。

    收了橫生出的不該有的心思,青瞳只花幾日傷懷,便又全然恢復(fù)往日模樣。知道家中顧名弘學(xué)識甚好,便把自己春闈時(shí)作的文章默下來,與他品評,再討教學(xué)問。其他時(shí)間,不是在監(jiān)學(xué),就是在書房,總歸日日書不離手。

    許璟私下里要見她,她只當(dāng)不知,自然是不見。如今許璟又貴為太子,也不好直沖到萊國府門上,拎了青瞳來見面,更是不好在那監(jiān)學(xué)里堵她。凡事都要受到些約束,也凡事都不那么盡如人意。

    如今許璟已身居?xùn)|宮,婚禮大典也早行過,宮中有一太子妃孫寶貞,日日相陪。佳人在側(cè),卻怎么瞧著怎么不是滋味。而佳人,則更不是滋味——嫁給太子這么久,他竟是連一次都沒碰過自己。

    “殿下……是不是嫌棄臣妾?”孫寶貞忍不住的時(shí)候,這么問許璟。

    許璟看也不看她,“我哪有那閑功夫!”

    連嫌棄都沒功夫嫌棄?孫寶貞淚眼漣漣,只能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吞。

    許璟再按捺不住之時(shí),摔書拍桌子沉聲吼:“去逸王府!”

    ☆、第九十九章

    逸王府的待客大廳中,許琰和顧長生陪許璟坐著,廳中不見一下人。也不知道許璟突然到訪是為何事,顧長生和許琰客氣一陣,把客待完,驅(qū)了下人,才問他:“太子這次來,所為何事?”

    許璟不出聲,直接從衣襟中摸出一方疊起的絲帕來,伸手送到在顧長生和許琰兩個(gè)人面前。顧長生不明所以,看了一眼許琰,伸手接了那絲帕打開,并輕翻開絲帕里包著的紙張,便見得里面包著的是自己立給許璟的那份字據(jù)。

    看罷,顧長生又慢慢把字據(jù)疊起來,看向許璟道:“不知太子……要我做什么?”

    許璟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我要見青瞳一面。”

    顧長生和許琰相視一看,又問了幾句。許璟話不多說,出來的幾句也是含糊,但顧長生還是聽出來了,青瞳在躲著許璟,避不相見。既知道了兩人知道的關(guān)系,顧長生也不裝糊涂,看著許璟道:“既然太子已有太子妃,又何必再去找青瞳呢?她本不愿做女兒身,太子只當(dāng)她是男兒郎,豈不好?”

    許璟眼神略飄忽,“她都跟你說了?”

    顧長生搖頭,“她什么都沒說,只說沒考上進(jìn)士,心里郁結(jié)。想來,這會兒也正是在家用功呢,沒空見外人。太子的心思,不如就此收了,也不會橫生出其他事情來。若是叫皇上知道了青瞳是女兒身,只怕不好?!?/br>
    “有什么不好?”許璟道:“只當(dāng)男兒郎青瞳死了,換個(gè)名字跟我入宮,又有什么不好?一輩子吃喝不愁?難道不比她日日廢寢忘食考功名好些?”

    顧長生笑了笑,玩笑似地道:“若真是好的,想來太子也不會這么輕易坐上今日的位子?!?/br>
    “什么意思?”許璟皺眉片刻,看著顧長生和許琰,突然明白了點(diǎn)什么。他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來,盯著許琰道:“皇位是你不要的?!”從小跟他較勁至今,本以為總算是贏了他把他壓在底下了,到頭來,皇位是他不要了才輪到自己的?

    許琰亦笑著道:“自然不是,父皇有父皇的考量?!?/br>
    許璟看了許琰半晌,也沒心思再追著這個(gè)問題問,又坐下來,看著顧長生:“就這么不愿意做皇上的女人?”

    “不見得。”顧長生道:“青瞳怕只是不想為妾。”

    不為妾,那就是太子妃,將來他登基,那就是皇后??墒翘渝屎筮@樣位子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許璟能決定的。到時(shí)候即便他做了皇上,有了大權(quán),也不見得想讓誰做皇后就能讓誰做。

    “我還是想見她一面。”沉思片刻,許璟仍對顧長生說了這么一句。顧長生收下字據(jù),這不違背道德倫常的事情,也便就幫他了。幫了他收回了字據(jù),以后也與這將來的帝王少些關(guān)系。伴君如伴虎,少有瓜葛為妙。

    如今封子晏也考上了進(jìn)士,早在殿試之后就離開了監(jiān)學(xué)。許琰成婚,許璟當(dāng)了太子,都不再去監(jiān)學(xué),只有青瞳一個(gè)人罷了。在沒考上進(jìn)士又見著許璟娶了太子妃,青瞳蔫吧了些時(shí)候,但在想通之后,也就一甩陰沉,變得十分有活力了。

    在監(jiān)學(xué)中,青瞳還是男學(xué)生里最討女孩子喜歡的,時(shí)常是被一群女孩子包圍著,問這問那。想來古今無差,只要是婦人嘴,都逃不過“八卦”二字。再有,那男學(xué)生里有相中哪個(gè)女孩子的,也找青瞳從中牽線。于是,青瞳又成了遞情信的。總之,好好壞壞,許多事情都在她身上。誰叫……她人緣好呢?

    今兒在監(jiān)學(xué)里學(xué)罷課,自收拾了東西往府里回。騎了馬一人在路邊晃悠,她這會兒騎馬好了,連小廝也不要了。早上自己騎馬上學(xué),到馬廄中把馬栓上,晚上再去牽馬走人。因著如此,與各家小廝也能說上些話,熟個(gè)五六分。

    哼著小調(diào)一路至萊國府,青瞳親自去把馬栓好,自然又去自己的小書房里。那沒讀透的書,還得接著讀不是。在前世都沒讀過這么些書作過這么些文章,有時(shí)想來,她要是回去了,就成一名大文豪了,估計(jì)得震煞不少人??上О?,回不去了!

    青瞳剛推開自己小書房的門,就見得一人在她書房中。自是熟人,也不需驚訝,入步關(guān)門,沒有大驚小怪。

    青瞳放下書袋子,也不行禮,看向顧長生道:“王妃怎么回來了?”

    顧長生從椅子上起來,到青瞳旁邊,“這是我家,如何不能回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青瞳咬著音兒道,一邊說一邊掏書袋子里的書。掏著掏著,掉出一張紙來。

    顧長生先一步彎腰拾了,直起身子打開細(xì)看。青瞳并不以為什么,直看到顧長生笑得嘴角都合不攏了,直扯了帕子遮住笑出聲兒來,才覺出有問題。上前一把奪了細(xì)看,看完后青瞳臉都綠了。

    顧長生仍捂著帕子笑,青瞳過來狠戳了幾下她的腰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人長得俊,收些情信不正常么?”

    顧長生躲了幾下,好容易止了笑,說:“你說這姑娘要是知道你跟她一樣,會不會把臉都?xì)饩G了?”

    青瞳把情信揉了,丟在紙簍子里,看著顧長生道:“說罷,回來找我何事?若是沒事,我可不陪你閑說。還要看書呢,再考不上,我也不必混了?!?/br>
    “你在躲著許璟?”顧長生不與她扯,便直奔主題。

    提到許璟,青瞳臉上神色就沒那么輕松了,冷了道:“他如今是太子,只當(dāng)朋友處也不能,又有什么好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