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在被嚶嚶一聲叫喚給震醒過來的時候,幾乎不用招呼,所有人都同我一起,看向了深處的那片黑暗中。 黝黑的當下,有凝重而遲鈍的呼吸傳來,一點一點地吸,一點一點地吐,那狀態(tài)簡直壓抑極了,我左右一看,心想此番估計哥們真的就得栽在這兒了,不過就在這時,嚶嚶又做出了將所有人都驚呆了的事情來——但見這小妞兒一步踏前,竟然冒著巨大的危險,一路走到了那黑暗的邊界去,然后開始大聲地說起了話兒來。 嚶嚶說話,向來都是結結巴巴的,然而此刻嘗試與那黑暗之中的巨目溝通的,卻是另外一種語言。 事實上我并不清楚這哼哼哈哈的話語,到底是不是一種語言,但是我聽到嚶嚶說得煞有介事,大概持續(xù)了兩分多鐘,然后停了下來,并且再次將雙手朝天舉起,用鼻腔與胸腔共鳴,發(fā)出了一種類似于呼麥的聲音來,一直持續(xù),長長久久。我左右一看,發(fā)現周遭的人都露出了一種錯愕的表情,也都朝著我看來,不曉得我?guī)淼倪@個小女孩,竟然會有這般的本事,完全就出乎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他們以為我心知肚明,然而我哪里曉得自己隨手撿來的這姑娘,竟然有這等的本事,于是也只有小心防范著,不敢妄動。 嚶嚶說完了之后,黑暗中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然而時隔幾秒鐘,突然傳來了一聲不甘的怒吼,就像是那大象的咆哮,一陣腥風吹來,我們下意識地往后退一步,感覺渾身黏糊糊的,難受得緊,然而嚶嚶卻并沒有示弱,而是更進一步,小手一揮,在她的背后,竟然又浮現出了三根蓬松而絨白的大尾巴來。 這每一根尾巴,都比她自個兒還要大上一圈,左右一陣搖晃,將這個腥風抵住,氣勢陡然而起。 嚶嚶一邊揚著自己的尾巴,一邊繼續(xù)剛才的那種語言,我在她的背后,看不到表情,然而卻能夠感受到她的憤怒,以及隱約的祈求。 然而她的交涉似乎對黑暗中的那家伙并沒有太多的作用,我反而能夠通過一聲高過一聲的咆哮聲中,感覺到雙方似乎有談崩了的傾向,我眼中的神秘符文一直都在旋轉,我瞇著眼睛望,一點比一點深入,過了很久,我差不多能夠看到黑暗中有一條巨大的生物,這玩意跟我們在外面瞧見的魔蜥很像,但是卻有很多的不同,最明顯的,就是這東西的額頭之上,有一根長長的杈形角質物。 除了那東西,我還能夠感受到一股幼小而強大的生命,似乎還在孕育,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渴望和征服之欲。 就在我瞇著眼睛觀察的時候,在前面與其交流的嚶嚶身子陡然一弓,然后扭過頭來,朝著我們喊道:“快走,從那邊走!” 我們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此時此刻,嚶嚶必然是不會害我們的,我?guī)缀鯖]有半點兒猶豫,便朝著大家吩咐道:“張大明白帶頭,跟著我,朝著左邊離開。” 這命令一下,我便啟程朝前沖去,然而余光之處卻還在留意著嚶嚶,卻見到黑暗中竟然伸出一條紅色的帶子,朝著嚶嚶的脖子割來,嚶嚶雙手一揮,那大尾巴立刻化作一道墻,將這攻擊阻隔。 我瞧見嚶嚶還有一拼之力,便也不再作累贅,一馬當先,沖到左邊,繞過兩道石梁子,發(fā)現前方有一個巨大的石坑,在坑底處波光粼粼,不知道有多深。 這石坑的高度足有十幾米,從上往下看十分恐怖,我們的人都擠在這兒,惶然失措,而就在這時,一直都在保護別人的徐淡定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朝著我們大聲喊道:“這是水道,離外面不到五十米,只要潛過去,我們就到了黃河之上,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能逃脫生天了。