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節(jié)
“你既然清楚,那我就直接說了,那孩子生下來,不能姓陳,也不能與你、與蕭應顏相認,這你可舍得?” 不能姓陳,不能與我相認? 也就是說,小東西不能認我作爸爸,不能認小顏師妹作mama? 盡管有一點兒心里準備,但是當我從塵清真人口中聽到這般的話語來時,渾身一僵,仍舊忍不住出口反駁道:“為什么,難道因為我這個父親,還會影響到小孩兒的身上不成?” 塵清真人似乎早有預料到了我的情緒,平淡地回答道:“難道不會?” 我愣了好一會兒,試圖找到點什么理由,結(jié)果半天都說不出話兒來,反倒是塵清真人在心平氣和地勸我:“小孩子的抵抗力,終歸要比大人弱許多,稍微一點兒影響,都會致命。想想英華真人,還是保險一些好。” 沉默了許久,我長嘆一口氣,對他問道:“那真人打算怎么安排?” 塵清真人回答道:“過段時間,我會給蕭應顏安排閉關,避開別人的視線,而等到孩子出生之后,我會給她安排一人家落戶,然后由我將其收為徒弟。” 他的安排并沒有什么值得挑理的地方,我也知道塵清真人這是在為小顏師妹、小孩兒好,不過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面總是有些難受。 不過我最終還是接受了塵清真人的安排。 孩子不能姓陳,也不能姓蕭,對于這個,塵清真人征詢了我的意見,我想了許久,徐徐地吐出一個字:“包?!?/br> “???” 塵清真人以為這是我母親,又或者小顏師妹母親的名字,然而他卻并不知道,這只不過是我對于那個孩子,一個小小的祝福。 祝他,或者她,長得像個小包子一樣。 茁壯成長。 從塵清長老那兒回來之后,我與小顏師妹交流過之后,為了避開外人的耳目,并沒有在她那兒留宿,而是在清池宮中找到了一處修行間靜坐。 此時的茅山,已經(jīng)不是我?guī)煾刚平讨碌拿┥健?/br> 我謝絕了任何人的來訪。 包括此刻的茅山話事人,以及在宗門里與我關系最為親密的符鈞師弟。 理由是身受重傷,不便見客。 有著刑堂長老劉學道的證明,以及攜著擊殺血手狂魔康克由的威勢,沒有人會對我說三道四。 事實上,南洋一戰(zhàn)之后,我在茅山的地位突然變得超然起來。 多年之前,師父定下的策略,茅山居于江湖之遠,而我居于廟堂之高,一內(nèi)一外,相互呼應,這想法沒想到在這個時候?qū)崿F(xiàn)了。 之前的官位,終究不如我在南洋之時,展露出來的獠牙管用。 當然,實際上的理由,是我在被剝奪一個父親身份的這事兒給打擊之后,單純是想找一個地方靜一靜。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東西,需要研究。 那就是碧羅魂珠。 第三章 秦伯原是魔星 碧羅魂珠是什么? 那是一顆光華流溢、滴溜溜圓的碧綠珠子,同時也是小黑天凝練了無數(shù)強者靈魂,練就分身的承載體。 這樣的東西,即便是在靈氣遠比這世界更為充沛的靈界。也是極為珍惜之物。 就是憑著這玩意,小黑天凝聚出十八分身,橫行一時而無人抵擋,一直等到死亡峽谷深處的真龍遺尸爭奪戰(zhàn)之時,方才敗走麥城,折在了我與努爾等一票兄弟的聯(lián)手之下。 每一個小黑天分身被消滅,都會留下一顆這般的珠子來。 我們總共湊齊了十二個。被我留給了努爾。 留在那個世界,他比我更需要這玩意,然而努爾卻總想著將最好的東西留給我。 這就是兄弟。 我們當時似乎有些爭執(zhí),不過最后卻被闖入其中的黑花夫人給打斷了。 我本來都已經(jīng)遺忘了此事,然而那日與康可有決戰(zhàn)洞里薩湖畔,聽到它對我講起如何擺脫心魔,練就化外分身的手段時,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東西。 然后我神使鬼差地翻騰了一下八寶囊。 這顆珠子,就安安靜靜地躺在了某個角落里,不動也不動,而倘若我想不起此事來。或許它就會一直留在這兒,直到我哪天兒閑來無事、整理把包囊的時候,放才能給重現(xiàn)光明。 我真的不記得,這顆珠子是什么時候被我留在八寶囊中的了。 當時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激烈到了極點,而后我又相繼被黑化夫人和小藥匣子給坑了,怒急攻心。哪里還會想得起這事兒來。 不過不管它到底是什么來歷,關鍵的一點在于,此時此刻,它的確是出現(xiàn)在了我的手掌之上。 灼灼其華。 這玩意既然能給承載著小黑天的化身,肯定也可以裝下我的意識。 只不過,到底是如何做呢? 我不懂。 不過這個沒有關系,作為一個延續(xù)了幾千年的頂級道門,茅山關于各類法門和手段的記載卻都在藏經(jīng)殿中放著,我在閉關之前,就已經(jīng)運用了我議事長老會的身份,從里面借了十幾本相關的典籍和前人筆記。悉心研究。 我足足看了三天書。 第一天在大概瀏覽,將所有書里面的內(nèi)容做一個大致評測,挑選出有用的內(nèi)容來。 第二天在刪減。 第三天,我終于將所有的內(nèi)容都印入了腦海里,然后將這些東西在心中融會貫通,剩下的事情,就是悟了。 我單手托著碧落魂珠,苦思冥想,又是三天。 修行當真是一種讓人上癮的東西,只要真正靜下心來,仔細地感受那里面的快樂。