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蕭致走一塊兒的是班上一個學(xué)習(xí)不錯的女生，叫徐露，就挺活潑的，邊走邊問諶冰寒假作業(yè)的問題。

    送到小區(qū)樓底，徐露揮手；“謝謝兩位帥哥啊，那我走了，開學(xué)見。”

    “拜拜。”

    蕭致說完，回頭跟諶冰往家這邊走。

    這條路到蕭致家大概四五分鐘，中途熱鬧，有不少人擺攤賣燒烤。蕭致走著給蕭若打了個電話，停在攤前，問她想吃什么。

    問好挑了不少菜，包括一些很油膩的魚rou，諶冰挑眉：“大晚上，給她買這么多吃的？”

    “啊，她喜歡?！?/br>
    “喜歡就買？有點(diǎn)兒慣著?！?/br>
    “不是，”蕭致轉(zhuǎn)頭看他，笑了起來，“之前我看她寫語文作文，名字《我的哥哥》，你知道她怎么寫？她說很期待每晚哥哥回家，因?yàn)楦绺缈偨o她帶吃的，讓她覺得家里熱鬧又溫暖，自己還被人這么喜歡，而不是無依無靠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

    安靜了片刻。

    諶冰差不多理解了，半晌才說：“……這樣?！?/br>
    買完，蕭致拎著包裝盒轉(zhuǎn)身：“走吧?！?/br>
    沿街是一條下坡路，燈光較為黯淡，身旁偶爾走過幾位行人。蕭致轉(zhuǎn)向諶冰：“我倆幾天沒見了？”

    “？”

    諶冰想了一下：“初一到初七，也就這么多天?！?/br>
    猝不及防，蕭致說了下句話。

    “想你?！?/br>
    “……”

    諶冰不明所以看著他，感覺跟這個逼比起來自己相當(dāng)不解風(fēng)情，“不是每天發(fā)消息打視頻？”

    “那不算?！?/br>
    諶冰好笑：“可現(xiàn)在見面了。”

    “嗯，”蕭致聲音漫不經(jīng)心，“我就補(bǔ)充前幾天。”

    之前的每一天，都想和你見面。

    或許少年的感情就是這樣。

    而蕭致，感情又格外熾烈。

    夜風(fēng)有點(diǎn)兒冷，感覺再不表示什么自己在他的對比之下都快成渣男了，諶冰聲音磕絆了下，輕輕說：“其實(shí)……”

    “嗯？”蕭致側(cè)目看他，逆光，眉眼看不太清晰。

    諶冰張嘴：“……我也想你?！?/br>
    說完諶冰心里就嘖了聲，感覺到了血液里的羞恥感。

    蕭致半臉遮在陰影里，偏頭看他，唇角笑意擴(kuò)大：“謝謝您?！?/br>
    “……”

    ？

    謝什么？

    奇怪。

    ……但諶冰又感覺自己能理解他說的意思。

    從談戀愛以后，很多無意間的小動作，彼此卻有心照不宣的相同觸動。不用特別去揣測意義，只要心里感覺到同樣的溫度就好。

    過一會兒到十字路口轉(zhuǎn)角，蕭致問：“你明天回去？”

    “不一定?！?/br>
    “怎么還不一定？”

    “我媽照顧我外婆，我爸說不定這幾天就走了?！敝R冰說，“那就沒必要回去?！?/br>
    “……嗯?！笔捴麓鬼肓藥酌耄腴_玩笑半認(rèn)真道，“你家庭關(guān)系的不幸，正好是我的幸運(yùn)?！?/br>
    諶冰：“…………”

    諶冰微微掠開眼皮，涼涼地懟他：“會不會說話？”

    “不好意思?！笔捴麓_實(shí)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合適，打補(bǔ)丁道，“我是感嘆?！?/br>
    “……”諶冰抿唇，給手揣到了外套的兜里。

    沒生氣他說這句話。

    相反，諶冰也有類似的感覺。

    夜深，大街上人影稀少，偶爾有少年少女三五成群走過去。

    諶冰心里的情緒不是自怨自艾，而是由聯(lián)想到了其他。全世界這么多年輕的男孩兒女孩兒，他們怎么長大的？可能有人比較幸運(yùn)，也可能有人比蕭致還倒霉催。