來,是生是死,就看這一下了!” 這話兒說完,他竟然毫不猶豫地一個躍身,從十幾米的高臺之上跳了下去。 這過程有些長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隔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水花四濺的聲音傳來,接著徐淡定在下面喊道:“快點下來,我負責運送傷員?!?/br> 徐淡定雖然師從梅浪,但是乃父可是茅山之上的水蠆長老,當世之間水性最好的幾個修行者之一,虎父無犬子,水性自然不差,蕭大炮看了我一樣,我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他便不再猶豫,叫了手下的兄弟相繼跳下,接著就是張大明白,最后便是我,以及疾沖而來,投入我懷中的嚶嚶。 兩人從石坑上方一同躍下,撲通一聲水花,再次浮現到水面上來的時候,瞧見前面的人都已經順著水道,飄向了下游去。 然而還沒有等我回過神來,但聽上方一陣憤怒而不甘的巨吼,接著無數黑色身影出現在石坑邊緣,沒有片刻猶豫的紛紛而下。 糟糕,追了上來。 最壞的局面最終還是出現了,那些魔蜥怎么看都不是旱鴨子,倘若到了水中,別說那些傷員,便算是我,恐怕都有難以避開它們的尾隨和撕咬,到了那個時候,恐怕除了水性最好的徐淡定之外,所有人都得遭殃了。 我一邊奮力的潛水往前游,腦海里面一邊在想著法子,這時突然感到身后一陣涌動,回過頭去,瞧見有四五條,已然跟到了我的身后。 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里,我?guī)缀跏潜灸艿膶Ⅲw內魔氣瞬間凝聚在一塊兒,接著陡然噴發(fā)了出去。 深淵三法之一,魔威。 此法一出在,整個水域便有rou眼可見的波紋蓬勃而起,朝著遠處擴散而去。這魔威當真是恐怖之極,也極為有效,那些被這波紋影響到的魔蜥在瞬間之內,竟然尾巴一甩,直接扭頭逃開了去,這情形當真是讓人詫異,連我自己都有些難以想象得到。不過此法一經施展,我頓時有一種全身精氣都被抽干了的感覺,疲憊感頓時涌上全身,而旁邊卻伸出了一只小手兒來,將我給牢牢抓住,朝著前方拽了過去。 我大概失神了好一會兒,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不再是狹窄的水道,而是寬闊奔涌的大河,漫天星光在頭頂閃爍,我的身子浮浮沉沉,下方有一個小家伙,在將我努力的撐了起來。 我感覺到這力量越來越小,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往下墜落而去一般,曉得嚶嚶雖然讓我無數次驚奇,但是水性恐怕并沒有我想象的好。 不過嚶嚶水性不好,我卻不錯,龍家?guī)X第一密子王的稱號可不是白來的,當下一個翻轉,將嚶嚶給摟在懷里,然后朝著岸邊游去。沒多久,我游到了岸邊,將灌了一肚子水的嚶嚶給拖了上來,低頭一看,這個剛才還生龍活虎的小姑娘此刻卻是灌了一肚子的水,臉色青紫,真的不知道她剛才到底是怎么將我給帶出水道的。 我看得心中發(fā)疼,搖晃了她一下,發(fā)現已經失去了神志,連忙將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面,運勁一逼,她便吐出了好多渾濁的河水來。 我連續(xù)地將她腹中許多河水給催吐了出,嚶嚶也悠悠地醒轉了過來,睜開一雙明亮而黝黑的眼睛,打量我一番,驚喜說道:“哥哥,你沒事吧?” 