就會發(fā)現(xiàn)一件事情,那就是時間當真不夠用。 我覺得我倘若能給如許多苦修士一般,對壁枯坐大半年,或許能給直接將這碧落魂珠給煉化為分身。 然而此刻卻不行,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無數(shù)人對我抱著許多期待。 我不能讓他們失望。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盡管我不能夠名義上成為小顏師妹腹中嬰兒的父親,但還是希望能夠見證著他,或者她的出生。 這些事情,使得我不能沉迷于修煉之中去。 不過我在腦海中卻大致地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那就是掐出一段神識來,融入其中,讓那碧羅魂珠像嬰兒一般,迅速地成長,從而成為另外的一個我。 到了那個時候,我就可以將心魔給徹底地祛除神識之海。 我將會成為一個完整而獨立的人。 而不是牽線木偶。 但是,實現(xiàn)這一切,它都需要足夠的時間,我卻等不起,唯有將其作為一個長遠的計劃來考量。 而經(jīng)過這些天的參悟,我還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不但碧落魂珠可以承當我的化外分身,像飲血寒光劍這般與我常年一起同息共命的法器,也能給成為靈魂的承載體。 然而當我的手掌摸到它的劍柄之時,卻感受不到它那天殺了康克由的強大。 魔劍依舊是魔劍,唯一的區(qū)別是它似乎比往日里更加的沉重。 但它并不會飛,也不會如心魔附體時,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種強烈的殺戮之意,或者說,它此刻依舊不是飛劍。 它有著自己的劍靈和魔性,但只有在心魔臨體的時候,方才會發(fā)揮出它最大的力量來。 我與此間相伴超過二十年,但是卻抵不住心魔拿著的那短短幾分鐘。 臣服強者,并非只有人類才會這般做。 不過盡管如此,在吸收了康克由化神之體那大部分的精華之后,飲血寒光劍已經(jīng)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次進化,成為了一件讓人感覺到心情沉重、望而生畏的魔兵。 我先前去見南南,一件主要的事情,就是想讓他幫著做一件可以稍微遮掩兇光的劍鞘。 經(jīng)過一個多星期的閉關,我已然將南洋一戰(zhàn)的收獲、感悟和得失都弄得比較透徹了,在沒有最快方法將碧落魂珠給煉化的情況下,只有離開了修行室。 門口守著兩個小道士,瞧見我出關,朝著我拱手為禮,然后回去通稟。 很快,就有許多人想要來見我。 盡管南洋一戰(zhàn)成名,名氣直追茅山掌教陶晉鴻,不過我卻曉得,在暗處,可有無數(shù)的眼睛在盯著我呢,也不敢有太多的傲氣,這些天也是將那些人的熱情給擱置涼了,現(xiàn)在卻是都見過面,沒有表現(xiàn)出不耐煩的情緒來。 如此浪費了整整一天,然后有道童過來傳信,說楊話事人想要拜見我,不知道有沒有空。 楊知修坐上話事人的位置,并不算太久,架子也擺得極低,這樣的態(tài)度讓許多人都為之稱贊,覺得他是平易近人,然而我卻曉得一點,這個整日笑瞇瞇的家伙,并不是什么好鳥。 茅山之上,魚龍混雜,從來都沒有和光同塵過。 或許有,也不過是矛盾掩藏過深而已。 對于楊話事人的親自拜訪,我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激動的情緒來,此時此刻的我,混跡官場快三十年了,什么樣的場面沒有見到過,倒也生不出士為知己者死的那份慷慨來。 雙方本來就不是很對付,這是有著歷史原因的,此刻臉上掛滿虛假的笑容,在這里說著客套話,實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彼此笑盈盈,不過都只是偽裝而已,也說不出什么太多營養(yǎng)的東西來。 楊話事人問我事后的打算,是否有留在茅山幫著主持大局的想法,若有,他力邀我與其一起奮斗,希望借重我這些年在朝堂之上的經(jīng)驗,振興茅山。 雖然對方說得情真意切,不過我也知道只是在試探。 而我沒有跟他有著太多周旋的心思,直接告訴他,我休息妥當之后,很快就準備回京履職了。 對于這事兒,楊話事人表示了遺憾。 深深的遺憾。 我出關之后,在茅山并沒有待好幾天,本來想跟小顏師妹好好聚一下,以解相思之情,而在于楊話事人的會面之后,卻終究還是擱置了。 我不想因為一時歡愉,讓小顏師妹太受人注意,破壞了塵清真人的計劃。 今日之茅山,在非以前的茅山了。 離開茅山之后,我去南京與南南會面,領取了一部分成品,包括兩幅精心炮制的龍鱗甲,以及一副龍蟒犄角制作的劍鞘。 那龍鱗甲且不說,這龍蟒犄角,看著樸實無華,就好像是一根枯木所制,不過卻是內(nèi)有乾坤。 也只有此物,方才能給罩得住飲血寒光劍這個時候的兇煞之氣。 帶著諸般物件,我返回了京都。 從機場的特殊通道出來,我連家都沒有回,就叫了出租車,直奔總局,將之前從裝備處那兒領取的東西,給交還回去,并且回到單位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