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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亡國后我嫁給了泥腿子在線閱讀 - 第 69 章

第 69 章

    “打!打??!徐少爺, 難道你輸了銀子,就連打人的力氣都使不出了嗎?”

    人群之中一陣哄笑, 被圍在中央的錦衣公子紅了臉,攢足吃奶的力氣對面前的人又踢又打。

    鼻青臉腫的周壯嘔出一口鮮血,單薄的身體在一記飛踢之后摔倒在地。錦衣公子走了上來,又是十幾記飛踢,周壯渾渾噩噩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會死了吧?”圍觀一人說道。

    錦衣公子面露心虛,色厲內(nèi)荏道:“死了也不關(guān)我事,是他自愿的!”

    他從腰間荷包里掏出一錠指甲蓋大小的銀子,扔到地上后轉(zhuǎn)身大搖大擺離去。

    周壯瞇著腫脹出血的眼睛, 慢慢爬起, 對周圍的嘲笑諷刺聲充耳不聞, 爬行至碎銀掉落的地方, 用顫抖的雙手將其拾在手心。

    他吹了吹上面的灰,臉上不自覺露出笑意——并非是對得到銀子的喜悅, 而是對能夠賭錢的喜悅。

    周壯搖搖晃晃爬了起來, 立即加入了就近的賭桌,等那錠小小的銀子輸了個(gè)精光后, 又四處張望,大聲喊道:

    “包開心!一點(diǎn)小錢讓你包開心!老爺們,輸了錢不開心嗎?十枚銅板任你打一拳,一兩銀子包你開心!老爺們, 不想尋開心嗎?”

    賭坊二樓,兩人站在圍欄前觀看樓下鬧劇。

    一人是手拿煙斗的胡一手, 另一人則是穿綢衣的中年男子, 虎背熊腰, 身材肥胖,偏生了一對細(xì)長的三角眼在那扁平的大餅?zāi)樕稀?/br>
    “胡爺,你賭坊里的人才不少啊?!边@男子似笑非笑。

    “黃爺抬舉了,魚頭縣就這么大,哪里比得上黃爺所在的襄陽人杰地靈呢?”胡一手笑道。

    “再人杰地靈,黃某也沒見過想出這種辦法掙錢的人?!秉S金廣說。

    “此人勉強(qiáng)算是我的人,黃爺既然對他好奇,我就叫他上來說話?!?/br>
    一盞茶后,周壯跪到了黃金廣面前。胡一手把手中的煙斗在桌邊磕了磕,緩緩道:“這位是襄陽來的黃老爺,他問你什么話,你就答什么話,明白嗎?”

    周壯臉上血跡未干,先露出討好的笑容,忙不迭回道:“小的明白,明白……”

    “胡爺說你勉強(qiáng)算是他的人,這個(gè)勉強(qiáng)是什么意思?”黃金廣問。

    周壯搓著手上干涸的血跡,笑道:“因?yàn)槲仪妨撕鸂斠淮蠊P錢,只好把下半輩子都賣給賭坊啦……”

    “你平日就這么靠被打賺錢?”

    “也不全靠這個(gè)。”周壯還在笑,但是笑容變得古怪。

    “你還有其他的賺錢法子?”

    “每個(gè)人發(fā)泄的方法都不一樣,動手打人只是其中一種……黃爺,春風(fēng)苑離這兒還有一段距離呢。”周壯半遮半掩道。

    春風(fēng)苑這名字一聽就能知道是做什么的,整句話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黃金廣再看周壯的眼神帶著一抹輕蔑。

    胡一手適時(shí)揮手道:“帶他下去吧?!?/br>
    兩個(gè)青壯年走了上來,一左一右架起周壯。周壯試圖掙扎,但他被挑了手腳筋的四肢綿軟無力,只好扭頭朝黃金廣的方向大叫道:

    “黃爺,黃爺!我還有一個(gè)絕技!”