我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問她道:“嚶嚶,你到底是誰?” 嚶嚶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委屈地說道:“哥哥,你當真不認識我了么?” 第二十章 嚶嚶與小白狐兒 我對嚶嚶一直以來,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和親切感,這種情感仿佛是天生的一般。 不過這世間哪里可能會有無緣無故的愛,我盯著這小姑娘黑黝黝的眼睛,思緒不由得飄飛起來,不知不覺,飛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些個夜晚,胖妞那小猴兒笨手笨腳地拿著笤帚掃地,而另外一個小伙伴兒,嬌羞地盤在獸皮褥子上面,看著我有板有眼地練習道經。 眼神溫柔,如波光瀲滟。 偶爾,墻壁上面的那個老鬼還會出聲糾正我的錯誤,不過那別人看起來恐怖異常的石臉,上面滿是寬和的笑容…… 現實和回憶交互重疊,無數的情緒涌上了心頭來,我?guī)缀跏菦]有半點兒猶豫地失聲喊道:“小白狐兒?” 是的,是的,我終于記起了嚶嚶此刻的眼睛,晶瑩剔透,跟當年在五姑娘山上,神仙府中的那個可愛淘氣的小白狐兒,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連里面流露出來的情緒,都沒有半分差別。然而我在叫出口的瞬間又疑惑住了,不可能啊,小白狐兒就是小白狐兒,它再怎么變化,也不可能變成現在這般七八歲的小姑娘啊,難道這里面,又有什么蹊蹺不成? 我心中忐忑,不知道我這一叫出口,到底是對是錯,又是期待,又是害怕,不過嚶嚶并沒有讓我的心懸得太久,而是展顏一笑,露出兩排皎潔的貝齒:“你好笨哦,想了這么久,才曉得我便是小白狐兒???” 在那一瞬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淚頓時就迷住了雙眼,欣喜得整個心臟都差一點兒炸開了,一把抓住嚶嚶的肩膀,興奮地喊道:“你說的是真的?” 嚶嚶點了點頭,說嗯,我當然是了——你記住,我永遠都不可能對你說謊話的,因為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盡管得到了這么肯定的答案,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要曉得,我面前的這一位,盡管異象百出,但她真的實打實就是一個小姑娘,哪里像是一只小狐貍?不過我自從修道以來,見過奇異的事情并不算少,故而也能夠穩(wěn)定住情緒,繼續(xù)問道:“嚶嚶,你倘若真的就是小白狐兒,那么請你告訴我,你當初跟著李道子離開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又會變成這個模樣呢?” 嚶嚶又吐出了一口苦水,然后一臉無奈地說道:“哥哥,我說的事情聽起來可能有些玄,但是你會相信我么?” 我點頭,伸出手,將嚶嚶凍得直哆嗦的小手給握得緊緊,這溫度傳遞過去,她心中稍安,帶著笑容說道:“我呢,雖然是只小狐貍,但是從小卻有著超出常人的意識,跟別人還真的有些不一樣,后來我被李道子帶走,點醒了靈識之后,才曉得我是洪荒異種,一種叫做九尾妖狐的大妖遺族,可以幻化人形。李道子點化了我,想讓我成為他們茅山的守門妖獸,不過我卻并不愿意待在那個死氣沉沉的地方,做個看守,就一直求他,結果他就是不肯,有一次我就趁著他不注意,偷偷溜下了山來,一路找尋,才回到了你我相遇的地方?!?