    他們表面什么都看不出來，但心里可能藏著無數(shù)的事兒。這些人隱匿在人群里，安靜又固執(zhí)地長大。

    諶冰每想到這兒就感覺自己經(jīng)歷的事兒什么都不算。

    能解決，能變好，能熬過去。

    他跟蕭致，都能固執(zhí)地往上長，固執(zhí)地往上竄。

    車道駛過一輛汽車，大燈照亮路側(cè)。

    蕭致探手抓了他一把：“過來?！?/br>
    被往后牽拉，腳步后退，諶冰輕輕撞上了他的手臂。

    挨著捧著，到樓梯內(nèi)后肆無忌憚地牽在一起。

    蕭致中途站著，說：“再抱會兒？”

    “再抱燒烤涼了?！?/br>
    “也對，”蕭致松手，垂眸，想了幾秒說，“這小丫頭不知道壞我多少次好事了。”

    “……”

    諶冰看著他，舔了下唇。

    蕭致聲音挺閑的：“你看她以后談戀愛了，我怎么收拾她?！?/br>
    “……”諶冰嗤一聲笑了，“他媽積點(diǎn)德吧你?！?/br>
    推門事去，還沒開鎖就聽到了啪嗒啪嗒跑來的腳步，蕭致手放在背后，蕭若立刻繞到他身后，開始拽。

    “哥哥哥哥哥——”

    蕭致抬手，正在舉到蕭若夠不到的位置：“想吃??？”

    “嗯嗯嗯嗯嗯?！?/br>
    “那你——”

    蕭若沒那么多精力被他逗著玩兒，抓著他衣服往上爬，同時發(fā)出各種撒嬌放嗲的聲音。

    “嘖?！笔捴抡諆r(jià)不止，放她手里，“趕緊走。”

    蕭若回沙發(fā)吃東西，邊專心致志看她的動畫片。

    諶冰想起中午沒做完的事兒。

    不過蕭致還在，諶冰沒急著問，等他去洗澡了才坐到蕭若身旁。

    蕭若偏頭：“你也愛看這個動畫片么？”

    電視放著《彭彭丁滿歷險(xiǎn)記》，諶冰盯著屏幕否認(rèn)了：“不是?！?/br>
    他沒想好該怎么問。

    畢竟這是蕭若的私事，她一個小女孩兒，跟mama見個面都要被盤東問西，諶冰覺得自己有點(diǎn)兒多事。

    不過，她和蕭致有沖突，不解決到時候發(fā)現(xiàn)可能還會吵起來。

    短暫的沉默。

    蕭若眨巴著眼睛看了諶冰好幾次，不太懂這個高冷話少的哥哥突然靠近的原因。

    她遞過燒烤：“你想吃？”

    “……”諶冰說，“我不吃?！?/br>
    “哦?！笔捜舴畔铝藷?。她挺乖的，頭發(fā)垂在耳側(cè)，穿件特別厚的毛絨睡衣，縮著下頜吃燒烤，還倒了杯可樂聊以充酒。

    過了會兒，諶冰說：“初一那天，我看到你和mama見面了?！?/br>
    “……”

    蕭若動作頓住，堪稱錯愕地看著他。

    不到一秒鐘，她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向了蕭致的臥室，眼睛里瞬間濕潤，癟嘴嚎啕起來：“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諶冰頭疼，說，“不是指責(zé)你，你哥不知道?！?/br>
    蕭若眼淚戛然而止。

    她給手里的燒烤放下，似乎不太懂諶冰的意思，不知所措地坐著。

    諶冰垂著視線，不知道怎么繼續(xù)往下提。他平時說話就比較少，除了學(xué)習(xí)更不擅長解決這種問題，抿唇，視線轉(zhuǎn)向蕭若：“她經(jīng)常來找你嗎？”

    蕭若搖頭：“沒有。”

    “她……”諶冰想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問什么。

    蕭若眼巴巴地盯著他，像個被盤問的小犯人。

    諶冰想了一會兒：“你自己說，我不告訴你哥。”

    “喔。”蕭若松了口氣，手拍了拍膝蓋，輕松下來后自顧自道，“她就是偶爾帶我出去玩兒?！?/br>
    諶冰：“嗯？”

    “然后……”蕭若不太敢說，低頭，想了好一會兒才道，“mama想帶我回家。”