    “什么絕技?”黃金廣瞇了瞇眼。

    胡一手見狀,再次揮了揮手,兩個(gè)青壯年松開周壯,退到一邊。

    周壯狼狽跪好,擠出滿臉討好笑容,殷切道:

    “黃爺,我這人還有一個(gè)絕技,就是無論是誰,我都能從他身上賺到銀子——黃爺你也不例外?!?/br>
    黃金廣的臉色冷了下來,他冷笑道:“你是說,黃某也會買你的屁股?”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gè)意思……”周壯急忙搖頭,“黃爺什么人吶,怎么可能看上我這種人……一看黃爺就是襄陽縣的大人物,恐怕只有膚白唇紅,酥/胸細(xì)腰的佳人才入得了黃爺?shù)那嘌?。?/br>
    黃金廣嘴角揚(yáng)了起來,一直在觀察他反應(yīng)的周壯趁熱打鐵道:

    “黃爺,你信不信,我也賺過胡爺?shù)你y子?!?/br>
    “怎么說?”

    “我欠了胡爺一大筆錢,可胡爺菩薩心腸,還是饒了我一命,只是挑了我的手腳筋,把我留在賭場做事罷了。對胡爺來說,我就是賤命一條,不足掛齒??蓪ξ襾碚f,我的性命卻是無價(jià)之寶。我從胡爺手里撿回?zé)o價(jià)之寶,可不就是我賺了嗎?”

    周壯恬不知恥的話語讓黃金廣嘲笑出聲,周壯反而就像見到rou骨頭的餓狗一樣,神色更加飛揚(yáng)。他膝行兩步,討好地看著黃金廣:

    “黃爺正值壯年,事業(yè)有成,家里恐怕已有幾位佳人了吧?”

    黃金廣露出得意笑容,并不說話,而他身后一名竹竿身材的男子說道:“何止幾位,我們黃爺今兒就是陪他新娶的第十七房小妾回門的?!?/br>
    “失敬失敬!”周壯夸張叫道,“黃爺飽享艷福,讓人十分艷羨,這十七房妻妾,怕都各有千秋,美色過人吧?”

    黃金廣垂下嘴角,他身后那瘦長竹竿又說:“黃爺?shù)募沂?,你問這么清楚做什么?嫌活得太久?”

    “我哪能呢……我就是,想起了我們鎮(zhèn)上的第一美人……”

    黃金廣抬起眼皮,被他所言觸動。

    “行了,帶他下去吧。黃爺,我們繼續(xù)商量先前的事……”胡一手忽然開口,打斷了周壯的話。

    “讓他把話說完。”黃金廣道,“你們魚頭鎮(zhèn)的第一美人,黃某可是聞名已久。我這次來魚頭縣,其中一個(gè)目的就是為了見這位李姑娘芳容一面,看看她究竟有什么魔力,引得金州知府之子為她茶飯不思?!?/br>
    “黃爺!”周壯大叫一聲,“李青曼是什么時(shí)候的老黃歷了,現(xiàn)在我們魚頭鎮(zhèn)的第一美人早就不是她了!”

    “不是她?還能有比李姑娘更美的美人?”

    胡一手垂下眼,不再言語。他默默吸了一口煙斗,吐出的煙霧遮住了他的神情。

    “我們鎮(zhèn)上有個(gè)外地姑娘,哎喲,那容貌,那氣度,甩鎮(zhèn)上的鄉(xiāng)野村姑十萬八千里。黃爺,我可聽說,這姑娘是從宮里逃出來的,知書達(dá)理,通身氣派,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黃金廣立即追問。

    “只可惜,她嫁了人。她從宮里逃出來,恰好被我們鎮(zhèn)上一個(gè)地痞流氓給救了。這姑娘知恩圖報(bào),嫁給了他做妻子??上О。上А敝軌褤u頭道,“好好的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我周壯這輩子就沒見過那么國色天香的姑娘,說是公主也會有人信!”