/br> 聽到嚶嚶的講述,我點了點頭,這才曉得當初我問起李師叔祖小白狐兒的事情時,他為何會是那么一番態(tài)度。 想來也是,這么一尊大拿,竟然連這么一個小孩兒都看不住,當真是有些丟臉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李師叔祖估計對她也沒有什么防范,想來便來,想去便去,所以防范如此嚴格的茅山,才會讓她給走脫了,要是真的計較起來,阿普陀都是一臉悲催,更何況是她? 我笑著說道:“茅山挺好的啊,什么都不用擔心,多好,你干嘛要跑啊?” 嚶嚶盯著我的眼睛,溫柔地說道:“因為我一直都在想你,想著胖妞哥哥,我只想跟你們待在一起,才不要去給那個變態(tài)老道士守大門呢?!?/br> 她說到胖妞,我的情緒又開始低落了起來,那小猴兒一去八年,時至如今,不知道是如何模樣。 不過我雖然難過,卻并不是會被情緒影響的人,繼續(xù)問道:“嚶嚶,你既然是這般的經歷,那么為何又能夠懂得跟剛才那家伙交流,還懂得好多好多的東西?” 嚶嚶笑了,驕傲地說道:“李道子說了,講我是大妖之后的子孫,每覺醒一次,就能夠多一根尾巴,也會恢復一部分的意識,我在茅山之上,陸續(xù)覺醒了三次,所以才會有今天這么多的經驗——那話兒叫做陰語,其實也是遠古時期的一種通用語言,用這種語言來念誦法訣咒文,更容易溝通上天,不過現在懂的人很少了,你倘若有興趣,我可以教你?。 ?/br> 我點頭說好,不再多聊,雖然我對小白狐兒這些年來的經歷好奇到爆,但是此刻卻不是最好的時機,我和嚶嚶雖然爬上了岸,但是其他人到了哪兒,我還不知道,而且那河道倘若是游出了大批的魔蜥來,如何應對,也是一樁問題,于是朝著旁邊找去。 不過我不在,徐淡定辦事卻也很靠譜,不多時的功夫,他已經將大部分人都帶上了岸,只有一個蕭大炮的手下,因為本身已經傷重過度,在摔下水面的那一剎那,已經停止了呼吸,所以就沒有再將尸體帶出。 如此一算,蕭大炮為了救出這么一個兄弟,反而耗費了兩個手下,實在是有些讓人悲痛欲絕。 我們聚集人數之后,不敢再在河岸停留,而是朝著附近的那個村子匆匆走去,提醒村子里的村民注意了,倘若那幾百條的魔蜥沖出石林之中來,只怕這些村子可能就要通通葬送了。 不過當我們趕回村子的時候,發(fā)現整個村子都是一片燈火通明,人影憧憧,一副戒備森嚴的景象,這情況讓人心中稍安,等我們走上前去的時候,才發(fā)現被我拋在石林里面的老洪已經出來了,此刻正在組織著村子里面的民兵,以及那些男人和壯碩的婦女,舉起火把,正在開著動員大會呢。 當老洪瞧見我們這濕漉漉的一行之時,臉上的表情相當精彩,這里面有驚詫,不過更多的,則是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老洪將人員給組織起來,我們也無力繼續(xù)進石林之中去,于是分兩班值守,而由蕭大炮帶著人連夜趕往附近的鄉(xiāng)鎮(zhèn),聯系上面,請求支援。 我不敢閉眼,一直守備到了天亮,心中這才稍安一些,期間跟老洪口述起了洞中發(fā)生的事情,當得知了我們的際遇,這位被總局派駐到我們工作組的老偵查員不由得一聲感慨,說這樣的局面,還真的不是我們所能夠面對的,能夠逃得性命出來,已經是十分幸運的事情了,你放心,我會將一切都如實地反饋到上面去的,不會影響到你的成績。 此刻的我,已經對這所謂的考核沒有了太多的想法,更多的只是擔心倘若那魔蜥泛濫起來,別說這個村子,只怕整個這一片大區(qū)域,都是觸目驚心,民眾顛沛流離,那可就真不好了。 