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爺有意帶白虹起一起入局，曹云昭自然樂得捧一捧，飯后又約了人一起打牌九。

    傭人送了一副象牙骨牌上來，入局人少，周圍旁觀的不少。

    曹云昭身邊就坐了兩個人，一個紅衣女郎想要靠近些，還未傾身坐下曹云昭就被她身上的香水熏得打了個噴嚏，揮手道：“不用你，換個人來替我看牌，”他抬頭看了一圈，瞧見謝璟剛想喊，就見白九已伸手把人拽到自己身后。

    白九爺今日穿了襯衫長褲，一身裝扮略顯休閑，抬手略微松了下衣領(lǐng)紐扣輕聲對后面的謝璟說了句什么，謝璟就聽話傾身向前，伸了手指了指牌面。

    曹云昭羨慕極了：“白九，你還用別人在后頭看？”

    九爺?shù)暤溃骸澳銕淼木撇诲e，多喝了兩杯，看不太清。”

    曹云昭只能悻悻放棄，他往四周看了下，怕冷落了白虹起，喊她道：“虹兒，你過來替我看著點，贏了錢分你?！彼桶拙磐?，雖只比白虹起大上幾歲，但也拿她當自己侄女。

    白虹起笑道：“曹公子還是自己看吧，我也替九叔瞧著點?！?/br>
    九爺身旁坐了一男一女，男孩彎腰在沙發(fā)后面低聲指點牌面，女孩兒則拿一把香扇不時替他扇幾下，白虹起話不多，大部分時候都在聽著。

    九爺手氣不錯，連贏兩把。

    九爺這邊坐莊，曹云昭卻已經(jīng)輸急了眼，襯衫袖子都卷到手肘那，有人勸他換個位置他也不肯。

    九爺手指拿了牌在桌面輕輕敲了兩下，白虹起瞧見心領(lǐng)神會，抬頭對曹云昭笑道：“曹公子，這么下也沒意思，不如來點賭注？”

    曹云昭道：“哦？你想賭什么？”

    白虹起道：“我在外頭瞧見曹公子的汽車好氣派，我還沒見過那樣款式的呢，這局我替九叔看牌，若是贏了，不如借我開幾天？”

    曹云昭朗聲笑道：“我還當什么，你要是贏了，那車送你就是?！?/br>
    白虹起高高興興坐在那看牌，出的每一張都特別認真，不過她的運氣看起來沒有前面謝璟的好，曹云昭吃了幾張牌，高興得合不攏嘴。

    但白虹起牌運好，最后自摸，又贏了一把。

    曹云昭讓人拿了車鑰匙來，九爺攔住了，道：“小孩子不懂事胡鬧著玩兒，不必當真。”

    旁邊一起打牌的人問道：“白小姐對車感興趣？我和上海車行的人有些來往，若白小姐有意，可以幫你置辦一輛新車?！?/br>
    白虹起一邊洗牌，一邊問道：“都有些什么車？”

    對方道：“美國車居多，像是雪佛蘭、道濟、福特等，另外還有歐斯比、底少托、愛賽斯賣得也不錯，滬市車行規(guī)模大，林林總總有數(shù)十中牌子的車了。”

    白虹起笑道：“難怪人家叫‘萬國車’，聽著就夠熱鬧，只是我不想要那么貴的，可還有別的？”

    “那也是有的，我一個表弟就是做這行生意，他在北平認識的人多，又認識些領(lǐng)事館人員，那些洋人回國的時候，車子帶不走，就托他轉(zhuǎn)賣，價格要低上許多?！?/br>
    白虹起很感興趣，問了不少汽車的事。

    這時節(jié)的汽車，可是實打?qū)嵉慕鹳F玩意兒，一輛嶄新的外國汽車能賣一萬銀元，對方也是聞弦歌而知雅意，聽出白虹起所需數(shù)量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沉吟片刻，開口道：“若是自用，自然是新車為好，若商用的話，我可為白小姐引薦，北平美豐車行有我的股份，價格好商量?！?/br>
    曹云昭不解：“你一個小丫頭，買那么多車做什么？”

    白虹起笑道：“自然是做生意，前幾日九叔帶我去了總督府，聽說省府要新修48條馬路，原有的拓寬，沒有的改造，這路況好了，路上多些車才熱鬧呢?！?/br>
    曹云昭略想一下，道：“你要開租車行？就跟之前租賃馬車一樣嗎？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汽車和馬車不同，修一次費用可不小。”這話換了別人，可能還不覺得什么，但若是出自曹云昭口中，那絕對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了，他的車子前幾日發(fā)動機出了些問題，修一次就要一根金條。

    九爺?shù)故菦]考慮這個，瞧她一眼道：“此事倒是沒有先例，值得一試，若開業(yè)我入一成股?！?/br>
    白虹起露出一個靦腆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家長夸獎了的小朋友。

    有了白九爺這句話，周圍人心思都活絡起來，借著打牌的機會，談論起來。

    “出租車”全國還未見有過，對汽車好奇的人可是不少，若真開起來，別的不說，絕對是開了先河，獨一份兒的生意。

    那位滬市車行的人也多了幾分熱情，言語中想拿些錢來入股，白虹起道：“先生不若入干股，北地一切我這里都可打點，只購車渠道還是滬市要更便利些?！?/br>
    對方點頭稱是，幾圈下來，商談的價格已降了許多，一輛二手福特汽車不過五千塊，車況差些的只要兩千塊，這價格讓白虹起心里都有些驚喜，她面上不顯，依舊沉穩(wěn)，只洗牌的時候小拇指微微抬起，瞧得出心情極好。

    白九爺替她在這里撐腰，見聊的差不多了，把牌面推給白虹起，讓她替自己：“你先打一會，贏了拿去買些胭脂，輸了記在我賬上就是。”

    白虹起答應一聲，她已經(jīng)談攏了車行的生意，意氣風發(fā)，手氣都順了不少，一套牌打得風生水起。

    白九爺去樓上找了一處安靜地方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