    “……這姑娘當(dāng)真有你說的這么美貌?”黃金廣心有所動,但仍有狐疑。

    “黃爺,我騙誰也不敢騙您??!”周壯毫不猶豫連磕數(shù)個(gè)響頭。

    “把他帶下去。”胡一手開口。

    兩個(gè)青壯年立即動手,周壯神色慌張。

    “等等——”黃金廣說。

    胡一手的兩名手下遲疑停下。

    “胡爺,他說的可是真的?”黃金廣轉(zhuǎn)頭看向坐在手邊的胡一手。

    胡一手左手伸出,一旁的屬下立即低頭接過他手中的煙斗。他端起桌上的茶盞,緩緩抿了一口,開口道:“確實(shí)有這么一位姑娘,但她的丈夫,不是簡單的地痞流氓?!?/br>
    黃金廣扯了扯嘴角,似是不屑:“這話怎么說?”

    “此人名叫李鶩,有勇有謀,從一介乞兒成為魚頭鎮(zhèn)一霸,又因得了縣太爺青眼,比我也高上一頭。絕非一句地痞流氓可以概括而過?!?/br>
    “胡爺啊……”黃金廣笑了笑,若有深意道,“你和這李鶩,關(guān)系很好?”

    “算不上好。同處一鎮(zhèn),相安無事而已。”

    “那你怎么話里話外都向著這姓李的呢?只因?yàn)槟銈兪峭l(xiāng)?”黃金廣不屑道,“李鶩再得你們魚頭縣縣太爺?shù)那嘌?,也只是縣太爺?shù)囊粭l狗罷了。咱們都是做下人的,道理比誰都懂——同樣是狗,也因主人,要分高低的?!?/br>
    “是,黃爺說得有理?!焙皇窒才晦q,輕輕合上茶盞。

    “我們知府大人治理整個(gè)襄州,手底下不知幾個(gè)像你們魚頭縣縣太爺這樣的人,黃某連他們都不放在眼里,更別提他們手底下的狗。”黃金廣瞇眼笑道,“姓李的是何人,黃某不在意。我要是在魚頭縣待高興了,回去和我們知府大人說幾句好話,胡爺?shù)馁€坊開遍襄州又有何難?”

    “這人,黃某暫且借走,問幾句話,之后再把他還來。胡爺沒意見吧?”黃金廣道。

    周壯聞言,歡天喜地地開始磕頭:“多謝黃爺!多謝黃爺!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胡一手沉默不語。

    黃金廣從扶手椅上起身,拍了拍綢面的長袖,皮笑rou不笑道:“帶走?!?/br>
    周壯跌跌撞撞起身,迫不及待跟上黃金廣的腳步。一行人離開后,胡一手的心腹上前,擔(dān)憂道:“胡爺……我們要派人通知李鶩嗎?”

    “去哪兒通知?”胡一手伸手,接過煙斗,慢慢吸上兩口后,緩緩說道,“李鶩前日一早就跟著縣太爺去西城縣了,黃金廣要是想做什么,等李鶩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那我們……”

    “什么都別做。”胡一手道,“記住,此事和我們無關(guān)?!?/br>
    心腹神色凝重,低聲應(yīng)喏。

    胡一手看著手中裊裊升起的白煙,喃喃道:“我已仁至義盡,剩下的,就看李鶩的運(yùn)氣了?!?/br>
    秋日暖陽迎頭澆下,李家院子桂香滿溢。

    身穿薄柿色襦裙的清麗女子若有所感,忽然回首。

    背后空蕩蕩的,并無異狀,她卻感覺背后一股寒意悄悄爬起。

    是秋天的緣故嗎?

    “……魚頭鎮(zhèn)能買到獸金炭嗎?”她嘀咕道。

    沈珠曦抱著藤筲箕里剛摘下的金色桂花,一無所知地走進(jìn)了屋檐。

    籬笆的縫隙之中,一只渾濁的三角眼閃動著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