蕭大炮前往附近的鄉(xiāng)場去打電話求援,清晨沒多久便派駐來了一支兩百多人的部隊,這部隊是附近駐扎的軍人,因為蕭大炮將情況說明得很清楚,所以幾乎全部都配備了荷槍實彈,攜帶的給養(yǎng)也能夠經得起一次小型戰(zhàn)爭的消耗,不過他們除了領頭的幾位武官之外,其余人也并不知道自己面對的這項任務,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聽從命令和指揮便是了。 為了怕引起恐慌,所以必須有很多安撫工作需要做,這一點,無論是我,還是徐淡定和張大明白都不擅長,反而是總局的觀察員老洪,以及蕭大炮剩余的兩個手下比較懂,這些都是專業(yè)人士,倒也由不得我擔心。 不過來著這么多的軍人,并不一定能夠對那些藏身在石林之中的魔蜥有著威懾性,村子里面的民眾依舊不太安全,我心中隱憂,回想起那一位如同阿普陀一般的巨目主人,昨日倘若不是它沒出手,只怕我們都逃脫不出來。為此我特地找了嚶嚶詢問,她告訴我,說那家伙藏得深,她也不知道,但是曉得,這是一位“mama”,肚子里面懷著一個蓬勃的小生命,那些出來擄人的魔蜥,其實也正是因為這個小生命,才會頻繁出外的。 平日里,這些陰河黑蜥都是以植物為生的,并沒有太多的攻擊意識。 對于我的擔憂,蕭大炮顯得并沒有那么在意,他告訴我,他打電話去報信的時候,上面那兒正好有一位高手大拿在此做客,得知此事之后,很爽快地答應會過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待到那位大拿過來,到時候再組織一次石林之行,盡量將這些在巨型洞xue里面繁衍生息的魔蜥們給趕盡殺絕,不再能為禍世間。 我有點兒詫異,說到底是哪一位,竟然有這般厲害? 失去了眾多兄弟的蕭大炮一聲冷哼,一字一句地說道:“天下十大,你說有多厲害?” 第二十一章 北疆王 天下十大,這名詞對于我來說并不算陌生,因為我?guī)煾?,茅山的掌教真人陶晉鴻本身也在這天下十大之中,所以更能夠明白這其中的分量。 每一個天下十大拿出來,都是擲地有聲,響當當的大人物,遠遠要比我們這些后輩要強大許多。 所以聽到蕭大炮的這般說法,我心中稍安了一點,此行倘若有這樣的高手助陣,事情應該會好辦許多,不過這人到底是誰呢,我心中疑惑,然而蕭大炮卻故意賣起了關子來,無論我怎么盤問,他都是只有三個字,那就是“不可說”。 既然不可說,那我就不問,找到小白狐兒,詢問那洞中的東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白狐兒覺醒了一部分的洪荒記憶,然而終究并不完整,模模糊糊,我說起此事,她只是搖頭,告訴我兩件事情,第一件,我們瞧見的這些陰河黑蜥跟里面的那東西,并非同一類生物,不過可以肯定,兩者之間,存在著一種臣服和領導的關系;第二,那東西身體有孕,所以行動并不方便,這才是它沒有對我們趕盡殺絕的原因所在,而倘若我們想要將此事處理干凈,只怕光是憑著這么多帶槍帶炮的士兵,是不能夠解決問題的。 所有的事情,最終還是得回歸于我們這些人的手上來處理的,至于軍隊,可以壓場,但是不能依靠。 沒有人會知道那些士兵看到恐怖的魔蜥之后,會發(fā)生什么情況,說不準,那槍口都有可能朝天,也有可能朝著自己的同伴掃射——要知道,這些魔物對于迷惑人的心志,也是很有一套的。 所以還是那句話,叫做解決問題,在于精,而不在于多。 小白狐兒的話語讓我明悟許多,不過一切都還得等待那個得到通知過來支援的天下十大,他才是此行的核心所在,我也只有跟他見過面了之后,方才能夠將最后的行動計劃給確定下來。 談完了話,我叫了一聲“嚶嚶”,結果這小妮子有點兒不高興了,撇著嘴說道:“人家才不叫什么鬼嚶嚶呢?!?/br> 我倒是奇怪了,問什么情況,我都叫熟了,你告訴我你不叫“嚶嚶”? 小白狐兒用陰語發(fā)出了一個奇怪的音調來,然后告訴我她叫這名字,我聽了,感覺還是跟嚶嚶差不多,只不過后面那一下,還有一個提調,問她倘若說漢語,她應該叫什么? 小白狐兒瞇著眼兒笑,說叫尹悅,這是李道子幫我取的名字,意寓深遠,你以后便這般叫我吧,我瞇著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搖頭說道:“好拗口的名字,要不然我以后便叫你尾巴妞吧,這么聽著,跟胖妞倒是一掛的?!?/br> 小白狐兒對這么粗俗的名字自然甚不喜歡,不過當聽到胖妞的名字,抗拒感頓時就弱了很多。 童年時相依為伴的小伙伴,是這一生都難以忘懷的人兒,盡管此刻的胖妞不知道身在何方,然而每當想起當年的歲月,心中便止不住的溫暖涌動,小白狐兒算是默認了我對她的稱呼,而蕭大炮去上面找來的援兵也出現在了村口,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胖子,不笑,左手拎著一把比菜刀稍微狹長一點兒的單刀,右手之上有一根莫合煙。 這莫合煙是二指寬、兩寸多長的煙紙卷上一小撮的煙粒,用口水封住的,他那肥厚的嘴唇一啜,立刻有青色的煙霧在他后面飄揚而起,別看體型宛若一座rou山,但絕對是一個靈活的胖子,從村口一直走到我們面前,也根本沒有花掉幾分鐘。 我在此之前一直都在猜測這次蕭大炮請來的天下十大,到底是何方人物,不過這北疆王田師,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西北盛產刀客,所謂刀客,其實也就是些吃不上飯的閑漢子,拿起刀,要剁手幫你剁手,要殺人幫你殺人,這樣的活計,而這胖子也是這野路子出道,不過天下沒有相同的雞蛋,人的際遇也是各不一樣的,有的刀客,出道沒多久便慘死了,有的刀客,卻因為因緣際會的緣故,脫穎而出了來,這胖子也是其中一個。 沒有人能夠說得出田師的師承,有人說他是敦煌石窟中觀摩飛天像自行成才,有人說他獲得了神秘的天山神池宮的眷顧,還有人說他是昆侖某位散人的徒弟,眾說紛紜,不過他從來不屑于解釋,收錢辦事,抽煙喝酒,恣意人間,名號卻一直從開始的“刀俠”,到現在的“北疆王”,不斷崛起,一直到此刻的天下十大。 天下十大里面,像他這般的散人出身,為數不多,恰好我卻認識一個,那便是當年的一字劍黃晨曲君,不過與拙于言語的一字劍不同的,是北疆王談話十分風趣。 當他走上前來,與我們招呼寒暄的時候,妙語連珠,用很短的時間,就將我們這兒的氣氛打破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或多或少的擠出了微笑來,感受到這一位能夠躋身到天下十大里面的黑胖子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強烈自信。 這自信很重要,因為我們倘若想要將此次任務給辦完,還周邊這些村民的安寧,就必須要擁有這樣的情緒。 幽默詼諧的黑胖子抽完了手上這根莫合煙,咳了咳,然后轉頭問我道:“我聽說了,你們這兒還有個考核,而你則是被考核的人。另外,你是茅山陶晉鴻的首席大弟子,對么?” 他的肥臉上面帶著笑容,然而雙目之間,卻還是一陣嚴肅,我也曉得他是要對此行的副手進行考量,于是也變得認真起來,收斂笑容,平靜地回答說是,北疆王點了點頭,然后試探一般地問我道:“具體的情況,剛才大家也都說了,這樣的東西,連我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所以我想曉得大家的情況,其他人,除了那個小女孩兒,我一樣便能看清楚,唯獨你,有點兒難。要不然,咱上手一下,來比比?” 我點頭,說好,比比就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